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貫霄在總管特別為他準備的客房沒睡多久,便又被特地前來喚他的「幽碧山莊」家僕給吵醒,家僕說有位自稱是「泰山派」弟子俞初蕾的姑娘在大廳,要求見他一面,總管言明他正在休息,她卻堅持非得見他一面,否則不肯離去。「泰山派」終究是名門大派,總管不好不給「泰山派」掌門面子,只好要家僕前來通知冷貫霄。
冷貫霄心下清楚俞初蕾會出現,定是為了墨蟾蜍而來,既然總管沒法將她打發走,那他就會上她一會,看她想耍什麼花招。于是冷貫霄整理好衣著,便到大廳見俞初蕾。
一到大廳,即見俞初蕾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俞姑娘,你怎麼哭了?出了什麼事?」冷貫霄故作訝異地關心詢問。
「冷大俠,我……嗚……我對不起你!」俞初蕾見堂玄辰不在他身邊,哭得更加賣力、淒慘,好博取他的憐惜。
「你對不起我?這話從何說起?」冷貫霄不解地問,對于俞初蕾虛情假意的淚水,不為所動。
「我……我大師兄他們……我不曉得他們是不是得了失心瘋,居然會圍堵你和易大俠,當我知情時,整個人六神無主,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想到他們在外頭破壞我「泰山派」的名聲,身為「泰山派」弟子的我,在羞愧悲憤之余,也不得不挺身為他們所犯下的錯誤道歉……」她哭得肝腸寸斷,這是她和大師兄商討出來的對策。
她的師兄們在與易守信過招時,雖盡量避免使出本門招數,但被「快刀門」與「唐門」弟子逼急了,捉襟見肘之下,不免露出破綻,使出本門功夫,讓人想不知道他們是「泰山派」的弟子都難,且打到最後,不僅是「唐門」弟子,連同多名本門弟子都被易守信等人擒下,取下蒙面巾看清面孔,其中多名師兄弟曾陪同師父出席武林各場盛會,因此被認出來,想辯稱「泰山派」遭受誣陷都不會有人相信的。
是以僥幸逃離現場的大師兄及其他師兄弟和她商量,由她出面聲稱此事與她及師父無關,全是師兄們擅作主張,她得哭得聲淚俱下,竭力表現出無辜的模樣,才有辦法騙取冷貫霄的信任,伺機竊取墨蟾蜍,然後她再故弄玄虛、撇清關系,不讓冷貫霄將墨蟾蜍失竊一事與她作聯想,如此「泰山派」與她便能全身而退。
「既然這件事和俞姑娘無關,俞姑娘就無須自責。」冷貫霄壓根兒就不相信俞初蕾的說詞,但表面上卻仍是表現出相信她的模樣。
「冷大俠,你真這麼認為?」俞初蕾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仔細瞧著冷貫霄的臉龐,看是否能看出些蛛絲馬跡來,但是,沒有!他的表情誠懇,看不出有任何懷疑她的跡象,讓她暗自在心頭竊喜。
「當然。」冷貫霄給她肯定的答覆,安她的心。
「太好了!我一直怕冷大俠會不肯相信我,會以為我和我大師兄他們是一丘之貉呢!事實上,對于他們這次的做法,我深感痛心。」俞初蕾痛心疾首地睇望著他,努力編派師兄們的不是,獲取他更多的信任。
「怎麼會?俞姑娘蕙質蘭心,為人善良,又深明大義,我說什麼都不會認為俞姑娘與令師兄同謀。」冷貫霄稱贊著俞初蕾,化解她的戒心。
「謝謝你,冷大俠!只是……不知你會如何處置我那些不肖師兄?」俞初蕾打探詢問,就怕「泰山派」覬覦墨蟾蜍一事傳出去,將有損「泰山派」威名,使他們在江湖上抬不起頭來,所以她得想辦法左右冷貫霄的決定,將傷害減到最低。
「他們目前被關在山莊的地牢中,我還沒去看過,至于如何處置,恐怕得和皇甫朔及易守信討論後再作決定。俞姑娘想見令師兄的話,我可以陪你一塊兒到地牢見他們。」冷貫霄不介意讓她知道「泰山派」弟子被關在哪兒,「幽碧山莊」守備森嚴,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由大門走進來,並不表示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帶離。
「不了,見了面只是徒增傷心罷了,我也不曉得要和他們說什麼,不如不見……」俞初蕾淒楚地搖頭拒絕,事實上是怕這一見面,被關在地牢里的師兄若是不小心漏了口風,讓冷貫霄得知她並非置身事外,那她將再無機會接近冷貫霄了。為了不辱師命,她得步步為營,和大師兄來個里應外合,非到必要時刻,絕不見被擒的師兄們。
「那俞姑娘現下有何打算?」冷貫霄佯裝關心地問。
「我也不知道,師兄他們鬧出這麼大的事來,師父知道了肯定會暴跳如雷的,我真不曉得該如何面對他老人家。」師父的確會暴跳如雷,但會是為了他們連這點小事都沒辦成而大發雷霆。俞初蕾的心很矛盾,她一方面想達成師父的命令,一方面又想得到冷貫霄的心,但這兩者是相互沖突的,倘若冷貫霄知道她打算和大師兄來個里應外合,鐵定不會再像現在這般溫柔地待她,她該如何是好?
