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G!NG!再NG!
「卡!卡!卡!」拍攝現場的每個人臉都綠了,導演氣得全身發抖,用力摔導演筒。
導演的卡聲一響起,所有人都忍不住哀嚎出聲,完全不給NG的人面子;他們好累、好累,累得雙眼泛血絲,就為了這場沒有任何高難度的戲。
不過是小小的潑水動作,居然可以NG五、六十次,這人到底是誰特意找來折磨他們的?!
一堆不堪入耳的咒罵聲在辦公室里響起,大家都累斃了,甭想他們會好脾氣的笑著說沒關系再來一次,如果可以,他們還真想掐死那個狂NG的小演員,好讓大家早點解月兌。
項翎抖著唇不敢說話,也不敢抬頭看向任何人。她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現非常糟糕,可她真的是盡力要演好,卻不知為什麼老是達不到導演的要求,現在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就連賠罪的話都說不出口。
「夠了!我受夠了!」女主角凌琳頂著一頭濕發由椅子上跳起,大發脾氣。「我的頭發濕了又干、干了又濕,已經重復五、六十次,我受夠了!我的頭也受夠了!-到底是哪里對我不滿?!」她指著項翎大罵,心底嘔到快吐血。
這算是惡整吧?不斷的NG,讓她不斷淋濕再吹干,再淋濕又吹干,分明是看她不順眼,特意來整她,逼她崩潰!
這女人是不是敵對公司派來的?!懊狠哪!
「沒,我並沒有。」項翎不想她誤會。
「夠了,我不想再听,這場戲我也不想再拍了,誰再叫我上場演這場戲,我就跟他翻臉!」凌琳尖著聲宣布,事實上她已經翻臉了。
助理連忙上前安撫她過于激動的情緒,要她放輕松,保持玉女形象,同時也惡狠狠的瞪了眼老是出狀況的項翎。
「我的祖女乃女乃,算我怕了-,求求-不要再NG了好嗎?整個拍戲進度為了-嚴重落後,再拍不好,到時開天窗誰來負責?」導演對她算是甘拜下風,由之前的責罵轉為祈求。
「對不起,導演,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一定會好好表現。」項翎不斷道歉,暗自祈求下一場戲能表現好一點,她不能再狂吃NG了。
「-還來啊?!」有人發出不滿的申吟。隨便叫個路上的阿婆都會演得比她好,她還想狠狠的折磨他們?
「不用拍了,今天就算我給-再多的機會,我看-也達不到我的要求,因為-根本就還沒開竅!」導演也覺得他受夠了,再跟她這麼耗下去,戲還沒殺青,他就先自殺身亡了。
「我……」項翎不懂她究竟是哪一點做得不好?導演說表情不對,她加強表情,導演說感情不對,她就放感情,可是始終都抓不住重點,讓導演一再不滿意的猛喊卡。
她該怎麼辦?這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工作啊!
一旁看了良久的制作人王姊也不住搖頭,她長嘆口氣。「項翎,-跟我來。」
項翎聞言,乖乖跟著制作人離開。
她一走,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只是一想到她今天的表現,除了咳聲嘆氣還是咳聲嘆氣,這樣的折磨他們還要捱多久?這部戲才剛開拍沒多久呀!
