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照著沈郁秀的安排,進行得很順利。
王志玲與葉亭亭越來越好,每天一起吃午飯,偶爾也跟洪佳歆一起。
王志玲在一級主管會議中大出風頭,讓經理們心服口服。
王志玲陪闕展風加班,一直陪到深夜,兩人才一起離開。
沈郁秀只是越來越沉默,看著她安排的棋子越走越好。
闕展風的脾氣也被激出來了,他不再做無謂的掙扎與抗拒,反正王志玲本來也是他同意的秘書人選。所以,開會都由王志玲陪同,有問題時也都直接傳王志玲進總裁辦公室,沈郁秀慢慢被打入冷宮了。
面對同辦公室其他兩位秘書又尷尬又矛盾的表情,沈郁秀也知道王志玲已經收服了她們。這一點上面,沈郁秀其實滿佩服王志玲的。美女如她,要博得男人的信任與喜愛不是那麼困難,但要讓同性也和她建立交情,這就不簡單了。看得出來王志玲非常努力,最近每次到辦公室,都看到王志玲與其他兩位年輕貌美的女秘書相談甚歡的模樣。
都是自己安排的啊!為什麼,為什麼當事情都照著自己的希望發展的時候,還是這麼難過呢?尤其是看著本來抗拒而漸漸軟化態度、與王志玲相處得越來越好的闕展風……他的微笑多麼有魅力,可是現在,是對著美艷英氣的王志玲,他們倆談得多麼愉快。漸漸的,她在總裁辦公室里面,反而像個外來者了。
她常常想起好幾年前的邱晴,本來是闕展風身邊最得力的助手,最親近的女人,而後來年輕的她出現,搶走了一切。
現在,風水輪流轉,她處在邱晴的位置上,終于知道,這一切有多麼難堪與痛苦,何況她那麼無望地、安靜地愛了闕展風這麼多年。
她用公私分明武裝自己,也掩藏了她的膽怯。她害怕將真心獻出來的話,就像邱晴一樣,會留下深深的傷口。所以,即使在私底下她多麼迷戀他,也必須告訴自己和他,她隨時可以割舍。
就像現在。
而當闕展風通知她,要她幫忙訂機票飯店,安排王志玲和他一起到香港的時候,一切到達臨界點。
這些年來,闕展風從來沒有跟她以外的人一起到國外出過差,這彷佛是他們的默契,他要不是自己去,就是帶著她,除了開會應酬,就是狂野的熱情,兩人在飯店度過多少火熱的夜晚,而如今,他終于要讓別的女人取代她了。
她接到命令時,只是面無表情地答應,然後用一個下午安排好一切。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層層偽裝下的一顆心已經血淋淋地哭號著,奄奄一息。
懊痛……邱姊,我不用刀,就已經痛成這樣……
那天沈郁秀留到很晚,大家都走了。王志玲陪闕展風去應酬,葉亭亭她們也早就下班。沈郁秀一個人待在辦公室,慢條斯理地把所有檔案都整理清楚、歸檔,把注意事項打成一張備忘錄,隨即哂笑。王志玲早已經掌握一切,她又何必多事呢?
最後,她把已經準備好很久的辭職信檔案打開,重新檢查一遍,按了鍵列印出來,在還溫熱的紙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玉手微微發抖,簽下去後,要向自己幾年的珍貴青春說再見,跟自己無望的愛戀說再見,跟他……說再見。
套進潔白信封,她輕輕走進已經關燈、一片漆黑的總裁辦公室,端正放在桌上,她撫模著那張寬大的皮椅,無聲地說了再見。
她根本無法抹去自己的眼淚,轉頭就走,提起公事包與皮包,她幾乎是用沖的跑出辦公室。
在電梯里,她的眼淚如同斷了線似的落個不停,不過到了一樓,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之際,她已經抹干眼淚。深呼吸一口,走出大門,沒入深濃的夜色中。
棒天早晨,她打電話去人事部,把她剩余的年假都請了。這樣,直到她正式離職日之前,她都不用再去上班了,可以在家安心收拾東西,準備回台中老家——
一通隨之而來的電話讓她的打算泡湯,葉亭亭緊張兮兮的打來求救,「沈姊,你怎麼請假了?剛剛總經理辦公室打電話上來通知,說老總裁今天要來突擊檢查!總裁跟王秘書都不在,你又請假……」
眼看葉亭亭講著、講著都快哭了,沈郁秀嘆口氣,「什麼時候來?我過去一趟好了。總裁要問的東西不多,我幫你們準備一下,沒問題的。」
「沈姊,求求你快點過來好不好?」
老總裁偶爾來視察,總是讓他們這些下屬很緊張。她看著已經打包的行李,無奈地嘆息。反正只去半小時,她又已經離職了,就……隨便吧!
