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早晨該是以愉悅的心情去面對,但芽裳不,事實上她怒得眼冒火光,一張俏顏彷佛布滿千層烏雲般黑沉。
怒坐在寬敞的大床上,雙掌緊捏著柔軟的被褥。
她被騙了!
早該知道亞羅斯人全是卑鄙無恥、言而無信的小人,她卻傻得相信他的話,相信他會送她回雷瓦家,結果事實證明她錯了,且錯得離譜,他本就打算不讓她回雷瓦家,豈會因三言兩語而改變心意。
她居然還傻傻的听他的話、受他的騙,她太笨了!
為此,芽裳憤怒的重捶下被褥,藉以發泄怒氣。
昨夜她吵著要回雷瓦家,他硬是不答應她的要求,根本可說無視于她的要求,徑自做他的事,那只是令她更火,她氣得沖出主臥室,不願再假他之手,決意靠自己的力量回到雷瓦家。
不過剛打開房門,連外頭守衛的臉都尚未見著,便馬上遭他用力逮回,當著她的面用力甩上門,徹底杜絕她離開的機會。
他過分的舉動自是又惹得她又叫又跳,恨不得沖上前去撕爛他那一張笑得過分得意的臉。
總之她鬧上大半夜,整個人既疲且累,他依舊像個無事人般神清氣爽,最後她如斗敗的公雞失了氣力將頭埋進雙膝間坐在地毯上。
她以為此項示弱的舉動會惹來他的訕笑,可是他沒有,他像個溫柔的情人從後抱住她,陪同她坐在地毯上,嘴里呢喃著多情細語呵哄她,她記得他每句話像句句漂亮的詩迷惑她的心,倘若他們不是敵人,他並未將她擄來,她想她會更加感動的。
沒錯!她是受到感動,以致于軟弱的蜷伏在他懷中,讓帶著懾魂魔力的情話陪同她一塊兒入夢。
不記得她是何時睡著,何時讓他抱上床,待她醒來,太陽早高掛天際,枕邊人則不知去向,獨留她為昨夜懊惱生氣。
她太差勁了!差勁到連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她怎能隨便讓他的三言兩語所打動?莫忘他是狡猾多詐的亞羅斯人,不可信啊!
她必須拚命否決他在她心中的重要性,並且全盤否認他曾出現的溫柔,才能穩固寂寞芳心。
對!她不能再受他欺騙,他短暫的溫柔無疑是想騙她臣服在他腳下,好滿足他的男性自大,她不能失去自尊讓自己落得更加難堪的地步,她要當個聰明自主的女人,絕對不再當笨女人。
芽裳用力甩甩頭,盡力甩去殘留于腦中他鮮有動人心魂的溫柔。
腦袋清醒些,做好固守芳心的動作,猛然想到主臥室里獨剩她一人,她正好可以趁此機會溜走。
她趕忙跳下床穿好鞋,迅速跑到門邊,在開門前她想到昨夜守在門外的兩名守衛,因為邁爾不在房內,他們要守的人不在,他們應該也離去了,帶著喜悅的心情開門,方探出頭──
「小姐,大人吩咐過,沒他的命令你不能出房門一步,請安心回房等大人回來。」一名守衛阻擋住她,面無表情道。
若非多年來訓練有素,恐怕他早看她看呆了,她長得真是美,莫怪大人會對她緊張兮兮,再三吩咐他們要看好人。又听昨夜的守衛道,昨夜主臥室內戰況激烈,他想他知道原因所在,實在是世間少有男人在見著她後還能對她無動于衷,他想,光憑她一個眼神,就足以教許多男人前僕後繼為她而戰。
「我想去找邁爾不行嗎?」芽裳听完守衛的話本是氣得火冒三丈,幾乎將她的憤怒徹底的表現出來,不過隨即想到或許她可以借著尋找邁爾的借口,趁他們不注意離開。
所以她強迫自己表現出楚楚可憐的模樣,以博取同情。
「這……小姐,你這樣教我實在很為難。」大人明令規定不許她出房門一步,可是見她嬌態可掬,美麗清亮的眼瞳又散發著乞求,令他想拒絕卻怕傷她的心無法說出口。
「不會的,我不過是去見邁爾,他不會生氣的,相對的,他還會很高興。」看出守衛的遲疑,她加緊說服。
