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孤絕及房焰-兩人氣喘吁吁地奔至空曠處,眼見後頭的追兵就要追上來,父女倆相互凝視著對方。
「爹,對不起。」她抖著聲向父親道歉,想不到自己的一念之差,竟會害了父親。
房孤絕長嘆口氣。「罷了,你快走。」此時再怎麼追究也于事無補,合該說他沒那個命一統江湖。可惜,都努力了那麼久,居然會慘敗于今朝。
「不!爹,您走,由女兒來為您斷路。」她笑了笑,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傻孩子,爹年紀大了,走不走得成已無所謂,重要的是你能全身而退,還是由我來斷路吧!」他是個冷血無情偽善的人,可在面對生死關頭時,他不過是個想要保護親生女兒的父親。
「爹,不要……」她含著淚猛搖頭。
房孤絕怒喝。「你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我不要,我不能丟下您一個人。」對方來勢洶洶,集結各大門派高手,她爹一個人要如何對付?她不能走,死都不能走。
「你不走,咱們父女倆都得死在這里。」
「我願意。」她不能讓父親獨自面對這一切。
望著遠方速速趕來的人群,房孤絕有感而發。「唉!如果爹表里如一,你和樊瀧該是最合適的一對。」
就第一眼而言,樊瀧給了他好印象,但就不知樊瀧會怎麼處理此事,他會和武偉一樣卑鄙嗎?
「爹,別再說了,我和他永遠都不可能了。」她淒慘的笑了笑。今日他領著大批人馬上門,已明白表示兩人恩斷義絕,她不可能再奢求什麼了。
「焰-……」
「爹,讓咱們父女同心協力擊退他們吧!」明知不可能,還是得要盡力而為。
「好!」房孤絕深吸口氣,也是不容許自己死得太軟弱難看,他會拼到最後一口氣。
敗快的一群人便將他們父女倆團團包圍住。樊瀧望著身穿霞帔的房焰-,當新娘的她美得不可思議,可是她要嫁的人卻是武偉那個小人,他不懂她為何會選擇武偉,難道她喜歡武偉?
想到武偉對房氏父女的背叛,他便覺得可惡與不值。他不懂,明明警告過她了,何以她還要信任武偉?
可知在他一得知她要成親時,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自胸口挖刨出,不但沒有藥可醫治,還在傷口上撒鹽,痛得他無法言語,所有的苦只能埋在心間。
在氣忿之余,他以尋求正義為借口,聯同各大門派的人馬,協議于今日上房家莊揭穿房孤絕的真面目。他是刻意選在今日的,一來,房家莊忙著張羅喜事,無暇防備;二來則是自私的要破壞她的婚禮,不讓她嫁給武偉。
扒!嫉妒的啃蝕讓他變得自私,他沒辦法佯裝無事地看著她成親,是以他選擇破壞。
今日之舉恐怕會造成他日後的後悔,但目前他管不了那麼多,他只想親口問她,她對他是否真那樣無情?若是如此,為何要救他?
看似無情卻是有情,為何會如此曖昧不清?
「哈!你們逃不掉了,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巫山派掌門撫掌大笑。得意啊!只要他除去房孤絕及房焰-這對父女,巫山派將揚名天下,他何樂而不為?
「沒錯!你們還不快投降。」武偉狐假虎威大聲吆喝。
「快點投降!」其余人等跟著喊道,不容自個兒門派落于巫山派之後。
「武偉,你這卑鄙小人倒挺懂得見風轉舵。」房孤絕冷冷一笑,是不齒武偉的行為。
「哼!你別把事兒扯到武偉身上,我們是不會再信你的。」巫山派的掌門人替徒弟開月兌。
「對!對!」亮晃晃的刀劍嗜血地閃爍著,似乎明白今日可以殺了房孤絕這個惡人,大快人心。
「既然如此,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房孤絕不在乎他說的話別人相不相信,他一心只想要武偉的命,絕不容許武偉在背叛他之後還存活于世上。
他眼神一閃,快速出招襲向武偉的胸口,武偉在來不及防備的情況下被打飛出去,口吐鮮血。
房孤絕一出手,房焰-立刻出手攻向其他人;由于這場爭斗來得過于突然,使她沒時間自家中帶出刀劍來,只能單憑雙手應付。
樊瀧閃至房焰-身前,一來可以阻擋其他想攻擊她的人,二來則是有話想問她。
「你走!」房焰-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雙掌無情地擊向他的胸口,她仍是無法對他帶眾人前來一事感到釋懷。
樊瀧被她打退幾步,但受的內傷並不嚴重;她會生氣在他意料之中,她會傷他也不會令他意外。
「你……」
「哼!房焰-,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反抗?我們非教你死無葬身之地不可。」所有人都恨不得能親手殺了她。
「贏得了我再來放大話。」房焰-未將他們放在眼底,快手奪過一人的長劍,唰唰連使幾十個劍花刺向圍在身前的人,在劍花剌出的同時,吃痛的哀嚎聲跟著響起。
「喝!沒想到這魔女還真有兩下子。」峨嵋師太見識到她高超的劍法,嚇了一跳。
「別怕,我們人多勢眾,不怕會贏不了她。」崆峒的人想到對手不過兩個人,何足為懼?
