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件主旨︰親愛的茵茵小寶貝
致吾最「親愛」的茵茵小寶貝,想必你這幾天在美國,一定是過得既忙碌又充實的吧?不僅一通電話都沒有,連我寫了一個禮拜的家書,都不見你回復過任何一封!
我想,應該是異地多彩多姿的生活,讓你不小心忘了在家鄉苦苦等待的我……好吧,為了心愛的未婚妻,我會想個辦法挪出假期飛往美國一趟,不畏恐怖攻擊,不畏飛安問題,只為了飛往美國——好好的「疼」你。
如果在今晚十二點之前,我還收不到回信,那……咱們只好明天見了!
郵件主旨︰Re︰親愛的茵茵小寶貝
不要,不要,你千萬不要過來!我怎麼敢忘記偉大的沐笙哥哥呢!這里的生活一點都不多彩多姿,這幾天是忙著回醫院做最後的確認治療,忙得沒空回信,也沒空打電話回台灣。
所以,你千萬別飛來美國呀!這里好恐怖的,天逃詡有恐怖分子在路邊放炸彈,還有亂槍掃射,飛機上也全都是滿滿的炸彈。
而且最近天氣不好,听說附近有一個龍卷風正在形成當中,天逃詡在下冰雹,坐飛機實在是太危險了,你千萬千萬千萬「不要」來看我!我保證會乖乖回信,乖乖打電話回台灣報平安。
郵件主旨︰很好
敗好,距離我發信至收到回信的時間,才短短不到半個鐘頭,沒想到我們竟然能心靈相通到這個程度,能讓原本如此「忙碌」的你馬上收到信,還能迅速的馬上回信。很好,很好。
我下午已經和你的主治醫師通過電話,你的病情已經控制住,相信能在下個禮拜順利回來台灣,趕在我們的約定之前。
我先聲明,別再給我一堆無意義的借口。我不管什麼恐怖炸彈,也不管什麼龍卷風和冰雹,要是在下禮拜情人節當天,我沒看見你的出現,相信我,你將會親身經歷一波史上最恐怖的攻擊——由我戚沐笙一手主導。
我只能容許一年的時間分離,別想多拖過一分一秒,你已經躲得夠久了,是時候回來面對現實。
PS︰根據醫師證詞︰你一個禮拜只需要回診一次。還有,我剛剛順手查了一下舊金山的天氣資料,氣候溫暖宜人,沒有冰雹,更沒有龍卷風。
想必是我們分離的太久,久得讓你的藉口都變得如此瞥腳。沒關系,我們快相見了,下禮拜的情人節,我期待著。
郵件主旨︰Re︰很好
戚家大惡魔,既然你都挑明著說了,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下禮拜的情人節,我是絕對不會回去的,不回去、不回去,絕對不回去。
我已經被你欺凌了整整二十三年,自由的空氣是如此可貴,我絕對不會回去白白送死的。你就慢慢的在大鐘前傻等吧!
憊有,別想來美國逮我,我絕對會在十分鐘後,馬上「款」好包袱落跑,我就不信逃到沙漠你還能找到我。
彬許,戚沐笙三個字在台灣的勢力無遠弗屆,但在這寬廣的異鄉,我元茵茵是絕對安全又自由的,別想唬我,從小被你欺負到大,我絕對不會再怕你了!
憊有還有,我不會承認什麼「未婚妻」和分開一年的約定,這些明明就是你一個人在一頭熱,從小到大,哪一次有我置喙的余地?
我決定了,我要自立自強,再也不要受你的迫害。你娶我,還不是只為了應付戚伯伯的逼婚,更為了能徹底捉弄我一輩子,我元茵茵或許是上輩子偷吃了你的雞腿,這輩子才要這麼被你糟蹋,但是……能不能打個商量,讓我分兩輩子還清呀?這輩子,能不能先還我一個,清靜又自由的後半生呢?
抖顫著手,元茵茵躊躇地按下了發送的指令,長這麼大,第一次如此違逆戚大惡魔,說實話,她的心底是極度志下心的。
焦躁不安的在房間內踱步,她像只被關在籠子里的兔子,慌亂地連打包個行李都不知從何開始。
「唉,煩死了。」
嘆了氣,茵茵最後選擇無奈的,任自己跌坐在軟軟沙發上。她望著掛在牆上的日歷和相框,除了嘆氣還是嘆氣,茵茵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排解焦躁和煩悶。
今天是公歷八月八日(農歷六月三十日),距離中國情人節,只剩短短一個禮拜的時間。
一個禮拜,一個禮拜吶!七天的時間究竟能改變些什麼?能不能將一個八十公斤的女人,回復成四十公斤的窈窕身段呢?
