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紛飛的夜里,富麗堂皇的韓府傳來震怒的吼叫聲。
「這是怎麼回事?你人不是待在宮中嗎?怎會突然被送回來?你到底是不知死活的給我犯了什麼錯!?」韓文極為震怒,在宮中的人送女兒回府時,他一直小心翼翼地陪笑,不教人看出他心底的怒火,待那人離開後,他再也受不了朝她怒吼,恨不得當場將她活活掐死。
玄武皇子遣送瓔珞回府究竟是怎地打算?不會是把瓔珞所犯的過錯全怪罪在韓府頭上吧?也許要不了幾個時辰,府里就會沖入大批官爺,宣判他們的罪行,然後將他們處斬吧。不!他不要死!他不要因女兒所犯的過錯而死。
自軒轅梟說要送她離宮後,韓瓔珞對外界就不再有知覺,渾渾噩噩地被以最快的速度送走,就連進了家門,她也不清楚父親在吼些什麼,只知父親的嘴巴一張一合,好像非常生氣。父親為何要生氣?難道他不高興她回家了嗎?抑或是他根本不歡迎她回家。
「給我說啊!不要跟我裝死人!你說!你到底犯了什麼錯,惹得玄武皇子要將你逐出宮。」韓文忿恨地推了女兒一把。
已然麻木的身軀被用力推逼,跪了一夜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笨重的身軀,重重的跌趴在地,而她已無力氣爬起。
「說話啊!」女兒要死不活的模樣,只會讓韓文氣得跳腳,一腳幾乎要蹦上她的身軀,若非想到她終究是他的女兒,這一腳早重重地踹上了。
矮瓔珞茫然地看著鋪在地上華美的地毯,漂亮的地毯卻幻化成一張無情的臉孔。他——為何要趕走她?難道想見自己的家人是個無法原諒的錯?難道她的錯真無法彌補?
為何他總能在轉眼間就變得如此無情,莫非他心中不存半點柔情?是否因為她是父親和未婚夫為了己身利益雙手奉上,根本無須教他珍惜,是以,她一片真情才會教他踐踏至此。
「你再不說,我就活活將你打死!」見她依舊無語,韓文揚起拳頭要脅。
懊死的!難道她不知道他心底有多急嗎?有多怕會被她所連累嗎?
「我听聞瓔珞被送回府,究竟是真是……」金硯氣喘吁吁地跑來,在接到消息後,他就連忙趕來韓府,當他瞧見韓瓔珞時,證明了傳言無誤。
「還用問嗎!?明明要她好好服侍皇子,真不知她是怎麼做的,惹皇子發那麼大的火,連夜將她逐出宮。」韓文是氣得血管都要爆裂了。
「連夜!?慘了!是子不會怪罪我們吧!」金硯血色盡失,雙腿發軟跌坐在椅子上,送韓瓔珞進宮一事他也有參與,軒轅梟若要找人算總帳,定少不了他一份,他會不會連小小的執行官都保不住?
