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
在蕭漠與堂玄月的引頸期望下,曹武終于帶著「蕭家堡」的三隊護衛,風塵僕僕地趕來「堂門」。
「參見堡主!」所有訓練有素的武裝護衛見到蕭漠站在「堂門」大門口等待他們出現,立即翻身下馬,屈膝下跪,將右手放在心口,向蕭漠宣誓效忠。
「各位一路辛苦了,全都起來。」見曹武眸底有著難掩的疲憊,蕭漠知道這七日他是披星戴月,連夜兼程地趕路,才有辦法這麼快又趕回蜀中來。他拍了拍曹武的臂膀,表示肯定與感謝。
「謝謝你,曹武。」心下一直為德叔、德嬸的安危而擔憂不已的堂玄月見到曹武馬不停蹄地趕回來,滿懷感激的一個箭步沖到曹武面前,向他道謝。
「堡主,屬下不在的這段期間是否出了事?」曹武料想定是出了事,否則堂玄月不會突然這麼說,他仔細打量著蕭漠,發現他並未受傷,這才松了口氣。
「進去再說,其他人也都進來休息吧!」蕭漠揚手,要其他護衛跟著入內休息。趕了這麼多天的路,他們一定疲憊不堪。
三隊護衛整齊有序地跟隨在蕭漠及曹武身後進入「堂門」休息,狹小的「堂門」一下子擠進這麼多人,幾乎要容納不下了。
堂玄月連忙端出茶水,讓大家坐下來喝口茶、喘口氣,她來來回回地在廚房忙著,找出食物填飽大伙兒的肚皮。
蕭漠則跟曹武與護衛小隊長說出德叔與德嬸恐怕已落入「唐門」之手,及「唐門」誤以為他和堂玄月已墜崖身亡的事。
曹武听完後暗暗捏了把冷汗,不由得慶幸蕭漠與堂玄月最後落入溪中,不然面對光滑的石壁,就算武功再高強也無用武之地。
蕭漠將「唐門」的地形與機關布置圖展開來,指示他們詳記機關布置的地點,將前來支援的三隊護衛又重新編列成四小隊,說明各人負責由哪個方向潛入進攻。
他將右翼潛入地牢救出德叔、德嬸的重要工作交付給曹武,左翼則由另一名護衛小隊長負責截住「唐門」其他人,至于他則由正面進入,專門移轉「唐門」的注意力,最後再留下一小隊守在「唐門」外,若有意外發生可以隨時提供支援。
本來正忙里忙外的堂玄月見蕭漠刻不容緩地對手下說明進攻要點,湊到了他身邊,看著他認真解說的臉龐,更加肯定自己沒愛錯人。天大的難題到了他跟前也能迎刃而解的,他是個值得信賴、足以托付終身的男人,她再次感謝姚紫絮早有了心上人楊公子,才讓她搶到了蕭漠這個寶。
「那我呢?我該由哪一路進攻?」听了半天,都沒听見蕭漠提及她該走的路線,她刻不容緩地提出疑問。
「你……」蕭漠面露猶豫。
「德叔和德嬸是我的家人,我不可能在這麼重要的時刻棄他們不顧。況且,我也想和「唐門」好好地算這筆帳。」堂玄月事先表明想法,免得他做出要她留守「堂門」的決定,就算真是那樣,她也不會乖乖听話,絕對會偷偷跟在他們身後趕過去的。
「我知德叔與德嬸就像是你的家人,你不可能會留在這里等候消息的。我只是在想,該將你安排在哪里比較好。」蕭漠了解她的脾氣,真不讓她一同前去,肯定會鬧出事來。
「我隨便哪兒都行,最好是能夠沖鋒陷陣。」她等不及要將從「百毒秘傳」上學到的新毒技運用在「唐門」身上。
「你和我同一路。」蕭漠嘆了口氣,將她放在身邊,有他在一旁看著、守著,他也比較放心。
「好吧!」堂玄月原先對他的安排有些不滿,因為她屬意編入右翼,和曹武一路打進地牢救出德叔與德嬸,但轉念一想,她可以邊打「唐門」弟子,邊看著他英姿煥發地打得「唐門」落花流水,也沒啥不好。
「門主,這位姑娘是……」一旁的護衛隊小隊長見到蕭漠對她的包容與呵寵,幾乎要看凸了眼,挨不住體內的好奇心,出聲向蕭漠詢問。堂玄月除了是「堂門」弟子外,是否對蕭漠另有其他重要性存在,不然蕭漠為何會待她如此好?
