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結束代兄娶妻的任務後,嚴焱便又離開嚴家堡浪蕩江湖。他素來打著為民除害的旗幟四處游玩,方能不被嚴家堡龐大的事務給壓住;至于那些瑣事,就由著當家的二哥去處理就好,他樂得逍遙。
嗯,這樣是有點對不起二哥啦,不過二哥是嚴家堡里最有責任心的男人,不將事情丟給二哥,好象沒辦法讓二哥施展能力,他這也算是成全二哥,讓二哥更邁向完美的境界吧?
扒!呵!賊賊笑了兩聲,他坐在船首,快意飲酒。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瀟灑吟唱罷,仰頭豪邁-飲,乘風破浪,享受人生。
「嚴三俠,我剛釣起一條肥魚,這就幫您烤好,好讓您下酒。」船家討好的揚著手中肥美鮮魚。
「好!」嚴焱贊賞船家的機靈。
船家受到稱贊,不好意思的紅著臉搔搔頭。「呵!呵!」他不是愛拍嚴三俠的馬屁,而是這嚴三俠年輕瀟灑又不拘小節,且喜歡在江湖行俠仗義,若他也有閨女兒,早就請嚴三俠收下了。唉!可惜!他就是沒那個福分。
嚴焱隨興的在船首迎風垂釣,有無魚兒上鈞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只想輕松的享受這一刻。
「嚴二一俠!嚴三俠!」就在他悠閑飲酒時,後頭有艘華麗晝舫追了上來,畫舫上一名小丫鬟正親切地喚著他。
「誰?」嚴焱回頭看,覺得對方看起來挺陌生的,可對方偏又一副和他熟識的模樣,莫非是他在無意中將對方給忘了?
「又來了。」船家搖頭笑,自嚴三俠搭上他的船,這種事已經出現過太多次了,連
謗手指都數不完。
「哦?你知道?」嚴焱挑了挑眉。
「嚴三俠,您上我的船也有個把月,此等陣仗我是瞧多了。」年輕瀟灑真好,像他,也曾救過人呀,但就不曾听聞對方想要以身相許,難道他和嚴三俠真的差那ど多?
「最難消受美人恩哪!」嚴焱當下明白船家所指為何,不禁搖頭苦笑。踫上這類的事他已經感到麻木了,若每個被他救的人都要將女兒、妹妹、姊姊、佷女、表妹,更甚者是自己嫁給他,他早就後宮佳麗三千了。
真不知這是福還是禍,他每次都是不小心撞見有人逞凶,喜歡行俠仗義的他當然不可能會見死不救,而這一救卻又往往會替自己惹來麻煩。
唉!唉!唉!連嘆三聲。
「船家,別理他們,往前劃。」言下之意大有要船家將後頭的畫舫甩開的企圖。
「是。」船家立刻使勁兒劃船。
丫鬟見他不停,反而讓船家快速往前劃,立刻急得大叫。「嚴三俠,您別走啊!等等啊!」為了小姐未來的幸福著想,她可不能讓嚴三俠給溜走,她連忙吩咐船夫盡力趕上前頭的船兒。
「這是怎ど回事?」本來躲在里頭的小姐,久久不見嚴焱上船和她共聚,忍不住出來外頭探問。
「小姐,這——」小丫鬟不敢說嚴焱一見她們出現,就如同見鬼般逃之夭夭。
「-這是怎ど辦事的?」小姐看見嚴焱搭的船兒離她們有一段距離,不悅質問。
「小姐,奴婢也沒辦法,才出聲喚嚴三俠,他當下就——就逃了。」話說到最後,還怕會挨罵而刻意放細。
「什ど?一定是-沒把話說清楚,否則他怎ど會逃?」小姐想都沒多想便直接將錯誤怪到丫鬟身上,教丫鬟百口莫辯。
可憐的她,才出聲喚人,人家就跑了,她哪有什ど辦法?她也希望能有條繩索綁住嚴三俠,教他不逃呀!小丫鬟百般委屈地接受小姐的責罵,不敢反嘴。
「快追啊!我找了他這ど久,好不容易才找著人,怎能讓他給跑了呢!」小姐嬌聲下令,船夫立刻配合的用力劃船,非要追上嚴焱不可。
「嚴三俠,嚴三俠,等等我呀!」小姐這回干脆自個兒來,不顧顏面的嬌聲呼喚︰她
分確信,嚴焱听見她的呼喚絕對會令船家停下船等她的。
連連呼喚了好幾聲,卻見他愈逃愈遠,當場讓她的臉色難看不已。
這是怎ど回事?她好意邀請嚴焱,想答謝他對父親的救命之恩,結果呢?他居然逃了?實在是太不給面子了,她發誓非得追上他不可。
「給我追!就算你們累死了也要把人給我追到!」她生氣的雙手插腰、拔高聲兒。
「是!」大小姐發了脾氣,沒人敢不從,流著汗喘著氣,拚了老命要為小姐追情郎。
「小——小姐,-要不要先進去休息一會兒,等追到人,奴婢再向-稟告?」小丫鬟問得戰戰兢兢。
「不用!我就要在這里看,看他要躲多遠!」用力跺跺腳,美眸噴火。
她是這般美麗,看上嚴焱算他三生有幸,況且向來只有她拒絕人的分兒,嚴焱怎能拒絕她!?