「哼!我們前腳剛走,她就受罰,跟著就被逐出宮了,真不曉得她心底在想些什麼,連點媚術都不會,早知道我也請勾欄院里的妓女回府教教她如何抓住男人的心了。」韓文氣恨自己當初是被名利沖昏頭,當時他該深思熟慮,把所有計劃都安排到最周密,再將她送入宮,也就不會有今日的事發生,瞧他得到了什麼?什麼都沒得到,小命都要不保了,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現在說這些也太晚了,我們該想的是要如何讓自己月兌身。」金硯苦著臉要韓文別說些無濟于事的話。
「是啊!懊怎麼讓自己月兌身。」韓文點點頭,沒錯,金硯說對了重點,事到如今,該是要想月兌身的法子,眼角忽地瞄見臉色慘白的金硯。
炳!炳!他想到了。
「我說金硯,瓔珞進宮前好歹也是你未過門的妻子,現下她人回府了,也不再有人跟你搶她,不如你將她娶進門吧。」呵!扒!他打得如意算盤夠響了吧。
「什麼!?你在說什麼鬼話!?憑什麼要我娶她入門?她都已經是雙破鞋了,我可不撿破鞋穿,就算是玄武皇子穿過的,我也不要。」金硯不屑地撇撇嘴,他的妻子定要完美無缺才行,韓瓔珞早就不夠資格了。
「好吧!你我各退一步,你就納瓔珞為妾吧。」
「不成!她連當我的妾都沒資格,你可別以為將她推到我頭上,就可以高枕無憂了,皇子要計較起來,無論你怎麼逃都是逃不過,畢竟你是她的親爹啊。」金硯惡意地提醒他。
「可惡!那到底要拿她怎樣才好?」奸計無法達成,韓文惱得低咒。
兩人當韓瓔珞不在場的討論她的未來與處置。
矮瓔珞未聞未見,緩緩地輕合上眼,她好累。好累,可不可以不要再讓她睜開眼時,就見到他的臉龐,可不可以不要再讓她時時刻刻都想著他。
「不如將她趕到牧場去住,反正玄武皇子也沒說要她住在韓府里,真要問起來,我們也可以答稱是為皇子出氣,說不定皇子還會龍心大悅、獎賞我們。」金硯壞心地獻上計謀。
「這樣不大好吧!她終究是我的女兒,而且外人若知道這件事會說話的。」韓文面有難色,怕外頭的閑言閑語會把他形容成一個無情的人,他可是很注意外在形象的。
「誰敢說話!?先做錯的人可是她,我們不過是代皇子懲罰她罷了,還是你舍不得寶貝女兒受苦?沒關系,你若舍不得盡避開口,反正皇子屆時要砍的第一顆頭,絕不會是我的。」金硯哼了哼,是不屑他的婦人之仁,不過是個無用的女兒,何足牽掛。
「你說的也對。」光想到會被殺頭,就足以教韓文摒棄父女之情,是人都會貪生怕死,怪不得他。
「讓她去牧牧羊,嘗嘗苦頭,保證她往後听話的很。」如果往後再有人看上她,他們再送上韓瓔珞時,保證她會乖的如小羊兒,不敢反抗。
「嗯!瓔珞,你別怨爹狠心,這全是你自找的,往後,你好自為之,懂了嗎?」說這一番話,為的是良心好過些。
矮瓔珞不吭聲,事實上,她已陷入半昏迷當中。
「瓔珞?你回話啊!」見女兒沒動靜,韓文喚了喚。
「別叫她了,直接讓人把她送到牧場去,反正這是她的命,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怪不了任何人。」金硯阻止了韓文的叫嚷,他倒覺得韓文的做法還算是善待韓瓔珞,畢竟她可沒受到半點皮肉之苦。
「那……好吧!」韓文遲疑了一下,便決定照金硯的話去做,金硯比他聰明,照他的話去做,絕不會有錯的。
矮瓔珞的離去表面上對軒轅梟的日常生活未構成任何影響,他照樣是有酒就喝、有獵就狩,快意得不得了,奢華靡爛的生活使他做浮夸的世子,不過也正因為他的身分,讓旁人對他的行為絲毫不會感到詫異。
只是在夜深人靜時,他會因神智過于清明終宿無法入眠,濃烈苦澀的酒被他安撫不了狂瀾奔肆的心思。
他始終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她、念她。
待在兩人曾共同居住的「玄武樓」里,每個角落都充滿她的氣息,她的回眸、她的凝笑、她的喜悅、她的淚水皆已深深刻劃在此,教他不論看向任何一個角落,都會看見她那模糊的身影。