「可是大人他不許你出房門一步……」守衛被她看得幾乎將整個心掏出來獻給她,要不是震懾于邁爾的威嚴,他早心軟放行。
「我想邁爾的意思應不是不許我出房門一步,你總不會認為他想把我關在房里一輩子吧?那是不可能的事對不?」她字字清脆圓潤笑道。
「但……」守衛搔搔頭,饒是她說得頭頭是道,他仍舊沒膽子放人。
「小姐,麻煩你回房去,我想大人很快就會回來了。」另一名守衛見他快守不住,連忙加入幫忙。
「不行,我有重要的事想當面告訴他,馬上。」他們堅持不放人,芽裳心急了,臉色跟著難看,企圖以驕蠻的語氣喝住他們,逼他們不得不礙于她的威嚴听從她的話。
「小姐不妨告訴我,我可以代為轉達。」守衛硬著頭皮道。
「我跟他之間的私事是你能知道的嗎?我不以為當邁爾听到由你口中轉達的私事會感到高興,你也不想惹他生氣是吧?」她睨著守衛,讓守衛自行去想象邁爾震怒的情況。
其實她心底急得很,守衛再死腦筋不放人,時間一直拖下去,邁爾就回來了。
「不然我去請大人過來,讓小姐可以與大人見面。」另一名守衛想到折衷的辦法,既然他們不能放人,他唯有打擾大人工作,請大人過來,以免讓小姐在屋里亂闖,若闖出樓子,屆時倒霉的人可是他們。
「不用了,讓他去忙吧!我晚點再告訴他好了。」听聞要請邁爾過來,她連忙喝止,真讓邁爾過來,她的逃離計劃便提前曝光,不如再另想法子。
「是!」守衛不解她何以突然改變心意,但也不好詢問,便順著她的意隨她高興。
芽裳忍著氣回到主臥室,在她踏入主臥室後,兩名守衛馬上把門小心關好,好象關犯人般仔細的動作,讓她更加生氣。
她不能再待下去,她已失蹤一夜,相信姊姊已接獲女侍的通知,姊姊一定會很擔心她的安危,她不能再為姊姊帶來麻煩,得回去好讓姊姊安心,可以要用什麼方法呢?
守衛那一關她鐵定過不了,用騙的騙不了他們,用打的哪打得過人家,根本是班門弄斧,只會笑掉人家的大牙。
到底她該怎麼走呢?她單手撐著下巴想。
眼角忽然瞄見大片的落地窗,靈光一閃,是了!她找到離開的方法了。
跋忙奔至落地窗前,望著樓下,這面窗面對的是後花園,少有人會經過,她可以從這兒離開。
炳!太好了!她終于可以走了。
等邁爾回到主臥室時她早離開梵家,她快樂的想象邁爾面對空無一人的主臥室時錯愕的表情,鐵定很好笑!
她開懷的笑開了臉,打開落地窗,站在陽台整個身子趴在欄桿上望著下面,這里離地面的高度比她想象要高上許多,亞羅斯王國的建築在樓與樓之間都比普曼建築要高,她敢跳下去嗎?
猛地打了個冷顫,她不敢,倘若跳下去,不摔掉一條命也會摔斷一條腿,光想象自己血肉模糊的躺在青翠的草皮上,便讓她嚇得全身發冷。
她不敢跳的,怎麼辦?難道真讓邁爾困在這兒?
不!不要!她要回家!姊姊需要她!她不願自己的失蹤再造成絲芮的負擔,絲芮要管的事太多了,她不能再增添麻煩,她一定要走!
深深吸了幾口氣,再定眼看著下方。其實離下方並沒她想象中來的高,只要她閉上眼,雙腿一蹬,再深吸一口氣,人馬上就會落到草皮上了,根本不會有事發生。
不會摔斷腿的,也不會把命摔掉,全是她自己在嚇自己,才不會有事呢!
她可以辦得到,她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再深深吸口氣,平復緊張的情緒,她抖著全身坐上欄桿,雙腿露在欄桿外,雙臂則緊抓住欄桿。
坐在欄桿上才覺得外頭風大,一陣陣的微風吹拂起她的裙擺,吹得她的心益加擺蕩不已。
平日她若在平地上受同等級的風吹拂,她不會覺得風大的,只是現在她人坐在欄桿上,心底又怕得很,才會覺得風大。
要跳嗎?探頭看著腳下風景,她嚇得吐吐舌,有些後悔自己的沖動,她可以想別的辦法,並不一定要跳,不是嗎?
