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天項翎可說是鼓起一生中最大的勇氣,去面對所犯下的錯誤,不論成功或是失敗,她都不會為今日的決定而後悔。
帶著無比的勇氣以及些微的恐懼,踏入他的辦公大樓,望著光潔亮麗的櫃台,項翎忽然有些卻步。
她沒和他預約,他會肯見她嗎?
接待小姐留意到她遲疑不決的步伐,正準備起身詢問有無需要幫忙的地方,正好看見她身後突然出現幾名女演員,心想她可能也是到公司拍戲的女演員,這才又坐了下來。
「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項翎小姐嗎?」尖銳嘲諷的聲音由項翎背後響起。
原本正走向櫃台,想要求見夏侯尊的項翎登時縮回步伐,旋身看向出聲的來人。
「是啊,-不是應當很忙嗎?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另一名女子跟著不懷好意的上上下下打量著項翎,眼中盡是不屑。
項翎認出她們來,她們正是之前與她一同拍戲的演員,之前就對她頗有微詞,今天再踫面,相信也不會有什麼好話自她們口中說出。
項翎有些不耐煩的看著她們,不曉得她們又有何指教。
「呵!說不定是「靠關系」走後門才又回來,等一下導演要是宣布將要增加一名「戲分重」的角色出場,我一點也不意外。」女子夾槍帶棒道。
「這樣也成?明明是演技爛到不行被趕了出來,居然還可以來個咸魚大翻身?!真是不公平。」對,她們擺明了就是看項翎不爽,也不知她和王姊是什麼關系,讓王姊對她照顧有加,要不是因為她演技爛到不行,她們相信王姊也不會輕易要她走人,光是這一點就教她們無法接受。
同樣都是三線演員,憑什麼項翎能得到特別的照顧?這一點也不公平,所以她們竭盡所能的排擠項翎,就是不打算讓她好過。
今日可說是冤家路窄,不管項翎今天來這里的目的為何,人已被她們堵到,她們當然是盡其所能的攻擊項翎,最好教項翎往後見著她們都自動繞道而行。
「哎,-該明白的,有的人就是特別會耍小手段,丟了手中這份工作,馬上轉身去找大老板撒嬌耍媚,還怕工作不乖乖找上門嗎?」女子暗示項翎和蘇大炮不單純的關系。
「-說的對,那篇報導我也有看到。我說項翎,-還真是有本事,我很好奇-究竟是用什麼法子去勾搭上蘇大炮的?-也好心教教我們,我也想讓大老板開口說要出資拍戲讓我當上女主角。」一字字一句句,莫不像尖銳的細針朝項翎刺下。
「就是啊,所謂人不可貌相,我想指的就是-這種人,外表看起來似乎再單純不過,實際上內心城府極深!-真的是很厲害,不如干脆幫我們介紹幾個大老板、小開認識認識好了,我們也不用這麼累得當個小配角。」兩人一搭一唱,將項翎說得體無完膚。
面對她們的攻擊,項翎不再覺得難受,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們,她替她們感到心痛,也很明白她們的感受。
努力試鏡爭取演出的機會,但一部戲能讓觀眾注意到的,除了男女主角外沒幾個,能紅的更是少之又少,在熬了這麼久又處于這種只比臨時演員好一點的狀態,誰都會心有不甘。
原本就被她們視為眼中釘的她,在離開這里之後,反而還鬧出大新聞,結結實實被報章雜志報導了好一陣子,對她們這種小演員來說,就算是負面新聞,可也總算上了報,被媒體風風光光報導過,算是件好事。
「說話呀?怎麼不敢說話。心虛嗎?」見她不語,也沒啥悲傷的模樣,教人看了火氣更大。
「是啊!不敢講嗎?我們還等著-傳授絕技,好讓我們當上女主角呢!」
「倘若-們能拿出對我產生敵意的執著,以及對我發動攻擊的熱忱,將這兩項決心放在工作上,我相信-們會擁有更好的表現。」項翎有感而發。
她的話說得兩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也說到兩人的心坎里,說到底,她們計較的不就是這些嗎?
