表小姐有著驚人的美貌,這是季月第一眼見到她時的念頭。
真的,打小至今,季月從沒見過這麼美的人。
從臉蛋到身形,從姿態到表情,無一不美,無一不精致。黑發如緞,柳眉彎彎,一雙盈盈眼眸猶如會說話,千言萬語,全在她婉轉的神情中低迴。柔潤的唇含著微微的笑,輕
啟。
「你就是大妞?我听芫表妹說過你好多次了。」
連聲音都猶如銀鈴般好听。季月呆呆望著她美貌絕倫的臉蛋,猶如羊脂白玉般散發潤潤光澤的雪膚,半晌,一個字都說不上來。
「我叫雁依盼,芫兒是我表妹。」她抿嘴笑笑,「她還沒空過來探望你,就讓我先來了,請別見怪,來京城幾天了?一切都還習慣嗎?想不想家?」
被這麼一問,季月的鼻子突然酸了酸,她不敢多想西疆,不敢多想爹,不敢多想她養的羊群,她自由自在徜徉的小山坡怕多想就哭了。
這麼多日以來,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卻沒有人關心,再堅強的人也會軟弱。
但她不想哭,尤其不想在這個美如天仙的女子面前示弱。
所以季月只挺直了背,大聲說︰「還好,挺舒服的。」
雁依盼翦水雙瞳閃了閃,她自然知道眼前這女娃兒正在逞強,但體貼地沒有多說,只揀些無關緊要的事問,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招呼她吃帶來的糕餅點心。末了,還留下一
套叮叮鐺鐺的金屬絲環給她解悶。
那套精致的細環共有九個,也就是俗稱的「留客計」九連環。听說玩了會入迷,客人不想走,幫有此各。
玩具是真好玩,一個套一個,得絞盡腦汁才能慢慢解,饒是如此,卻依然沒法子解悶。
美麗的訪客走後,季月獨自坐在桌前,寂寞地玩著精巧的玩意兒,一玩,就玩到上燈時分,心頭越來越悶。
見過了雁依盼,才知道美人是怎麼回事,慕容開會因她動情、傷心,是很自然的事情。雁小姐不但人長得美,一身貴氣優雅之際,又那麼溫和大方,會體貼人。
季月看著自己挑弄環兒的手,比起雁小姐象牙白的素手,相較之下,高下立見。一股難受涌上心頭,她真想收拾包袱,就這樣轉頭回西疆算了。
九連環一丟,她干脆趴在桌上,動也不想動。一直到丫頭來幫她開晚飯了,她還是懶洋洋的發悶。
「季姑娘,你還好嗎?今晚有雞片湯,還有棗泥餡的鍋餅,香噴噴的,快來吃飯。」
眼看又是一桌子菜肴,杯杯盤盤的,季月卻毫無食欲。
「我吃不下。」她悶悶答,「中午吃的到現在還積在肚子里,整個下午動也沒動,怎麼吃?」
「要不要先喝點消積滯的普洱茶」
「不要。」季月望著丫頭,試探性地問︰「有沒有什麼我能做的?讓我動一動好消化消化,喂牲口、燒水、撿柴什麼都好,我會做的。」
那丫頭像是听見什麼驚悚的言語,嚇得一陣呆之後,才囁嚅道︰「姑娘就別再想這些了,您是客人,就好好讓人伺候,要不然開少爺怪罪起來,我們擔待不起呀。」
言下之意,是不要她為難下人。季月更氣悶了。
每回直率說出心底的話,身旁的人總會在吃一驚,接著用怪異的目光打量她;京里的人都這麼大驚小敝嗎?還是,她真的太怪異了?