「她是我的妻子,堂玄月。」蕭漠理所當然地向屬下們介紹。
堂玄月听他大方介紹她,霎時羞紅了臉,嘴角揚帶著笑意。她驚奇地發現原本還各自散開、小聲閑聊或休憩的「蕭家堡」護衛們一個個有志一同地閉上嘴,睜開眼,轉過頭瞪著她看,彷佛她頭上多長出了一對角。
「什麼?!堡主,堂玄月何時成了您的妻子?屬下怎麼會不知道?」反應最大的人當數曹武,他整個人像被雷劈中,無法置信。
曹武懊惱地瞪著堂玄月,猜想在他離開的這七天里,堂玄月是否運用了什麼卑劣的手法,逼得堡主不得不負責娶她?
她實在是太可惡,也太陰險了!
「你不是不知道,而是忘了。當初和我拜堂成親的人正是堂玄月,所以說她是我的妻子,並沒有任何不對。」蕭漠不疾不徐地說道。
堂玄月從曹武的反應看得出他非常不滿意她成為蕭漠的妻子,她實在不懂,娶妻的人是蕭漠,他滿意就行了,曹武干麼沒事找事做,硬要湊熱鬧反對?
「可是那天她明明就是個假新娘啊!」曹武懇求蕭漠千萬別誤入歧途,這世間還有許多更適合當「蕭家堡」堡主夫人的好姑娘,犯不著屈就于堂玄月。
其他人跟著點頭如搗蒜,跟假新娘拜的堂自然也不能當真,堡主可千萬糊涂不得。
「我認了她,她就是真新娘,這件事無庸置疑,到此為止!」蕭漠不容反對,以冷硬的口吻說道。
「……是。」曹武及其他人見他明顯動怒,不敢再多說什麼,唯有含淚接受了他的決定。
堂玄月沒傻愣得不曉得「蕭家堡」的護衛對她這個堡主夫人有多失望,覺得她與他們的期待完全不符,她很想大聲疾呼,其實她並沒有那麼差,但口說無憑,任她呼天搶地也不會有人相信的,所以她告訴自己,日久見人心,終有一天他們會發現她好的一面。
「你們要如同尊敬我一樣地尊敬她,如同保護我一樣地保護著她。」蕭漠目光灼灼地掃視過在場的所有護衛,鄭重表明堂玄月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我等必尊敬堡主與夫人,誓死護衛堡主與夫人。」所有護衛包括曹武在內,立即單膝下跪,右手放在心口,對蕭漠與堂玄月宣誓忠誠。
堂玄月見識到「蕭家堡」護衛對蕭漠的絕對忠誠,眼眶發熱,緊握著蕭漠的手。蕭漠定是做了許多令他們心服口服的事,方能得到他們如此愛戴,眼下他們的效忠是出自于對蕭漠的忠貞,她期望自己終有天能做得像蕭漠一樣好,讓大伙兒不會質疑蕭漠的眼光。
「全都起來。」蕭漠牽著她的手,要屬下起身。
「是。」護衛們整齊劃一地起身。
堂玄月緊張地面對一雙雙對她仍有所保留的眼眸,蕭漠掌心傳遞過來的熱源,增添她更多信心,深吸了口氣,她綻放微笑,坦然面對他們。
蕭漠明白短時間內無法讓護衛們馬上敞開心胸接受她,但他相信時日一久,他們必定能發現她的美好,進而真心喜歡她這個堡主夫人。
「大伙兒趁現在趕快休息,今夜丑時攻入「唐門」,殺他們個措手不及。」蕭漠中氣十足地下達命令。
「是。」護衛們以雄厚的聲音回答。