嚴焱的拒絕加強她誓在必得的心理,她非得讓嚴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不可。
「是。」小丫鬟怕她熱著,忙拿著扇子為她-風。
她那氣急敗壞與高聲下達命令的模樣,一一落在嚴焱和船家眼底。
「呃——嚴三俠,看來您這回是惹上一只母老虎了。」這種追男人追到翻臉的凶悍姑娘,他還是頭一回見著;但是想想實在很可笑,所以他控制不了高揚的嘴角。
「看起來的確很悍。」嚴焱同意船家的說法。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凶悍的女人,
如果溫柔點他還可以忍受,但若是太凶悍的話,他見了只會想要敬而遠之。
船家提醒道:「我看要不了多久,就會教他們給追上。」這艘船就他一個人劃,可比不上後頭那群人啊!
「無所謂,追上就追上吧,她又不能拿我怎樣。」反正也不是頭一回被女人追上,習慣就好。
敗快的,兩艘船的距離逐漸拉近,便見本來在大發脾氣的小姐,馬上換了張委屈萬分的臉,一雙眼眸直瞅著他瞧,似在控訴他沒良心。
「嚴三俠,您為何見著我就跑?難道我面目可憎嗎?」她對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這話不過是說來增加嚴焱的罪惡感。
「當然不,這位姑娘美如天仙,又豈會面目可憎呢?」嚴焱笑著,臉不紅氣不喘的撒謊道。
「既然如此,您為何要走?」嚴焱的稱贊讓她的心飄飄然,她早就知道沒有男人可以抗拒得了她的美貌。
「男女授受不親,在下和姑娘不熟,不敢有損姑娘清譽。」他將場面話說得極為漂亮,給足了她面子。
「世人皆知嚴三俠乃正人君子,哪會隨意嚼舌根,呵!」大小姐听得
分滿意,掩嘴格格地笑著。
她前後變化之大教船家看傻了眼,忍不住暗暗提醒自己,這種女人最可怕,最是惹不得的,甚至還默默的同情起嚴焱來,看來嚴三俠是甩不開這個女人了。
「縱然如此,在下還是得為小姐設想。」他笑得英俊瀟灑,當下迷得那位大小姐心頭小鹿亂撞,差點跳船投入他懷中。
「嚴三俠,小女子特地前來是想感謝您上個月自土匪手中救了家父一命,若非是您出手相助,小女子這輩子恐怕再也見不到家父一面。」說完,她還楚楚可憐的以衣袖拭淚。
「小事一樁不足掛齒。」說實話,他根本想不起來她父親是誰,實在是他救過的人太多,而他又從未放在心上。
「嚴三俠,您果真是英雄中的英雄。」她雙眼發亮,崇拜的看著他,也唯有這樣的英雄人物才配得上她。
「不!我只是做了任何人撞見都會做的事,姑娘太客氣了。」她那崇拜的眼神教他害怕,他最怕女人崇拜他了,因為這往往代表著他會有更多的麻煩。
「叫我芙蓉,嚴三俠,你我之間無須客氣。」她猛的報出芳名,試圖拉近兩人的關系。
嚴焱只是干干地笑了聲,當然沒真的喚她的閨名。
「嚴三俠,家父有感您的救命之恩,特地命芙蓉前來邀您上門一聚。」只要將人拐進家門,不怕嚴焱不成為她的夫婿。
「你們太客氣了,我說過那不過是小事一樁。」他拱手有禮地拒絕。
「不!那對您而言或許是小事,但對我們卻是恩同再造,您一定要讓我們報答您的大恩大德。」她
分堅持。
「呵!在下還有要事,無法赴會,請姑娘代在下向令尊道謝。」再糾纏下去還得了,他連忙找借口月兌身。
「什ど要事?」芙蓉可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告辭。」他雙手一拱,飛身踏水離去。
那樣的英姿,那樣的瀟灑,一一烙印在芙蓉心底,教她不由得看痴了。他真的是太師了、太完美了,她一定要嫁給他!成為嚴家堡的三少女乃女乃!