「對!再上。」泰山派繼續揚喝,偏不信她可以贏得了他們的人海戰術。
接下來又是一場膘戰,許多人攻打房焰-一人,打得游刃有余,但房焰-可就辛苦了,她的功夫是比其他人好,可一堆人圍上來並不好對付,她漸感體力不支。
樊瀧不動聲色地悄然靠近她,其間為她撂下不少人馬,沒有人發現他暗中幫助房焰-,還當自己是不小心被旁人絆倒,完全沒有懷疑到樊瀧身上。
另一頭的房孤絕和巫山派的眾人交手,雙方打得如火如茶,房孤絕及巫山派掌門都受了傷,其余巫山派弟子蜂擁而上,爭先恐後要取得房孤絕的項上人頭,好在師父面前立下大功。
被打飛出去的武偉忍著痛,以手背拭去嘴角的血漬,提著劍陰狠地趁著房孤絕無暇反擊時,刺向房孤絕。
「啊!」房孤絕左右兩手正對付著巫山派的弟子,面對武偉的偷襲根本來不及防備。
遠遠的房焰-見父親受傷,驚駭地瞪大眼,渾然忘卻自己也身陷于危險之中,峨嵋師太見她疏于防備,狠狠地向她擊中一掌,她吃痛地往後退。
「嘿!這一掌是替樊少俠討回公道。」打中她的峨嵋師太挑眉,沾沾自喜道。
樊瀧見狀,忙趕到她身邊,想看她的傷勢,但她不讓他接近,美麗的眼眸無比寒冷地看著他。「別過來!」
「你受傷了。」
她冷冷一笑。「你別假惺惺,我受傷不正稱如你心意嗎?」何必過來?想護她嗎?已經沒有意義了,在這場膘戰中,能和她保持多遠的距離就多遠,最好別跟她扯上關系,否則其他人也不會放過他的。
「樊少俠,你別急,我們會取下她的性命,不讓這女魔再作惡多端。」旁人以為他是擔心除不了房焰-,還向他拍胸膛保證。
「魔女!你說,你究竟殺過多少人?」有人出口質問。
「呵!多到你們想不到也數不清。」她無懼的面對所有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的人。
「該死!」
「這女魔簡直過于狂妄!」
「殺了她!為所有死去的人報仇。」
「你為何要這麼說?」樊瀧難受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何要使自己陷入更大的危機之中?
他後侮了。死去的人是無辜、是可憐,可他萬般不願她因此而死去,為何……為何事情會演變至此?如果她沒有殺那些人,是否今日他們中間就不會橫隔這麼多問題?
樊瀧無聲地問著自己,他痛苦得想殺了自己,他成全了眾人想當英雄的心理,卻成全不了他自己。
「這是事實,沒啥好隱瞞的。」她的姿態仍舊高傲,不怕眾人要怎麼對付她。
「樊少俠,我們別跟她廢話,殺了她!」
「對!殺了她。」所有人同仇敵愾,不容許武林敗類再存活在世間。
房焰-僅是淡然一笑,立刻又執劍襲向最靠近她的人,將對方打得落花流水。
「可惡!」
「宰了她!快!」見她尚有能力反擊,所有人氣惱地齊心一志攻向她,不留活路給她。
「夠了!」樊瀧大喊住手,可沒人听見,也沒人想听。
「樊少俠,你到一旁休息,看我們的吧!我們一定把這女魔除去。」泰山派的掌門將樊瀧拉開,好心勸著。
「不!此事不能私了,大伙兒一起住手。」樊瀧絕不同意他們私自用刑,揚著聲晃至房焰-身邊。
「樊少俠?!」大伙兒打得正開心,準備隨時殺了魔女讓其他人崇拜,不禁有些氣悶地看著阻止他們的樊瀧。
「這件事,不需要你來插手。」房焰-並不領情。
他是嫌事情不夠麻煩嗎?要知道他若被扯進去,就無法全身而退了,他的名聲將受到波及,即使保住了命,但日後定會被其他人所唾棄。
她不要!不要!
