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里有股淡淡的哀愁,幾乎讓人看不見,卻在他的心里造成一陣波濤──這樣的女子該是受呵護的!
那眉字間的哀愁該有人替她拂平──
「傅先生來有什麼事嗎?」岳芊縴的表情相當冷靜,可以說是太冷靜了!
暗東凌看著她;不過短短的幾天,岳芊縴居然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原本臉上溫柔的微笑不見了,那種樣子就像在街頭隨時可見、拎著公文包的女強人一樣!
她或許只是偽裝,但卻偽裝得十分成功,傅東凌簡直想鼓掌叫好了。
他微微一笑。「沒想到你真的這麼有本事!才幾天的功夫就能弄出這麼大的場面來,的確不容易,我很好奇,所以過來看看。」
岳芊縴淡淡地回他一笑。「既然是好奇,那麼現在還有什麼需要我為您解答的嗎?」
暗東凌挑挑眉,她那一臉公事化的表情還真像一回事。「芊縴,你是玩真的?還是開玩笑?如果只是為了賭一口氣,那麼這個代價未免也太大了吧?我知道你們岳家有錢,不過光是這種排場巴這些臨時演員,每天所要花費的可不是一、兩萬就可以打發的,你賭這口氣賭得不嫌大了點嗎?」
岳芊縴微微蹙起眉。「你是專門來跟我說這些話的嗎?」
「我和張旖倌真的已經是過去……」
「我很忙,沒空听你過去的艷史。」
「既然知道是過去的艷史,為什麼還跟我賭氣?」
「賭氣?」她竟淡淡地笑了起來。「我看起來像是賭氣嗎?傅先生未免太小看我了。我有企管博士的學位,開一家公司對我來說是學以致用,怎麼說是賭氣?如果你沒有別的話好說,那就請吧!「天岳」算是剛剛起步,我真的沒空。」
「你真的要把事情弄得這麼僵?」他的表情陰沈下來,冷冷地說著:「我已經解釋過很多次了,我不會再解釋一次,相不相信都在你,如果你真的要的個樣子我也沒有辦法!」
「你不需要解釋。」岳芊縴做個送客的手勢。「我現在根本不想談那些事,你請吧!」
暗東凌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芊縴雖然一直月兌不了大小姐的脾氣,但是對他卻仍舊是好的,她一直很盡力想維持他們之間的關系,也盡力在做一個他心目中理想的妻子,可是這次她的態度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深吸一口氣強忍住怒火。「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高興?才肯停止這場鬧劇?」
「你什麼也不必做。」岳芊縴終于放下她手上握著的筆正視著他。「現在說什麼也都于事無補了!你大可以去做你所有想做的事,我絕不會阻止你,我想做的事也沒有人可以阻止我,等過一陣子雙方都冷靜下來了,我們再來談我們的婚姻關系。」
「過一陣子冷靜下來?」傅東凌冷冷地笑了笑。「我不覺得我現在有什麼不冷靜的,失去理智的是你!我不知道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婚姻關系?從她的口中說出來倒像是一場交易似的!「我不想等一陣子!要談就現在談,要不然也不必談了!」
「是這樣嗎?」她居然無所謂地攤攤手。「那好!你請吧!」
暗東凌的臉色刷地冰冷,他二話不說立刻開門離開了她的辦公室。
她深吸一口氣,藏在桌下顫抖的雙手緊緊地交握著!
只要能克服第一次,將來的一切也就不足為懼了!
「岳小姐?」秘書在辦公室外敲門。「我可以進來嗎?」
「請進。」她將椅子轉個方向背對來人,努力地平靜自己混亂的情緒。「什麼事?」
「您交代過要「禾龍」的所有資料都已經準備好了。」
「好的,放在桌上,等一下我自己看,通知各部門的主管下午針對「禾龍」開會。」
「知道了!」
秘書出去之後她轉回椅子,「禾龍」的資料整整齊齊地放在她的桌子上。
「禾龍」是傅東凌的大本營,只要可以控制「禾龍」,也就等于控制了傅東凌!
她深吸一口氣──東凌──祈禱你不會有任何把柄或漏洞落在我的手上吧!要不然──
岳芊縴的臉色逐漸平靜,繼而變成一片冷冽。
要不然在商場上是六親不認的!