所以她一身輕便,簡單的合身襯衫牛仔褲,穿著球鞋,披著長發,脂粉未施的就這樣到了辦公室。
一走進去,葉亭亭她們就瞪著她看,好像看到鬼一樣。
「沈……沈姊……」這個「姊」字叫得很心虛,她們怎樣也無法想像,平常老氣橫秋的沈郁秀,居然……居然如此清麗動人!
身材窈窕有致,長發飄逸,雪白小臉上有著水盈盈的美麗眼楮,櫻唇淡紅,美得讓人難以置信。葉亭亭與洪佳歆都傻住了,瞪大眼楮看著沈郁秀走進來,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沈郁秀又嘆氣。她從樓下一路上來,就看了不知多少這樣的表情。她苦笑。「是,我還是你們的沈姊。我現在要去拿上半年度的營業報表備分,你們先準備一下子公司的月報資料,等一下統合起來。」
兩個年輕秘書都眼睜睜地看著沈郁秀,呆滯無言,傻在當地。
沈郁秀先不去管她們,只是自顧自走進闕展風的辦公室。她熟稔地走到書櫃旁,抽出她需要的檔案夾,開始翻閱。
「你這算什麼?」
突然響起的低沉吼聲讓她嚇了一大跳,手上的檔案全部失手掉在地上,她猛然轉身,卻發現該在飛機上的人正一臉壓抑怒氣、咬著牙,雙眼像是要冒出火似的瞪著她。
「你……你怎麼會……」
「這是什麼?」闕展風把一張潔白的信紙摔到她面前,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從齒間磨出來,「你該死的最好解釋清楚,這是什麼意思!」
沈郁秀已經不是讓他隨便嚇著玩的角色了,她按著心口,穩了穩呼吸,「是我的辭職信,我相信我寫得非常清楚。」
闕展風怒吼詛咒了幾句粗話,「誰準你辭職的?!誰讓你這時候辭職?你打算趁我不在國內的時候一走了之嗎?」
「沒錯!」沈郁秀被激起罕見的火氣,「我已經不想當你的秘書了!你不用對著我這樣大吼大叫!有什麼不滿,麻煩你去跟你的新任機要秘書商量!這不再是我的責任!」說著,她憤怒地轉身準備離開。去他的視察!去他的老總裁!去他的闕展風!隨便他好了,她不必也不想再被他控制!
才走沒兩步,她馬上被強壯的手臂給扯住,整個人被牢牢抱在懷里,「該死的!你給我站住!你以為你可以去哪里?」
「我哪里都可以去!你沒有權利干涉我!」
又是一連串震耳的粗話詛咒,闕展風用盡力氣想制伏懷中張牙舞爪的沈郁秀。她的倔強脾氣一發不可收拾,用力撕打掙扎,甚至張口咬住闕展風的手臂,兩人喘息著角力,一個想逃月兌,一個想制伏……
「你放開我!放開!」
「別想!」
兩人扭纏在一起的身軀摩擦出驚人的高溫,莫名其妙地擦槍走火,闕展風的野性被完全激發出來,他用力扯開她的襯衫,從後面啃咬住她的香肩,鉗住她縴腰的手臂好像鋼條一樣牢牢鎖著她,讓她怎樣都掙扎不開。
「你想去哪里?該死的你!到底想去哪里?」闕展風一路用力啃吻著,在她身上背後點燃一簇簇火花,然後,上衣在掙扎間被扯掉,雪女敕嬌軀被壓制在寬大辦公桌上她最後只能蜷曲著薄被,掩住嬌軀,在單人床上微微顫抖,怨恨的瞪著那個始作俑者。
闕展風也沒比她好到哪去,他線條剛毅的臉龐此刻更是沉冷得嚇人。兩人就像野獸一般死死瞪著對方,誰都沒有講話。
「總裁?我們該去機場了,剛剛通知說有機位了。」王志玲詫異的嗓音由遠而近,自動進了他的辦公室。
沈郁秀往床上縮了縮,更加怨恨地瞪著他。要是他讓王志玲或其他人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她會恨他一輩子的!