「開少爺?」她喃喃自語,「何必怕他曉得?他早就忙到沒空管我,人都不知道在哪兒,你們放心好了。」
「剛回來都是這樣的,要忙上好一陣子;他已經從宮里覆了命回來,應該可以休息幾日了。」丫頭安慰著她。
突然,那丫頭又壓低了嗓音,「不過季姑娘,您惹是見到開少爺,可千萬別在少爺面前提表小姐來看您的事。少爺不愛听,會發脾氣的。」
季月心頭悶悶地痛起來。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只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自小到大都胃口很好的她,這會兒破天荒地啥都沒吃,早早上床睡了。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中,听見有人聲嘈雜交談,然後門被粗魯地打開,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搖搖蔽晃進來,一面粗聲斥退跟著他的僕佣。
季月坐起身。搖蔽的手燈燈光中,只見慕容開俊臉漲紅,眼神迷離,顯然是喝醉了。他腳步浮啊地過來,跌坐床沿,一手伸長了就要拉她。
被忽略了這些日子的諸多怒氣、煩悶、無助全都在一瞬間涌上心頭。季月用力一揮,啪地打掉了他的手。
「做什麼?」慕容開皺著眉,不甚滿意地望著她。
「你才做什麼?」她質問,「多久都不見人影,一見面就是這樣醉醺醺的還動手動腳,你當我是誰?喝成這樣,又是為什麼?」
「你又來了。男人喝幾杯算什麼,干麼大驚小敝?」
「你不是喝幾杯,你是喝醉了。」季月越說越氣,嗓門也揚高了,「你只有心情糟時才喝得醉,是不是又為了表小姐?她確實美艷絕倫,氣質又好,可是人家都嫁人了,你到
底要為她買醉到何時?」
慕容開抿緊薄唇,粗獷英俊的臉上,頓時布滿陰霾。
「你說什麼?」他冷冷質問,「你為什麼會看見過她?她來過了?」
季月語塞。一不小心她就說溜嘴了,當下扭過頭,不肯回答。
「說清楚!她是不是來過?」
他粗魯地用力握住她的肩,讓她疼得險些掉下眼淚,不過還是死命咬牙忍住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雖是醉著,但他的眼眸卻無比清醒,緊緊盯著她,等著她開口。季月看出了他掩藏在憤怒底下的一絲絲期待,甚至,還有一絲絲留戀。
若不是還掛心,就不會有這樣的反應。他根本還沒忘掉表小姐。
他心里始終有個自己永遠比不上的人。回到有那個人的京城,她就被拋在角落,給忽略了。
心好痛好痛。從來沒經歷過這種感覺,季月覺得自己快痛死了。
「你走開。」她強撐著不哽咽,困難地,慢慢地說︰「我要睡了,我明天要回西疆,不要待在京城了。京城一點也不好玩。」
「大妞」慕容開的語氣軟了幾分,用力抓著她肩的手也松了幾分。
季月堅決地拔掉他的手。「走開,不要叫我大妞,我不是小阿子了。」
她真的不是了。短短這幾日,她好像突然老了好幾歲,從無憂無慮的嬌憨少女,轉變成了初識心痛滋味的女子。
慕容開沒有再勉強她,放開了手,讓她獨自睡了。他只在床邊靜靜看著蜷縮成一團,用被子把自己密密蓋住的人兒。
黎明前夕,大地還是一片寂靜,只有淡淡的一抹魚肚白略略顯現。
帳子靜靜垂下,把晨光擋在外頭,帳子里依然幽暗,仿佛夢境般迷濛。
季月半睡半醒間,只覺得全身好熱好熱,她揮舞著手,想把壓在身上沉重的被子推開,不過怎麼推得開呢?她給壓得快喘不過氣。
不只這樣,她的腿兒讓強悍的大手給撐開,被又硬又熱的什麼給塞得滿滿。她無助地濕潤著,女敕滑的蕊苞被磨蹭得幾乎要著火,熱辣辣一直焚燒上來,漫了全身。
「別唔」好難受,卻又好舒服,她難耐地輕輕申吟起來。
「不準你走,不準你離開。」男性的粗濃喘息噴在她耳際,沙啞命令著。
迷糊昏亂中,他的手放開了,而她的腿卻好自然地盤上他的腰際,像是要圈緊他,不肯分開。
慕容開強硬侵佔著柔軟多情的女體,目光緊緊盯著眼前迷迷糊糊的俏臉蛋。她不可能離開他。看她如此熱烈回應,明明眷戀極深——
怎麼可以不要他?!