女主角淚潸潸的不住抱怨,發型師忙著幫她將頭發吹干,其它人則是盡力安慰著她,就怕她一個不開心而拒演。
項翎戰戰兢兢跟著王姊來到無人的樓梯間,心底忐忑下安,猜想王姊對她的表現很不滿意,要對她訓話。
王姊確定四周都沒有人干擾後,轉身面對她,問︰「項翎,-知道我為何會找-來演這個角色嗎?」
項翎搖了搖頭,不明白這其中還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我一直以為-的演技進步了,會適合演這彌角色,接連這幾日看下來,我發現我錯了,-不適合演這個角色。」王姊毫不留情的說道,這些日子看項翎的演出,她的心是一天比一天還涼。
「不!王姊,我知道我今天的表現很糟糕,但請-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項翎听出王姊的言下之意,急得向她保證。
「項翎,就像剛才導演說的,再給-機會,-的表現也是一樣,老實說,我對-的表現非常失望。」王姊定定看著她,說了重話。
王姊的一句非常失望,當場將項翎打入地獄。
對于別人的護罵批評,她可以不在意、不理會,可王姊不同,王姊是她非常尊敬的人,她敬重王姊對拍出優質戲劇的堅持,更敬重王姊的為人,所以王姊找她拍戲,她非常開心,可她卻讓王姊失望了,讓她最敬重的人失望了……
淚水忍不住決堤,喉頭哽咽住,教她再也說不出請王姊再給她機會的話來。
「我承認我是喜歡-,因為-和一些進這個圈子里的女孩不同,-很單純又不會工于心計,所以我才會找-來,想給-表現的機會。但我現在不禁想,這或許就是-的不足之處,-沒有野心、沒有企圖心,-只安于現狀,所以沒辦法突破!想待在這個圈子就必須盡量突顯自己,可是-並沒有,而是選擇窩在角落,這樣有誰會注意到-?-太不積極了。」王姊說了一連串不中听卻很中肯的話,對于一個想親手提攜的後輩有這樣的表現,她真是失望到了極點。
項翎流著淚,靜靜站著听。
「-該要好好想想,-真要待在這個圈子嗎?-是真心喜愛這份工作嗎?如果不是,-可以離開改行,這個圈子根本就不需要-,少了-也沒有什麼缺憾。」王姊將話說得極狠,就是要項翎看清現實狀況。
「王、王姊,我想演戲……」她哽咽著聲音,好不容易把話說清楚。
「想演是一回事,會不會演又是另一回事!」王姊不給予任何妥協,她不會輕易被淚水所打動。
項翎明白自己不會演戲,這里不是她隨便就能混過去的,而且她也不容許自己有得過且過的心態;她拚命的演好,可事實就如同王姊所說,想是一回事,會不會又是另一回事。
「我這部戲不需要-,-可以走了。」王姊最後撂下狠話,不讓她參與演出。
「王姊--」早知事情最後發展的結果會是如此,項翎仍是驚駭的看著王姊。
「我的戲不需要不用功、情感不足的演員,-走吧。」王姊不留情的趕她走。
「王姊,我……我……」項翎流著淚想挽回,可怎麼開得了口?她就是明顯的拖累大家,她憑什麼厚著臉皮說要留下?
王姊沒再理會她要說什麼,轉頭離開。
王姊一走,項翎難受的蹲在地上痛哭。她到底在做什麼?丟了工作,讓自己最尊敬的人失望,拖累大家……愈想愈難過,淚水也就更加奔放難收。
再留在這里也沒有意思,只會增加王姊的麻煩,她並不想讓王姊對她的印象更加不好,只好噙著淚、拖著傷心的步伐離開。
在等電梯時,她不斷抽泣,不斷想著王姊所說的話,一字字一句句是那樣令人難受,但卻又是那樣正確無誤,明明白白指出她的缺點,教她無法逃避。
電梯當的一聲來到她等待的樓層,電梯門打開時,她愣了下,噙著淚看著里頭的人,里頭的人顯然也被她淚流滿面的模樣嚇了一跳。
「-怎麼了?」正好下班的夏侯尊是有想過可能會在公司再次遇上她,可萬萬沒想到第二次遇上她,竟會是在她哭得如此悲慘的時候。
「嗨……」項翎尷尬的想對他笑,可她笑不出來,嘴角努力扯了扯,還是垮了下來。
「沒事吧?」看見她這副慘樣,夏侯尊心中不住猜想著她遇上了什麼事?是不是又被人欺負了?他可沒忘記上回她提過被其它演員排擠一事。
項翎眼眶含著淚,搖搖頭,走進電梯。
夏侯尊見她哭得如此傷心,知道短時間內她沒辦法談發生了什麼事,也就不再追問。
靜謐的空間內,只听得見她不住啜泣,又試圖忍著不發出聲音。
「對不起。」她啞著聲為干擾到他道歉。
「沒關系,-哭。」夏侯尊表現出一副好象成逃詡有女人在他面前痛哭一樣自然的表情。
項翎見他如此體貼,心底有道暖流流過,淚水也流得更加狂放。
「想不想去散散心?」夏侯尊忽地一問。
「嗯?」項翎沒料到他會天外飛來一筆這麼問,愣了愣。
「我帶-到山上看夜景、吹吹風,並沒有其它意思,只是想或許-可以因此而心情比較好。」怕她誤會,夏侯尊解釋道。他也不曉得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居然會突然興起帶她上山的念頭。
「好。」項翎明知不可這麼輕易相信別人,或許他是個壞人,或許他懷有其它目的,或許、或許……可她就是相信他,相信他不是壞人,相信他對自己沒有歹意。
于是夏侯尊帶著她到地下室的停車場,開車載她上陽明山,那個屬于他和好友私下的聚會之處。
一路上他專心的開著車,也沒問她是怎麼一回事,由著她去哭個盡興,哭到最後,連項翎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他們才認識沒多久,她就在他面前哭成這樣,他會不會覺得遇上怪人?