錯事是她和爹所犯下的,由他們兩人來承擔就好,無須再牽扯旁人下水。
「房……」
「你不要來裝好人!」她眉一挑,用力將他推開,惡言惡行是為了撇清兩人的關系。
「看吧!樊少俠,你心這麼好,她根本就不領情,何必呢?」旁人見狀,一邊為他抱屈,一邊蠢蠢欲動地瞪向房焰-;她簡直不知死活,莫非她不曉得她的小命是掐在眾人手中嗎?
「虛偽!」她冷冷一哼,揚劍又是連續攻擊。
「媽的!這婆娘委實過于囂張!非得好好教訓、教訓她不可。」幾個大男人還打不贏她,這事兒傳了出去不只是臉上無光,連祖宗八代的面子都讓他們給丟光了。
「各位武林同道請冷靜點。」樊瀧試著安撫眾人情緒,不明白她何以不願接受他的好意。
站在他身後的房焰-嘴角勾起挑釁的笑容,像是看準眾人拿她莫可奈何一般,此舉無疑是火上加油,所有人被她氣得直跳腳。「殺了她!」一聲怒喝之下,眾人群起攻擊,樊瀧無從再阻擋。
房焰-僅是笑,這一笑卻帶有千愁萬緒。
吧刀萬刃迎面而來,她再也無法輕松閃過。她躲得狼狽,閃得遲緩,她的氣力正一點一滴在流失當中,尖銳的刀刃劃破嫁衣,割傷柔女敕的肌膚,使溫熱的鮮血流鴻而出……
此刻,她知道自己是活著的,可疲憊的身軀再也無法令她靈巧行動,汗如雨下,她開始呼吸急促。
「宰了房孤絕。」遠遠一方,有人大喊。
這一喊驚動她的心,令她忍不住必頭望向父親;這一望,便見巫山派掌門長劍用力一揮,劃過父親的胸膛,武偉趁著房孤絕吃痛、無法全力反抗之際,長劍陰狠地直指房弧絕的心房用力剌下。
房焰-看得當場心神俱裂。「不!爹——」她沒法移開目光,眼睜睜看著父親含恨軟倒下。
在房孤絕倒下的那一剎那,巫山派的眾人猶不放過,數十柄長劍像是好不容易逮著了機會,拚命的往他身上劃去;最狠絕的人莫過于武偉,他長劍一揚,俐落地砍下房孤絕的首級。
看到這兒,她雙眸彌漫著淚水,無法言語、無法反擊。沒了!她什麼都沒了!爹爹已離她而去,她留下來還有何用?有何用……
樊瀧也親眼目睹房孤絕的死去,他萬萬沒想到巫山派會以這般狠毒的方式殺死房孤絕,需要這樣殘忍嗎?房孤絕已死,武偉又何必強行摘下房孤絕的首級?
他心寒了,為自己所做的事。
「房孤絕死了!」武偉高揚手中的首級大喊,所有人跟著歡呼。「但是,魔女尚活在這世間!」武偉手臂一揚,直指無法反應的房焰。
「好!我們一起送她上西天!」巫山派掌門豪邁嚷嚷。
一群人齜牙咧嘴向她圍了過來,順利殺死房孤絕讓眾人興奮得不得了,想要揚名立萬就靠此役了。
她抬首孤寂地望著樊瀧淒楚道︰「我爹死了……」
樊瀧沉默無語。他能說什麼?人是他害死的,他們父女倆會淪落到今日的地步也是他一手造成的,他能說什麼?