她想,很難。不……或許該說,不用想就知道很難。
就算去做抽脂手術,光排個病房都不止一個禮拜吧?
「怎麼回去?一年的時間胖了兩倍,我到底該怎麼回去?」鴕鳥的只敢藉著茶幾上的倒影檢視自己圓滾滾的臉孔,外加三層下巴。
扁這樣的刺激,就夠讓她的心髒不堪負荷,更遑論頸部以下……根本是不忍卒睹的壯碩。
這一年來長期服用藥物之後的副作用,就是讓她平白無故多得了四十公斤的肥肉。胃疼的老毛病倒是完全痊愈,但是沒想到卻也因此增了肥肉,更亂了女性的荷爾蒙分泌,一日胖過一日。
說到底,即使遠赴美國養病,藥罐子身體還是不變的原始基因。
「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不願回去是一回事,沒臉回去又是另一回事……糟糕,逃命時間只剩不到五分鐘,來不及了,希望戚大惡魔睡了、電腦當了、網路爆了……反正,千萬不要讓他那麼快收到信……」
大鐘的滴答聲在此刻顯得特別明顯,茵茵緊張的開始語無倫次,依她對戚沐笙二十三年來的了解,她的信件內容已經足以構成欺君犯上、大逆不道的重大刑責——雖然,事實上,這些全是元茵茵這二十三年來的真心話。
簡單一點來說好了,茵茵已經活在戚沐笙的婬威之下長達二十三年,從她仍在襁褓中,不小心尿了戚家長子——惡魔先生一臉之後,她的厄運從此就如影隨形的跟著她,怎麼甩都甩不掉。
敬愛的上帝呀,那時候她也不過才剛滿一歲,戚家惡魔三歲。是怎樣可怕的執念,能讓這「尿臉之仇」延續了二十三年而不墜呢?
茵茵已經不止一次思考過這個嚴肅的問題,但卻一次又一次的得不到完善的解答,只能繼續秉持著上帝愛人的心情,認命的臣服在戚惡魔的婬威里,不得翻身。
懊不容易,借著養病的藉口,她逃離了惡魔一年的時間。而今,保外就醫的時間屆滿,大惡魔規定的歸期又在即——
她不想回去,但終究一定會被逮回去。
她不想讓戚沐笙看見,她現在變胖的模樣,但不可能,除非奇跡發生,或是向天借膽,直接去戳瞎戚家惡魔的雙眼。
她也不想听見,或看見惡魔對她的嘲笑,但這卻絕對不可能。如果戚沐笙不捉弄她,那他就不會是惡魔;不是惡魔,那他就不會是戚沐笙。
她、她……等等,她好像听見了電話聲……
「鈴——」
催命似的鈴聲將茵茵從沉思中嚇醒,她手忙腳亂又下意識的,捉過沙發上的涼被掩住耳朵,十分有掩耳盜鈴的嫌疑。
半夜十一點,台灣大概下午兩點。
這個時候、這個情況,會打電話來的只有一個人——所以不接,絕對不接!