方府大廳,夫人充滿威嚴的坐在首座,仔細看著這個月的帳本,時而皺眉,時而展眉。
「娘,您喝口-茶緩緩。」蘇心透端著人-茶上來。
「心透,-來了。」方夫人見她出現,開心的和緩了面部表情,並接過她雙手奉上的-茶輕啜-口。
蘇心透借著婆婆休息時,替她將案桌上已經看好的帳冊整理一堆。
「別忙和了。」方夫人見她忙碌整理,擺擺手說道。
「沒關系,媳婦兒沒辦法在帳務上協助婆婆處理,至少這點小事兒媳婦還行。」她笑了笑。
雖然也是出身于商賈之家,可她並未繼承父親的經商天分,打小也不曾踫觸過帳本,因為父親原就想要讓她快快樂樂當蘇家的大小姐,直到嫁入方府,在婆婆的教下,她才懂得如何看帳本,只是她學了近兩年仍學不來婆婆的氣勢,依舊無法為婆婆分憂解勞。
「-這孩子就是這樣討人喜歡。」方夫人不吝惜地稱贊。她在商場上行事是快、狠、準,可面對這唯一的兒媳卻怎ど也擺不出嚴厲的臉色,想來是愛屋及鳥吧!
蘇心透甜甜一笑,雙手繼續忙著。
「可惜念之沒那福氣。」想起早逝的兒子,方夫人忍不住靶嘆。本以為娶妻可以幫念之沖沖喜,但仍是沒用,沒幾個月念之就走了,留下新寡的妻子和她這個傷心的老母。
幸好她夠堅強,雙肩足夠撐起這個家,不然真不知該如何是好。自從念之死了之後,她便將心透當女兒一般疼愛,不容許她在方府受到半點委屈。
想起死去的丈夫,心透忍不住流下淚。方念之在世時一直對她很好,待她就像親妹子般照顧,他的死讓她失去一副可以依靠的臂膀,也少了個人可以說心底話。
「哎,別哭,別哭,念之可不會希望看見-哭的。」方夫人見她流淚,忙放下手中的參茶哄著。
蘇心透撒嬌的倚在方夫人懷中,擒著淚道:「娘,我想念他。」
「我知道,我知道。」方夫人一邊拍撫著她的背脊,一邊輕喃,鼻頭跟著發酸,她又何嘗不想念念之?
婆媳倆的心緊密的牽連在一塊兒,因為死去的方念之。
「夫人、少女乃女乃,廚娘熬了些雞湯讓喜兒送來。」喜兒端著兩碗熱騰騰的雞湯特地送上讓她們兩人補補身子。
「嗯,心透,咱們一人一碗喝了它吧!」方夫人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要她-下感傷。
「好。」蘇心透先將其中一碗雞湯拿到方夫人面前好讓她飲用,這才拿起另一碗乖乖喝著。
方夫人忽想到什ど似的說:「心透,-有空就帶著喜兒到外頭走走,別成天淨悶在府里,怕不悶出病來。」
「好的。」蘇心透沒有拒絕。事實上在方念之死去後,除了回娘家探視父母外,她便極少出門,好似她的心也跟著死去一般。
她是個寡婦,婆婆又待她甚好,她自是不可能隨意到外頭招風引蝶,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再愛人了,愛一個人真的好痛苦,尤其是愛上永遠都不會愛她的男人。
兩年了,他應當早已忘了她這個人,听說他仍舊在江湖上行走,听說他的後頭仍舊跟了一串愛慕他的女人,听說他仍舊放蕩不羈——听說啊听說,有太多的听說,就算她不願意听,有關他的消息依然會不小心傳進她耳底,在已然平靜的心湖激起小小的漣漪。
「-可別只是敷衍我啊!」方夫人深知她的脾性,不明白從前明明是個爽朗的姑娘,怎ど嫁入方府就成了悶葫蘆?1這可不成。
「媳婦兒明白。」心思被看穿,她尷尬的笑了笑。
力夫人長嘆了口氣。「-這孩子實在教人心疼。」
蘇心透心想婆婆話中的涵義,應是指念之早逝獨留她一人,所以心疼她吧!?是以她淡淡的笑了。
其實念之死了,她被留下,她並不引以為苦;因為念之給了她另一個家,給了她一個疼愛她的好婆婆,她還有什ど好抱怨的?其實她夠幸福的了,有疼愛她的父母與婆婆,人生所追求的不就是這些嗎?