「要我去勸旖倌?」毅柔的表情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她搖搖頭。「阿M,你不覺得你實在太天真了嗎?不要說旖倌不會同意,連我都覺得這件事簡直是荒謬!」
「這有什麼好荒謬的?」阿M不以為然地。「我倒覺得這是讓旖倌月兌離過去陰影的一個好法子。她嘴上雖然不說,可是她對傅東凌根本就還沒忘情嘛!如果我們不推她一把,說不定她這輩子都不會忘的!」
「誰能忘啊?」毅柔翻翻白眼。「人心是肉做的,誰能忘記已經發生過的事?人家是死都不會去揭朋友的傷疤,你倒是想法獨樹一格的硬要把已經過去的事挖出來才甘心!旖倌好不容易才月兌離那個惡夢,你現在還叫她回頭?阿M,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太過分了嗎?」
「那是對旖倌!」阿M冤枉地叫了起來。「如果是一般平凡的女人,我會用這種方法嗎?想也知道嘛!旖倌那個人本來想法就和一般人不一樣,用一般人的方法怎麼行得通?」
方毅柔還是搖頭。「你對我說再多的謬論都沒用!這個忙我是不會幫的。」
「怎麼可以說這是謬論?」阿M焦急地解釋著:「對其它人當然可以說是事過境遷就算了,可是旖倌是個死心眼,你真的認為這件事已經是過去式了嗎?她如果真的能忘掉傅東凌或者不再在乎他,那為什麼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她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憑她張旖倌的條件會沒人追嗎?你唬我啊?如果你是真的為旖倌好,就應該勸她幫這個忙,讓她看清楚傅東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只有這樣她才會死心的!」
毅柔想了想。「不行。」她終究還是搖頭。「這太冒險了,我不能這樣做!」
「你怎麼和她一樣死腦筋!」阿M氣急敗壞地吼了起來。「天哪!怎麼就沒人肯相信我的話呢?我是真心要幫旖倌的!」
「我知道你是真心要幫她的,可是我不能確定你的方法到底對不對,現在岳家的人已經找上門來了!如果旖倌再和傅東凌糾纏不休的話,那她真的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阿M終于泄氣地垂下雙肩。「連你也不肯幫忙,那真的是沒救了。」
「易天行那邊的情況真的那麼糟嗎?」毅柔忍不住問道,言語之間的關懷溢于言表,阿M卻什麼也沒看到。
「糟透了!暗東凌的手段實在太毒辣了!」阿M莫可奈何地。「如果這一關過不去,「唐朝」這塊招牌恐怕要換成「禾龍」了!」
「真的那麼慘?」毅柔焦急地咬著下唇。「那易先生一定很難過……」
阿M站起身。「有什麼用?根本沒人肯幫這個忙。」
「阿M……」她為難地看著他。「真的不是我不肯幫,而是……」
「算了。」阿M揮揮手苦笑兩聲。「其實你的顧慮也有道理,反正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想出辦法來的。」他說著聳了聳肩。「我再想辦法吧!」
毅柔無奈地點點頭,其實她又能幫什麼忙呢?叫她去勸旖倌做這種事是萬萬辦不到的!只是想到易天行,她又──
她嘆口氣──怎麼連她也趟進了這渾水之中了?天!
這種事是錯不得的,只要錯了一步,可就萬劫不復了!
方毅柔啊!方毅柔!你可要考慮清楚!
當門鈴聲響起的時候,她還躺在床上懶洋洋的根本不想動,這已經成了她在面對不想面對的問題時的一種習慣──睡覺!
最好睡他個地老天荒人事不知!憊有什麼比睡覺更不花腦筋的?她什麼都不必去面對,什麼都不必去思考,睡覺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之一,或許這不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方法,但確是不必面對問題的最好方式!
所以她最恨被吵醒,尤其當她根本不想醒過來的時候。
「張旖倌已經死掉了!沒人在家!」她生氣地咆哮著。
門鈴還是固執的響著,看來除非她去把門鈴拆掉,要不然那家伙是不會死心的!