為了今夜的奇襲能夠一舉成功,所有人就地躺臥,養精蓄銳,等待夜晚來臨。
「今夜恐怕會有場惡斗,你也要先好好休息才行。」護衛們都躺下後,蕭漠輕聲對她說,不想見她疲累得面容憔悴。
「我會的,你也要好好休息。」堂玄月還有些東西要準備,加上來了這麼多人,她也得喂飽他們,他們才會有力氣在丑時攻進「唐門」,許多事要辦,她可沒時間睡覺。
可為了不讓蕭漠擔心她,無法好好睡上一覺,她表面上順從他,讓他安心。
蕭漠對她輕輕頷首,讓她回房去休息,他則坐下來閉目養神,于腦海中再次演練今夜攻入「唐門」的情景,絕不容許出現一分一毫的失誤。
到了子時,所有護衛皆已睡醒,精神抖擻地準備前去「唐門」的事宜,而在廚房忙了大半天的堂玄月將幾大盤烹煮好的飯菜端出來,祭眾人的五髒廟。
早已饑腸轆轆的護衛們見她端出香氣四溢的菜肴,口水幾乎要淌下來了。他們連番趕路直奔蜀中,一路上皆以啃乾糧充饑,初到「堂門」時,堂玄月已有準備食物來招待大家,原以為她為了今晚的突襲已去休息,沒想到竟會做出一堆菜肴來填飽大伙兒的肚皮,雖說此行是為了「堂門」之事而來,但她貴為堡主夫人,可以不用親自打理這一切,卻還是做了,這讓他們看出她並不是喜歡擺出堡主夫人架子,以鼻孔看人的人。
「我記得你答應過我下午要休息的,不是嗎?」蕭漠雙手環胸,看著她端出雞鴨魚肉、青菜野蔬等等好不豐盛的佳肴,似笑非笑地挑眉問。
「我是想去休息啊!只是肚子餓了,所以才會做這些菜,你不會希望我餓著肚子入睡吧?」堂玄月眸中閃耀著俏皮的光芒。
「你一個人吃得了這麼多?」她的小小毖言,逗得他直想發笑。
「順便嘛!偉大的「蕭家堡」堡主兼「堂門」門主,您就別追究那麼多了。」堂玄月諂媚地對他嬌俏眨眼。
「你不累?」蕭漠擔心她會累壞。
「我的精神好得很,再到雲穹山跑一趟也沒問題!」
「那就好。」見她果真是精神奕奕的模樣,蕭漠這才放心。
堡衛們渴望地看著蕭漠,只要他一準許,他們馬上就要大坑阡頤一番了。
「大伙兒一塊用吧!」
蕭漠一聲令下,所有人立即開心地享受著堂玄月為他們準備的飯菜。
蕭漠和堂玄月坐下來跟著大家一塊兒吃,堂玄月見大家狼吞虎咽地吃著她烹煮的菜肴,心下有說不出的滿足。和這麼多人一塊兒用膳,是她頭一次經歷,大伙兒圍在一塊兒,就像是一家人般,她還滿喜歡這種感覺的。
堂玄月仰頭和蕭漠相視一笑,兩人愉快地和大伙兒一起大口吃肉,享受眼前的平靜。
在月兒掩面、星子隱蔽的深夜中,蕭漠與堂玄月領著護衛們,無聲無息地模黑靠近「唐門」。
在出發前,堂玄月讓眾人服下白玉藥丸,使一般的毒傷不著他們,而若是中了厲害的毒,也可以先行護住他們的心脈,不至于一命嗚呼,能有充裕的時間等待解毒。
來到「唐門」外後,蕭漠以點燃火摺子做為暗號,所有人便照先前計劃好的,分成四小隊散開來,各自就定位後,全都屏氣凝神,等待攻入的哨音暗號出現。