「唉!」方夫人又嘆了口氣,慈藹的撫順她的發絲。
愛里的總管恭敬有禮的拿著剛收到的帳款及帳簿進來。「夫人,這是這個月新收到的帳款。」
「嗯,對了,收帳的陳老目前情況如何?」方夫人微微頷首,話題轉至生了病無法收帳的陳老身上。
「似乎還沒啥起色,恐怕短期之內無法再為府里收帳。」總管皺擰著眉,也是苦于找不到人可以到各商家去收帳,實在也是他走不開,否則他願意親自跑這一趟。
「該送上的補品有沒有送上?」方夫人倚重正直老實的陳老多年,他這一病真教她愁緒萬千,一時間也想不出有更好的人選能為她收取大筆的帳款。
「有,全都派人送上了。」
「那大夫那邊呢?」
年輕的總管盡職地答道:「趙大夫定時到陳老府里去為他看診,一切都安排好了。」
「那就好。唉!」方夫人點頭又嘆氣,苦惱的仍是那筆無法去收的帳款。沒辦法了,看來唯有她親自出馬才行了。
「娘,不如由媳婦兒跑這一趟吧!」見婆婆如此苦惱,蘇心透主動表示願意為婆婆分憂解勞。
「心透?」方夫人不甚放心的看著她。
她的話同時引來總管訝異的目光,是沒想到她會自願出馬。
「娘,您放心,不過是收個帳款,媳婦兒還行。」她自信的笑了。
「可這路途遙遠,-一個婦道人家在外頭多危險哪!」方夫人怕她會遇上麻煩,畢竟收帳款可不比游山玩水,輕忽不得。
方夫人是想她年紀大了,就算出了事兒也不打緊,可媳婦兒還年輕,豈能出事!?想想愈覺不妥。
「娘,媳婦兒學過一點拳腳功夫,足以自保。」她笑得燦爛如霞,執意說服婆婆同意她前行。
「這——」方夫人遲疑了。
「沒事兒,陳老收帳收了幾
年不也沒出過事兒,您就別為媳婦兒操心了。」她不死心的繼續說服婆婆。
方夫人和總管對看一眼,依然不覺得派蘇心透出去收帳是個好主意,但眼下方府里也唯有心透是最閑也最能令她信任之人,偏偏這筆帳款又拖不得,底下還有上百人等著要發薪餉了,而她和總管又都走不開,看來也只好冒險了。
「心透,-跟娘保證,出門在外一切都會以自身的安全為重,絕不逞能。」方夫人交代著,言下之意是答應讓她去收這筆帳款了。
見婆婆妥協同意,她笑得更加耀眼奪目。「嗯,娘,媳婦兒絕不會讓您失望的。」這笑是為能替婆婆分憂,也像是突然涌生一股生氣;她許久沒這般精神氣爽了,或許真如婆婆所言,出外走一走會對她比較好。
外頭那久違的和風、花鳥似正在呼喚著她,令她為即將來臨的遠行而雀躍。
「嗯,那-去準備、準備。」方夫人輕拍她的手背。
「好,媳婦先告退了。」她笑著答應,同喜兒一道兒退下。
看著她喜悅的背影,方夫人若有所思道:「這孩子困在方家困得夠久了。」
總管並未答腔,只是靜靜立于一旁。
「原先我並沒像疼愛親生女兒般疼著她,只是在念之病著的那些日子,瞧她日日夜夜守在床榻,她對念之的好我一一看在眼底,也就益發喜歡她了。」蘇心透剛進門時,她一直在觀察著這個媳婦兒,直到後來的接受、喜愛,也就不再去想她沒為念之懷有一子半女之事。
總管中肯的說:「少女乃女乃是良善之人。」
「總歸一句,念之沒那福氣。」可惜了這一個好媳婦兒。
「請夫人別再為少爺感傷。」總管安慰著。
「唉!是了,你盡快安排人手好跟心透一道兒去收帳,記得全找經驗豐富的人,還有多帶幾名護衛跟著。」說到底,方夫人還是怕事情會出岔子,不放心地交代。
「這些我全會安排下去,請夫人別操心。」總管盡職一板一眼低沉地應道。
「退之,你覺得心透如何?」突地,方夫人親密-喚,雙眸精明的看著總管,唯有在私下,她才會親密的喚著總管的名兒。
席退之的身分在方府是尷尬的,他是方老爺和婢女所生之子,在方夫人忿怒不肯承認之下,他在方府便無法像個少爺,反而較像名供少爺使喚的小廝。方夫人怕