若要將她的身影徹底拔除,唯一的方法是派人將屋里所有擺設一律撤換掉,但他沒法兒那麼做,他怕!怕一除去後,會再也見不著記憶中的她,所以他情願日日夜夜在每個角落追尋再也觸模不到的身影,任苦痛日夜撻伐心房,也不願兩人共有的記憶就此消散,甚至他連砸酒罐的動作都不敢出現。
「啟稟皇子,今日在城外西郊發現一群暴民,請皇子發落。」一名臣子上前報告,打斷軒轅梟的沉思。
「放了他們。」軒轅梟擺擺手,沒打算大開殺戒,這就是他和軒轅無極的不同之處。
「放了他們!?萬萬不可啊!筆子,今日放了他們無疑是縱虎歸山,他們定會再惹出禍端來,屆時後果會不堪設想。」老臣極力勸他莫將善良用在此處。此時要做的該是殺雞儆猴才是。
「是啊!憊望皇子收回成命。」所有人都不贊同他的決定,他們可是好不容易才抓到叛亂份子,豈能說放就放。
「望皇子收回成命!」所有人異口同聲,跪下請求。
「怎麼,擺這麼大的陣仗想教我屈服?」他天生反骨,眾人愈是要道他下決定,他愈是會反其道而行。
「微臣不敢。」
「好個不敢!既然不敢,還不快照我的話去做!」他揚眉低喝,渾然天成的威儀,教眾人嚇白了臉。
「這……」眾臣子遲疑了,不知該否听從他的命令。
「皇子,這事兒若是教皇上知曉定會震怒,還望皇子三思。」有人特地搬出軒轅無極來壓他。
「現下你們是听他的還是听我的?」軒轅無極一直是個禁忌話題,在他面前提起軒轅無極只會讓他更加生氣,根本不可能會讓他軟化退讓。
「呃……」當下所有人說不出話來,無論他們說效忠誰,都會得罪另一方。
「說啊!」他略抬高音量,如果大家都選擇听從軒轅無極,他會很樂意讓他們辭官告老。
「臣等自是听從是子您的。」天高皇帝遠,再怎麼笨的人也要會懂得看人臉色。
「很好,既是听我的,就照我的話去做,不得有議。」在極權暴虐的統治下,怎會沒有暴民產生,說穿了,他們不過是一群反抗暴政的人民,如果政局良好,社會安和樂利,又何來的暴民。他們是群可憐人,而他——自是沒理由要可憐人的性命。
「是!」眼見他的決議無法動搖,每個人唯有硬著頭皮照他的話去做了。
唉!放了那群暴民,過幾天還不是要再抓,真不曉玄武皇子心底在想些什麼,他應當知道他是暴民的目標,暴民要的是取走他的項上人頭哪!
既然主子不把性命當一回事,為人臣子的就算再怎麼著急,也沒說話的余地,唯有再加強皇子身邊的防備。
「可還有事要上奏?」抬了抬眉,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眾臣子是你看我、我看你,再也沒重要的事好說,處置暴民一事,在他們看來是天大的事,可到了皇子手里卻變得微不足道,三兩下便解決,且不听他們的意見,他們不以為還有啥事好上奏。
「沒有的話,全都退下吧。」明知他的做法態度極像一名昏君,可他不在乎。
「是!微臣告退。」所有臣子听命,魚貫退下。
臣子都退下後,軒轅梟猶坐在原處,望著華麗的大廳,美麗而不實,就像他的身分一樣,隨時都有被取代的可能。
那個傳言——應當屬實。
柄師夏延衛在得知即將被處死時,心有不甘地故意將軒轅無極之所以冊立四皇子的秘密告訴了自己的弟子,弟子們四處紛逃時,自是將秘密帶走。
炳!沒想到軒轅無極因想保住秘密,而在將他們烙下四靈圖的五年後,隨意編派了個名目處死唯一知情的夏延衛,反倒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秘密因此而流傳開來,秘密也不再是秘密。為軒轅無極抵擋災難正是他軒轅梟的價值所在。
思及此,他朗笑出聲。他是一個多麼可悲之人啊!人生一開始就是個錯,到最後,仍舊會是個錯,沒人能改變這個錯,連他也無能為力。又據聞,他的災難就要降臨在他身上,他等著,等著看究竟是怎樣的災難來奪取他的生命。
「瓔珞啊瓔珞,你可知……」思來想去,他心中想的人始終是她,話說到最後,連他自己都說不下去。
「罷了、罷了!」就當和她的相遇是好夢一場吧。
他已將她送回韓府,相信韓文會好好照顧她,她畢竟是韓文的女兒,韓文再怎麼不高興女兒被驅離出宮,也不可能惡意虐待她,韓文總是要面子的,不是嗎?