項翎不再搭理她們兩人,徑自前往櫃台,向小姐請求見夏侯尊一面。
她們倆見項翎不再理會她們,而她方才所說的話也正在心底發酵著,便沒了繼續攻擊她的興致,只好悻悻然離開。
「小姐,-好,請問夏侯尊先生在嗎?」項翎忐忑不安地問。
「請問-有預約嗎?」櫃台小姐有禮地問。
「沒有,但我想見他一面,請-幫我通報一聲好嗎?」是呵,她怎麼會那麼胡涂,應該無打電話給他,跟他約個時間見面的,結果她一急就忘了可以與他聯絡的管道,直接跑到他公司來。
「不好意思,夏侯先生很忙,若-想見他,請先和秘書預約。」櫃台小姐直接拒絕,當她是不請自來的客人,送客意味甚濃。
「那可以麻煩-替我通報一聲嗎?就說項翎有事找他。」項翎不死心地再要求,企圖闖關。
「項小姐,很抱歉哦!夏侯先生很忙,我沒辦法幫-通報。」櫃台小姐堅持不肯通融,完全沒有轉圜的余地。
「那……謝謝-了。」項翎說服不了櫃台小姐幫她,失望的轉身離開。
出了辦公大樓,回眸凝望那光潔似神聖不可侵犯的櫃台,一如他的人那般,讓她無法再輕易靠近。
死心了嗎?不!她答應過小初會再和他談一談,不論結果是好是壞,她都必須這麼做,否則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此時的怯懦。
取出手機,深吸口氣,迅速按下他的號碼,一邊祈求他會接這通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終于被接起。
「喂。」夏侯尊那低沈富有磁性的嗓音由電話中傳出。
「我是項翎。」光听著他的聲音,她就覺得整個人彷佛是在大雨過後見到一道彩虹那樣欣喜。
電話那頭的夏侯尊沒料到她會再打電話給他,沉默了下。「……有什麼事?」以他的風度是不可能做出甩上她電話的事來,于是以最為生疏有禮的口吻詢問,口氣生硬且疏離,完全不復以往的溫柔甜蜜。
這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怪不了任何人,只是她仍不免會感到傷心難受。
「我能不能和你談一談?」她微顫著聲請求,希冀他給予她希望。
「很抱歉,我很忙,恐怕沒時間與項小姐會談。」夏侯尊直接拒絕了她的要求,他不會再給她傷害他的機會,絕不!
「我不會打擾你太久,只要一點點時間就好了,真的。」項翎听見他不願與她見面,慌了。
「抱歉,我還有會要開,再見。」夏侯尊懶得與她再扯下去,將電話掛上,拒絕再听她的滿口謊言。
項翎失望的瞪著已然遭對方掛斷的手機。
他不願意見她……呵!她怎會那麼天真,他當然不可能隨隨便便在她說要見他時就見,在他被她傷得那麼重之後,他也是有自尊的,她能怎麼樣?
見不到人,她也不願再撥電話進去騷擾他,怕他真要開會;可她也不想走,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若離開了,就再也沒有來的勇氣了。是以她留在辦公大樓前等他,不管多久她都會等下去,只求他能听她說。
項翎由白天等到黑夜,眼見大樓里的職員一一離去,安全警衛前來關心過好幾次,都不見夏侯尊的蹤影。
項翎拚命的告訴自己,夏侯尊不可能不下班,他終是會回家的,深怕不小心錯過,她一直守在進出公司的車道,等待他下班。
「小姐,-沒事吧?」安全警衛愈看愈覺得不對勁,她都守在這里一整天了,也不見她離去,要不是她手中沒有傷人的武器,他真會報警來將她帶走。
「沒事,我只是在等人,謝謝。」如同先前的回答,她僵著笑要警衛放心,她絕不是什麼可怕的恐怖份子。
「嗯。」安全警衛嘀嘀咕咕的走開,但也不敢離她太遠,就怕她做出什麼出人意料之外的事來。
等到月明星稀,終于看到他開著車出來,她想也不多想,直接沖到車道上,張開雙臂攔車。
「喂!喂!-在做什麼?!不要命了?!」一旁的安全警衛被她嚇出一身冷汗來,忙追上大吼。
幸好夏侯尊眼明手快,緊急踩下煞車,不然真會撞上她。
他瞪著站在前方的項翎,沒想到她會在外頭等他;他看了看手表,時針指著八,她在這等了一天?
「-過來!-是存心來鬧的是嗎?」安全警衛認出她攔下的車,氣急敗壞的將她拉開來。
這女人什麼人的車不好攔,偏偏要攔大頭頭的車,是存心跟他過不去,害他丟了工作是不?