彬許……或許邁爾覺得無趣心意已轉,決定送她回家也說不定,如果她跳下去,豈不是好笑?!愈想愈有這個可能性,而腳下的風景愈看是愈可怕,不如打消跳樓的念頭吧。
「小姐,大人命我們送早膳過來給你。」三名侍女敲過門後,端著早膳進到主臥室。
她們踏入主臥室時,抬眼所見竟是她要跳下樓的模樣,當場嚇得放聲尖叫。
本來打消跳樓念頭,準備乖乖回房的芽裳被侍女們的尖叫聲嚇了一跳,雙手猛然一縮,整個人便毫無預警的往下栽去。
她駭得連尖叫聲都哽在喉嚨發不出,眼睜睜看著自己與草皮做最親密的接觸。
侍女們的尖叫聲引來門外兩名守衛的注意,他們迅速沖入,只來得及看著芽裳墜樓,卻來不及救她。
在主臥室的五人瞠大眼,張大嘴,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同時閃過他們腦際的是︰他們完了!大人肯定會為小姐跳樓之事震怒。
想到可能會遭受的處罰,在場五人的臉色白到看不見半點血色。
邁爾自起床後即帶著滿面笑容處理著亞羅斯境內各大小事務,舉凡戰後經濟的發展以及層出不窮的犯罪問題,在他听取完其它大臣的報告後,立刻命人著手去辦,務必將事情處理得盡善盡美不可。
對外,他們一致宣稱亞克斯王到某處去玩賞散心,過一陣子後便會回國掌政,所有大臣相信了他們的說詞,因亞克斯王曾當著大家的面宣布暫時將正務交予邁爾處理,所以沒人懷疑亞克斯王的去向,更不會想到亞克斯王會前往雷瓦家。
處理完政事後,邁爾仍舊帶著好心情回梵家。
他過好的心情引起眾人的側目,大家私底下皆猜測何以他的心情會好到在听取報告時仍帶著笑容。他的態度與前些日子簡直判若兩人,一個是處于焦躁不安的雄獅;另一則是溫馴無害的小羊兒。
他知道自己會有如此大的轉變全因芽裳。昨夜他將她擄來又強迫她留下,盡避她鬧了整夜,非要他送她回家,他的好心情依然絲毫沒有受損,因為他總算擁有她,她再也不會從他身邊離去。
吵了近一夜,最後芽裳累得在他懷里睡著,那竟是他最得意滿足之時,擁她在懷的感覺居然比打勝戰要教他開心百倍,他甚至想就這樣摟她一生一世他都不會後悔。
她終于是他的了!留她在他的地盤上,沒有人能搶走她、覬覦她!他會是她唯一能依靠的對象。
思及此,邁爾唇邊的笑容咧得更大、更加炫目。
「邁爾,我有話要問你。」邁爾的母親艾莉特地等兒子回來,優雅的臉龐有著明顯的不悅。
「母親,究竟是何事重要到讓您特地等我?」他揚著唇笑問。
「听說你昨夜帶一名女子回家過夜,是不是真有這回事?」艾莉的問話極為含蓄,她雖然把家中的事全交予邁爾管理,但家中發生大大小小的事仍逃不過她一雙法眼,她全知曉得一清二楚。
「母親,我想您應不是听旁人說,應當是听到了她的聲音。」昨晚芽裳氣呼呼叫嚷著,與他住同層樓的母親又沒聾,豈會沒听見。
「沒錯,我要問的是,你究竟在打啥主意?」邁爾在外頭盡避是花,可也沒胡鬧到把女人帶回梵家,她不曉得是兒子突然間轉了性亦或是那名女子對兒子有著不同的意義,總之她得先問清楚。
「我能打啥主意?」邁爾笑呵呵扶著艾莉邊走邊耍賴。
「別跟我打哈哈!我可得事先警告你,梵家不許有野女人出沒逗留。」光昨夜邁爾留下的那女人所發出的尖叫聲,便足以讓艾莉對她的印象打上負分,太沒教養了!難道她不懂到人家家作客應有的禮貌嗎?
「我保證沒有野女人。」邁爾拍拍胸膛認真道,不喜歡母親將芽裳比做野女人。
「既然不是野女人,那昨晚是怎麼回事?千萬別告訴我她在練發聲。」艾莉挑挑眉,不以為那女人會沒事尖叫,會叫總有原因。
「自然是我惹惱了她。」不想讓母親對芽裳有不良印象,他立刻為芽裳說話,當然事實亦是如此。
「你惹惱了她?哼!多麼嬌貴的女子,怕是梵家供不起。」艾莉言下之意不信兒子會做出惱人的事,想是兒子為那女子說好話,艾莉為此更是不悅,她英勇的兒子可不是生來替女人說話、討饒的。
「母親,您太小覷咱們梵家了,再嬌貴的女子咱們也供得起,否則怎會供得了您這座女神呢?」邁爾說著甜言蜜語哄母親開心,他母親出身貴族世家,成年後又嫁入梵家,過的盡是富裕無憂的生活,嬌女的個性難磨得平,是以個性仍與年輕時如出一轍,毫無改變。
「貧嘴!」邁爾的話討得艾莉歡心,她喜得唇兒帶笑。
邁爾扶著她慢慢走向後花園,那兒一景一物皆是照母親的意思規劃而成,帶母親到那兒,有了美好的景致,想是能消消母親對芽裳的不滿。
他機靈的想著各種討好母親的方法。
「不是貧嘴,我所言皆是事實。」見母親高興,邁爾乘勝追擊。
「你就是憑著這張嘴哄得每個女人如痴如醉,才會在今日招惹到禍水。」話題轉了轉,艾莉仍想辦法兜回停留在主臥室的女人身上。
「她不是禍水。」邁爾再次鄭重說明,倘若他沉默不語任由母親說去,在母親心中,芽裳會變成最不堪低賤的女子。
「真不是禍水?」艾莉不信挑眉。昨兒個鬧上大半夜能不稱為禍水,要稱做啥?