她又想到,他身邊已經有了和他如膠似漆的堂玄辰,除非堂玄辰不在,否則他的目光不會放在她身上。
俞初蕾不禁想,有沒有辦法可以使她順利完成師命,得到墨蟾蜍,然後順手除去堂玄辰,最後得到冷貫霄呢?倘若有的話,她一定會拚了命去執行!
「我說過,錯不在你,你師父是明事理的人,絕對不會對你發脾氣,他會諒解的。我看不如這樣好了,既然你目前不知該如何是好,不如在厘清思緒前暫且留在「幽碧山莊」,待你想清楚要如何回去向尊師稟告在這兒發生的事後再離開,不知俞姑娘意下如何?」冷貫霄開口留人,不管俞初蕾打著什麼主意,他打算來個甕中捉鱉、一網打盡!
「冷大哥,你對我……實在是太好了!」冷貫霄要她留下?他定是對她感到不舍。大師兄說的沒錯,女人的眼淚可以打動男人的心,她相信當冷貫霄說出要她留下的話時,心頭必然有她存在的位置,對于贏得他的心,她愈來愈有信心了。
「俞姑娘,這是我應當做的,你千萬別跟我客氣。我馬上讓人帶你到客房去休息。」冷貫霄維持溫柔的微笑,安撫她,招來一名家僕,將她妥善安置。
事情順利進行到宛如得到天助,俞初蕾為自己能輕而易舉進駐到「幽碧山莊」而得意不已,嘴角隱隱帶著勝利的微笑,和家僕一同離開。
冷貫霄揚著溫柔的微笑目送她離去,當她離開視線後,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寒冷酷,邁開大步離開大廳,打算去和皇甫朔與易守信談及「泰山派」的最新動向,以及他預計來個請君入甕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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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屋里,解完毒的皇甫朔已經泡好藥澡,正舒服地著上衣服倚在床榻,稍事休息。易守信則跟皇甫朔述說他們初見堂玄辰的情形、後來發現抓錯人的烏龍以及不久前他撞見冷貫霄與堂玄辰熱情擁吻的畫面。
筆甫朔听了呵呵直笑,覺得他們相識的過程熱鬧又有趣。
當冷貫霄敲門進到主屋內,即見皇甫朔曖昧地朝他笑咧了嘴,不用問也可以猜到易守信有多生動地向皇甫朔描述他和堂玄辰的事。
「听說你捕到一頭留有十指利爪的小豹子,你沒被抓傷吧?」皇甫朔揶揄地問道。
「小豹子的爪子對外不對內,你說我有可能會被抓傷嗎?」冷貫霄微笑地接受好友的調侃。
「好個對外不對內,看來你是認定她了。」皇甫朔朗聲大笑。
「是啊!我的心已經認定她了。」提到堂玄辰,冷貫霄的眼眸便會自然泛起一片柔光。
「唉!我現在已經開始擔心,哪天你們倆要是一言不合,她會不會狠下心來下毒,把你給毒死。」雖說夫妻吵架在所難免,可易守信不得不擔心冷貫霄隨時會被枕邊人毒死。堂堂天山老人的閉門弟子,若被自家的婆娘毒死在床上,豈不成了江湖笑話?