得知她會好好活在這世界,他想,他隨時都可以了無牽掛的離開,只是記憶中會有個美麗的倩影,不會隨著他的死去而消失;不會隨著他尸首的腐爛跟著腐化。
她會永遠存在著——在他的記憶中。輕合上眼,想著她的一顰一笑,嘴角跟著滿足的泛起心醉的微笑。
北風寒颼颼地灌入單薄的衣襟內,枯瘦的十指發青顫抖地拿著干牧草喂羊圈里的羊兒。
天是愈來愈冷了,幾乎會讓人誤以為是待在冰窖中,瘦小的人影兒來來去去,試圖以忙碌使自己分心,讓自己忘去心里的寒、心里的苦。
「你們真是幸福。」青紫色的小子鄔吐出白霧霧的氣,欣羨地看著悠哉吃牧草的羊兒。
羊群沒理會她羨慕的語氣,逕自快樂吃著牧草。
水澄澄的眼眸朦上層層陰影,不復平日水燦,她終究非無情之人,離開了這麼段時日,卻仍會時時刻刻想起那無情的人來。
她想他在沒有了她之後,日子是否依然過得舒服自在、是否仍是高傲地脾月兌天下?或許,她的離開,不會使他的生活有所改變,他的心亦然冷絕無情。
可她卻在離開了他後,終日不待安眠,好似少了什麼似的,只得天天以大量的工作來使身心皆疲,讓自己到了夜晚時躺在床榻上,什麼都不想便入睡。
但,他的身影依舊每日、每夜都會侵入她的腦際,縱使她的身與心皆已疲累不堪,依舊是無法入睡,是以,她的精神狀況一日比一日要差,身體一天要比一天來得清瘦。
其實她不恨他,真的不恨。是她自己愛上了他,他的不愛,說明了他並未動心,她不能勉強他同樣與她為情愛變得痴痴傻傻,那樣的要求太難為他,也對他太不公平了。
矮瓔珞輕嘆口氣,情愁真是折煞人哪!
「說到那個韓老爺,實在是太狠心了,居然就這麼無情地把女兒丟到牧場來受苦。」羊圈外忽地傳來牧工的談話聲浪。
矮瓔珞一震,想避開也不好意思走出去,只好呆立在原處,待他們離開。
「是啊!那樣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被這些粗活折磨的像快凋謝的花朵,實在是教人看了于心不忍啊。」一名牧工頗有同感頷首。
矮瓔珞是他們這里最美的美人兒了,理當擁有最好的享受,誰都想不到她會有淪為當牧羊女的一天。
在里頭的韓瓔珞貝齒緊咬著唇瓣,想到父親的無情,她就這麼被驅離家門了,呵!原來有家歸不得是這種滋味,直到現在,她方能體會。
「誰都知道韓老爺他怕呀!矮姑娘被玄武皇子趕了出來,韓老爺哪敢收?他沒讓韓姑娘流落街頭就要阿彌陀佛了,還能求韓老爺什麼。」韓文的貪生怕事人人知曉,不過他們這些小人物能說什麼,只能私下為韓姑娘抱不平罷了。
「不過她被趕出來了也好。」
「怎麼說?」另一名牧工不解地問。
「難道你沒听過那個有關玄武皇子的傳言嗎?」突地,他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說。
突來的低語使韓瓔珞禁不住懊奇拉長了耳朵。
「听說玄武皇子之所以會受封,全是為了替皇上抵擋災難的。」那人仿佛說著天大的秘密般,神秘說著。
「啊!我知道,我有听過,大伙兒都在傳呢!可是沒人敢大聲說出來,怕會被抓去殺頭。」牧工用力點頭,這事已算是公開的秘密,大抵所有人都曉得了。
什麼!?她有無听錯!?軒轅無極之所以封軒轅梟為皇子全是為了自身利益?此時,她不得不為軒轅梟感到心疼無比,他是否知情?
扁想到他可能知情,她的心恍若被萬根針刺進般疼痛,莫怪他會那樣痛恨軒轅無極,軒轅無權根本就不像為人父者,不!懊說他不配!疼惜的淚水急速消下,是為軒轅梟。
「所以我才說韓姑娘離開了也好,省得屆時災難降臨,她會受到牽連。」
「也是。
不!不!如果她曉得有災難一事,定不會離開他,就算是用求的,她也會留在他身邊,她不要災難降臨在他身上啊!有誰能告訴她該怎樣做,才不至于使他承災受難?