「不是。」低沉的聲音要母親看出他的認真。
「我想是她尚未捅出大樓子,所以你可以為她辯解說話,等她捅出大樓子,看你怎麼幫她。」他太為那女子了,艾莉不喜歡這現象發生。
「不會的。」芽裳頂多是跟他鬧鬧脾氣,哪能捅出大樓子來。
「哼!扁憑她昨夜亂吼亂叫的,我可不敢相信你的話。」昨晚那女子在叫什麼她是沒听見,其實那聲響並不會吵得她難以入眠,只是她想到兒子房里突然跑出一個女人來,心里不舒服跟著就睡不著了。
「是我的錯!」他再次聲明。
「你會有什麼錯?!沒教養的人可是她不是你。」艾莉不悅板著臉低喝,再怎樣兒子在她心中都是完美無缺,真有錯,肯定是出在那女人身上,全與兒子無關。
「是我不顧她的意願強行將她帶回來。」事到如今,邁爾唯有吐實。
艾莉驚得倒抽一口氣,不敢相信兒子竟會像強盜士匪做出擄人的事來。
「你向來不缺女人,每個女人見著你無不想盡辦法巴上你,她究竟有什麼好?讓你做出這樣的事來?還是你著了什麼魔?」艾莉瞪著兒子問。不是她自夸,而是邁爾的條件之好,好到亞羅斯國內每個機要大臣都想將女兒嫁給他,成堆的女人供邁爾遴選,邁爾何必去擄個女人?!
「我就是要她。」是啊!他是著了魔,著了芽裳的魔,非她不可。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只要她吧?」艾莉的眉頭瞬間糾結在一塊兒。
「事實似乎是如此。」連他本身都不曉得對芽裳有否厭倦的一天到來。
「你要留她在梵家一輩子?」這不是好事,艾莉不以為她會喜歡那女人。
「我不曉得,或許會也或許不會。」邁爾給予模稜兩可的答案。
「好吧!她是哪家的女兒?」長嘆口氣,見邁爾的表情,即可知他陷得極深,要她不接受事實也不行,看來唯有逼迫自己去喜歡那女人了。
「高莫。」
「高莫?亞羅斯王國有這個姓氏的貴族嗎?」艾莉想破腦袋,由名氣響亮的貴族世家想到名不見經傳落拓的小斌族,仍想不出高莫家是住哪兒,祖上出了哪名響亮的人物。
「她不是亞羅斯的貴族。」邁爾搖搖頭,要母親別想了,再想下去仍是沒有結果的。
「不是貴族?!你該不會告訴我她是個平民百姓的女兒吧?」艾莉的眉頭再糾深一分,要她接受一名平民當媳婦是為難了點,不過兒子喜歡有啥辦法?唯有勉強自己把那女人訓練成熟悉宮廷禮節的淑女。
「她不是亞羅斯人。」邁爾丟給艾莉更震撼的消息。
艾莉眨眨眼,目光隨著頸部困難的轉動投向邁爾,「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她不敢相信雙耳所听到的事實。
「她是普曼人。」
「普曼人?!你居然帶個普曼人回來!」艾莉的聲音霎時變得尖銳無比。是了!斑莫這個姓是普曼的貴族,她想起來了。
可是……可是邁爾怎會胡涂到帶普曼人回梵家?他怎能……怎能對普曼女人動心?!
