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頭大耳,忠厚老實。
這是熊盈盈對這男人的第一印象。
即使人家是在這炎涼世態下,唯一肯出面替小車禍受害者討公道的好心人,盈盈仍無法對這男人有更多違心的評語。
至少,在外貌上,這已經是她最公道的說法了。
「小姐,你有受傷嗎?」男人的嗓音不低沉,但卻意外的還算悅耳。
盈盈直覺地搖頭,略顯靦腆地收回在男人身上打轉的視線。
「我沒事,只是我真的急著趕時間,而這位惡霸先生似乎不願意善罷甘休。」
她聳肩,不滿的語氣一點也沒有隱藏。
罷剛被激起的滿月復怒火,雖然曾因忠厚男人的仗義執言而稍稍中斷,但現在听見加害人在一旁刻意的呼天搶地,盈盈的火氣不由得熊熊竄起。
「什麼叫不願意善罷甘休?明明就是你闖紅燈,還撞傷了我一把老骨頭,這醫藥費你想賴嗎?」對方是個四十出頭的猥瑣男子,擺明了認定女孩子好欺負,非得討到甜頭才肯甘心。
「闖紅燈的是你。更何況你看起來好得很,根本不需要什麼醫藥費。」這問題滌剛剛到現在已經僵持了快十分鐘,盈盈焦躁地望了眼時間,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盈盈知道自己已經難逃被老媽大卸八塊的下場。
听說今天醫院好像有什麼好康的大事,嘖,算了,注定與她無緣。
「你怎麼知道我沒事?我手斷了,骨折了,腳也扭得一拐一拐,這樣還不嚴重嗎?」猥瑣男子裝模作樣的哎個兩聲,企圖博取大眾的同情,更企圖博敢豐厚的醫藥賠償。
成效似乎不錯,因為盈盈已經感受到由四方投射而來的指責目光。
「懶得理你,直接叫警察來算了。」隨便看個兩眼,盈盈直接確定這家伙根本什麼也沒斷。唯一斷的,大概是認定她好欺負的那條神經線。
隨手從口袋掏出手機,正想按下號碼,沒想到對方竟蠻橫的一把搶過了盈盈的電話。
「干什麼報警?我懶得上警局做筆錄。更何況現在的情況非常簡單,明明就是你闖了紅燈撞傷我,所以你理所當然要賠償我醫藥費十萬。」
看準了世態炎涼,猥瑣男子什麼也不怕獅子大開口。
「十萬?你干脆去搶算了。」瞪大了俏眸,盈盈確定自己遇上了土匪。
「如果付不出十萬,我不介意用援交的方式來抵。」色咪咪的嘖嘖出聲,土匪盯盈盈風衣外套下的豐滿上圍,模樣討厭的叫盈盈直想送上兩枚大巴掌。
但她不能這麼做,所以只好忍著。
為了不再衍生不必要的麻煩,這點自制力和智慧,盈盈還是有的。
「……」她沉吟著,思索著該怎麼開口。現下這情況根本就是苟理說不清,除了報警,盈盈想不出其他的好辦法。
只是無奈心愛手機被惡霸脅持著,盈盈不由自主的想起,剛剛曾出面過的忠厚男,但是……呃……怎麼突然都沒聲音了?