「放開我,我有話要跟夏侯尊說。」項翎用力掙扎,她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出來,豈會輕易就放棄。
「不行!不行!苞我走。」安全警衛怕她等一下突然發瘋而攻擊夏侯尊,那他的飯碗就會不保。
「放開我!放開我!尊,我有話要跟你說,請你听我說好嗎?」項翎努力掙扎,可任她再怎麼使勁,終究掙月兌不開安全警衛抓人的強勁力道。
安全警衛像是抓路上的野狗般箝制住她,絲毫不肯放松,更遑論憐香惜玉︰項翎忍著痛拚命叫,只求他能下車听她說。
夏侯尊端坐在車內看她和安全警衛纏斗,臉上波瀾不興。
「-這女人是怎麼回事?!走!-再不走,當心我報警抓-!」安全警衛忙得滿頭大汗,氣得一巴掌就要打上她柔女敕的臉頰。
「住手。」坐在車里的夏侯尊終于按下車窗出聲制止。
安全警衛這才沒對項翎動粗,可仍是滿臉不悅的抓著她,不敢隨意放開。
經過和安全警衛一番纏斗後,項翎的頭發有些散亂,她直盯著車內的人看;他終于肯出聲了,至少她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夏侯尊連下車和她好好談的意願都沒有,他擺擺手,要安全警衛放人並退到听不見他們談話的地方。「-想說什麼?」
安全警衛不甚放心的放開項翎,退到一旁小心翼翼的監看,以防有意外發生。
「我想和你談談那天晚上跟你所說的話。」項翎不安的前進到他車窗旁,緊張的以指梳發,試圖將儀容整理得整齊些。
「那晚-說得很清楚,沒什麼好談的。」一听見她要談那晚的事,他的臉當場拉下。
「不!我們一定要談,我必須對你坦承一些事。」項翎怕他不肯听她說,急忙抓著車窗道。
「坦承?-說的謊話夠多了,我也懶得分辨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或許-說過的話沒半句真,但那已經完全與我無關,-懂嗎?」他受夠了她的滿口謊言,不管她今日要說什麼,他全當她又在撒謊。
「不是的,我承認我對你撒過謊,可之前我對你所說全是真的,只除了那晚,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好嗎?」
「夠了,我不明白-為何要突然改變說詞,-的目的我也不想知道,如果-廢話說完了,那麼我可以走了吧?也請-以後別再出現。」他一臉厭惡的連正眼都不看她一眼。
「因為我愛你!因為我後悔了!我知道我不該欺騙你,我只是……只是以為我能放下對你的感情,事實證明我沒有辦法。」听見他要她離開,她慌得說出潛藏在心中最深層的話語。「至于我的目的很簡單,我只想和你回到先前那快樂的生活。」
不就是愛他這麼簡單嘛!不然還會有什麼?假如不愛他,她根本就不會出現,更不會像個傻子呆呆的等著他。
「-的謊言令我覺得惡心。」她愛他?呵!她怎麼不早點說,非要在分手後才說?!夏侯尊真想大聲嘲笑她的說詞。
「尊,我是真心愛你的,請你相信我。」她拚了命想要他相信。
夏侯尊半-著眼,大手一揮,問︰「讓我猜猜-是何時發現-愛上我,是不是在得知我是這家公司的總裁後,才發現-深愛著我?」他太了解她心底的想法,在發現他更有利可圖後,她便馬上離開雷震的懷抱,轉而想吃回頭草。
可惜他這根草固執得很,既已看清她的真面目,就萬萬不可能再相信她,項小姐恐怕是要失望了。
「不是這樣的!尊,我一直是愛著你的,那晚說的話全是在騙你,我知道我的話傷了你,我無法說不是有意的,但我向你道歉,請你一定要听我說好嗎?」如何才能讓他肯靜下心來听她說?
懊難、好難!任她想破了頭也想不出法子來。
「帶著-那低俗的謊言離開我的視線!馬上!」夏侯尊壓根兒就不想听她辯解,她說得再多,不過是更加突顯她的狡猾奸詐。
「尊,我沒有和雷震在一起,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那晚我會騙你他是我的男友,是因為我听到你是蘇大炮為蘇曼曼所挑選的丈夫。」沒關系,夏侯尊無法平心靜氣听她說,她可以!
夏侯尊冷哼一聲,不知她又要編造出什麼樣的謊言來,她的行為不正又關蘇曼曼什麼事?可笑!