要知道梵家素來最重視血統,她亦為邁爾打算過,將來邁爾的妻子會是亞羅斯某個擁有良好血統、家教的女子,她從未想過最終邁爾的選擇會是普曼人,她可以接受平民當她的媳婦,卻不可能接受普曼人。
假如邁爾娶了普曼人為妻,往後梵家優秀的血脈豈不是受到污染,不成!她不能對不起上頭仙逝的祖先,總而言之,邁爾不能再與普曼女人有所牽連,就算是玩玩也不行。
「馬上讓她回去!梵家不歡迎她。」艾莉硬著聲命令。
「母親,我要她,我好不容易帶她來,不可能會讓她走的。」邁爾堅持不放人。
「你瘋了嗎?!她根本配不上你,你要什麼女人沒有,為何偏要她?!」艾莉火得朝他低吼,期望能吼回他的理智,就算只有一絲絲也成。
「我並不覺得她配不上我。」她高貴可人,怎會配不上他。
「我不管,你仔細想想,現在你深受亞克斯王重用,如果他知道你帶普曼女人回來,他會怎麼想?他不會接受的,你則會受到眾人排擠,他可能不會再重用你,莫非你想為了她而失去現有的一切?」艾莉分析現實給他听。
邁爾沉靜看著母親,母親的話不無道理,亞克斯不太可能會接受他與芽裳在一起的事實,亞克斯可能會命他放棄芽裳,屆時他該如何選?是選擇亞克斯亦或芽裳?
亞克斯是他的好友,他可以為亞克斯上戰場,甚至是犧牲生命,但芽裳呢?他對芽裳的感情又是什麼?他能為芽裳犧牲一切嗎?
「听我的話,快叫人把她送回去,你們不適合。」艾莉見他動搖了,軟著聲勸。
「我不能……」邁爾再度拒絕,他仍不舍放手。
「你要看清事實,千萬別被一時的美色所迷惑,她是普曼人,不是亞羅斯人,沒有人會接受她的。」艾莉苦口婆心加緊勸著。
邁爾曉得母親本就不喜歡芽裳,在得知芽裳的身分後,更是不可能會喜歡她,問題是他放不開手,對她,他依然存有保有的念頭。
「邁爾,你不想讓你死去的父親為你感到失望吧?」艾莉使出最後手段,抬出他死去的父親來壓他。
想起死去的父親,邁爾的臉沉了,父親生前對他的期望甚大,他能教父親感到失望嗎?
他能嗎?能嗎?!順從與否兩難重重的鞭撻著他的心。
「梵家需要你來榮耀。」再扣上個大帽子。
「母親,你再讓我想想。」他得仔細想想,好好考慮。
「好吧!你再想想。」艾莉恨不得他馬上下決定,但怕逼得太緊引起他的反彈,于是順著他的意。
反正她認定事情會照著她的意思走,邁爾對那女人的感情敵不過外在多重的反對。
邁爾頷首,準備將母親扶回房時,突然間听到女人的尖叫聲,抬眼看,便見一抹粉女敕身影由樓上墜下,速度極快,沒多想,他丟下母親,以瞬間移動于半空中接住墜落的身子,再氣極敗壞的抱著她落在青翠的草皮上。
「你在做什麼?不要命了嗎?!」他火得朝懷中的人兒大吼,在瞧見粉女敕的身形往下墜時,他便已認出是她來,當時他嚇得心髒差點停止,以為她會當著他的面香消玉殞,幸好他以瞬間移動救了她,不然此刻她就像攤爛泥般癱在草皮上,讓他再也拼湊不出她的原形。
芽裳嚇得說不出話來,美麗的眼瞳中盛滿驚恐,雙手顫抖著,無力的承受他的指責。
懊可怕!她以為……以為她會摔得半死,如果他沒來……如果他沒來,她肯定會摔得七零八落。
艾莉于後冷眼看著被邁爾抱在懷中的女子,總算讓她親眼瞧見那名普曼人的容貌,看完後,艾莉搖搖頭,難怪邁爾會舍不得放手,那女人美得太清靈,美得讓男人無法自拔就是想擁有她。
「說話啊?!你敢跳下樓,怎會不敢說話?」邁爾惡里惡氣朝她咆哮,其實他心底是急切的,他想親耳听到她沒受到半絲損傷的保證。
「放……放開我!你弄疼我了。」他吼得她的耳朵好疼,為何他不能說些安慰她的話?只會一昧的對她凶。
「弄疼你?你沒摔死就該慶幸了,我弄疼你比起你摔死的疼算得了什麼。」他火得想一把掐死她算了,免得她再做出讓他嚇得半死的事來。
「讓我下來!你這個蠻子!」她想雙腿踏在地上的感覺,不想再讓他抱著,那種騰空的感覺會令她產生無比的恐懼。
「蠻子?你說我是蠻子?!我還沒讓你看過更野蠻的我,趁著今日,天時地利人和,就讓你看看我野蠻的模樣。」他像個惡鬼齜牙咧嘴。
芽裳嚇了一跳,驚恐的看著他,他變得好凶、好凶!看來像是要殺了她,他不會真的想殺了她吧?