偷偷由後視鏡研究他的表情,並沒出現任何的不耐煩,她這才悄悄的放了心,慶幸自己並沒惹他討厭。
今天的她太過脆弱,絕對受不了有第二個人說出受不了她的話。
夏侯尊在途中買了幾瓶飲料上車,項翎看著他下車的背影仍在研究,心底有很微妙的感覺正在發酵。
車子來到寧靜的山上遠離塵囂,夏侯尊停了車,將手中的可樂遞給她。
項翎皺了皺眉,看著手中的可樂,沒想到他會買可樂給她。「沒有酒?」她心情正不好,以為他會買酒,好讓她來個借酒澆愁,但他卻沒有這麼做。
她翻了翻他手中的塑料袋,里頭除了可樂就是果汁,完全沒有含酒精成分的飲料。
「-心情不好,不適合喝酒。」他含蓄暗示道。
「哦?」項翎拉開可樂的拉環,啜飲了口,挑挑眉看著他,了解他話中涵義。他不是個會乘人之危的小人,不會強灌她一堆酒後佔她便宜,呵!彬許也可說是怕她喝了酒來個酒後亂性、霸王硬上弓。
夏侯霉明白她曉得他的暗示,便不再多說。
「這里很漂亮。」項翎看著夜景,以及已然升空的月兒,輕道。
也許是見到如此美麗的夜色,也許是有他的陪伴,也許是已大哭一場,原先陰郁的心情已稍稍獲得抒解。
夏侯尊靜靜看著她的側面並不答腔,月夜下,她看起來格外動人,是月夜蠱惑著人心嗎?
「我丟了工作。」她淒慘地轉頭朝他一笑,終于有心情談她為何會哭得這樣慘;明明已經哭夠了,可在跟他說時,眼淚又不爭氣地落下。
夏侯尊忍下為她拭淚的沖動,畢竟他們才認識不久,他不能對她做出如此親密的動作,所以他按捺住,試圖忽略晶瑩的淚珠掛在她頰畔有多惹人心憐。
「我真的很糟糕,好不容易盼到演出的機會,卻讓我給搞砸了,王姊……王姊,我對她一向很尊敬,我不想讓她失望,真的不想……」一想起王姊失望的臉孔,教她哭得更加傷心。「我真的很想努力表現好……真的!」可偏偏事與願違,她能怎麼辦?
「我明白。」夏侯尊終于還是忍不住,探出手為她拭淚。
項翎愣愣看著他,感覺彷佛有道魔法牽引著兩人,使她情不自禁沉浸在他的柔情當中,心,狂猛跳躍著。
撲通!撲通!宛如軍樂般催促她前進。
夜很美!月醉人!
兩人的臉慢慢朝對方靠近、再靠近,近到可以感覺到對方傾吐出的熱氣,是那樣曖昧,那樣勾人心弦。
雙唇試探地親吻上,確定彼此的感覺,而後加深探索,熱烈且纏綿,一次次、一遍遍,將對方的味道深切領會、記憶。
項翎嬌吟了聲,探出雙臂將他摟得更近,讓兩人的唇舌交纏得更加熾烈。
夏侯尊本來沒有吻她的念頭,可不知怎地就吻上她的唇,這一吻教他了解,原來他早已渴望許久,而她也比他所能想象的要甜美太多、太多了。
「叫我尊。」耳鬢廝磨之際,他要求道。
「尊。」項翎很樂意叫他的名字,增加兩人的親密度。
淚水暫時止住了,剩下的是悄悄點燃的熱情。
一個接一個的熱吻,無聲的滋長著愛苗,今日所遇到的不快,對項翎而言不再是那樣重要,此刻她的注意力只能放在他身上,再也無法想其它的事。
一整天項翎所想的全是那熾熱的一吻,連怎麼回到家都忘了。
天!夏侯尊真的吻了她!她並不是沒交過男朋友,只是夏侯尊這一吻來得好突然,他們甚至還沒交往呢!