「我猜想或許蘇曼曼喜歡你,我不想她難過,也不想奪她所愛,所以我才會撒謊騙你。」她陳述當時的想法。
「-不覺-的事扯上蘇曼曼有點太過可笑?」他挑了挑眉,嘲諷著。
「是,你听了會覺得很可笑,但如果我和蘇曼曼是同父異母的姊妹呢?而我母親是介入蘇清溪婚姻的第三者呢?這樣想來就一點都不可笑了不是嗎?」她終于正面承認她是蘇大炮的私生女,她不安的看著他的反應,怕他會對她的身分更反感。
「很精彩的一番言論,我是否該為-鼓掌叫好?-話說完了?那我可以走了嗎?」夏侯尊仍不將她的話當一回事,只當她剛發表完一場精彩的演說,斯文有禮的請求退場。
「很遺憾你不相信我所說的話,但我今天說的話全都是真的,愛你是真!曾經說謊騙你也是真!」項翎微微頷首,不管她做怎樣的努力,他都不肯相信,她又能怎麼辦?唯有放手了。
強忍著心痛,她不再死纏不放,含著淚輕輕退了開來。
是啊!如果她是夏侯尊也一定不會相信的,誰叫她是親生父親所不敢對外承認的女兒,說得再多,人家也當她是在自抬身價。
她人一退開來,夏侯尊馬上踩下油門離去,連看也不看她一眼,當她是最惹人厭的人。
項翎靜立風中看著他無情地離開,淚水悄然滾落。
在她松開雙手後,原本掌握在手心間的幸福已然不屬于她,想再追回談何容易?
「好了,-可以走了吧!我告訴-,-最好別再回來亂,不然下次我再看到-,肯定叫警察來把-帶走。」安全警衛見夏侯尊離開,這才上前給予警告。
這女人不小心不行,本來他看她狀似無害,輕易的信了她,結果卻被她給騙了,下回他會記得不要相信任何可疑份子,他們全都會利用他的善良加以欺騙!
「謝謝你……」項翎六神無主,眼中流著淚,嘴角竟揚著笑。
「什麼?」安全警衛嚇了跳,不明白她為何突然這麼說。
「還有,很抱歉造成了你的困擾,我不會再出現了。」項翎低嘀著。
安全警衛見她情況有點不大對,擔心的看著她。「-還好吧?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幫-叫救護車?」
「不用了,我很好,再好不過。」她笑著回絕警衛的好意,步伐虛浮的離開這個傷心地。
安全警衛仍是不放心地看著她像足不沾地的離開,心底有些怕她會一時想不開,做出傻事來,她和大頭頭似乎談得很不愉快,因此受了很大的打擊,可憐哪!
夏侯尊陰郁的坐在Pub里喝悶酒,蘇曼曼一踏進熱鬧的Pub便見他坐在角落,她來到他身邊坐下。
「怎麼一個人坐在這里喝悶酒?」她是臨時被夏侯尊找出來的,他在電話中問她是否要出來散散心,本以為他所謂的散心是到山上看夜景或是听音樂會之類的,沒想到他會跑來Pub,也算是教她大開眼界。
「這里很好。」夏侯尊笑著看著場中盡情舞動的男男女女,狀似無憂無慮非常快樂。
「是嗎?」蘇曼曼挑了挑眉,頗不認同他的話。她向來討厭吵雜的地方,若非今天有事問他,她是不會赴約的。
夏侯尊聳聳肩笑著,啜飲著調酒。
「你心情不好?」蘇曼曼敏銳的察覺出他似乎非常的不開心,完全失了平常斯文爾雅的形象。
「沒,我的心情怎麼會不好?事實上我心情好得很。」似是為了證明他的好心情,他一口飲盡杯中物。
見他如此,蘇曼曼便知她沒說錯,他的心情應是惡劣到不行。
既然如此,又何必逞強?男人!她不苟同的搖搖頭,
「听說前幾天你把我爸給氣回家去?」蘇曼曼永遠忘不了父親氣呼呼,直吼著要她別再和夏侯尊來往,說他看走了眼,才會挑了夏侯尊,拉拉雜雜說了一大堆;當時她曾好奇的問父親,夏侯尊究竟是怎麼得罪了他,父親卻氣得拒絕多談,是以她想問夏侯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居然可以讓她爸發這麼大的火引
一提起蘇大炮,夏侯尊的臉就臭得很,他冷哼一聲,拒絕在蘇曼曼面前批評她的父親,畢竟蘇大炮是蘇大炮、蘇曼曼是蘇曼曼,兩者不能相提並論。