他拚命地在心底責怪自己、怨恨自己,卻無法說出任何一句話。他想安慰她,想跟她說一切都不會有事,但,他知道,那將會是天大的謊言。
「殺死她!」武偉鼓動人群。他不會讓他們倆好過,他知曉樊瀧會盡全力保護房焰-,可房焰-千萬留不得,只要她活下來,自己日後肯定得日日夜夜活在會遭房焰-報復的恐懼中,所以她非死不可。
「殺了她!」所有人隨著武偉的鼓動齊聲吶喊,個個慷慨激昂,他們就要摘取到勝利的果實了。
「我什麼都沒了……」沒有家,沒有親人,現下各大門派高手又急著要她的命……
扒!想來真是可笑。她不由得想起以前命喪在她劍下的人,是報應吧!是以她怪不了任何人,這全都是她自找的。
「你還有我!」樊瀧沖動地說道。
淚花亂轉,她一笑。「你?!不!你不屬于我。」太晚了,現在說什麼都太晚了。
「我……」
「樊少俠,你和魔女認識?」听了他們的對話,峨嵋師太擰起眉頭,不敢相信少林的俗家弟子和魔女存有私情。再怎麼說少林可是領導武林群雄的名門正派,焉能和武林敗類牽扯上關系?
「我看樊少俠對她似乎有情……」武偉刻意不把話講明,讓所有人去猜。果然馬上得到他所想要的效果,大伙兒皆以懷疑的目光在樊瀧及房焰-身上來回打轉。
「樊少俠,請你好好解釋這是怎麼回事!」泰山派掌門可不容許己方陣容出現個傾向敵人的人。
武偉噙著可惡的笑容,等著看樊瀧怎麼月兌身。
「我和他自是認識,其他在場的人,我也是一一認得,但和我最熟的人當屬武偉才是。」房焰-不想讓樊瀧著了武偉的道,環視在場眾人,最後將矛頭指向武偉。
「你?!」武偉氣結。「師父,我是被這魔女所逼,我對她根本就沒有感情。」武偉急著為自己辯解,哪還有功夫去陷害樊瀧灌。
「武偉,為師的知道你的苦處。」巫山派掌門自然是護著自家人。
「謝謝師父。」武偉松了口氣,幸好師父相信他,不然他豈不是反被房焰-咬了一口?!
對武偉的恨已深入骨髓之中,她在武偉來不及反應之際,長劍狠狠劈向他,非要他嘗嘗父親所受的痛苦不可。
巫山派的掌門眼明手快地以劍抵擋,救了徒弟一命。「哼!懊陰毒的一招。」
「彼此!彼此!」房焰-一個旋身,連續攻向巫山派的人馬,又氣又恨的她顧不得維護自己安全,因而暴露出許多空門。
其他人見狀立刻攻向她的空門,血,似花般抖顫在艷紅的嫁衣上,與之融合,讓人瞧不出她受的傷是重是輕。
每一次的揮劍皆大量耗損她的氣力,她恨到只專心對付武偉,其余人等皆不在她關心的範圍之內。
包多的刀劍襲擊在她身上,她已然不覺得痛,心底的忿恨已使她整個人麻痹了。
有股聲音不斷的在她耳邊嚷道︰武偉必須死!他要為今日的所做所為付出代價!武偉必須死……
樊瀧見她猶如不要命般直奔向武偉,他心一急,在見到更多的刀劍襲向她之時,他嚇得肝膽俱裂,顧不得一切,揚劍劈開其他人的刀劍,在一旁護著她。
「樊瀧,你這是什麼意思?」巫山派掌門怒。
「莫非你想護著她全身而退?」峨嵋師太不滿地低哮。
「樊瀧打算為她與眾人為敵。」武偉冷哼一聲,既然樊瀧自尋死路,他也不客氣了。
一時間所有人將樊瀧視為敵人,盤算著他究竟和房焰-是啥關系?
「你們休想一搭一唱騙我。」她狠狠一瞪,明白武偉存心要置樊瀧于死地,她自知自己注定會在今日死去,但她絕不會讓樊瀧無辜受累。
要死!她一個人就夠了!失了顏色的唇辦倔強一抿,長劍指向武偉。
巫山派的掌門看了樊瀧一眼,明明可以察覺到房焰-和樊瀧之間存有曖昧,但听房焰-的話語,偏又不像有那麼一回事,究竟他該信誰?