項翎窩在沙發里,嘴角一直不自覺的噙著笑靨,不住必想那美好的一刻。
她必須承認,他的吻技很不賴,教人連回想都會忍不住臉紅心跳,她想,她是心動了。
扒!抱著抱枕,愉快地倒在沙發上。
「夏侯尊……尊……」輕輕喃念他的名,一遍又一遍。他要她叫他尊,這是否代表他們的關系已更進一步?
這是當然的呀,他們都接吻了,不!彬許夏侯尊沒那個意思,是她多心了,但是這也不對,如果只是單純的友誼之吻,哪會有人吻得那樣徹底、火熱?所以不是她多心,也許是夏侯尊覺得她不錯,她千萬不可妄自菲薄。
就在她甜蜜蜜忘卻昨日的悲傷之際,門鈴響了起來,她坐起身,傻傻的想,會是小初來找她嗎?
懊象不太可能,之前她有跟小初提過,這陣子她有戲開拍,小初知道她不常在家,不可能會來找她,那究竟會是誰呢?
夏侯尊引不!不可能!大白天的,他在公司上班,哪會來找她?!想歸想,可心底仍是希冀他會突然跑來,說想見她的話。
帶著一絲竊笑,也沒問過來人是誰,她就開了門。
門一開,整個人彷佛被澆了桶冰水,所有甜蜜都消失無蹤,她與來人當場大眼瞪小眼。
「怎麼沒問過是誰就直接開門?!-未免也太沒警覺心了。」蘇清溪劈頭先罵了頓,然後就大搖大擺走進屋來。
「你怎麼會來?」項翎關上門,追在他身後問,不對!她怎麼會讓他進屋?應該要趕他出去才是,
「難道我不能來?!」蘇清溪瞪了她一眼,不喜歡听見她話中那似乎不歡迎他的語氣。
「對呀,大白天的你不是很忙嗎?公司一堆事等著你去處理,你來做什麼?」項翎不客氣的想送客。
「我今天閑得很。」蘇清溪皺著眉,四下打量著她所居住的小鮑寓,眉宇間盡是不滿意。
項翎臭著臉看他,不滿他將這里當成自己的家般左看右看,光看也就算了,還一臉不滿的樣子,這可是屬于她的小窩,不需要他來評價吧?!
蘇清溪愈看是愈不滿意,最後還忍不住搖了搖頭。
「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不會只是專程來嫌棄「我家」的吧?」她垮著臉要他速速表明來意,否則休怪她不客氣地趕人出門。
「我是來看-的。」蘇清溪沒好氣道。「我都來了這麼久,-也不端杯茶或是拿個飲料的,是想讓我渴死嗎?還有,什麼「-家」?-家可不在這。」
真是的,愈大愈不貼心,明明小時候是那樣可愛,每次見到他都會賴在他懷里撒嬌,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忽然間轉了性,如果說是青春期叛逆,她離青春期未免也太遠了,還會叛逆嗎?
聞言,項翎想說話回嘴,但又怕他真的會渴,所以還是乖乖的去倒了杯開水給他。
「嗯。」蘇清溪接過開水,這才滿意地頷首。「坐下,別老是站著,一副想要趕我出去的模樣。」
項翎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搞的,乖乖的坐了下來。
敝了!她何必這麼听他的話?盡避心里這麼告訴自己,可對他所說的話,她仍是字字听進心里。
「听說-丟了工作?」蘇清溪開門見山地問。
「你怎麼會知道?!」項翎訝異不已。
她昨晚剛丟了工作,他馬上就知道,他的消息怎會如此靈通?!