見他無意透露,蘇曼曼長嘆一口氣。「有什麼話不能說嗎?」
怎麼男人都這麼固執?有話就說,何必悶在心底?或許是悶久了,他才會這麼不痛快。
「曼曼,我無意批評-父親。」夏侯尊舉起右手,不想她誤會。
「哦?你指的是我父親財大氣粗?」蘇曼曼很清楚外界的人是如何看待她父親。
「不是。」
「沒有水準?」沒關系,她可以再舉例。
「不是。」
「氣質低俗?」
夏侯尊搖搖頭。「也不是。」眼前的情形實在很可笑,他居然在跟蘇曼曼討論她父親的缺點來。
「那會是什麼?」蘇曼曼想不出來了,她已竭盡所能的想著外界對父親的所有評論,結果竟沒一個是他要的引她很好奇,還有什麼新的評論是她所不知道的。
「女人。」夏侯尊遲疑了一會兒,終于說出口。「抱歉,我無意使-心底不好受。」
懊死!他干麼找蘇曼曼出來?應該要找Joe的,在Joe面前,無論他怎麼說蘇大炮的不是,都不會于心有愧,可面對蘇曼曼說她父親的小卑,實在是很詭異的一件事。
「哦!你很介意?」蘇曼曼了解地頷首,夏侯尊一談到女人,她自然聯想到項翎的母親--項薇。
許是夏侯尊知道她父親的婚外情,知曉項翎是她父親的私生女,所以正為項翎抱不平,這也難怪他會和父親起沖突。
「對!曼曼,-父親難道不曾仔細想過他年紀究竟有多大?」愈說他愈感忿恨不平,認為蘇大炮利用己身的財力,誘惑年輕女子沉淪是不道德的行為。
「我想我父親他很清楚自己的年紀。」蘇曼曼謹慎回答,不太明白他為何會突然扯到父親的年齡?
「既然如此,他怎麼可以放縱自己,去誘惑年紀小到足以當他的女兒的年輕女孩?」愈說愈氣憤,聲音不自覺大了起來。
「什麼?!」蘇曼曼瞪大眼看著他。
他究竟在說什麼?怎麼她愈听愈迷糊?!
「我指的是他和項翎,他怎能利用財力去影響項翎的人生?我不清楚他是怎麼承諾項翎的,或許說要幫助她當上女主角,或許是要投資拍片,可那全都是不對的。」既然已經開了頭,不如全攤牌算了,若因此惹得蘇曼曼不快,他也認了。
「你是說我爸和項翎之間有曖昧?你是指項翎想利用我爸讓她當上女主角?」蘇曼曼幾乎要笑出來,為他奇妙的聯想,想必他是被報章雜志給誤導了,難怪他會氣急敗壞,甚至不惜得罪她爸。
「沒錯!」夏侯尊非常不屑她父親的做法。
蘇曼曼不急著幫他解答,卻反問︰「這件事你問過項翎嗎?」
「她是否認了,可她的行為卻在在告訴我,她是個愛慕虛榮的女子。」一想起她竟還敢厚著臉皮說要對他澄清一切,一股無名火便又狂燃。
「她愛慕虛榮?呵!這倒是新奇了。」蘇曼曼只覺好笑。
「沒錯,那是她親口承認,雖然她事後又反悔,說什麼因為知道我是-父親為-挑選的丈夫,她才會那麼說。我想她是感到害怕吧,她大概是接受了-父親的資助,卻不願弄得全天下都知道,才會怕-拆穿她的真面目。」這是他的推論。
「她真的說過,因為知道你是我父親為我挑選的丈夫,所以她退開來?」蘇曼曼半垂著眼睫輕問,雪白的手搖蔽著盛有酒液的杯子。
「她是這麼說。」夏侯尊沒好氣道。
「你喜歡她嗎?」蘇曼曼再問。
「什麼?」
「我間你是不是喜歡她,真心喜歡。」蘇曼曼語氣堅定地間。
「不!我不喜歡她,一點也不。」夏侯尊想都沒多想,直接回道。
蘇曼曼輕輕一笑,看出他說謊。
若不是真心喜歡,他怎麼會這麼焦躁?怎麼會如此氣憤?要是不喜歡,他壓根兒不用管項翎和她父親之間是否存有曖昧︰就是因為太喜歡了,他才會氣項翎不夠愛惜自己。
「我記得那天我爸氣呼呼地回家,直嚷著再也不讓你接近他的女兒……」蘇曼曼惡意一笑,像是發現了什麼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我知道,我當時也很清楚的告訴令尊,從頭到尾我都無意娶他的女兒。」重點不在他和她父親那日的爭吵,而是在于她父親老牛吃女敕草的行為,她為何要突然將話題扯遠?夏侯尊都被她弄胡涂了。
「你會後悔的。」蘇曼曼突然覺得心情好好,原來看人吃癟能使心情開闊呀!