不管該信誰,總之不能讓樊瀧壞了大事。或許樊瀧是想將房焰-活抓回少林,讓無嗔方丈審問……這可不行!這回的鋒頭巫山派是出定了,萬萬不可讓少林搶走功勞,所以他得阻止樊瀧才行。
因為被私欲蒙蔽,使巫山派掌門無法看清事實;他忙著上前阻止樊瀧,並向武偉使了眼色,要武偉及其他弟子好好將房焰-給解決掉。
武偉心領神會,有了師弟們助陣,不相信殺不了房焰-,他們馬上圍向房焰-,嗜血的要她奉獻出鮮血來。
絕望的房焰-,已有讓自己的死畫下句點的打算;可是在她死之前,她一定要為父親報仇,她萬萬不能由著武偉那個小人逍遙。
拔其可悲的是,她壓根兒近不了武偉的身,長劍不斷地砍向她,她慢慢的被逼至危崖邊,眼中寫滿了濃濃的不甘。
「武偉,你這個卑鄙小人!」她恨恨咬著牙啞聲道。
「哼!你這個魔女不配叫我的名字。」他武偉是何其幸運,彷佛世間所有好運都降臨在他身上般,沒有人會懷疑他了;眾人皆以為他是無辜的,他是受房氏父女所要脅,他是不得不跟著他們為惡。
「呸!你住口,你不配喚我們大師兄的名號,你只會污了它。」巫山派其余弟子也跟著唾棄她。
她受不了武偉的狂妄,揚劍提起全身氣力沖向他。「我殺了你!」
在沖向他的同時,一柄柄銳利的長劍毫不留情地劃過她的肌膚,點點鮮血在她四周飄散、化開,像是一朵朵美麗的紅花,只不過它是以鮮血幻化成的。
「不!」位于遠方被牽制住的樊瀧見狀驚呼,心神俱裂。
「孰勝孰敗早已清楚分明。」武偉冷冷一笑,看著她全身淌血,抖顫著撐至他面前;他惡意地回頭朝樊瀧一笑,緩緩揚劍刺向她的胸口,用力將她逼退到崖邊。
「啊——」她痛苦地嘶叫出聲,眼前一片紅,武偉的笑不斷的在她眼前擴大再擴大……
沒辦法了!她已無法報仇。
她不甘啊!
「住手!」樊瀧用力擊了阻止他的巫山派掌門一掌,努力朝她奔去,想將她自鬼門關前救回。
「呵!想救你?門兒都沒有。」武偉又是得意一笑,看了看房焰-及樊瀧,無情地將長劍抽出。
長劍一抽離身,房焰-縴弱的身子一顫,整個身體頓失支撐的力量,一個不穩,整個人失足落下懸崖。
樊瀧趕至懸崖邊,只見她的美眸帶著恨與怨,于半空中與他交會相對,所有情感無法以言語訴諸,僅能以眼神表達,久久無法移開,直到她墜至谷底為止。
「這里可不是上回你掉落的地方,我深信,你再也無法成功的自地獄底端爬出。」武偉喃喃朝著空寂的山崖說道。
「不!焰——」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樊瀧自責來不及拉住她,他的動作太慢,僅能眼睜睜看著她墜落。
他忿恨得雙手成拳,用力捶著泥土地。為什麼無法救她?以前他都救得了她的,為何會在發現對她的情感之後卻束手無策?
誰來告訴他這是怎麼回事,是上天存心捉弄嗎?難道水與火終究不能共存?難道真得要一方殞滅,另一方才得以續存?
不!他不要!這不是他所想要的結果。他做錯了,是他害死她的,是他!