幽暗中,堂玄月緊張到手心直冒汗,這些天盡避蕭漠努力不讓她去想德叔和德嬸的情況,可是到了夜里,當她一個人靜下來時,總會想到德叔和德嬸。想到「唐門」不可能善待他們時,她會心急如焚、輾轉反側,得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等到曹武帶著援兵到來,德叔與德嬸就能安然月兌險了,且蕭漠會給予「唐門」狠狠一擊,讓「唐門」上下吃盡苦頭,如此她才有辦法說服自己冷靜下來。
不過今晚就不同了,她將和蕭漠一塊兒攻入「唐門」,救出德叔和德嬸,讓連日來倉皇不安的心安定下來。
這一路,她不斷地向老天爺祈求,希冀德叔與德嬸還活著。
靶受到她的緊張不安,蕭漠捏了捏她柔女敕的掌心,要她冷靜下來,唯有冷靜,方能水到渠成。
蕭漠的撫觸總是帶給她極大的安慰,讓她穩定心緒,不再胡思亂想。
蕭漠宛如置身事外般鎮定,他閉上眼,暗暗估算時間,預估所有人皆已到預定的位置後,便發出三聲短音加上一長音的口哨聲做為暗號,指示大伙兒一塊兒潛入「唐門」。
潛伏在「唐門」外的護衛們清楚听見蕭漠發出的暗號後,立即無聲地潛入。
正面潛入的人以蕭漠為首,堂玄月緊跟在後,加上其他護衛共十人,他們主要的目的是闖入後,和「唐門」中人起正面沖突,移轉「唐門」的注意力,讓帶領右翼的曹武能夠不動聲色地潛入「唐門」的地牢救出德叔與德嬸,亦使左翼的人馬順利制伏其他「唐門」中人。
由正門潛入的蕭漠與堂玄月等人首先面對的即是以五行八卦陣布下的機關陷阱。
他們早已由「唐門」的地形機關布置圖得知等待他們的是什麼,每個人皆踩著謹慎的步伐,不敢托大,以免連累到其他人。
「小心點。」堂玄月見蕭漠藉由一支火光微弱的火把照明,踩陣的步伐穩健,知曉不會有問題,但仍是忍不住以近乎耳語的聲音提醒。
本來她是想打頭陣,若不小心踏到機關,淬毒暗器馳來,對她的影響力絕對比其他人都小,但是蕭漠堅持不讓她走在最前頭。她明了蕭漠想保護她的心意,也了解身為「蕭家堡」堡主的他習慣身先士卒。
再者,他是頂天立地的堂堂男子漢,若讓她這個小女子搶在最前頭,似乎是難看了點,他的堡主威信也會削減,所以她便忍下想搶頭陣的,將位置讓給了蕭漠,但心頭擔心他會不小心著了「唐門」的道兒,于是她便眼觀四面、耳听八方,隨時有個風吹草動,就會馬上出手助他一臂之力。
「我知道,你也是,其他人也都要小心行事。」蕭漠的聲音雖輕飄,卻清楚地傳進他們耳中。
其他人點頭頷首,小心留意著自己的腳下,以防不小心踏錯步伐,觸動機關。
深夜中,遠處傳來夜梟的啼叫聲,一聲接一聲,耳畔聆听其他人傳來穩定輕細的呼息聲,所有人皆戰戰兢兢,明知「唐門」人的耳力不可能厲害到連他們的呼息聲都听得見,依然小心謹慎。
蕭漠領著他們進入到五行八卦陣的中心位置,這里暗藏的機關特別多,且特別厲害,一個不小心就會中毒身亡。
蕭漠早已將「唐門」地形與機關布置圖深深烙印在腦海中,他的右腳謹慎地踏出,旋即,一排淬毒長槍朝他們一行人射來!