下意識地轉過頭搜尋他的身影,沒想到,卻看見他正專業地在研究煞車痕和軌跡。
「請問,你在做什麼?」盈盈微愣著,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掏出粉筆和相機,架勢十足地像個交通警察。
「喂,混蛋,不要亂動現場。這年頭好心人都不長命的。」
忠厚男人還沒開口,後頭已經先爆出了惡聲惡氣的恐嚇威脅。
「不知道這算不算恐嚇?」男人終于開了口,微笑地安撫了盈盈求救的眼眸,嗓音依舊悅耳的听不出任何情緒。
「恐嚇你又怎麼樣?」兩個男人對上了眼,惡霸認定又來一個好欺負的家伙,絲毫不放在眼底。
「我的確是不能對你怎樣。只是我相信有了這卷錄音帶當證物,恐嚇就算不是什麼大罪,但就這場小小的機車意外來說,送交呈堂證物,總對先生你沒什麼有利的。」
忠厚男人從口袋里掏出了錄音機,雙眸平靜,似乎從不將對方的威脅當作一回事。
「你想怎麼樣?」惡霸的神情有點變色,逞凶斗狠的神情畢現。
「不想怎麼樣,只想趕快解決兩位的紛爭,你們已經阻礙了附近的交通。」忠厚男人聳肩,泱泱風範讓盈盈看了心安。
「我也想趕快解決,麻煩先生出來說句公道話。」光看他裝備這麼齊全,盈盈的心情就已經放松了一半。反正闖紅燈的又不是她,只要有人能壓得住惡霸,一切她都心安理得。
「有什麼好說公道的?事實就是你闖了紅燈,然後把我撞傷。」
「請問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位小姐闖了紅燈?」他反問,一句話堵得惡霸說不出話來。「但是我卻有證據證明,其實闖紅燈的是你,而這位小姐是因為黃燈才加速前進的。」
他胸有成竹的模樣,讓盈盈看了忍不住想拍手叫好。心中對他的好感更多了一分,雖然盈盈一向對忠厚男人沒什麼興趣。
「其實大家光憑推理就可以知道,這是個車來人往的大路口,若是這位小姐真的那麼不怕死闖紅燈,撞上的難道只會是你一個嗎?所以這場交通意外,一定是發生在紅黃燈相交的時刻,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男人沉穩的開口,一番推論讓盈盈听得心服口服。
「況且,車禍地點距離這位小姐的方向比較近,更可以證明是這位先生先闖紅燈,才撞上了在黃燈時加速的這位小姐。」
他穩穩地落了結論,不卑不亢的嗓音讓大家听得一愣一愣,尤其是盈盈,她沒想到原本復雜的情勢,竟在他三言兩語間變得如此簡單?
「請問小姐,事實是不是正像我推論的一樣?」
男人的笑容雖然依舊忠厚,但在盈盈眼里,卻似乎莫名地添了一抹英明神武的錯覺。
她伸出粉舌,潤濕著干澀的下唇,听話地點了頭。「沒錯,事實就跟你說的一樣。」簡直就像親眼目睹似的。
「……才不是這樣,你那番推論簡直是狗屁,一點根據都沒有。」猥瑣男人有些慌了手腳,粗聲粗氣的叫嚷著,氣勢在霎時泄了十分。
「如果這位先生不服氣,那我們大可以請警察來做個公道。」拿出電話俐落地撥了串號碼,還來不及接通,惡霸家伙竟又想故技重施地搶下男人的手機。
「小心!」
在盈盈的驚呼聲下,男人一個反手擒住了對方的手臂,猛一使力,大惡霸瞬時間跌了個狗吃屎。
「陳警官,這里有場交通事故,麻煩你派人處理……」細碎地交代了細節,男人神采飛揚的氣度讓盈盈簡直看傻了眼。
「請問,你是警察嗎?便衣刑警?」壓根兒不再理會倒在地上的惡霸,盈盈追著在她心中自動升級的救命恩人,興致盎然地問著。
「不。」男人搖了搖頭,方正的臉龐上染了幾許笑意。
「不是?」就連倒在池上成廢鐵的機車也不管了,盈盈只好奇著追問恩人的真正身分。
「我不是警察,我是偵探。」
男人聲音听起來不太真實,就如同盈盈听見偵探這兩個字的心情一樣。
「偵探?」像只應聲鸚鵡,盈盈沒想到竟會讓她遇上了一名偵探?
偵探?是偵探耶!
是那種會伸出食指說「凶手就在我們之間」的名偵探耶?!