「堂玄辰知道分寸,她不會那麼做的。」頂多就是把他毒成豬頭吧!一想到兩人被「唐門」的毒弄成豬頭、又臭又丑的模樣,他就忍不住發笑,他終其一生都不會忘記這個有趣的經驗。
「貫霄知道自己愛上的是怎樣的女人,你就別為他擔心了。」皇甫朔認為冷貫霄能擇他所愛,沒啥不好。
「我只要一想到那女人又毒又辣,就會忍不住為貫霄捏把冷汗。」換作是他,他才不會選擇像堂玄辰這樣的女人共偕白首。
「也許可以說,我喜歡的正是又毒又辣的女人,所以在遇到她之前,才會不曾動心。咱們暫且不討論堂玄辰,現下有更重要的事得談談。」冷貫霄步入正題。
「什麼重要的事?」易守信納悶地問。皇甫朔身上的毒已解,哪還會有什麼重要的事?
筆甫朔由冷貫霄嚴肅的表情即知茲事體大,于是斂起玩笑的心情,正經听他說。
「我讓「泰山派」的俞初蕾住進山莊來了。」
「「泰山派」的俞初蕾?「泰山派」正是在城內伏擊你和堂玄辰的人馬,且還被我當場逮著,你為何會讓她住進來?」俞初蕾同樣是「泰山派」弟子,不可能會不知道師兄弟們的作為,更有甚者,俞初蕾很可能早就和師兄弟們串通好了。易守信不認為冷貫霄會糊涂到沒想到這一層,因此想知道他這麼做的想法。
「我記得她對你有意。」俞初蕾對冷貫霄的愛意頗明顯,皇甫朔曾在重要場跋見到她獻殷勤的模樣,很難不對她留下深刻印象。
冷貫霄尷尬地笑了笑,他當然知道俞初蕾對他有意,只是他對她並無意,且俞初蕾是否傾心于他已不是重點,現下最重要的是告訴皇甫朔與易守信,有關他對俞初蕾的懷疑,及接下來要執行的引蛇出洞計劃。
為了一只墨蟾蜍,已經紛紛擾擾太久,是時候給所有覬覦墨蟾蜍的人狠狠一擊,讓那群人不再成天繞著他們打轉了。他已經厭倦一出門,身後就會偷偷跟了一群隨時等候出手暗算他的人。
冷貫霄娓娓道出他的計劃。
「我同意你的做法,我也厭倦門外老是有一堆揮之不去的蜜蜂。」听完冷貫霄的陳述,皇甫朔認同一次解決的方法,暫且不讓外人得知他已被解了毒,想減去俞初蕾的防備心,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好!我們就將計就計,照貫霄的計劃去執行。」既然兩位好友都同意,易守信也沒反對的理由。
冷貫霄的計劃拍板定案,現下就等俞初蕾那邊先行動了。
「對了,關于墨蟾蜍……我也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們說。」皇甫朔認真地望著兩位至交好友,定定地說道。
冷貫霄和易守信靜靜地听他談起惹出這一切禍端的墨蟾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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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貫霄自皇甫朔的房里出來後,望著清朗、湛藍的天際,為著即將可以擺月兌這些惱人的事而心情開闊。雖然未獲得充分休息的身體還有些疲累,但此時此刻,他突然好想看看堂玄辰,所以他不急著回房補眠,而是轉而走向堂玄辰所居住的客房。
另一方面,順利進到「幽碧山莊」的俞初蕾沒時間休息,在帶她進房休息的僕佣退下後,她後腳就跟著走出房門,四下察看「幽碧山莊」的地形,以便引大師兄進山莊時,不會走錯路。先前她拒絕了冷貫霄要帶她到地牢探望被擒的師兄弟的狀況,並不表示她真的不想見他們,她是想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和地牢里的師兄弟有所聯系。
她在莊內小心翼翼地避開僕佣,四處查晃,當她看見冷貫霄出現時,馬上閃身到暗處,偷偷睇望著他。雖然僅僅是遙遙遠望,她的心依然不受控制地為他悸動。望著他偉岸的身影,她偷偷尾隨在冷貫霄身後,暗自猜想他要上哪兒去。
俞初蕾的跟蹤一開始就被冷貫霄發現了,但他不動聲色,仍然照預定計劃去見堂玄辰。
他來到堂玄辰房前,輕敲門扉,不見她有回應,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寵溺的微笑,便推門而入。
躲在不遠處的俞初蕾見到他唇角那抹令她陌生的寵溺笑容,頓時明白誰在屋里頭。醋意橫生的她不懂堂玄辰有什麼好,為何能奪取冷貫霄的心,不過她暗暗告訴自己,堂玄辰得意不了太久,畢竟要除掉一個尋常百姓對她而言可是易如反掌!