旖倌十分不悅地下了床。「阿M!如果是你的話我會在三秒鐘之內把你轟出我家!」她喃喃自語地詛咒著,走到門前猛然將門拉開。「誰?」
門一打開她就愣住了!「你?」
「吵醒你了?」傅東凌僵硬地笑了笑。「不請我進去坐?」
「有這個必要嗎?」旖倌擋在門口澀澀地回答。「我以為我們已經把話都說清楚了。」
「我只是來看看你而已。」
「那好,現在你看到了,我還活著,可以了嗎?」
暗東凌的表情相當僵硬,站在那里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旖倌嘆口氣,有點于心不忍:「算了!進來吧!」她讓開路讓他進門。
「隨便坐。」
暗東凌進了門,看見房子里的一切如舊,似乎沒什麼改變;旖倌向來不是那種一個月換一次擺設的女人。
她戀舊,有時候她戀舊的程度會叫人驚訝!這個房子里任何一個小東西都可能是她十幾年前留下來的。
這也是他會再度到這里來的原因──他知道她戀舊。
「這里沒什麼改變。」
「是嗎?」旖倌淡淡地。「你認為應該有什麼改變?最大的改變也不過是搬家而已,我連家都不想搬了,還需要改變什麼?」
暗東凌坐在過去他慣常所坐的位子上。「你那位朋友呢?」
「出去了。」
他點點頭。「上次見過,很不錯的一個人,他對你好嗎?」
他早已經忘記以前他曾見過阿M的,有一次在JT開的宴會上她還替他們介紹過的,而他卻早已經忘掉──真不知道他究竟記得些什麼?似乎關于她的事他沒有任何一件是曾放在心上的。
她的事業、她的朋友、她的喜好──呵!他大概連她所喜歡的食物也不知道。
「他對我好不好又有什麼關系?」旖倌笑了笑。「我已經和他同居了不是嗎?」
暗東凌嘆了口氣,黯然地垂下眼,聲音低低啞啞的。「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我已經找你那麼久了,為什麼還不肯原諒我?你究竟希望我怎麼做你才會開心?」
「你不覺得你現在說這些話很無聊嗎?」她背過身去,他臉上的表情竟然會讓她歉疚──心疼──真該死!
「我和「她」已經分開了。」
她?
旖倌訝異地回過身。「你和你太太分開了?」
「我已經好久沒回去了,反正她也無所謂,現在她自己開了家公司。」他看起來似乎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
「是嗎?」打倌蹙起眉。「難怪連岳家的老夫人都找上門來了。」她搖搖頭嘆氣。「天哪!那我多冤啊?人人都以為我是狐狸精!」
「她們來找過你?」傅東凌怔怔地。「什麼時候?」
「她們沒找到我,我最近沒到工作室去。岳夫人找到公司去了,而且她還說如果我不出面她是不會罷休的。」
那麼岳芊縴臉上那種冷漠的表情是裝出來的?傅東凌忍不住笑了笑,險些被她騙了!
「你笑什麼?」
「我在笑她們到現在都還沒搞清楚狀況!」他笑著看她。「那你怎麼打算?」
「還能怎麼打算?當然是去見他們的面嘍!毅柔已經替我約了時間了。」
「你不怕?」
「怕?」這次輪到她笑了起來。「我有什麼好怕的?我和你之間就算有什麼也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為什麼要怕?我張旖倌是那種怕事的人嗎?」
「真的已經過去了?」
旖倌臉色一變,冷冷地看著他。「要不然你還想怎麼樣?連戒指都已經回到我的手里了不是嗎?」
「你是在生我的氣?」
她冷笑。「生氣是以前的事,現在已經沒什麼氣好生的了。」
暗東凌靜靜地坐著,他總是這樣的,善于以沉默來控制別人的思想,那種高深莫測的態度總讓她手足無措──
不過──那是過去的事了!
旖倌嘆口氣。「如果沒別的事,你就請回吧!我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你很愛那個男人嗎?」
「對!」
「一個和你約會卻讓你付帳的男人?」他的臉上有股鄙夷。
「總比一個根本不愛我的男人要強!」
暗東凌靜默了一下。「我從來沒說過我不愛你。」
「我不想再討論這些了!」旖倌氣憤地低吼著:「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我的感覺嗎?我根本不想再听到你、看到你,或者和你有任何的關系!我已經怕了你了行不行?」
「旖倌──」
「什麼都不要說了!你請回吧!」
暗東凌無奈地嘆口氣起身──
「等一下!」她突然想到易天行,既然他人已經在這里了,索性把這件事說清楚,也算了了一樁心事。「「唐朝」的易天行和你有什麼仇?」
他看著她。「沒有。」
「那為什麼不把圖交還給他?」
「好讓你的新歡去領功?」
她綠了臉:「連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
暗東凌似乎也覺得說這句話太重了點,他嘆口氣。「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憤怒吧!」
「那你是承認圖在你的手里嘍?」
「我沒這樣說。」
旖倌澀澀地笑了笑,真的是他做的;總是認為他不會是那種用卑鄙手段的人,總是認為自己不會連這一點識人之明都沒有,看來這次是真的看走眼了!