闕展風當然不會,他揚聲,「王秘書,麻煩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下,我馬上出去。」
看著他起身整裝,從旁邊衣櫃里找出備用的襯衫和西裝,慢條斯理換上,那精壯的體魄還是性感得令她轉開眼,不想多看。
闕展風換好衣服,走過來床前,彎腰對著一臉戒備又不肯看他的沈郁秀低聲恐嚇,「你敢再逃,就試試看。我不會放過你!」說著,他把散落的衣物收拾起來,交給沈郁秀。拿起昨天忘記帶的幾份重要文件,他回首深深看了一眼那一臉嬌慵卻仍燃燒怒意的人兒。
要不是有文件忘記帶,他今天早上就不會臨時繞回來辦公室,也不會看到那該死的離職信!
他當機立斷把搭機時間往後延,編了個理由讓葉亭亭打電話去把沈郁秀騙來。
如果不是她這麼該死的抗拒,他不會對她這麼粗魯。如果不是因為香港的會非開不可,他會在這里跟她糾纏一輩子!
「听清楚沒有?你哪里也別想去,這封辭職信,我絕對不準!」臨走前,他當著她的面,把辭職信撕得粉碎。
待闕展風一開門離去,沈郁秀埋進還有著他淡淡氣息的被子里,放聲痛哭了起來。
用最快的速度開完會,本來五天的行程硬是縮短成三天,闕展風急如星火地回到台北。
他連自己家都來不及回,就驅車直接奔向沈郁秀的住處。然後,他非常挫折的發現,沈郁秀已經搬走了。
三天!只有短短的三天,這個女人就像消失在空氣中一般,住處退租了,不再去上班,打電話去她台中老家,說是沒聯絡!
闕展風這才發現自己多麼不了解她。她真的要走,可以這樣走得干干淨淨,讓他找也找不到!
臨走前還狂暴歡愛的辦公室里,他桌上,只留下一張用撕碎的辭職信紙片寫下的短短一句話「你已經公私不分,我們不能繼續」這種鬼東西!
懊死的公私不分!他從一開始就公私不分了,這個蠢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他若真的能分,怎麼可能讓她當秘書,又當他最親密的女人!他就是不能分也不想分,公私都想霸佔她!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事情,她完全都不明白!
可惡!可惡到極點的沈郁秀!
誰沒有脾氣?誰又是讓人耍著玩的?他寵了她這些年,什麼都順著她,任憑她上班時間裝個丑樣,對他冷冷淡淡,他說過一句話沒有?當初花了多少時間等待,才讓她接受自己?再怎麼說,也沒有委屈過她,卻被她藏得緊緊的,兩人之間的關系不能見光!唉他還得跟一堆莫名其妙的女人應酬,請吃飯送花送禮物的,就為了引開狗仔隊以及身旁眾人的注意力,不會去煩擾他最珍惜的沈秘書!
女人!莫名其妙的女人!氣死他了!
偏偏公事繁忙,應酬不斷,他每天內外夾攻,臉色都相當難看。王志玲順理成章佔位升級,當上他的機要秘書,她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心,老是安排飯局讓他去,像這個禮拜,他就跟楊宛紋吃了兩次飯,還有一次被狗仔隊拍到,讓他氣悶在心——
「王秘書,今天我又要跟楊小姐吃飯?」他皺著眉質疑,「有這個必要嗎?」
王志玲明艷動人的臉蛋上,露出有些遲疑的表情。「可是總裁,你今天晚上沒有別的約會……」
「我知道!我是說,一定要跟楊小姐吃飯嗎?」他按捺著性子問,心里忍不住咒罵。在以前,沈郁秀從來不會犯這種錯誤,只要他一提出疑問,馬上會了解他不想去的私心,溫婉幫他推掉這種無聊飯局,哪像王志玲,迫不及待要推他出去!
「不然……總裁你想跟誰吃飯?」
你能幫我找回那個欠管教的可惡小女人嗎?闕展風眯著眼楮望望王志玲。
王志玲被他的注視弄得有些膽怯,退了一步,有些著慌,「我……我已經有約了。」
闕展風差點笑出來。「你以為我要找你吃飯?」
王志玲炯炯的大眼楮閃了閃,她下定決心似地說︰「總裁,我想……有些事情必須跟您說清楚。我知道您跟沈秘書……甚至更早以前的邱秘書……好像都……交情匪淺,不過呢……我……」
闕展風聞言,雙眉一舒,往後靠在寬大辦公皮椅上,雙手在胸前交握,好整以暇,「不過你怎麼樣?」這個女人不會以為他對她有興趣吧?