「你這個臭蠻子!野蠻子!」她對付恐懼的辦法是不斷以言詞叫罵,心底早亂得失了分寸。
艾莉看得直搖頭,邁爾對普曼女人存有的感情比她所想的還多,否則邁爾不會氣得快爆掉。
賓水!丙真是實實在在的禍水,邁爾還說她不會捅出樓子來,可是她卻跳樓,把家里搞得雞飛狗跳,這還不算是大樓子嗎?
「邁爾……」艾莉揚聲,欲命兒子讓芽裳離開,莫留下徒增麻煩。
「魯蠻子!」芽裳的最後一句叫罵聲終止,讓邁爾以瞬間移動將她帶回房。
艾莉眼睜睜看著兒子將她遺忘,所有心思皆放在口出惡言的普曼人身上,邁爾甚至沒听到她在喊他,艾莉臉色不佳看著兒子消失的地點,再將目光移到上頭的主臥室,心中百感交集。
她對普曼女人的印象更差了,那女人美則美矣,可是竟口出惡言,試問哪家名門閨秀會說出如此粗魯的話來?更何況她竟然公然謾罵邁爾,要知道邁爾是她的驕傲,亦是國人崇拜的對象,豈容她隨意叫罵。
簡直是太可惡!太沒教養了!原來普曼人皆出這種不入流的貨色,難怪最後會走上亡國的下場。
艾莉火得轉過身甩袖離開,她不會讓普曼女人留下,她要普曼女人識相離開!
邁爾把芽裳帶回主臥室後,用力的將她甩上床。
「你們全都給我出去!」他語氣冰寒命令聚集在房內的守衛與侍女。
「是!」在場的五人小心翼翼不敢再惹他生氣,安靜退下。目前大人正在氣頭上,他們可不敢再挑起他的怒火。
被甩在床上的芽裳跌得疼岔了氣,她痛苦的撫著心髒急喘著。
邁爾雙腿叉開,雙手環胸,面無表情看著她痛苦的模樣,滿腔的怒火已瀕臨爆發的地步。
「你想離開我,想到願意犧牲生命往下跳?」久久,邁爾終于陰著聲問。
芽裳喘著氣,直到氣息慢慢平穩,整個人由床上翻坐起,猶如小戰士面對巨大的敵人。
「你不該把我關起來的!」她揮舞著雙拳,朝他用力吼。雙腿踏著平實的地板,總算壓下心底曾有的恐懼,讓她再度產生力量與他對抗。
「所以你就往下跳?」邁爾側目看她。
「沒錯!」芽裳挑釁的昂高下巴,佯裝無懼面對他,唯有天知道,她怕死了現在的他,如果他再對她大吼,或許她會不怕些,可是他沒有,只是以陰冷的表情看她,看得她心都虛了,頓覺自己犯下萬惡不赦之罪。
「你以為你真能平安無事跳下?」她的刻意挑釁引來他目中寒光,冰凍且用力的射向她。
「當然!」她不畏強權,挺起胸膛道。當然不可能告訴他,她早打消跳樓的念頭,會跳下去全是被侍女的尖叫聲嚇著,不小心掉下去的。
「你太天真了。」他嗤笑她做事不用腦筋。
「不許笑我!」芽裳听出他話中的嘲笑,揚聲叫。
「普曼的建築可不比亞羅斯的建築,你由二樓往下跳,會摔斷腿或胳臂,再不然便是小命休矣,你以為你能好運到全身而退嗎?」她又沒有異能,無法設下結界,哪可能跳下後安然無恙,她未免把自己的運氣想得太好了。
「我可以,普曼人絕不輸亞羅斯人。」饒是有自知之明,芽裳還是硬著脾氣死不承認。
邁爾冷哼一聲,笑她夜郎自大。
「你不要瞧不起我!事情沒真正發生並不表示我辦不到。」她氣極了他的嘲笑,她沒有他想象中的沒用。
「好!就算你安然無恙的跳下樓,也不可能離開梵家,這里有許多守衛來回巡視,沒人能隨意進出。」他指出事實。他重視家人安危,所以派了許多衛兵駐守,連家中僕人進出都要有令牌,她怎可能離得開,除非是有人幫助她。
芽裳呆了呆,她沒想那麼多,她以為她跳下樓,要離開梵家是簡單之事,哪想得到這里有重兵駐守。
「你不能關我一輩子,總有一天我會走成。」她有此把握,她可以等到戒備疏漏的那天。
她話里的決心助長邁爾體內熊熊烈火竄燃,沒有預警,邁爾猛力將她撲倒在床上,以自身體重的優勢壓制住她。
「你可以逃,但我發誓,無論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出你來,不論多久。」溫熱狂炙的氣息噴吐在女敕頰上。
芽裳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再加上他特有的氣息以及駭人的警告,更是讓她大氣不敢喘一下。