「小心!」蕭漠低喝,馬上下腰閃避。
堂玄月與其他人接收到他的警告,反應過來,和他一樣下腰閃躲,所有人閃避過足以致命的淬毒長槍後,皆嚇出一身冷汗。
「怎麼會這樣?」堂玄月懊惱地低咒。
「那份地圖是很久遠前繪制的,咱們能憑藉著它順利闖到這兒,已經算很幸運了。」蕭漠要她別惱,「唐門」本來就有可能改變機關位置,這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我覺得那份地圖至少要讓我們順利闖過這五行八卦陣才是。」堂玄月依然不悅,虧得前頭他們走得那麼順,不過才走到一半,就有沒料到的機關出現,「堂門」的面子瞬間讓那份地圖給毀了。
「接下來,前頭極可能會有更多意料不到的機關暗器出現,大家務必要更加小心。」蕭漠依舊氣定神閑,轉頭低聲吩咐大家。
「是。」經過長槍的襲擊後,護衛們更是不敢掉以輕心。
「接下來的路,由我來打頭陣吧!」堂玄月提議,不想他再受到未知的機關暗器攻擊。
「不,這麼點雕蟲小技難不倒我,你乖乖待在我身後。」蕭漠說什麼也不願讓她打頭陣,她才離開過蜀中一回,沒有江湖經驗,他擔心若再有突發狀況,她會一時反應不過來。
「好吧,照你說的做就是。」堂玄月想要再爭取,可見到蕭漠一臉嚴肅,知道此時最好別跟他爭,反正她在他後頭,隨時保持警戒,若他遭遇危險,她再出手助他就是。
「這才是我的好姑娘。」蕭漠贊賞地對她咧嘴一笑。
他的笑容具有使她雙腳癱軟的威力,她的心飄飄然,只消他一對她展露微笑,她就什麼都听他的了。
蕭漠再領著他們繼續前行,腦海中依舊依循先前所看過的機關布置圖,以不變應萬變。
當蕭漠的左腳尖輕點踏出時,猛地眼前出現一陣黑霧濃煙,襲向他們。
「閉氣!」身後的堂玄月見狀,立即大喝。
蕭漠早在黑霧出現時,就直覺地閉氣了,不料黑霧尚未散去,緊接著又出現多把凌厲射來的墨黑匕首,為免再觸動更多機關,亦是不願閃躲後,使暗器傷到身後的其他人,蕭漠身形不動,運勁揚起長袍下擺,阻擋下一連串的攻擊。
「小心!」堂玄月眼尖地發現繼墨黑匕首出現後,又有一堆毒蛇、毒蟲朝他兜頭襲來。
她想都不多想,直接躍起身,疾馳沖出,為蕭漠除掉會傷害到他的毒蛇、毒蟲。
蕭漠眼明手快地抓住她的足踝,讓她直接踩在他的肩頭上,不讓她踩踏到更多機關陷阱,招來危險。
堂玄月像只粉女敕彩蝶,在蕭漠的肩頭翩翩旋舞,雙手快速精準地擒抓對她吐信的毒蛇與齜牙咧嘴的毒蟲。
「憑你們也想要咬我?還早得很呢!」毫發無傷的堂玄月冷哼一聲,舍不得殺掉手中的毒蛇與毒蟲,干脆放進腰際的竹簍,或許待會兒會有用得上它們的時候。收拾完毒蛇、毒蟲後,她馬上自蕭漠的肩頭躍下,回到原來的位置。
「對不起。」她歉然地伸手為他撫去肩上的灰塵。
「不許你再這麼沖動!」蕭漠嚴厲地橫了她一眼。她突然躍起沖出,讓他為她捏了把冷汗,不是擔心她會被毒蛇、毒蟲給咬著,因為他曉得她對這些小小毒物的習性非常了解,尋常的毒物根本傷不了她,他是憂慮她會不小心觸動更多機關,使她自己陷入險境。
「可是那些毒蛇和毒蟲差點就咬到你了,我比較了解它們的毒性,才會沒多加思考就沖了出去。」堂玄月見他臉色鐵青,知道自己的動作嚇到他了,但她並不覺得做錯了。
「我明白你在擔心我,可是你這樣突然沖出去,會讓我更加擔心你。我寧願被那些毒蛇、毒蟲咬中,也不願你受到一絲傷害,你明白嗎?」蕭漠顧不得眼下有多少人正拉長耳朵在听,他就是要她知道,他對她的在乎。