「嗯……好吧!我告訴你一件事,不過請你為我保密,尤其不能給我父親知道,否則……」王志玲猶豫許久,終于下定決心,手撐在辦公椅旁,靠過去闕展風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闕展風只是挑了挑眉,沒有預料中的大驚失色。
「王秘書,你耳朵過來一下。」闕展風對她勾勾手指,然後附在她耳邊,用低沉而性感的嗓音緩緩說︰「我早就知道了,這也是為什麼我爸推薦你來當我機要秘書的原因。」
王志玲愣在當場,完全不能動彈。
「我會保密的。不過,我想令尊也應該猜到了。」闕展風追加了一句,低沉而霸道地警告,「無所謂,只是請你……不能把腦筋動到我的人頭上。」
總裁夫人,也就是闕展風的繼母走進辦公室時,看到的就是這樣曖昧的場景。一男一女靠得很近,耳朵貼著嘴唇,王志玲俏臉漲得通紅,闕展風則是嘴角微露笑意。闕太太當場嘖嘖地搖頭。
「舊人才走沒多久,你就馬上換對象?」闕太太一身高雅套裝,配上珍珠瓖鑽首飾,貴氣大方,卻靠在門邊猛搖頭,「闕家真是教子不嚴啊!」
王志玲馬上彈開,直起身子,尷尬地抓了文件就回頭,「夫人您好!」
「好,怎麼不好,剛剛敲門敲半逃詡沒人應,門還沒關,下次也注意一點行不行?」闕太太搖曳生姿地自顧自走到沙發坐下,王志玲紅著臉很快退出去了,闕展風則是一雙鷹目像要殺死人一樣,死瞪著自己的繼母。
「你來干什麼?」半晌,他滾出不耐煩的詢問。
「這是一個兒子看到繼母的態度嗎?」闕太太又嘖嘖半晌,上了點年紀,淡妝精致,看起來簡直像闕展風的姊姊,她搖搖頭,「我說你也收斂一點,不要老在辦公室欺負女秘書,已經給你欺負跑了好幾個,難道連王志玲也不放過嗎?你別忘了,她老爸跟你老爸可是好朋友喔!」
闕展風咬牙切齒,恨不得把桌上的紙鎮摔過去。「你到底有何貴干?」每個字都像牙縫里磨出來的。
「唉!我路過上來看看也不行嗎?」闕太太撥撥頭發,看看自己的指甲,非常優閑的樣子,「前一陣子收到一封信,其實也不是信啦!小包裹吧!本來想問你有沒有興趣的,可是你最近都沒回山上家里,來這邊又一臉凶神惡煞,看樣子你是不歡迎我了,那我還是先走吧!」
闕展風不出聲,一肚子火的看著繼母裝模作樣。
「哎喲!辦公室冷氣好強,脖子涼涼的,我看看有沒有帶……」果然她還有戲唱,從皮包里拉出一條顏色粉女敕的絲巾,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的看,「這好歹也是愛馬士的絲巾,我說郁秀真客氣,已經給她用了,干嘛還特地還給我……」
闕展風哪里認不得這條絲巾,當年他在山上家里拐了她的第一次之後,隔天去她公寓找她,就看她圍著這條絲巾。她尷尬地說,是闕太太借她的,因為脖子上都是他啃咬的痕跡。
一借就是這些年,她老是說著要還,卻怎樣都不好意思拿出來,怕舊事重提。如今絲巾就在他繼母手上……
「她怎麼還給你的?什麼時候的事情?」闕展風沖了過來,搶過絲巾,「你這老狐狸,為什麼不早講!」
「你忙得要命,還要到處應酬,听說常跟楊宛紋吃飯?」他繼母美麗但拖著些許紋路的眼楮此刻銳利瞪著他,「我倒是問你一句,這是怎麼回事?」
「那些都是應酬,你自己也說了!」闕展風按捺著動手揍人的沖動,咬牙一個字一個字問,「她在哪里?她怎麼拿給你的?你們見面了?」
「沒,她只是……臨走前打了通電話給我,隔天把絲巾掛號寄還而已。」確定了闕展風的心意,看他惱怒又著急的模樣,闕太太閑閑又坐回沙發上,慢條斯理,「可憐一個好好的女孩子被老板欺負,連辭職都不準,害她連資遣費都拿不到……」
「誰準她走了!」闕展風忍無可忍,吼了起來,「她到底在哪里?!說不說!」
「你吼什麼吼?誰怕你啊?」他繼母只是哼了一聲,「要不是你老爸催我,我還不想跟你說呢!一個好好的女孩子家,由著你霸道了這些年,也該走了!要不然還不知道要讓你怎樣欺負呢!」