俞初蕾在冷貫霄進入後,悄然無聲地來到屋外竊听,她告訴自己,此舉不是想听冷貫霄和堂玄辰說了多少甜言蜜語,而是想由他們的談話中看有無提及墨蟾蜍的行蹤,如此罷了。
冷貫霄進到房內,見堂玄辰睡得正香甜,並未出聲喚醒她,就坐在床畔痴望她甜美的睡顏。
躲在房門外的俞初蕾听不見房內的任何動靜,心中不禁感到焦躁,不斷猜想他們兩人在房中做什麼?親吻是嗎?
睡夢中的堂玄辰感受到一道炙熱溫暖的視線照撫著她,于是自睡夢中轉醒。
當她睜開睡意迷蒙的雙眸時,即見冷貫霄噙著溫柔的微笑,睇望著她,她跟著綻放出一記嬌憨的笑容。
「你怎麼不在房里休息,反而跑過來?」她的嗓子因睡意而低啞誘人。
「因為我想見你,不過你睡覺怎麼沒鎖房門,難道不怕會有登徒子跑進來輕薄你?」他深情地撫著她的發。
「我在家里向來沒有鎖門的習慣,所以來到這里心情一放松就忘了。不過說到登徒子,眼前不正有一個?」他的話惹來她一串嬌笑,小臉慵懶地埋進他的大掌中摩挲,嬌聲取笑他正是自己話中的登徒子。她想起了頭一次見面時,他威脅著要剝光她衣服的情景,當時她錯當他是登徒子,現在想來仍覺得有趣至極。
「你可有見過像我這般人模人樣的登徒子?」冷貫霄故意逗她,唇角勾起邪惡的笑容,以鼻尖蹭著她的香腮。
「你就是!」他的動作逗出她一連串銀鈴似的嬌笑聲,她拚命躲、拚命藏,但愈躲愈是藏進他懷中。
冷貫霄笑開懷,挺俏的鼻尖直逗著她玩,讓她嬌喘連連,出聲求饒。
「我認輸了!登徒子大爺、采花大盜,求求你饒了小女子吧!」經冷貫霄這一鬧,她的精神全回籠了,雙頰也因先前的閃躲動作而紅撲撲的,煞是美麗。
「真的認輸?」他邪惡地挑眉問,扮演他的采花大盜。
「真的!」她挨著他,用力點頭。
「那本大爺就暫且饒了你。」現下不宜和她有太過火的親密動作,冷貫霄揚手替她將玩得凌亂的發絲撥到耳後,在微笑中,他的下巴暗示地往門口一努。
與他相處多日,早已和他默契十足的堂玄辰見到他這一個細微的小動作,立即明白他是在告訴她,小心隔牆有耳,她意會地望著他頷首。
「你可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她揀不打緊的事同他聊著。
唉!本以為在「幽碧山莊」就沒事了,哪曉得還是得小心提防。她想知道躲在外頭竊听的人是誰,偏又沒法問,真快憋死她了。
「你放心,我剛睡了一會兒,才去看皇甫朔。」
「他現下情況如何?」听他提起皇甫朔,她急著想知道解毒後的皇甫朔是否感到神清氣爽。
「還是老樣子,中了毒讓他受盡折磨、形銷骨毀,「唐門」門主或護法是萬萬不可能給他解毒的,我擔心皇甫朔會撐不到我們找到玉蟾蜍。」冷貫霄緊握著她的小手,要她配合他。
「那……那可怎麼辦才好?我們是不是要馬上拿著墨蟾蜍到極北苦寒之地去尋找玉蟾蜍呢?」堂玄辰機靈地順著他的話鋒提到墨蟾蜍,明白他想欺騙正在外頭竊听的人,皇甫朔身上的毒還未解。
「沒錯,方才我和皇甫朔說了。我舍不下你,所以明天我們就帶著墨蟾蜍上路,為免節外生枝,這件事就我們少數幾人知道即可。」冷貫霄刻意說給躲在門外的俞初蕾听。
俞初蕾將房門內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沒想到真被她蒙對了,他們居然談到了玉蟾蜍,而且明天就要上路!她緊張得雙手直發汗,不曉得是要和大師兄聯絡今晚動手搶,或是明日在道上攔劫?但是原先她預定的計劃有變是一定的,今夜為免打草驚蛇,她萬萬不可能偷偷到地牢去看被抓的師兄弟們,也不可能救他們出來了。
這一回出手將非常重要,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也許她還可以趁亂除掉堂玄辰呢!若可以除去堂玄辰,再制造機會獲取冷貫霄的心,那麼方才冷貫霄在房內和堂玄辰有過的令她嫉妒發狂的親密動作、甜言蜜語,將會為她一人獨享!