「對不起,我不該讓你擔心,可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被咬而什麼事都不做。」她誠心地向他道歉,同時也表明她的想法。她深愛著他,同樣在乎他,不願他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
「唉,我該拿你怎麼辦呢?」蕭漠莫可奈何地長嘆了口氣,將她擁進懷中。
「你就放心讓我出手吧!我保證絕對會小心,不魯莽行事的。」她擁著他的腰桿,柔聲撒嬌。
堡衛們從未見過蕭漠這個鐵漢也有柔情的一面,全都嚇得張大了嘴,下巴差點合不起來,但也由蕭漠不介意被他們看見他與堂玄月的親密言語與小動作中得知,堂玄月對蕭漠非常重要。
蕭漠用力地再抱她一下後,才依依不舍地松開手。
「大家都沒事吧?」蕭漠問向護衛們的嗓音又恢復慣有的冷靜與威嚴。
「堡主,我們全都安然無恙。」護衛們當作方才啥都沒看見,啥也都沒听見,鎮定地回答。
蕭漠的詢問讓沉浸在幸福滋味中的堂玄月猛然想起身後還有八名護衛清楚看見、听見了她和蕭漠之間的濃情密意,頓時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
確定大伙兒都沒事後,蕭漠踏步前行,堂玄月等人繼續照著他的步伐,走這足以致命的五行八卦陣。
「咱們闖了這麼多機關,「唐門」的人竟還不曉得有人闖入,全都睡死,你說他們是不是太好睡了?」堂玄月忍不住說道。這「唐門」的人又不是中了迷香,他們已經直闖到這兒來了,「唐門」的人竟還一無所覺,這讓身為敵人的她不想瞧輕「唐門」都難。
「他們應當是認為沒人闖得過這五行八卦陣,才會高枕無憂。」自蕭漠有記憶以來,不曾听聞有誰能順利闖進「唐門」,且還全身而退,既然長久以來皆無人能夠順利闖進,當然會讓「唐門」有恃無恐,削減了戒心,否則依他們連連觸動機關潛入「唐門」的方式,「唐門」中人早該驚醒了。
「沒有永遠攻不破的堡壘,況且我們和他們本是同門,他們竟然沒想到我們的先祖會為了今逃邙有所準備,他們愈是瞧不起我們,愈會得到更大的驚嚇。」她實在等不及要看「唐門」上下面色青白交接的表情了,一定很精彩。
「他們確實不該太有自信。」蕭漠也覺得不可思議,「唐門」早知道有「堂門」這個藏身于暗處的死敵,竟然還能不當一回事,以至于他們能夠攻其不備,「唐門」如此狂妄自大,給了蕭漠一個警愓,要自己萬萬不能犯下相同的錯誤。
「不曉得曹武他們走到哪兒了?是否已經到了地牢呢?」堂玄月關心著曹武所帶領的右翼情況。
「別擔心,曹武是我最得力的左右手,他絕對能將德叔與德嬸平安救出的。」蕭漠對曹武非常有信心,除非德叔和德嬸死了,不然曹武絕對能達成他所交付的任務。
「嗯。」有了他的保證,堂玄月再次放下心頭的不安,告訴自己,她跟著蕭漠準沒錯,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不會有問題的。
接下來,蕭漠和堂玄月又遭遇一次淬毒暗器襲擊,所有人皆有驚無險地避開後,便成功地走出五行八卦陣。
出陣後的堂玄月內心百感交集地看著先祖們日思夜想,冀求能夠回歸的「唐門」大廳前緊閉的門扉,再仰頭看向以墨書寫「唐門」二字的匾額,眼眶竟不由自主地發熱,喉頭也一緊,不曉得自己的情緒為何會變得如此激動。
打小就在「堂門」生長的她,對「唐門」除了敵意外,別無其他,怎會在見到「唐門」緊閉的門扉與匾額時突然想哭呢?這種感覺真的好奇怪,她甚至起了將逝去先祖們的骨灰給帶回「唐門」的念頭。
當年他們帶著滿身恥辱離開,心心念念的是終有一日抬頭挺胸地回到「唐門」,無奈天不從人願,先祖們一代接一代的抑郁死去,化為一壞黃土,恐怕連在黃泉徘徊時也努力思考著要如何奪回失去的尊嚴吧?