「-別管我從哪得知,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蘇清溪可沒打算告知她有關他的消息來源。
「嗯。」項翎極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響應,如果問她丟了工作最怕被誰知道,那人便是蘇清溪,她壓根兒不想讓他知道她的狀況。
「真是的。」蘇清溪不知該怎麼說她,對她的遭遇是又急又氣。「-還有沒有心要走這條路?」
「有。」她非常肯定的回答。
「那很好,-也不用去參加什麼試鏡了,告訴我-想拍什麼戲,電影還是電視劇?古裝劇還是現代偶像劇。」看她老是在星海里浮不起來,他唯一想到的就是盡全力幫她。
「你想做什麼?」項翎謹慎的看著他問。
蘇清溪粗著聲說︰「我能做什麼?!-那麼愛拍戲,我就出錢捧-當女主角,看還有誰敢不讓-演!我讓-不用再看別人的臉色工作不好嗎?」
「我不要靠你!如果要靠你出資讓我當女主角,那根本就不是我的實力,我只會變成一個大笑話!我不要!我要靠我自己的能力往上爬。」項翎由沙發跳起,大聲反對,臉上盡是受辱的表情。
「-不要?!扁憑-的爛演技,要花多少年才能當上女主角?我告訴-︰永遠都不可能!-還是乖乖听我的安排,包管-當上女主角。」蘇清溪大大的數落她一番。
「我不要!我說不要就不要,你別管我。」項翎氣得直跳腳,嫌他管太多。
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她根本不想靠關系爬上女主角的位置,那不是由她自己爭取來的,就算真的當上了女主角又如何?她只會感到心虛,更加抬不起頭來,他到底明不明白?
「又說不要!有冰清玉潔的古墓派小龍女可演-不演,偏要演路上隨便抓都有的阿花是嗎?-真是會把我給氣死!」蘇清溪被她氣得橫眉豎目,真不知她的固執遺傳自誰!
她的工作有他安排,她照著做不就成了,為何偏偏要跟他唱反調?這樣會讓她比較開心是嗎?
「我就是不要!你管好你自己,管好你的家人就好,我不用你來管。」項翎倔著脾氣拒絕。
「什麼叫我管好我自己,管好我的家人,-不用我管?!難道-不是我的家人嗎?」蘇清溪火了,粗著聲質問。
「你家的戶口簿上沒我的名字,我身分證上的父親欄是父不詳,這樣哪是一家人?!」明知道她說出的話很傷人,在沖動之下,仍是說出口。
蘇清溪瞪著她看了良久,急喘著氣。
他真的是閑閑沒事做,自找罪受!待在公司起碼能罵下屬,來到她這兒,反而受到她的責怪,想回罵她,又舍不得,再者,她說的也沒錯,他是虧欠她太多、太多了。
一瞬間,蘇清溪宛如泄了氣的皮球,沒法揪著她好好罵上一頓。
見他這樣,項翎後悔了,可她說不出道歉的話,眼淚凝結在眼眶中,堅持不落下。
「好!-說的都對,那我問-,現在丟了工作-怎麼辦?再等那遙遙無期的通告?-生活費怎麼來?房租怎麼付?該不會又要向唐幻初周轉吧?」女兒在外頭做了些什麼,他一律清清楚楚。
「我有在打工……」她想說明她的生活暫時不會匱乏,不用他來瞎操心。
「咖啡館的女服務生是吧?一個小時多少?八十?九十?-以為這樣的薪水夠支付-房租、水電費與生活費嗎?」想到她寧可過得如此清苦,也不願開口向他要錢,一把火又燒了上來。
「我會有辦法的。」她堅持這些生活小事構成不了問題,她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什麼辦法?還不就是唐幻初再拿錢借-?!我要-搬回之前-和-媽咪住的那里,-不肯,我當-不愛那里的環境,要再買房子給-,看-想要住在哪,我就買,-也不要,偏要住在這里!既然-只喜歡這里,我就派人去跟-的房東談,把這里買下來。」火氣真大!蘇清溪吼了一陣,拿起開水大口喝下。
「我不要你買!我自己可以過得好好的,你要是買下這里,我就搬走。」她紅著眼眶,拒絕接受敵人釋出的好意。
「-不住我買的房子?小翎,-究竟要爹地怎麼做-才會開心?」蘇清溪實在拿她沒辦法,他舉雙手投降,不再威譬,改采柔情攻勢。
「你什麼都不用做,我在這里很開心。」見父親以小名喚她,她便沒辦法再擺出臭臉。
「唉!-媽咪走了,-也變得很討厭爹地,連見爹地的意願都沒有……」蘇清溪長嘆一聲。他不是不曉得,女兒在公開的場跋就算遇上他也都會盡量避開,她知不知道她這麼做,教他這個做父親的心很痛?