盈盈的心情,登時由好奇轉成了興奮,一張小臉紅嘟嘟的,比見著了電影明星還開心。
「小姐如果趕時間可以先離開,我想那男人應該不會再騷擾你才對。」男人還是一副老實有禮的模樣,讓盈盈對他的好感更增數倍。
只是,趕時間……盈盈的興奮在男人的提醒下猛然打住。
是的,她在趕時間,而且趕得亂七八糟。她想起護士長老媽今早的叮嚀——不準遲到。
無心顧及形象問題,盈盈慌張的拿回了手機,著急地撥了通回醫院的電話。
「老媽,是我,我剛剛出了點小車禍……」
看她用盡辦法裝可憐地博取同情,男人了然的一笑,聳肩打算默默離開。
但,還是讓盈盈發現了。「……等、等一下,請問先生貴姓?」
捂著話筒,即使知道往後應該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但盈盈就是想知道。
「袁,我叫袁。」瀟灑地轉身,袁大偵探頭也不回地跳上了他的凱迪拉克跑車,毫不棧戀地呼嘯而去。
「……死丫頭,你到底是出車禍還是在追男朋友?」
耳朵旁傳來熊大媽的怒吼聲,盈盈悠悠地回過了神,愣愣地撫上自己發熱的臉龐。
「熊媽媽,你女兒好像思春了耶……」
春風在盈盈的臉上輕拂,春天腳步似乎來得太早了一些。
一樁看似沒有關系的意外,似乎正悄悄的牽起了某些注定巴的緣分。
一切,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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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的一聲,像是敲中了空心物體的聲響。
一個大爆粟敲醒了盈盈的白日夢,也敲腫了她光滑的額頭。
「老媽,好歹我們母女一場,下手有必要這麼重嗎?」由昏沉的夢中驚醒,盈盈根本毋需抬頭,想也知道是出自誰的毒手。
「就是因為母女一場,我才會狠下心動手,只盼你能成才又成器。」
兩張面孔神韻相似,只是一個顯得滿臉倦容,而另一個卻添了一臉的皺紋的憤怒。
前者自然是懶洋洋的盈盈。她無辜地望著憤怒的老媽,在她印象中,好像沒有一次醒來能看見老媽開心的臉。
「我很成才了,老媽別太苛求。」小手捂著嘴打呵欠,她伸了個懶腰,自認已經十分勤奮努力。「堂堂一個正式護士,還胸懷大志的想朝商界發展。天天熬夜念書,為的還不是想考敢一間好的研究所,讓我敬愛的老媽能過更美好的生活……」
這番話,盈盈已經重復了三年,一切說得駕輕就熟,連熊大媽都听得快倒背如流。
「夠了。」熊大媽英明地喝止了盈盈的長篇廢話,同一番話听了三年,如果還繼續听信,那她熊大媽這幾十年也算白活了。
「別再畫這些不切實際的大餅了。」同一間研究所考了三年,不肖女敢拿來說嘴,她做老媽的都替女兒覺得丟臉。
「你根本就不是讀商科的料,為什麼還堅持繼續糟蹋自己的時間和金錢?是聰明人就該認命地接受遺傳事實,乖乖地學著
當個不偷懶的好護士,說不定老媽這個護士長的衣缽還能直接傳位給你。」
說到底,還是私心較重,誰叫她這個女兒根本是個天生的醫護人員。
「我就是不想當護士,我只想跟小彤一樣,成為萬能女秘書。」這是盈盈的夢想,誰都無法更改。
摯友的職業正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一款,天曉得盈盈對女秘書這個頭餃有多大的向往。寧願在繁重的醫護課程中硬安插一
蚌財經雙主修,即使考上了護士執照,仍不願放棄她當萬能秘書的夢想。
但無奈老天沒良心,即使看她這麼辛苦,仍不肯讓她如願考上理想的研究所,似乎注定要讓盈盈在醫院孤老一生。
「你死心吧,一人一款命。你媽媽我當年生你時,只遺傳給你當護士的天分,沒有當秘書的天分,你連算數都有問題,憑什麼夸口要當個萬能女秘書?真不曉得這古怪的理想是打哪來的,我們家明明沒一個是經商的料,唉……一定是被你那個死鬼老爸給影響的。」