「我知道能夠來到這里對你的內心一定造成很大的沖擊。」蕭漠看著她濕潤的眼眶,輕攬她的肩頭,明白她忽然情緒激動的原因,她是為了死去的先祖而傷心難過。
堂玄月噙淚仰望著他,不懂他怎麼會每次都清楚她內心的感受,她自己都尚未厘清思緒,也不曉得為何會如此激動,但他卻都知道,彷佛和她心有靈犀般,真的很不可思議。
「點亮火把。」蕭漠吩咐下去。
「是。」護衛們听令,每個人都取出一根火把點燃,將幽暗的黑夜點亮。
「你想怎麼做?」蕭漠交由她決定。
「當然是打進「唐門」!」堂玄月深吸口氣,屏退內心的傷痛,雙眸堅定地看著「唐門」大廳緊閉的門扉,冷冷一笑。
「好。」不論她想做什麼,他都支持她。
堂玄月宛如巾幗英雄般,離開蕭漠的懷抱,踩著自信的步伐,來到「唐門」的大廳門前,伸腿一踹,將掩閉的門扉用力踹開,替死去的先祖們討回一口氣。
兩扇大門遭她用力踹開,發出重重的撞擊聲,她很遺憾這一腳沒能將大門給踹壞,回想起他們「堂門」掉了一邊的門,她就忍不住多踹了「唐門」的門幾腳。
「要不要我幫你?」站在後頭的蕭漠見狀,唇角浮現笑意,揚聲提議。
「好!」堂玄月求之不得,馬上答應。
蕭漠來到她身畔,雙掌聚氣朝「唐門」的門輕輕一擊,便見「唐門」的門應聲斷成兩截,左右皆然。
踹門聲讓沉睡中的「唐門」人猛然驚醒,僅著中衣便跑出來查看,只見中庭被亮晃晃的火把點得明亮,且大廳的門板已遭擊破,成了四塊沒用的門板,掉落在地。更教他們驚駭的是,蕭漠與堂玄月竟然沒死,還領人趁夜模進「唐門」來!他們一行人竟毫發無傷,順利通過前方精心布下的機關陷阱,這讓他們無法不感到驚愕。
「「堂門」門主蕭漠到訪,還不速速要你們門主從被窩里爬出來迎接貴客!」堂玄月秀眉一挑,以睥睨的姿態瞥向衣衫不整的「唐門」中人。
「你們怎麼可能沒死?」唐季平氣得直跳腳。他可是親眼見到他們倆掉下萬丈深淵的,怎麼也想不到他們竟能死里逃生。
「因為本門門主鴻福齊天又武藝高強,掉下小小的懸崖後騰空飛起,對本門門主而言是輕而易舉之事,自然不是你這只會叫囂的無知鼠輩能夠相比擬的。」堂玄月見到唐季平心里就有氣,逮著了機會,當然是冷嘲熱諷一番。
「你一定是在胡說八道!」唐季平不相信蕭漠會武藝高強到掉入懸崖還能騰空飛起,直覺告訴他,堂玄月在吹牛皮,但若不是如此,蕭漠和堂玄月又是如何月兌身的?