每次只要回想到以前他們父女倆的好感情,對比現在的情況,都會讓他心痛上一回。
想起已經過世的母親,淚水差點滾落。她也想回到從前呀,可是她長大了,明白許多事,便教她無法再和小時候一樣天真,當父親只是她一個人的父親,可以盡情撒嬌耍賴。
「-是在怪爹地沒能好好照顧-和-媽咪是嗎?」想來想去,唯有這個可能性。
「不是,你做得很好了。」她悶悶道。
就是做得太好了,父親不管是對媽咪或是她都疼愛有加,這才教她良心不安,因為她知道有另一對母女也渴望得到爹地的愛。
「恐怕不是吧……算了,-再好好想想爹地說的,看是不是要再搬回-和媽咪住的家,女乃媽一直很關心-,怕-在外頭過得不好;-也知道她年紀大了,不適合常常跑來這看-,有空時記得回去看她,免得她成天為-擔心。」蘇清溪提醒道。
由于感謝女乃媽這些年來照顧她們母女,所以蘇清溪在項翎搬離之後,並未辭退女乃媽,反而將原先她們住的房子留給女乃媽打理,也讓她有個棲身之所。
「我知道。」想起疼愛她的女乃媽又是一陣鼻酸,平日除了小初會帶好吃的東西來給她之外,還有女乃媽;經父親提起,她這才想起女乃媽有好一陣子沒來了,偶爾打電話過去時,女乃媽也是不住的在電話中關心她。
她也真是的,這麼久沒回去看女乃媽,實在太不應該了。
「還有,-得好好想清楚,是否要再走這個圈子,如果不想,就到我公司來上班,知道嗎?」蘇清溪起身道。
「我要演戲,不去你公司上班。」她很清楚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她不想造成旁人的困擾。
蘇清溪看了她良久,大掌揉撫她的發。「-長大了,爹地是管不動-了。」話中感慨無限。
項翎沉默的感受著父愛,心中縱然有千言萬語仍是無法說出口。
「-和-媽咪一樣,如果不是我自私的將她留在身邊,她一定會成為最耀眼的大明星。」蘇清溪出神的想起最心愛的戀人。
「嗯,我知道媽咪是天生的演員。」母親在演戲方面的天分完全沒遺傳到她身上,若說她媽咪是天才型的演員,那她便是蠢才型的演員,她不敢奢求自己和媽咪一模一樣,但如果能像個萬分之一她也開心。
「別讓我擔心。」蘇清溪對她就是放心不下,她的媽咪走了,身邊少了個人照顧她,真怕她會出啥岔子。「-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可沒辦法跟-媽咪交代。」
「我不會有事的。」項翎忍住想擁抱父親的沖動,她多渴望再次投入父親溫暖的懷抱,可她怕這一抱,她會怯懦、會想強佔父親所有的愛。
她知道自己不能那樣自私,因為父親另有家庭,她不能苛求太多,以免傷害蘇太太母女倆。
蘇清溪輕頷首,像對待小時候的她一樣,再次拍拍她的頭,這才轉身離開。
案親走後,項翎戀戀不舍的倚著門想著父親,回想以前他們一家快樂的時光,那時的她是那樣的無憂無慮,真以為自己就是父親口中的小鮑主,可事實卻不然。
直到長大後她才明白,他們的快樂根本是建築在他人的痛苦上。
她恨父親給她私生女的身分嗎?不,她一點都不恨他,她仍舊是愛他的,只是沒再說出口。
她恨母親放棄理想,不顧世俗的眼光和父親一起生下她嗎?不!她也不恨,母親只是深愛著父親,愛到義無反顧。
她誰也不恨,卻害怕她們的存在是讓人所憎恨的!
唉!算了,不多想了。
她也該回家去看看女乃媽,以免女乃媽擔心她過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