「打死我都不會接的,你死了這條心吧!」茵茵氣勢堅決的,對著空蕩的屋子如是大喊著。
彬許是茵茵的氣勢真的奏效,也或許是話筒彼端的人等得累了,奇跡的,電話聲沒了。
「真的成功了?」半信半疑的放下手上的涼被,大概是最近躲電話,躲出了勇氣和心得,茵茵擔憂之余,開始有了一些沾沾自喜。
才正想喘口氣放下心,待機的電腦突然傳來郵件送達的叮咚音效——一封沒有主旨,沒有寄件者和收件者的信件。
茵茵驚疑不定的按開了信件,一排怵目驚心的紅色粗體大字,陡然躍入茵茵的眼前︰
元茵茵,限你一分鐘之內馬上撥電話回台灣,晚一秒,後果自行負責。
「呃……」這下事情很大條,她似乎把惡魔笙給惹得很毛。
下意識的捉起了身邊的話筒,茵茵狼狽的咽了口唾沫,好吧,她承認自己真的很沒種,禁不起惡魔一絲絲的威脅恐嚇。
心不甘情不願的撥起了熟悉的號碼,茵茵記得上次她好像也躲過一次惡魔笙的電話,在三年前,她還在花蓮讀專校的時候。
她的記憶依舊清晰,那次的下場敗慘,短短不到十分鐘之內,她的宿舍被一群真槍實彈的警察先生給完全包圍,嚇破了她們一群弱女子的小小心髒,據說是線報指出她們窩藏了通緝要犯。
雖然後來證實是烏龍事件一場,大家不了了之。但這件事情已經在茵茵的心底留下了深刻的鐵律——千萬別惹毛惡魔,否則後果絕對不堪想象。
短短的胖手指依舊在電話上飛舞著,國碼加區碼加電話號碼,一連串數字搞得茵茵發昏,難怪她老不愛撥電話回台灣,就是因為這樣,麻煩。
懊不容易,號碼全按完,電話也接通了。才響沒兩聲,電話馬上被接起。
「我知道,你剛剛一定是在洗澡、在廁所、或是還沒回到家……所以,絕對不是故意沒接我響了三十八聲的電話。」
呃,賓果。電話剛接通,元茵茵還來不及開口,話筒彼端已經傳來熟悉的低沉男音,像噩夢一般的嗓音。
「我……」借口全被惡魔笙說完了,她無話可說。
「說話呀,怎麼不說話?」
惡魔笙的聲音听起來很溫柔,溫柔得讓茵茵起了一身疙瘩,渾身發毛。
「哪有,我不是在說話了嗎?」笑得一臉清純無辜,即使身處在遙遠的美國西岸,茵茵還是下意識的改不了這個小習慣。
總是趕在惡魔發威前,乖巧的當只溫馴小兔子,唯唯諾諾的應聲保平安。
「哦?」惡魔笙從鼻腔里發出冷哼,尾音拖得老長,著實令人心虛的驚慌。
「我剛剛收到一封信,雖然發信人好像是你,但是……我不相信那些話,會是發自于我家小茵茵的心中。」特別加強了小茵茵三個字,但卻讓人完全不覺親昵,只讓茵茵強烈地感受到背脊涼起的滋味,寒毛直豎。
「我……」
茵茵還是無話可應。那些話的的確確是她的心聲,但她永遠沒膽在惡魔笙的面前承認。
「我想,一定是有人在惡搞,故意用你的名字發這些惡作劇信件給我,目的是在離間我們之間濃厚的感情。」戚沐笙笑著,只是笑聲似乎老兜著「濃厚感情」四個字,久久不散。
「……呃,我、我、我……想也是。」一個我字在喉頭里轉了三四次,茵茵吸氣又吐氣,吐氣再吸氣,怎麼都還是沒膽子招出實話。
她的勇氣就像沖天炮,永遠只在火花點著的一剎那綻放。如果還要再多?很抱歉,沖天炮飛上天之後,遺留下的除了垃圾,實在別妄想,還能見到什麼多余的小別花。
「不過,雖然話說如此。我還是得問一下,下禮拜的情人節,我應該能準時的看見你,出現在約定的公園里吧?沒有意外,健康的出現在那里?」
戚沐笙的嗓音很明顯的包含了濃濃威脅,那似笑非笑的感覺,完全是惡魔笙一貫的調調。
他的威脅永遠會藏在笑容里,不是粗聲粗氣的大聲嚷嚷,惡魔笙只會讓你覺得背脊發麻,腳底發涼。
「我……不想。」聲音陡然間小的只有螞蟻听得見,一句不想,花盡了茵茵所有的勇氣和精力。「不想?」惡魔笙的答話快速地讓茵茵來不及反應,他夸張的揚起了聲調,那藏在輕笑聲里的壓迫感,讓茵茵的額間迅速冒出了冷汗。
「你可不可以再說一次?不想,你不想什麼?」話聲里的冷意多加了一分又一分,雖然惡魔笙听起來好像是帶笑的嗓音,但卻奇跡地一點都感覺不到暖意。