「這是生意上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如果我一定要呢?」
佴東凌搖搖頭。「這是男人之間的事,你能怎麼插手?易天行輸給我就應該輸得心甘情願,就算我真的賣你這個人情又怎麼樣?他還是輸!」
旖倌瞪著他。「什麼樣的條件你才肯把東西交出來?」
「他把「唐朝」雙手奉上。」他說得相當簡單,就像是在菜市場討論一根蔥的價錢似的。「我和他斗智,賭注就是「唐朝」,而他輸了,就這麼簡單。」
「你真的很卑鄙!」旖倌悲哀地搖搖頭。「我到今天才知道你有多卑鄙!」
「這和我們之間的事是兩回事!」
「是嗎?這只是你的感覺,但在我的感覺里這是一回事。」旖倌悲哀地揮揮手。「你走吧!」
暗東凌反而猶豫了。「這件事對你來說這麼重要?為什麼?阿M只不過是他的秘書而已。」
「重要的不是……」她的聲音淡去;算了,說這些做什麼?
旖倌淡淡地搖搖頭。「沒什麼,你請吧。」
反正現在再說什麼都已經是多餘的了!
相見不如不見──呵!真應了這句話了!
連回憶都無法好好保存──她靜靜地落下淚水──連最後的一絲美好也不被容許……
覺得自己被狠狠地愚弄了!那種感覺──像是──像是再也沒有可以相信的事似的!
「岳小姐?」易天行訝異地看著來人。「您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公事。」岳芊縴簡單地回答,並示意她的秘書退出去。「「唐朝」和「禾龍」之間的事我都已經知道了。」她簡單地說明來意:「如果我能替你把圖拿回來,「唐朝」會怎麼報答我?」
易天行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岳芊縴是傅東凌的妻子,他們沒有離婚;甚至連婚變都沒听說過,但是她現在居然坐在他的面前說這些話!
「您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你的意思是問我傅東凌是不是那種會在床上口無遮欄的男人嗎?」
他傻掉了!怎麼也想不到外表看起來如此柔弱的女子,說話竟會如此直截了當!
是他退化了?怎麼接二連三出現的女子都有本事叫他招架不住?他不由得苦笑。「你說得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芊縴淡淡地笑了笑,將一份文件推到他的眼前。「我現在是「天岳」的負責人,易先生在商場上這麼多年了,應該听過「天岳」這家公司吧?」
「當然听說過,那是令尊當年所創建的,不過不是已經解散很久了嗎?」
「解散了當然可以再次組合。」岳芊縴微微一笑。「「唐朝」是很好的公司,易先生在商場上的信譽也相當好,「天岳」十分希望可以和「唐朝」交個朋友。」
沒想到一個決策上的失誤,使得十多年的心血化為一場春夢!現在「唐朝」就像是人人都想要吃一口的肥肉一樣!
易天行黯然地吸口氣,努力維持平靜的表情。「不知道岳小姐所謂的交朋友是怎麼個交法?」
「就像我剛剛所說的,如果我可以替「唐朝」拿回那份設計圖,那麼「唐朝」可以回報我什麼?」
「那要看岳小姐所希望的是什麼。」
「文件上說明得很清楚,我希望「唐朝」可以和「天岳」成為聯盟。」她簡潔有力地回答。「「天岳」已經消失很多年了,在商場上如果想闖出像過去一樣的局面需要很多的幫助,其中許多的幫助都得藉助「唐朝」的力量。」
易天行思索了幾秒鐘,終于還是決定明問:「為什麼會選上「唐朝」?
「禾龍」對你來說不是一個更方便而且更有利的選擇嗎?」
岳芊縴淡淡地笑了笑。「是嗎?我的想法和你不同,我不希望成為別人的俎上肉,當然更不希望我的合作對象成天挖空心思的想如何吞並我的公司;在商場上什麼情面都沒得說,這一點你還不了解嗎?」
「是,不過──」他挑挑眉。「連夫妻情分也沒得說嗎?」
「你是怕同樣的情況再發生一次?」
「十年怕井繩。」
岳芊縴點點頭。「我當然也考慮到這一點了,不過這是細節,除非我能替你拿回那幾張設計圖,否則這一切都是空談。你可以先考慮考慮,當我拿到設計圖的時候我們再詳談。」
易天行不得不對眼前這個女子刮目相看!