「如果我要關你一輩子就會是一輩子,絕不會少掉一分半秒,沒有人能在我面前提出質疑。」他單手箝制住她的下巴,說著可怕話語的唇瓣近乎貼上她的。
「你是野蠻人嗎?什麼禮貌都不懂,只曉得綁人關人嗎?」她不滿于他的聲明,怒得胸部不斷上下起伏,也是因他壓得她難受,呼吸差點中斷,僅能以不斷的深呼吸來防止突然的窒息。
「你說的沒錯,我是野蠻人,在你面前,我不覺有當紳士的必要。」在她面前當名紳士無疑是增加讓她逃走的機會,既然他不打算放人,唯有委屈自己暫時退化當野蠻人。
「你……你這個不懂反省的粗人。」她火得小臉開始漲紅,如果他不承認還好,他一承認自己是野蠻人,使得她想起他過去種種野蠻的舉動,無名火跟著燃燒得更加旺盛。
「野蠻人何需反省?反省二字在我遇上你時,早消失無蹤。」憤怒使她有了生氣,雙頰紅艷的像是最嬌女敕的花朵,邁爾看得棕眸轉為黯沉,而她那因怒火上下起伏的胸脯踫觸挑逗著他的胸膛,令他滿腔的怒火如火山爆發般急奔肆放。
「你好重,壓得我難受,快點起來。」芽裳察覺到他情緒上的轉變,有些不安,她知道兩人若再保持同樣的姿勢,接下來的事可不會是小小的口舌之爭。
「遇上你,我連理智都失去了。」他低喃著如情人間的愛語。
「你起來,我快喘不過氣來了。」芽裳一張小臉漲紅到不能再紅,她害羞的拚命抗拒看他,她怕看了之後,她會忍不住受到他的蠱惑,不再氣他帶她來到亞羅斯。
「芽裳,不要故意轉移話題,看著我。」他探手模著她柔細的銀發。
「我沒有轉移話題!我真的快喘不過氣來。」她放大音量,極力否認。
「看著我!我要你看著我!」不管她逃避與否,他就是要她面對他,以她那雙清澄的眼好好的看他這個人。
「不要!我不想看你!」她不能看他,看他之後她會更加沉淪的。
「芽裳,你是個膽小表,永遠不敢面對真正的自己。」邁爾搖搖頭,他已看出她的掙扎,感嘆于她不敢面對現實,他從不覺深受吸引的男女在一起有何錯。
「對!我是膽小表!我是膽小表!」為防意外發生,她干脆閉上眼不看他。
邁爾嘆了口氣,不理會她的抗拒,傾身親吻她合上的眼瞼,細密的吻散布在柔女敕的眼瞼上。
芽裳一震,先前他明明是野蠻得很,好象要殺了她,為何他能在下一秒間有如此大的轉變,像是摯愛她的情人。
脆弱的心房一舉被他的柔情所攻破,她不知所措睜開眼看著他。
「你是矛盾的,有時你勇敢的像個小斗士;但在面對感情時卻軟弱無比,像只鴕鳥不敢面對現實。」他凝望著她,長指順著她柔細的發絲輕喃。
「如果你不是亞羅斯人,今日的一切都將會不一樣。」他的柔情化解她的防衛,她傾吐內心最大的癥結。
「如果我是普羅人,今日就不會活生生站在你面前,我會戰死沙場,這樣你也願意?」他相信假如他是普曼人,他絕對會上戰場盡一己之力捍衛國土。
「不會的!你不會死!」她垂淚搖首,不願去想象他戰死沙場可怕的情景,她忍受不了那種非人的折磨,如果他死掉的話,她會發瘋的。
「我若是普曼人我會,因為我是亞羅斯人,所以我才能活下來。」邁爾以拇指輕輕的抹去她的淚。
她對他是有感情的,一切不過是她的內心仍在努力抗拒掙扎。
紛亂的淚珠伴隨著心酸是他所拭不淨的,她哭得淚潸潸,說不出話來,她沒有要他死,從未想過!
「別哭了,你忘了此刻我是生龍活虎的站在你面前嗎?」面對哭得粉淚盈腮的芽裳,他將片片不舍化為寸寸柔情,輕柔的安撫她。
芽裳咬著下唇搖首,本是嫌他太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此刻她卻欣喜于能真切的感受他的重量以及生命力,她伸出皓白雙臂,緊緊環住他的頸項,把頭埋在他的肩窩。
顆顆晶瑩的淚珠滴在邁爾的頸側,一道道暖流流過他的心坎,留下美麗的足跡。
「別哭,可知你每掉一滴淚,我的心就會跟著疼痛一分,莫非你是想讓我心痛至死?」輕抬起她的頭,以輕松的語氣化解她的悲傷。
邁爾的話和輕柔的動作帶來的效果極大。芽裳紅著眼眶,凝望著眼前的男人。她氣他不顧她的意願強行擄她來;她氣憤他是並吞她國家的亞羅斯人;她怨他以貫有的霸氣待她,可是她卻怕他死!非常、非常的怕!