「我不想……」不想什麼?茵茵幾乎快冷成冰塊,從貼著話筒的那只耳朵開始,被惡魔笙話語里的寒意給冷死。
她不想什麼?不想回台灣,不想看見他,不想再回到惡魔的管轄,不想讓任何熟人,見到她現在這胖不隆咚的樣子。
可是……
「不想什麼?」話筒彼端等不及了,他幾乎是咬起了牙,一字一句的追問著。
听見這聲音,茵茵情不自禁打起了冷顫,所有的不想全被吞回了肚子里,什麼「不想」全都變得不敢想,只敢想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不想……不想約定在公園前,能不能直接約在我之前租的那房子,反正那房子我還空著沒退租。」
懊吧、好吧,好吧。她不用再一次承認,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元茵茵一向很沒種,尤其是在面對戚沐笙婬威的時候。
「可以。」戚沐笙停頓了將近半分鐘,話筒彼端又恢復了一貫頻率的嗓音,沒有逼問,也沒有疑惑。
約定在公園大鐘前,只是戚沐笙一時浪漫神經打結,忽視它也無妨。
「那就這麼說定,七天後、咱們就約在你的小屋相見,不見不散。我不想再听見任何其他的借口,我親愛的未婚妻。如果我沒看見你,下場……保證精彩。」
戚沐笙發現話筒的另一端一直是沉默的,似乎是還沉浸在自己很沒種的傷感之中。他魄力的落了結論,道聲再會之後徑自掛上了電話。
依他對茵茵的認識,他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情況,茵茵的發呆時間,大概還會持續個三至五分鐘,但他公事繁忙,實在沒空等她回神。
「七天後,小屋,不見不散?」果然,過了四分又十五秒,茵茵這才對著嘟嘟聲響的話筒恢復神志。
七天後,不見不散?
她怔怔的掛上了電話,眼神又不由自主的瞪著上牆邊的日歷。
七天,一個星期,Aweek……
她能逃嗎?耳邊還嗡嗡響著惡魔笙最後的威脅……
她敢逃嗎?
不,她不敢,一如這二十三年來的每一天。
一個禮拜能改變什麼?包不包括將一個八十公斤的女人,回復成四十公斤的窈窕身段?
這是元茵茵一個禮拜前的疑惑。
而今,時間正好不多不少的過了一個禮拜。事實證明,八十公斤的女人,還是依舊維持著八十公斤的不倒翁體態,依舊比一年前腫得兩倍大,活像顆氣球一樣。
而這個禮拜惟一的建樹,大概就是讓茵茵在胖子眾多的美國西岸,找回了多一點的自信,也找到了好多能遮掩胖身材的美麗華服,徹底敗光了她早夭父母留下的保險金,雖然原本早就因為生活消耗而所剩無幾。
她這八十公斤的肉九子在美國只能算小噸位,不足以大驚小敝,美國的朋友一直灌輸著茵茵這個樂天的信息,好沖淡她因為長期服藥引起的後遺癥而傷心難過。
這世界在一小時前,仍舊維持一徑的美好光明,至少在茵茵眼里是這麼覺得。
專飛美國航線的飛機,貼心的替胖子朋友加寬了些座位,再加上惡魔笙闊綽的替她定了豪華商務艙璣位,一路上賓至如歸,絲毫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即使回到了熟悉的小島,世界還是依舊美麗。呃,等等……有點她必須更正,自從回到了熟悉的小島,她的美麗世界其實就已經開始出現了一咪咪裂痕,因為空氣污染而導致鼻子過敏的裂痕。「哈啾……」看吧,又一個大噴嚏。
懊像幾乎每個在海外僑居的歸國子民,都會受鼻子過敏所苦,想當然爾,愛跟流行的茵茵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鼻子……哈啾……」哈啾!
她想說的是,鼻子好癢,超級不舒服。沒想到,最後終究被一連串的哈啾聲淹沒,只留下鼻音厚重的咿哦嗓音,刺激著她受創的心靈。
沒錯,受創。
茵茵的世界徹底崩裂是在一個小時前,她提著眾多行李出現在自家社區大門的那一刻!