綁頭的嘟唼已經接近自言自語,熊大媽重重地嘆了口氣,想起盈盈的老爸就不禁一陣唏噓。
「放心吧,我不會和老爸一樣的。」光听這熟悉的嘆息,盈盈知道老媽一定又思念起早逝的老爹了。「我只想當秘書,我不想做生意,所以不會抑郁而終的。」
也許老媽說得沒錯,他們家的確沒一個是經商的料。老爹年輕時,好像也是對商界滿懷抱負,但終究是因為不得志,抑郁而終了。
「如果這次再考不上,我……有可能就放棄了。」忍不住打了哆嗦,如果遺傳真這麼可怕,那老媽的憂心似乎也有點道理。
如果她再繼續這麼敗北下去,說不定哪天她也會憂郁而死。
「這句話我听一輩子了,再也不相信你們父女的承諾。」熊大媽听得直搖頭,一點也不放心,反而更擔心了。「你爸以前也常說︰‘如果這次公司再倒閉,我就從此退出商界。’可是下場呢?還不是一樣執迷不悟。」
熊大媽雖然年近四十中旬,身材也開始稍稍發福走樣,但腦袋卻仍像年輕時一般精明。
她絕對不能坐視女兒繼續走上不歸路,她想盡辦法,也要阻斷盈盈那不切實際的夢想,悄悄嘆了口氣,想起自己今天來找女兒的目的。
「算了,別再說這些。」話鋒一轉,跟熊大媽接下來要討論的議題比起來,這些廢話都顯得不太重要。
「你今早的車禍還好吧?」按捺下性子的輕問,她這個女兒的性子和她如出一轍,柿子都只挑軟的吃。
「沒什麼事,只是踫上了個惡霸,幸好有一位偵探先生幫了我。」想起今早的插曲,盈盈顯得有些興奮,雙頰染上了抹淡紅,模樣嬌羞的像朵在春風中搖曳的花兒。
「偵探先生?」熊大媽蹙起眉,做媽媽的直覺,致使她不喜歡這種听起來很復雜的職業。「就是你早上思春的對象?」
「是呀,你女兒情竇初開了。」捧著嫣紅雙頰,盈盈笑得好甜。
「他長得帥嗎?你不是一向只愛帥哥?若是和田彤的那日子比起來,哪個比較帥?」看見女兒這副痴傻模樣,熊大媽的眉宇。忍不住打了好幾個結。
她才正想用美男計來讓女兒就範,接下她待會的要求,不會這麼不順利吧?
「他長得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簡直是帥極了;他說他叫袁-,是個偵探。」不知道上網可不可以找到他的網頁呢?盈盈低忖著。
沒注意到老媽糾纏的眉心,反正要比精明能干,她一向都只能乖乖等著被老媽陷害。
「你被下降頭了嗎?既然忠厚老實,怎麼還會帥極?」無法將忠厚老實和帥氣劃上等號,除了懷疑女兒被下蠱之外,熊大媽想不出其他可能性。
「你不懂的,反正很帥就對了。」盈盈擺擺手說道。袁-的帥,氣不是在臉上,而是在舉手投足間散發的氣勢。
「……是嗎?」沒錯,熊大媽的確不懂。但女兒肯定的語氣,讓她不知道怎麼繼續原本的計劃。
她只能愣愣地望著女兒,思索著該怎麼開口,才不會讓女兒反抗拒絕。
「對了,老媽,你今早不是告訴我,醫院有什麼好康的大事?
到底是什麼,我錯過了嗎?」老媽的沉默讓盈盈想起今早擔心的事情,她雖然不愛出鋒頭,但有便宜的不撿,總是違逆了他們熊家的一貫宗旨。
「沒、沒……你沒錯過。」沒想到,女兒竟難得善體親意,知道老媽正煩惱該怎麼開口。「有老媽在替你打點,怎麼可能讓你錯過呢?」
「是嗎?」有種自己挖洞自己跳的錯覺,盈盈望著老媽異常熱切的笑顏,覺得自己可能會陷害。
「頂樓的特殊病房正在尋求特護,院長特別指示要各單位推派代表上去遴選,我們這層樓就決定派你去了。」
「我?老媽,你這樣會不會被抗議公器私用,處事不公?」搖搖頭,盈盈表示自己對特護這工作壓根沒興趣。
「你的天分是有目共睹,要不是你根本無心朝護理界發展,你現在的職務會只是個住院病房的小小堡士嗎?」熊大媽嗤了聲,怎麼都不肯相信虎母會生出犬女。
想他們家盈盈,可是以第一名的優越成績分發到醫院,平時做事干淨俐落,雖然偷懶的時間過多,但卻都絲毫不影響她平日工作,這樣的人才該上哪找?