岳芊縴處理事情有條不紊而且干淨利落,一點也沒有生手慣有的緊張神情。她的思緒清晰、面面俱到──和這樣一個女子談生意還是頭一回,不過如果可能,他很願意和這樣的對手成為朋友。
「希望我們可以合作愉快。」芊縴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令易天行產生一股莫名的悸動。
她的笑容里有股淡淡的哀愁,幾乎讓人看不見,卻在他的心里造成一陣波濤──這樣的女子該是受呵護的!那眉宇之間的哀愁該有人替她拂平──
他連忙一斂心神。「相信我們可以合作愉快──」
一整天,他都沒法忘記那一幕景象──
直到他的夢里出現了岳芊縴那哀愁的微笑。
「喂!」旖倌來到大岩石附近大叫著。「喂!你在不在?是我啊!喂!」
岩石附近仍和往常一樣人煙罕見,連那名男子也不見人影了。旖倌泄氣地在岩石上坐了下來。「搞什麼?莫名其妙跑出來認識了,現在又莫名其妙消失了!」她嘆口氣。「真的想听你吹口琴的時候你又不見了……」
認真想想,真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會突然那麼想見那個奇怪的男子?他們連朋友都還說不上!
彬許是因為他那種不同于一般人的思想──或許是因為和他在一起沒有任何的壓力。
壓力……
旖倌不由得嘆了口氣,像往常一樣在岩石上躺了下來。
為什麼會弄成這個樣子?為什麼會連自己住的地方都覺得會令人窒息?
不過最慘的大概莫過于連面對毅柔都會有壓力的那種情形了!真有那麼點眾叛親離的感覺!
她應該早就可以看出毅柔對易天行的感覺了才對!一堆事情弄得她頭昏腦脹的,就連毅柔愛上易天行這件事她居然沒發覺。
靶情是最不理智的;雖然毅柔沒直接表明態度,可是看得出來她是很希望她能幫易天行的忙的。天哪!他們真的都當傅東凌是什麼情聖?憑她張旖倌一句話就可以讓他放了易天行一馬嗎?
也不知道應該高興他們這麼抬舉她?還是難過自己沒那種令傅東凌神魂顛倒的本事?
真希望索性就住在這個地方,不要再回去算了……
「那就不要回去啊!又沒人趕你走。」
她嚇了一大跳!沒想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中把心里的話說了出來,更沒想到他竟會這樣突然出現!
「嚇死人了!突然冒出來!」旖倌立刻坐了起來,連自己也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開心!「我等你好一會兒了!憊以為今天你不會來了!」
「不來能去哪里?」他笑了笑,臉色奇異的蒼白。「你等我做什麼?」
旖倌蹙起了眉。「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這個問題你上次就問過了。」男人同樣在岩石下方坐下。「還要我再回答一次嗎?」
她跳下岩石來到他的面前,關心地伸出手踫踫他的額頭。「哇!懊燙!」旖倌訝異地看著他。「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正在發燒?這種溫度可以拿來煎蛋了!」
「是嗎?」他推開她的手。「沒事,我睡一下就會好的,你不要緊張。」
「開什麼玩笑?」旖倌立刻拉起他。「我送你去看醫生!已經燒成這樣了還不看醫生是不行的!」
「看什麼醫生?我說過我只要睡一下就好了,誰要你多事?」他厭煩地甩開她的手。「不要煩我!讓我睡一下……」
「不行!」旖倌無論如何都不放手。他看起來已經病了很久了,沒想到才幾天沒來他就病成這個樣子,如果現在丟下他不管一定會出事的!「我求求你好不好?」旖倌急得跳腳。「我的車就在山下,我們去看醫生好不好?」
他根本不理她,躺在岩石下方不知道是昏迷了還是當真睡了?旖倌看看手表,她和岳家母女約的時間快到了!「你起來啦!」她死命去拉他的手。「我已經約了岳家的人了!我求求你起來!」
「岳家……」他迷迷糊糊地重復著:「岳家……」
「沒錯!就是岳家!起來!」他的全身像火在燒一樣,熱度高得驚人!
「我絕對不會回去的。」他突然睜開眼楮對她說,那雙迷蒙的眼楮證明了他已經呈半昏迷狀態了!
「我不會叫你回去的。」旖倌安撫著他。「不過我們現在得先下山好不好?」
他再度閉上眼楮──「好累……」
「我知道你很累!」旖倌拼命將他的身體撐起來。「如果你現在倒在這里,明天報紙上的頭條新聞一定會附上你的照片,到時候你想躲誰都躲不掉了!」
沒想到這句話居然奇跡似的發生了效用,他竟努力睜開眼楮!
「不能死在這里──我還不能死──」
「說得好──」旖倌咬牙扶著他沉重的身體往山下走。「那就幫我把你自己弄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