「哈!經過咱們的一番努力,總算為江湖除去兩大魔頭,該好好慶祝一番。」巫山派掌門不管樊瀧心里如何想,開心地對眾人說道。
所有人聞言興奮歡呼。果然邪不勝正,勝利是屬于正義的一方。
「可惜她死命地護住你,不然你今日也得死在這里。」武偉趁著沒人注意,涼涼的在樊瀧耳邊低道,其語氣快活不已。
「你?!」樊瀧憤怒地抓住他的衣襟,一拳就要打上武偉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不!不要跟他計較。」好不容易趕來的丐幫弟子連忙拉住樊瀧的手,不讓他沖動行事。
「放開我!我非殺了他不可。」樊瀧氣紅了眼,怒喝。
「放開我!」武偉嚇著,知道樊瀧恨他入骨。
巫山派掌門發現不對勁,皺著眉問︰「怎麼了?」
「沒事、沒事,一點小誤會。」丐幫弟子忙著打圓場,復對樊瀧低語。「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提醒樊瀧,要殺武偉多的是機會,不必急于一時。
「更重要的事……」樊瀧一愣,緩緩松開對武偉的鉗制。
唉獲自由,武偉馬上離樊瀧遠遠的,就怕樊瀧又一個抓狂,將他頭身分家。
「是的,更重要的事,或許房姑娘沒死……」這是謊言,但卻是最有效阻止樊瀧鬧事的方法。畢竟房焰-稱不上是好人,生或死,真正在乎的人恐怕唯有樊瀧一人。
「對!她不會死,她是如此堅強、驕傲、倔強,她不會被卑鄙的武偉所殺!我會找到她的,一定會找到她。」天大的謊言听在樊瀧耳中受用不已,他不斷低喃,說服自己房焰-沒事,他還有機會向她贖罪。
「沒錯!沒錯!」丐幫弟子點頭如搗蒜。幸好無嗔方丈料定事情會發展至此,要他阻止樊瀧做傻事,不然事情肯定會一發不可收拾,巫山派和少林也會因此事而鬧得不可開交。
唉!出家人不打誑語,卻要他這個丐幫弟子說起謊來了。誰教他和樊瀧是好兄弟呢!懊是認了。
「樊少俠,你要不要和我們一塊兒回去慶賀、慶賀?」巫山派掌門礙于禮貌不得不問,事實上,他壓根兒不希望樊瀧出現在他們慶功的場面上。
「不了,我還得回少林覆命。」他搖搖頭,覺得巫山派的每個人看起來都面目可憎;但真正可惡的人是他才對,如果不是他,今日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不會發生……
「那我們就此告辭。」巫山派掌門才懶得管他,草草拱手後,轉身邀請其他門派的人馬。
武偉在隨著師父離去的途中,經過房孤絕的尸首時,冷冷一笑,示意一旁的師弟將房孤絕的尸首搬回;要示眾也好,鞭尸也罷,總之,功勞是算在巫山派頭上。
少林算什麼?真正厲害的可是巫山派,他們巫山派就快要取代少林了!
炳!炳!炳!
等巫山派和其他門派的眾人一走,樊瀧深吸口氣,強忍住內心悲慟,搖搖蔽晃地看著山崖之下。
「嘿!兄弟,你可別想不開。」丐幫弟子嚇死了,就怕他跟著躍下萬丈深淵。
「你放心,我不會。大哥,煩請你幫我到少林走一趟,替我稟告師叔有關這兒發生的一切事情。」他搖搖頭,在未確定她是生是死時,他是不會輕言死去。
「那你呢?你不回去?」
「不,我要找她,我知道她沒死。」
「這……」丐幫弟子面有難色地想︰應當是死了,從這麼高的地方跌下去,怎還活得成?但他沒膽說出,就怕會刺激到樊瀧。
「大哥,請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
「好……好吧!那你自個兒多保重,若找不到她,也千萬別想不開。」丐幫弟子好心提醒。
「不會找不到的,不論花多少年、多少時間,我終是會尋到她。」他非常有信心。
丐幫弟子聞言僅能搖頭嘆氣。情字磨人啊!房焰-及樊瀧之間的糾葛太深,不是他所能明白的。
他拍了拍樊瀧的肩,嘆氣認命離去。
丐幫弟子一走,天地間仿佛只剩樊瀧一人,他緊盯著崖底,抿唇一笑,然後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跳——這是他唯一知道最快尋到她的方法。
焰-……別走得太遠,別走得太快,他就來了,就來救她了,他不會留她一人孤獨面對所有創傷,他來了!
等他!一定要等他……
JJJJJJ
隨著房焰-縱身投崖的樊瀧並未如願尋到她,他跌入激川之中,被沖了老遠,沒見到她的身影;在好不容易爬到岸上後,他更加確信有激川的保護,她絕不會輕易死去。
她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
他要找她,誠如他先前所言,不管花費多少時間、多少精力,他終是會尋到她,且不讓她再離去。
而樊瀧這一找,整整找了五年,才又讓他見到魂牽夢縈的人兒。只是這回她受了重傷,被南宮忠所傷……
他不會讓她死的!他們之間還有許多話要說、許多情要談,再也沒有任何人、鬼、神能輕易地將她自他身邊帶走。
這一回他會將她守得牢牢的,不管發生何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