「既然你都知道我無心發展,干嘛還替我攬了個麻煩職務?我不喜歡當特護,根本就沒有下班時間。」懶洋洋地搖頭,盈盈一點都不想被賦予重責大任。
來醫院,純粹只為了糊口。
況且她的嘴巴很小,小小病房護士的新資已經足夠開銷,不需要再攬個特護來增加自己的麻煩。
「听說那個病人長得很帥,既秀氣又紳士,是個足以讓眾護士趨之若鶩的好男人。」丟出了小魚餌,她這個女兒就是缺少了雄心壯志,更缺少了那份積極。
「是嗎?長得很帥?」微微亮起左眼,如果是帥哥,她還可以考慮一下。
「很帥。」熊大媽斬釘截鐵的口氣,絲毫不容盈盈有一絲懷疑。「帥得亂七八糟,我猜肯定比你的偵探先生還帥。」
卑一出口,當熊大媽看見女兒倏然亮起的雙眸,她就知道自。己舉錯例子了。
「偵探先生?對了,我已經有帥氣的偵探先生,那個病弱的清秀男人就讓給其他護士去爭取懊了。」又搖搖頭,盈盈對清秀紳士的興趣完全打住,她還是決定一心思念她的帥氣偵探。
「……盈盈,來不及了。」事到如今,利誘不成,只好采敢非常的威脅手段。「我已經把名單呈報上去,這是命令。」
熊大媽端出了當護士長的威嚴,即使是親生女兒,她依舊擺明了不留情面的態度。
「老媽,有必要這麼狠嗎?」雖然盈盈不懂,老媽怎麼會突然積極地要她去當特護,但不管怎麼想,老媽肯定沒安什麼好心眼。
「這哪里叫狠心?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好差事,看在你是我女兒的份上,才特意留下來給你。」
老媽只是希望女兒飛上枝頭,就算當不成鳳凰,怎麼也好過去當什麼莫名其妙的女秘書強。
這怎麼會叫狠心呢?這只能說是一個做母親的用心良苦。
「……再說吧。」盈盈低嗤了聲,對老媽所謂的好差事,極度不以為然。「如果我有空,我會考慮。」
沖著老媽甜甜一笑,盈盈不給面子的開始佯裝忙碌。
一會兒向東翻翻病歷表,一會兒又往西整理待會兒的巡房資料,完全一掃之前的迷糊態度,認真負責的幾乎像個完美護士。
但,幾乎……只是幾乎……盈盈那雙左右游移的賊忒雙眼,怎麼都無法瞧出太多的真心。
「三十分鐘後,你就得上樓去報到……」熊大媽無奈的嘆息聲在後頭響起,她那個不肖女早捧著病歷逍遙地往病房躲去。
「再說、再說吧。」
無所謂地擺擺手,盈盈只讓一切由右耳進,從左耳出。
誰管幾分鐘後要上樓報到,誰管那個什麼莫名其妙的特護?反正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怎麼都輪不到她這種小蚌頭煩心。
她現在只想蹺班到樓下網咖,去查查到底有沒有那個帥氣偵探的資料。
如果真讓她找到了,盈盈一定要想盡辦法再和他見上一面。只是,該拿什麼借口呢?
是該請他找找失蹤十年的小狽旺財,還是謊稱有神秘男子騷擾著她,所以亟需二十四小時的貼身保護?
不成、不成,這些借口都太過荒誕,得想個完美無缺的借口才行。
也許……她可以請死鬼老爹幫忙,請大偵探調查當年老爹的真正死因?
盈盈異想天開的思索著,心不在焉地踩著腳步往大廳邁進。
直到她撞人了一具陌生胸膛,直到頭頂上響起一陣莫名其妙的虛弱笑聲,盈盈卻在抬頭時,看見一張和袁-相似的面孔,和……一旁眼熟到幾乎以為是在夢中才會出現的男人,她這才驚異的瞪圓雙眸——
「咳咳……沒想到這醫院,還有身材火辣的護士,像極了三級片女主角。如果真要請特護,我寧願要這款的……」
這聲音自動消音,盈盈恍若未聞的只瞪著身旁的他,那個她以為不會有再見之緣的大偵探。
「真巧,沒想到會是你。」
男人忠厚的笑容依舊,盈盈夢幻地回應了淺笑。
緣分似乎已經悄悄的牽上了線,只是不知道紅線的那一頭,究竟系上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