天啊!誰來救救梟!
「以前我還感嘆自己命不好,讓我終生當牧工,可現下就不覺得了,玄武皇子的命要比我差上百倍,他可是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
「一人一種命,他只能怪自己是皇上的兒子,誰要皇上累積太多罪孽,他不承擔,誰要承擔,你說是吧。」他是對玄武皇子沒啥意見啦!可是對軒轅無極的意見可多了,當然,他不會傻得告訴旁人。
「沒錯!沒錯!不過人生該享受的,他全享受遍了,就算當下立刻死去,想他也是了無遺憾。」算來算去,該說玄武皇子賺到了。
「夠了,不要再說了!」再也听不下去,韓瓔珞走出來阻止他們,他們不了解梟內心的痛苦,怎能這麼說!?
「啊!?韓姑娘。」牧工發現她的存在听了一跳。
「你們不是他,不了解他內心的痛苦,怎能這麼說!?他不該為他父親犯下的錯而獻上生命的。」淚水縱橫滿面,她的心持續地為他痛著。
「你……他都不要你了,你何必替他說話?」牧工為她維護軒轅梟的態度感到錯愕,她不是該恨軒轅梟嗎?怎又替他說話?
「就是說啊!你也不想想會有今日的遭遇是誰害你的。」另一名牧工加入附和。
「我的遭遇不該怪他。」他沒有錯,畢竟不是他要求家人將她送到牧場來。
「你傻了不成!?也是因為他,金大人才會嫌棄你、不要你,現下你幫著玄武皇子說話,他也不會來接你。」牧工覺得她腦袋有問題。
「是啊!難不成你以為他還會來接你嗎?別傻了,你注定是要在牧場終了一生。」另一名牧工則嗤笑她的傻氣。
「我不求他來接我,我只希望你們別那樣說他。」她緩緩搖頭,鄭重地要求。
早在被送來牧場,而她神智恢復清明的那一刻,她就曉得,她是永遠都離開不了這里了,她清楚且明白她會在此度過余生,所以她沒敢妄想軒轅梟會有天來接她。
「簡直是瘋了!」她的態度教人無法相信。
「我們還是離她遠點。」另名牧工贊同,怕會被她傳染到瘋病,退開好大一步。
「說的是。」牧工想想也是,跟著退開。
「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她想,她再也沒有比此刻更清醒的時候了。
軒轅梟可能面臨的危機教她不得不清醒振作,她希望能幫幫他,真的希望。
「別再跟她扯下去,我們走吧。」牧工不以為再踉地說下去是個好主意,扯扯同伴。
「嗯!」兩人當下溜得飛快。
見他們兩個逃走,要喚住他們的話登時梗在喉頭,心里頭是亂糟糟的,哀傷地想著他。
現下她人離開了皇宮,根本無從得知他的近況,若是災難就此降臨在他身上,那該怎麼辦?
可她又沒辦法再回皇宮去,一想到這兒,她頓時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
「怎會這樣?怎會這樣?他為何要這麼做?梟可是他的兒子啊!」她愁眉不展地來回徘徊。
「梟——梟——」無計可施的她只能不停地喚著他,冀望把自己的力量傳達給他,使他不受災難波及。
愛風颯颯地吹過虛弱的身子,可她已不覺冷,心底惦念的全都是他。
驀地,她像想到了什麼、眼神一定,雙膝跪下,冰寒的霜雪完全無法動搖她的決心。
「皇天在上,後立在下,民女韓瓔珞在此誠心乞求,請您將會降臨在玄武皇子——軒轅梟身上的災難全數降臨在民女身上,民女願意悉數承受。」話語說完,她誠心誠意地磕了三個響頭,唯求上蒼能听見她的乞求。
淚水紛紛滾落,這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事。只要他能好好活著,那就已足夠!已足夠!
她不敢再奢求什麼,真的不敢。
乞求完後,她並不急著起身,仍是挺直跪在雪地之上,白茫茫的一片天地,是她最後的歸宿。
雪花一片片降臨,仿佛是上天听見她的乞求,所給予她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