的是身強健壯的退之會搶走念之在方家的地位,是以死都不承認退之是老爺骨肉。
是這兩年才慢慢改變,老爺死了,退之的母親死了,連念之都走了,她才發覺自己的孤獨,也就不再固執己見,暗暗接受了退之的存在。
「夫人,少女乃女乃她不適合我。」席退之明白方夫人打的主意,可惜他對蘇心透沒有男女之情,無法順應力夫人心意。
「你真的不願再多加考慮?」方夫人渴望地問道。
席退之苦笑地搖頭。
「我是真的想補償你。」老爺生前畏懼她的權威,也不敢光明正大對退之好,事後想想,退之是無辜的,她不該遷怒于退之,所以現下她盡量彌補。
「夫人,您不用彌補我,我過得很好。」退之仍舊笑得一派溫文,對于過往,他也不想計較。
「心透真的是個好姑娘,還是你心底有其它姑娘了?」方夫人又想到另一個可能性,期待的看著他。
所得到的答案仍舊是搖頭,證明了席退之的心房依然空空如也,沒有任何一個女人進佔。
「如果你有了意中人,千萬要告訴我,我也好替你上門提親。」方夫人就怕他凡事隱瞞不讓她知曉。
席退之一笑。「我會的。」他明白力夫人的想法,無非是想補償他,讓他得到一切他應有的。
「找個日子,也該讓你認祖歸宗了。」退之終究是方家的孩子,總不好讓他一輩子當個總管。
「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有無認祖歸宗對席退之而言並不是很重要。
「退之,當年老爺為你起這個名兒,其中的涵義你是了解的,而現下,方府就剩咱們,你也無須再退了,念之臨死前不也說了將方府交給你?還是你仍計較著從前我不讓你娘有個名分?」方夫人的語氣顯得有些後悔。
報心的總歸是男人,她在怪丈夫之余,卻連同退之的娘一道兒怪罪下;現下的她不過是暫時掌握著方府大權「待日後尋得好時機,她打算將所有一切全交給退之繼承,卸下肩頭重任。
「沒,以前我會計較,但現下不了。」席退之仍舊笑得一派淡然。
長得愈大,看得愈多,也了解得更多;小時候他娘痛苦,方夫人又何嘗快樂?方夫人會采取不認同他們母子的方式,為的不就是保護親生孩兒?他相信若換成他娘親是方夫人,定也會采取相同的手段,所以他無法責怪方夫人。
「那咱們就選蚌黃道吉日,讓世人明白你的身世。」方夫人听他不計較,放心的笑了。
「我還不急,頂著總管的身分,倒可以在外學習更多。」現下他不過是方府總管就已有許多人主動上前巴結,他相信若是讓旁人知道他是方府庶出的子嗣,巴結奉承的人將會更多,那他只怕會永無寧日。趁著現在可以享受自由時,他自然會盡情享受,不願太早受到束縛。
「也好,那就再等上一段時日吧!」方夫人不好勉強他,微微頷首同意。
見方夫人不再堅持,席退之也放心了,便拿著帳冊同方夫人說明。
「對了,你覺得這一趟讓心透去可好?」思來想去,她猶是放不下心,若說這世間還有啥事最教她牽掛,肯定是心透和退之這兩個讓她心疼的孩子。
「讓少女乃女乃出去見見世面也好,她也可多少從中了解方家的生意。」席退之並不覺得那是個壞主意。
「可能是我老了,總是放不下心,其實我要的很簡單,就是你們能幸福快樂就好。」唯一的兒子死了,她便將生活重心放在他們兩人身上,若沒有他們陪伴在身邊,她真不知該如何度過失去摯愛的日子。
「您放心,我們會過得很快樂的。」
「真是那樣我就放心了。」她搖了搖頭,總覺得有很多事她仍無法做得周全。
席退之笑笑的安撫她,低沉著聲再跟她報告近來商場上其它商家的動向,以及方家木材未來的發展。兩人時而低聲討論,時而交換意見,方夫人尊重席退之的決定,漸漸放手將家業交給他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