一旦下定決心,俞初蕾的眼神便變得更為堅定、陰狠。
「你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天涯海角我都隨你去。」堂玄辰配合著他,欺騙外頭的竊听者,小手則無聊地把玩他的大掌。
「這一回前去極北苦寒之地,路途迢迢,萬般艱辛,你可承受得住?」冷貫霄演得就像明日真的要啟程出發到極北之地了。
「當然承受得住!只要有你在,不管是上天下地,都難不倒我。」堂玄辰再認真不過地回答他,要他知道,她可不是說著玩的。
「我就知道我沒愛錯人。」由她的眼眸,冷貫霄看出了她的認真,不禁感動地喟嘆。
「你當然沒有。」堂玄辰大言不慚,她有自信,在這世間,再也沒有人能比她更愛他了。
冷貫霄喜歡她眸底的自信神采,他極其愛憐地在她額上烙下萬般憐惜的一吻。
「還有這里呢?」有所期待的堂玄辰俏皮地指著自己瑰色的唇瓣。
「我擔心吻了你的唇後,點點星火將會變成燎原大火,一發不可收拾。」現下還不是要她的時候,他得拚命克制住想要她的沖動,才沒狠狠將她壓入床榻,率性而為。
「真的?」她揚眉嬌笑。
「當然是真的,只是明兒個一大早咱們就得啟程,皇甫朔急需玉蟾蜍救命,絲毫耽擱不得。」冷貫霄心里想的是將她明媒正娶後,才與她同床共枕,雖然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他就是不想委屈她。
「你說的沒錯,咱們不能為了兒女私情,而害皇甫朔賠上性命,咱們得趁著今日養足精神才是。」堂玄辰為他不肯吻她的唇,心下覺得可惜。其實她曾偷偷幻想過與他有肌膚之親會是怎樣的感覺,她覺得那肯定會是世間最美好的事。
因為存有美好的幻想,他卻暫時克制住不踫她,讓她有著小小的失望,不過想到外頭躲著一個人在偷听他們的談話內容,心底燃起的也瞬間熄滅了。她實在沒興趣讓外頭的人听見他們倆的閨房之樂,想來冷貫霄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會選擇當美人坐懷心不亂的柳下惠。
「為掩人耳目,我們明日卯時出發,你千萬別忘了時辰,睡過頭。」他佯裝認真地提醒她。
「我知道,你盡避放心,到了明日卯時,我一早就會準備妥當,在山莊大門口等你!」堂玄辰和他一搭一唱,演得頗為認真。
「很好。」他微笑地撫著她柔細的發絲。
「不過只有我們兩人出門嗎?有沒有其他人同行?」
「就我們兩個。兩個人行動比較迅速,假如帶著大隊人馬同行,反而容易引起他人注意,所以咱們倆得簡單上路。」冷貫霄似對她烏黑如絲緞般的秀發著了迷,眸底盡是喜愛。
「喔。對了,那咱們怎麼攜帶墨蟾蜍呢?」堂玄辰撒嬌地將頭枕在他的胸膛上,感受他溫柔的撫觸。
「我會把墨蟾蜍放在木匣子帶上路,不會有問題的。」他好玩地以食指卷著她的發。
「既然都已安排好,那我就放心了。」她的頭磨了磨他結實的胸膛,對玩著她發絲的他,扮了個俏皮的鬼臉。
「你只管放心地和我走向天涯海角即可。」可愛的鬼臉惹他低沉一笑,他將她的發絲移至唇邊,印下輕輕一吻。
他眸底的火焰敲進她悸動的芳心,她模仿他的動作,拉過他的大掌,移至唇邊印下一吻。
她的吻如火似焰,深深烙印在掌心,兩人相互凝視,冷貫霄終究是難以抑制滿腔熱情,狂猛地吻上柔美的唇瓣。