倘若他當普曼人唯一能走的路是死亡,那麼她情願他是亞羅斯人,她的敵人。她不願經歷和絲芮相同的事,她不願獨自面對冰冷的尸體,所以她要他活得好好的,首次發現他身為敵人是件好事。
她哭得是縱橫闌干,但又朝他綻放一抹嬌媚的微笑,隨即冰涼的唇瓣便貼上他的唇,以吻告訴他,她高興于先前的假設是不成立的,他們仍是對立的敵人。
美人自動獻吻,且又是他奢望已久的美人,邁爾自是不會放過這個偷香竊玉的好機會,熱情的唇舌立即掌控全局,放肆的將身下的人兒吻得意亂情迷,帶有電流的大掌則順勢撥開她的衣裳,盡情膜拜美麗無瑕的嬌軀。
芽裳輕喘著氣,昂首讓邁爾在她細白的頸邊烙下一道道屬于他的烙印,炙熱的唇瓣將她全身肌膚熨燙。
迷亂的碧瞳微睜看著俯在她身上制造熱情漩渦的壯碩男子,小手彷佛擁有自我意識撥開他的上衣,撫向他的胸膛。
她的主動使邁爾驚訝的由她的頸際抬首望向她,他從沒想過她會有主動的一天。
柔若無骨的小手帶著炙熱的魔力撫著他的胸膛,挑起他狂放的,身上每條經絡、每處肌肉,無一不興奮跳躍。
邁爾的棕眸飽受折磨,變得更加黯沉炫目,她的主動加促他的行動,修長的手指撫過美麗的曲線,直探她的敏感處。
嬌吟聲漸漸由優美的小檀口釋出,布滿痕跡的粉紅身軀不安的扭動著,她已不知該如何是好,一聲聲陌生的聲音由她的嘴里吟出,當場讓她羞得無地自容,趕忙咬著下唇瓣,抵抗體內一波波的激蕩。
她的嬌吟聲促使他快速將兩人身上的衣衫褪下,突然間美妙的輕吟聲消失,使邁爾疑惑的抬首看。
唉抬首,即見她一排小貝齒將誘人的下唇瓣咬出痕跡來,他不舍的把拇指伸入她的口中,撥開貝齒,不讓她傷著自己。
「你可以叫出來,不必感到害羞。」戀戀不舍來回撫著被她咬出深痕的下唇瓣。
「不……不要!那……那太羞人了。」她無力的搖頭,痛苦且拚命的忍下申吟的沖動。
「只有我會听見,沒啥羞不羞的。」反正他是不許她再自虐,大掌與唇舌並用再度挑逗誘惑她。
芽裳倒抽一口氣,強壓內的震撼與波動。
「芽裳,我的芽裳,誠實的面對你自己。」大掌輕輕撥開她合起的雙腿,置身其間。
嬌弱的身軀又是一顫,狂亂的碧瞳受折人的逼迫得快失去理智。
「邁爾……」她低泣,明白自己所需卻說不出口。
「面對自己有何不好?」一顆顆熱汗由他的額際淌下,他亦強忍著埋入的沖動。
「邁爾……邁爾……」未達滿足的難受逼出她的淚珠,小手抓住他的手臂,催促他。
「答應我,」邁爾急喘一口氣,更多的汗珠流動在古銅色的肌膚上,「永遠不會再產生離開我的念頭;永遠不會再做出像今日跳樓沖動的舉動。」他不想出外辦公,還得時時為她的安危擔心,也不想刻刻憂慮回家後會找不到她的人。
「我……」她遲疑了,無法給他保證。
「說!」他往前推進一分,逼迫她允諾。
她的呼吸為他的進入暫時停止,隨後顫抖著身子微喘著氣,挫敗的淚水決堤。
理智早不知所蹤,約是被她摒除至天外天。
「我答應你!不會離開你,絕不會再有跳樓的舉動產生。」她難耐折磨,快速的答應他的要求。
「很好。」她的低頭,同時讓邁爾松了一口氣,他快撐不住了,在他說完好時,他同時猛力侵入。
遲來的歡娛讓兩人同時發出一聲嘆息,隨後而來一波波激情的火花,將兩人徹底燃燒,喘息聲與嬌吟聲交織成一片,芽裳再也顧不得害羞,嬌吟出邁爾渴求的美樂。
陽光閃耀的大白天,主臥室里卻已是滿室春色,美好的一天等待邁爾去發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