「不可能!」夏侯尊眉頭一皺,並不贊同她的話。
「一定會。」蘇曼曼笑咪咪地反駁,優雅的喝了口酒。
夏侯尊認為她是站在她父親那邊,為她父親講話,才會這麼說;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她是蘇大炮的女兒。
「讓我來針對你剛才對我父親的指控做回答吧!你說的沒錯,我父親外頭有女人,從小時候我就知道那女人的存在,我父親愛的人一直是她,他的心根本不在我母親和我身上,因為他和我母親的婚姻是由雙方家長所決定的,是利益的結合。從小我就恨,恨那個女人的存在,是她破壞了我的家,使我的父親不夠愛我和我母親,我恨不得她與她的私生女不曾存在過,因為父親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她們,我所得到的不過是冰冷空寂的家。」蘇曼曼緩緩道出小時候的恨。
夏侯尊未曾見她如此卸下心防過,便靜靜的听她陳述當年往事。
「我氣憤得想破壞我父親在外頭的那個家,後來我發現,其實她們過得並沒有我想象中的快樂,那個女人居然會有罪惡感?!而且我還發現,我一直以為她是第三者,其實嚴格說起來,我母親才是真正的第三者,因此我不再恨她們了,但我也當作她們並不存在,我母親亦然。她睜只眼閉只眼,由著父親去找她們,直到那女人因病死亡,而我父親也在傷心過後回到家里,盡他做丈夫及做父親的責任,他雖然不是個很好的父親,但我相信他盡力了。」以前她會埋怨,可現在的她已學會放下、懂得諒解。
夏侯尊還是一臉不解的看著她。依照她的說法,那個女人死了,她的父親也不再有外遇,那蘇大炮和項翎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的腦海中迅速閃過她所說過的話--外遇!私生女!
項翎曾說她和蘇曼曼是同父異母的姊妹……不!不可能!可是蘇曼曼的表情分明證實了他的猜測。
難怪她會說他一定會後悔!現在的他就懊悔不已,恨不得一舉將自己給打昏。
「-和項翎是同父異母的姊妹?」他干澀著聲音求證。
「如假包換!因為我父親為了顧及我母親的顏面,所以一直沒對外公開承認項翎的存在,這也算是他對我母親的溫柔與體貼吧!」蘇曼曼很好心的為他解答。
「我的天!怎麼會這樣?!」夏侯尊的腦袋登時一片空白,她的欺騙、她的澄清不住地來回交錯。「那她為何要騙我?」
「我想她是不願奪走我的幸福吧?她們母女一直覺得有愧于我和我母親,但她後來不是跟你澄清了嗎?也許是她想通了。」對于項翎這個異母妹妹她不再討厭,也不再排斥。
「天!我說了很多傷她心的話。」夏侯尊痛苦地申吟一聲。
為何不讓他早點知道?老天爺是嫌他日子太好過,存心捉弄他嗎?
「再去將她追回來不就得了?如果你們是真心相愛,我相信這點小事絕對不會阻礙到你們。」蘇曼曼說得倒是輕松。
「曼曼,謝謝。」無論如何,他都該感謝蘇曼曼。
「不用客氣,嘻,你記得要向我父親道歉哦。」蘇曼曼壞壞地提醒,莫忘了她家那個被他氣得直跳腳的歐吉桑。
夏侯尊又是痛苦申吟著。
天!他該如何道歉,才能讓蘇大炮不再生氣?他得好好想想。
可首先要做的是,先去向項翎道歉!只要能挽回她,其余的難題皆可慢慢克服。
匆匆向蘇曼曼說了聲再見,他便往外沖去。
蘇曼曼嘴角噙著笑,看他匆忙離去,而她則是繼續留下享受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