「我……」闕展風覺得自己快要中風了,他咬牙咬得牙根發酸,「你到底說不說?我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不要測試我的耐性。」
「好吧!你先告訴我,你們到底在鬧什麼?」闕太太這才收起那看好戲的模樣,口氣還是閑閑的,只不過眼神很認真。
闕展風深呼吸著,抑制想罵髒話的沖動,好半晌,氣息調順了些,才開口,「她想離開!她把事情都交給王志玲,然後辭職走人,我不準,然後我們吵了一架,她趁我去香港開會,跑得無影無蹤!」
「哦!」闕夫人聲音拖得長長的,「吵了一架?她那個孩子乖乖靜靜的,跟你怎麼吵?是你欺負人家吧?」
想到那天火爆的情景,闕展風俊臉上浮起古怪的赭紅色。他清了清喉嚨,「我一時生氣……」
「這就是你不對了,有什麼話,為什麼不好好說呢?」闕夫人眼神閃爍,強自壓抑想笑的沖動,盡量輕描淡寫,「何況,公歸公私歸私,你明知道要公私分明,干嘛在辦公室就……那天听說戰況激烈,連王志玲都看到羅!」
王志玲其實什麼也沒說,不過闕夫人就是有本事旁敲側擊,把所有資訊集合起來,隨便猜也猜個八九不離十。果然,闕展風的臉色更尷尬了。
「我……」他罕見地結巴了,深呼吸好幾下,才接得下去,「當初我問她要當我的女人或秘書,讓她選一個,她說要當秘書,要分清楚,公私分明。好吧!我尊重她,上班時間不談私事。這麼多年來,我也只破戒過一次,結果呢?!」闕展風越說越氣,到最後,惱怒地跟繼母告狀,「結果她居然還立刻就給我搞失蹤!人就走了!鮑私分明,該死的公私分明!分明是要氣死我!」
「唉!」他繼母听到這里,很同情地嘆了口氣。「怎麼會笨成這樣?幸好你不是我生的,我不用自責。」
「什麼意思?」
「她要公私分明,又已經辭職,不是你的秘書了,那你給她的選項里面,還剩下什麼?」
選項?當他的女人或當他的秘書……已經不是秘書,那不就是專心當他的……女人嗎?
闕展風真的不是笨蛋,被這樣輕輕點撥,立刻跳了起來。「知道了!」他失態地大吼起來,「原來如此!」
連沈郁秀自己都不見得完全明白的幽微心意,藏在心底深處的渴望,卻讓一個旁觀者……好吧!敗愛看戲的旁觀者給看得清清楚楚。
「根據我的資訊呢!她是先去英國她朋友那兒住了三個月,現在已經回到台灣了,就在台中老家,住址你找王志玲查查,一定查得到。」闕夫人大功告成,她淺笑著起身,把絲巾遞給他,「這是給郁秀的,要她別客氣,就收著吧!憊有,老頭子要我傳話,人家一個黃花閨女讓你霸佔了這麼多年,白天在公司幫你,晚上還要被你糾纏,你這樣還不娶人家,算什麼男人?你要是敢辜負她,他說他頭一個先打死你!」
眼看繼母轉述得越來越激動,闕展風忍不住困惑,「老爸也知道了?你們……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就那年過年前,她來山上家里吃飯啊!」闕太太微笑,「你半夜回來看到她在你房里,居然就這樣把人家……你一向討厭別人進你房間的,卻讓她留在那兒,還睡到隔天早上……這還不簡單嗎?」
闕展風沉默,俊眸冷冷瞪著繼母。
「干嘛這樣瞪我?」闕太太掩嘴笑著,美目透露賊賊的光芒,「你是不是在想要怎麼感謝我?不用這麼客氣,趕快給我個兒媳婦才是正經!」
「你這只老狐狸,絕對不可能這麼簡單放過我們。」他冷著臉送客,壓低嗓音問,「到底要什麼,你直說吧!」
「唷——還沒過門就怕我虐待你老婆啊?」闕太太笑得更得意了,「我是那種惡婆婆嗎?別這麼緊張嘛!」
「說不說?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唉!憊是你了解我,不虧我養了你這麼多年。」闕太太終于露出狐狸尾巴,「真的要結婚的時候,我要幫忙喔!我最喜歡籌畫這種東西了,要統統交給我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