分隔一年不見的警衛伯伯,推了推臉上老花眼鏡,防備地瞪著她質問︰「你是誰?」
即使她不下百次地重復了自己的身份︰「陸伯伯,你忘了我嗎?我是茵茵呀,住在C棟三樓2號的茵茵呀!」
連C棟三樓2號的門牌號碼都端出來用了,盡責的警衛伯伯依舊堅持的不願放行︰「你怎麼可能會是三樓的元小姐?人家元小姐長得又漂亮又瘦,哪像你……這個樣子。而且,元小姐去美國養病了,你別想騙我。」
陸伯伯也算客氣了,老好人一個,即使面對眼前有不明闖入意圖的胖妹妹,他仍舊厚道的保留了批評。
「我……」茵茵霎時無言。
她放下了手中的行李,揩了揩額上的汗珠,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該繼續堅持下去,堅持她是元茵茵的事實。
她是元茵茵,百分之百的原裝保證。
只是,一年不見,她變成胖了兩倍的元茵茵,臉頰鼓腫起,三層下巴跑了出來,衣服尺寸由XS暴增為XXL,胸圍也從原本的32A迅速腫成4OF,褲子變大號,內褲也變成大號……
但即使如此,她還是元茵茵,還是陸伯伯口中那個胖了一點點,但應該沒什麼改變的元茵茵。
這中間有什麼差別嗎?呃……理論上好像沒有,但實際上又好像改變了很多。
「我……我是和陸伯伯開玩笑的。其實,我是茵茵的表妹,剛從美國回來。」
完全出于下意識的第一直覺,她放棄承認自己是元茵茵,她索性說自己是遠房表妹,反正根本沒有這號人物。
「哦……」老警衛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看得茵茵心頭不知該喜還是該憂。「原來是元小姐的表妹呀。怎麼不早說呢?你們姐妹倆的性子都一樣,就愛捉弄我這個老先生。」
陸老伯伯的態度登時好轉千倍,即使是遠房表妹的虛構身份,卻竟然莫名的比她這個正牌房客來得受歡迎和尊重。
「呵呵呵,陸伯伯真愛開玩笑……」
茵茵可以感覺出,自己是怎麼僵著笑容推開大鐵門,那扇警衛先生原本一直不願開啟的大鐵門。
悲哀呀,她元茵茵進出自家社區大門,竟然還得冒用其他的身份,不是她這個正牌住抱的身份,而是另一個完全不存在的人物——遠房表妹。
嘆氣又嘆氣,即使已經事隔了一個小時,即使她已經安然的坐上了自家沙發,可心頭的那分郁悶,卻還是怎麼甩都甩不掉。
她或許不是該擔心惡魔笙等一下的訕笑,而是……惡魔笙也許會完全認不出她來,和樓下的警衛伯伯一樣,寧願相信她是元茵茵的遠房表妹,而不是正牌的元茵茵本人……
如果真是這樣,她該怎麼辦?她到底是該欣喜,還是該哭泣呀?
欣喜自己終于有百分百合理的借口,月兌離惡魔笙的魔掌,還是該對自己嚴重走樣的身形,掬一把傷心的眼淚呢?
情不自禁地,茵茵又嘆了氣,心頭滿溢著緊張和不知所措的擔憂。
「唉唉唉……」好緊張哦。
晚上七點過了五分,算算時間,是戚家惡魔該抵達的時間了。
茵茵越想越焦躁,忍不住又開始在小小的方室里踱步,仿佛只有這麼做才能發泄一些心底的壓力和焦慮,只是……
「呃……」惡魔好像來了。
茵茵緩下了腳步,因為她似乎听見了鐵門的開鎖聲。
喀啦。沒錯了,是她家鐵門開鎖的聲音。她都差點忘了,惡魔笙老早就從她這里硬拗走了備份鑰匙。茵茵登時僵立在原地,緊張的手心開始盜汗,小腿也開始發軟……
她和惡魔笙已經分開一年了,他們不但是俗稱的青梅竹馬,更是有著婚約的關系人——雖然這婚約一向不被她所承認。
但是,在這緊張的情況之下,茵茵到底該說什麼?戚沐笙又會說些什麼呢?
茵茵的腦袋瓜,被胡思亂想的思緒擠得滿滿,直到她看見了踏入客廳的那抹熟悉身形,那每每在噩夢中,盤旋不去的惡魔笑容……她才如大夢初醒般的漾起了一扶淺笑,腦袋空空下的最直接反應。
「哈……」不知為什麼,分開一年再見到惡魔笙,茵茵莫名的有些難為情。
畢竟,眼前男人似乎在這一年間又更成熟了不少,那雙極富魔性的雙眼,震懾的教人只能當場傻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他真的是她熟悉至極的惡魔笙嗎?還是……茵茵其實根本從沒有仔細地端詳過他?
兩人沉默著,滿屋的氣氛詭異的嚇人。
良久,終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你到底是茵茵的哪一個表妹?元茵茵呢?她人到底死到哪里去了?」戚家惡魔沐笙先生終于開了口,同時也燃起了熊熊怒火。
「嗄?」
這下子,事情真的大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