堂玄辰探出藕白雙臂勾住他的頸項,深深投入這一吻當中,完全不管房門外正有人在竊听,更甚者是監看他們的一舉一動,此時此刻,她只想得到他的熱吻。
躲在外頭的俞初蕾不再听見交談的聲音,她很想將窗子推開一小縫,偷看此刻他們正在做什麼?可是為了避免被發現,她得拚命壓抑住內心的沖動。她猜想,他們兩人定是在唇舌交纏。
為此,她瘋狂地嫉妒著!但是她告訴過自己,堂玄辰得意不了太久的,她既然已知道他們明日要帶著墨蟾蜍離開「幽碧山莊」,那麼她會暗中與山莊外的大師兄聯絡,召集更多人馬,在他們前去極北苦寒之地必經的道上攔人。
現下最要緊的,是立即將探到的消息通知大師兄,好讓大師兄做好萬全準備才行。俞初蕾牙一咬,毅然決然不再理會屋里頭發生了什麼事,抱著滿腔的醋意悄然離開,為明日做好準備。
俞初蕾走了好一會兒之後,冷貫霄還意猶未盡地品嘗著堂玄辰的甜美滋味,直到意識到再不停手,他就會當場要了她時,才強迫自己移開,冷卻一下火熱的激情。
「怎麼了?」他突然的撤退,讓意亂情迷的堂玄辰不解,眼眸滿布地低問。
「她走了。」冷貫霄清了清喉嚨道,為她拉攏好被他扯開的衣襟。
「誰走了?」堂玄辰的腦袋亂烘烘的,一時間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俞初蕾。」
「她有來嗎?」他們不是抵達平陽城時就和俞初蕾分道揚鑣了,她怎麼會又突然蹦了出來?
「方才就是她躲在房門外偷听我們談話。」他笑著為她理了理被他弄亂的發。
「怎麼會?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愈听愈糊涂了。
于是冷貫霄將俞初蕾出現在「幽碧山莊」及被他留下的事全告訴堂玄辰,讓她知曉他明日的盤算,免得明日在道上當眾人大打出手時,她還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
「原來你打算讓她自投羅網啊!」听完他的說明,她總算明白了。
「不錯。雖然皇甫朔和守信會做為我們的後援,但是明日大伙兒動起手來時,會發生什麼事也說不得準,你千萬得小心保護好自己,明白嗎?」他仔細叮嚀,就怕她會發生意外。
「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我自己的。倒是你,也一定要照顧好你自己,千萬別受傷了,否則我會心疼的。」她與他一樣,關心對方更勝于自己。
「我會的,只要過了明天,一切就都結束了,你再忍耐一下。」他攬著她,對她承諾。
「有你陪在我身旁,這可不是忍耐。」堂玄辰格格嬌笑。
「嗯。對了,如果不是為了那只墨蟾蜍,皇甫朔就不會中毒,他不中毒,我們根本就不會相遇,所以仔細推敲之下,墨蟾蜍算是咱們的大媒人呢!」
「一只蟾蜍是我們的媒人?嘖,還真是讓人開心不起來耶!」她故意扮了個鬼臉,怪聲怪叫。
「是嗎?我倒是覺得挺特別的,可不是人人都有機會讓墨蟾蜍當這個媒人。」
堂玄辰聞言的反應是再扮了個鬼臉,說明她還是認為由一只墨蟾蜍來當他們的媒人,不是件值得炫耀的事。
冷貫霄被她的鬼臉逗得樂不可支,朗聲大笑。
快意的笑聲充斥在房內,使堂玄辰也忍不住地跟著他快樂笑出聲,不去想明日將會有的一場大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