「呀——不行、不行」
男性粗指故意撫弄揉擰已經濕滑不堪的蕊兒,他知道她最受不住這樣的逗弄。果然,一下子就讓她沖上了甜美的頂峰,酥軟快意不斷狂野沖刷,一遍又一遍。季月的嬌吟成了
尖銳的浪啼,在飄蕩的帳子內迴響著。
奧吱,嘎吱。大床被激烈的交歡糾纏律動撞出規律聲響。早起準備來伺候的下人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都尷尬地避開了。
他狠狠地疼了她一回之後,在逐漸清醒的她懷里放松,大手還不安分,霸道地握住她豐碩的,掌心底下心跳卜通卜通跳得好猛好快。他健碩的身子整個壓住她,而她也一
如以往,緊緊抱著他汗濕的厚背。
兩人激喘著,肢體交纏,好一會兒都沒有動。
慕容開只想這樣賴著。不想上朝,不想去兵部,不想面對一個又一個的飲宴、會談,不想看其他人探究或同情的眼神——
然而天已經亮了,外頭有人走動,他得即刻起身。
「還生我氣嗎?」他低聲在她耳際問著,「我昨夜多喝了幾杯,王爺請喝酒,沒法子推。不過再來不會了,這些鬼接風洗塵也該結束了。」
季月睜大了眼。她抬起頭,傻傻望著他。
全忘了嗎?他不記得自己昨夜說過什麼,也不記得她說了什麼?
「這幾日來,悶壞你了?」他低頭親吻她被肆虐得紅潤的唇兒,低聲調笑道︰「好一陣子沒抱你,你一下子就不行了。剛剛叫得那麼浪,皇城里大概都听見了。看來下回得給
你咬個手帕,還是,干脆讓我堵起你這小嘴——」
季月突地心底一陣刺痛。他是在說她太放浪?
可是男歡女愛不是最自然不過嗎?以前在西疆,甚至東行一路以來,他從沒在意過這種事。回到自己家里,反而不一樣了。
「怎麼了?這麼安靜,可不像我認識的傻大妞了。」他親暱說著,一面忍不住細細吻她。她有股特殊的味道,讓人嘗了又嘗,仿佛上癮。
季月掙月兌他的吻,悶悶地說︰「別再叫我大妞。」
「為什麼?」慕容開困惑反問。
他真的全忘了!昨夜的一場爭執竟像船過水無痕;害她傷心了一整個晚上,結果才不過幾個時辰之後,就又給他吞吃入月復,一切忘得干干淨淨?
最氣人的是,她禁不住挑拔逗弄,也好投入地深嘗了纏綿的甜蜜滋味,在他懷里沉醉,她真的忘了一切,忘了自己只是粗蠻的西疆女,忘了他心里還有別人,忘了她是如何比
不上——
又氣又無奈,又酸又甜的古怪感受充滿胸口。這一切都太新太難,單純的她不知道怎麼辦,一點都不知道。
「你今天真的很怪,一點都不像你了。」見她一直愣愣的沒有回應,慕容開抱怨著,準備起身,雖然百般不願,但他還是得離開。
稍做整理,隨便穿上昨夜月兌在床頭的衣衫,季月還是抱著被子,靜靜地看著他,單純而開朗的臉蛋上,漫著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樣的神態有些陌生,慕容開本來要走了,見她這樣,又重新坐回床沿,伸手撫模她的臉蛋,兩道炯然的目光在她臉上搜尋著。
「到底怎麼了?住得不舒服?吃得不習慣?還是想家、想大爹?」
「我什麼也沒看到呀。」終于有點反應了,她剛剛有些失神的琥珀色眼眸又恢復了點神采,瞪了他一眼。
慕容開難以解釋自己那種陡然放心的感受。他不習慣呆滯如女圭女圭的季月,要像這樣嗔他瞪他,銳利回嘴,才是他習慣的她。
「這是在抱怨我?」他彎起嘴角笑了,伸手捏捏她滑女敕的臉蛋,「我這一陣子真的忙,不過忙得已經差不多了,這兩天就帶你出門看看,好嗎?」
「當然好。」她眨了眨眼,望著晨光中衣衫隨便披掛,卻依然那麼英挺好看的男子,心頭緊緊的揪著,忍不住月兌口而出︰「你別再丟下我了。」
「傻子,我真要丟下你,犯得著一路把你帶來京城丟嗎?」他俯身吻她,誘哄著她輕啟芳唇,又辣又燙的喂進他的舌,也重重吮吸她的。熱吻到喘不過氣了,才肯放開。
「早上兵部還有公事,我晚一點回來。等我。」臨走前,他這樣交代著。
季月目送他瀟灑身影離去,心中一片從末體味過的迷惘。
他們真的沒事嗎?什麼事都沒有?她讓他忘記心頭的那抹倩影了沒?
越想,越迷惘。
紙是包不住別的。
將軍府里大家雖然都知道開少爺帶了人回來,但沒人敢說什麼,加上他一回來就忙進忙出的,連好好跟父母說句話的工夫都沒有,這事自然先按下不提。
但開少爺昨夜在客人房里留宿,清晨時分還有令人臉紅的聲響傳出,這下子事情可就大了吧!
慕容開可是將軍的獨生愛子,自小用心栽培,他也很爭氣地專心學武,帶兵打仗,平亂守邊,表現極其優異,全都是心無旁騖換來的。
除了鬧得沸沸揚揚的表小姐這一樁以外,慕容開從來不曾流連花叢過,連個紅粉知己也沒有,這一次居然從西疆帶了人在身邊,下人們也口耳相傳,確認了客人跟開少爺關系
匪淺。
將軍夫人第一個沉不住氣,由姨娘陪同,帶著幾個丫頭,娘子大軍浩浩蕩蕩來到平日不曾踏進的客院。
季月正等著慕容開回來,等啊等的,眼看著午時過了,樹影又開始拉長,還是沒等到他。百無聊賴的玩著九連環,叮叮鐺鐺的惹人心煩,一個圈套著一個圈,怎麼解也解不開。
直到擾攘大軍壓境,季月傻住了,呆呆望著門戶洞開,端莊優雅的貴婦人在簇擁中走了進來,逕自在桌前坐下。
「這位,便是開兒帶回來的客人嗎?」貴婦人的嗓音帶著無比的威儀,居高臨下地問著丫頭。
「回夫人,這位正是季月姑娘。」
「多大年紀了?」
眾人一陣安靜,全都看著站在窗前的季月。
季月要過一會兒才領悟過來,她們是在等她回答,遂硬著頭皮說︰「到中秋就滿十九。」
她是中秋節出生的,所以單名月。這是她娘給取的名字,不過季月對娘親的記憶只有這樣。打小到大,她身邊就沒有娘照顧,自然不知道娘親該是什麼樣子的。
眼前這位貴婦應該就是慕容開的娘了吧。雖然五官不大像,但還是依稀看得出幾分相似,但她一直沒有正眼看季月,似笑非笑的,都是對著丫頭發問。
「十九?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連件裙子也穿不好,你們沒有幫忙嗎?」
「是季姑娘不愛穿長裙,老是自己東拉西扯,還拿帶子扎住——」
季月低頭看看自己,確實,她穿了長裙就不會走路,丫頭又抵死不肯拿褲裝給她穿,她只好把裙腳拉起來綁住,免得絆住又跌倒了。
結果,將軍夫人微微皺起精致描繪的柳眉,很不苟同地上下打量這古怪的西疆蠻女。
看了半晌,才輕哼一聲,交代丫頭道︰「這差得遠了,開兒回來之後,讓他來找我,我有話說。」
說完就優雅起身,竟是準備要走了。
「等等!」季月忍不住出聲,這位夫人究竟是來干什麼的?打從進來就一直忽視她,這下馬威未免太嗆人了!
將軍夫人停步,不過沒有回頭,只淡淡對身旁丫頭說︰「去問一問,她有什麼事?」
「我才想問這句呢,夫人,您有什麼事?」季月上前一步,那雙顏色特殊的眼眸直直盯著將軍夫人,「您就是少將軍的母親嗎?我跟什麼差得遠了?那是什麼意思?」
將軍夫人笑了笑,自然沒有回答,在丫頭的簇擁下離去了。
而跟在後頭的姨娘比較和藹,沒有那逼人的傲氣。她停了腳步,沒跟大隊人馬一起離開,溫婉地輕聲對季月說︰「別怕,夫人只是來看看你而已,你安心在府里做客,沒事的。」
「那她為何說我差遠了?差什麼遠了?」
不知為何,這句話仿佛一根骨頭哽在她的喉頭,季月就是堅持要知道答案。
姨娘有些為難,妝容精致的瓜子臉上浮現猶豫的神態。
「本來我們以為開少爺帶回來的,是跟表小姐差不多模樣的人——」看季月的臉色一變,姨娘也不忍說下去了,安撫道︰「這也沒什麼,表小姐是皇室出身,才貌雙全,尋常女
子本來就比不上,你別多心。」
季月本來不是多心的人,但姨娘的這些話,卻全都直直刺進她心底。
她自然知道自己比不上,昨兒個不就親眼確認過了?
搖搖蔽晃的,季月差點跌倒。她用力抓住桌沿,緩緩在旁邊椅子坐下。臉上的血色瞬間全褪了,變得慘白。要深呼吸好幾口之後,那胸口要命的疼,才稍稍舒緩。
「開少爺會帶你回來,自然是喜歡你的。只不過,他是堂堂少將軍,是慕容府的單傳獨子,將軍跟夫人對他寄予厚望,將來少將軍夫人必定是千挑萬選之後的名門千金,說不
定皇上會指婚;這些,你應該都知道吧?」
姨娘確實是好人,看著眼前單純的季月一臉慘淡,忍不住開口多說了幾句心底話。
「我也沒想過要嫁他,當什麼少將軍夫人呀。」季月困難地說。
「那就好了,這樣最好。」姨娘松了一口氣,一手抓著季月的手,另一手很親熱地拍她手背,「當小的也絕對不委屈你,將軍府可是一點也不吝嗇,要吃什麼、用什麼都有,
衣料、珠花全是最好最貴的。何況,可以跟在少將軍身邊,絕對是眾人艷羨的對象——」
季月其實听不太懂姨娘在說什麼。那嬌柔好听的嗓音從耳邊一直流過,卻抓不住只字片語。
「當然了,就算是側室,也得有個樣子,你這樣的打扮真的不行,衣裳得重新做幾套,怎麼珠花全都沒戴呢?開少爺瀟灑慣了,不懂這些,派來的人也全不會,我讓伺候我
的梳頭嬤嬤過來幫你好了」
她看著姨娘涂著胭脂的唇開開合合,什麼都沒听進去。她只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然後遠遠逃開,逃回屬于她的西疆;跟爹、羊群們在一起,不用管裙子怎麼穿、走路怎麼走
、發髻該怎樣,說話又怎麼說。
不用管她比得上誰,又比不上誰——
包不用體會面對強敵而敗下陣來,無能為力的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