「別理她!你們膽敢闖入「唐門」,今日我們就教你們來得去不得!」唐正平冷靜地要唐季平別受堂玄月的話所影響,依然對堂玄月擺出生殺大權操之在他手的驕傲模樣。
「這話倒挺有趣的,蕭某倒想看看,你們要如何讓我們來得去不得?」蕭漠優雅地開口,好整以暇地等著看唐正平如何攔人。
堂玄月驕傲地揚高下巴,光是站在蕭漠身邊,她就覺得威風得不得了。
「你們門中那兩個臭嘴的老頭子和老太婆在我們手中,若想要他們活命,你們最好乖乖束手就擒。」唐正平想到被關在地牢中的德叔和德嬸,有這兩人在手中,就不信蕭漠和堂玄月敢輕舉妄動。
當初抓那兩個老的回「唐門」,本來就沒有殺他們的意思,因為他認為折辱他們比殺了他們更有意思,所以將兩個老的關在地牢,有事沒事就到地牢去冷嘲熱諷一番,看兩個老的氣得臉紅脖子粗的,自己的心情便會非常愉悅。
「你別再說那些有的沒的了,快快叫你的門主出來見我的門主。」堂玄月冷哼一聲,沒讓「唐門」的人知道,曹武早去救德叔、德嬸來著,他們想要拿德叔及德嬸做為威脅,也要有人質在手啊!
「我看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以為帶了幾個人來,就能在此耀武揚威嗎?」本以為威脅能收到成效,沒想到堂玄月全然不放在眼里,唐正平不禁勃然大怒。
「我瞧這幾個援手只會些三腳貓功夫,根本就上不了台面!」唐季平冷哼一聲,不把八名「蕭家堡」的護衛放在眼里。
「如此遭人看輕,看來你們得展現出真本事,來讓這群狗眼看人低的「唐門」中人見識、見識了。」蕭漠可不會容許旁人看輕他的手下,這遠比他被人看輕,更教他動怒。
「是,堡主!」有了蕭漠這一席話,早已摩拳擦掌、對「唐門」污辱的言辭心下不滿的護衛們,立即攻向囂張的「唐門」人。
堂玄月等待這一刻已等了足足七天之久,她萬萬不可能呆立在一旁。嬌俏地對蕭漠綻放一記笑靨後,她加入護衛們,將目標放在最惹她厭的唐季平身上。
「還給你!」堂玄月如虹般飛掠到唐季平身前,釋放出先前放在竹簍里的毒蛇與毒蟲,全數丟回唐季平身上。
「可惡!」毒蛇、毒蟲突然襲來,唐季平狼狽地揮手挌開對他張牙舞爪的毒蛇與毒蟲們。
堂玄月不給他反應的時間,縴縴十指宛若綻放的蓮花,扣著八枚淬毒飛鏢射向唐季平。
「這是什麼招式?」她的身形與移動的手法皆讓唐季平感到陌生,上一回交手時,可由她的身手看出「唐門」使毒的手法,但今日卻為之丕變,讓唐季平看不出端倪來,因此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你這井底之蛙還不夠資格知道!」堂玄月愉快地運用自「百毒秘傳」上頭學到的使毒手法,飛鏢上的毒液也是她遵照書上調配出來的。
唐正平與其他「唐門」人被「蕭家堡」的護衛圍困,他們所使出的毒藥、毒粉不是被「蕭家堡」的護衛躲開,就是對他們無法構成影響。單憑武功對打,他們根本就不是「蕭家堡」護衛的對手,所以被打得節節敗退,無法顧及同樣被堂玄月打得無力招架的唐季平,僅能暗自期許門中其他人能警覺,及時趕到中庭來支援他們。
蕭漠觀看雙方人馬交手的情景,確定己方搶得先機,佔了上風,毫無準備的「唐門」弟子只能處于挨打的狀態。
倏地,眼間發現一抹白色身影朝他出手偷襲,他的雙腳如一頭豹子般快速移動,讓對方送出的毒針撲了個空,盡數射在廊柱上。
對方見蕭漠閃得輕巧、不拖泥帶水,心下一驚,再送出翠綠毒粉。
蕭漠再次翩然閃過,且運勁讓衣袖飄動,將毒粉回贈給對方。
「該死!」白衣年輕男子中了自己所撒出的毒粉,怒叫一聲。
「初次見面,「唐門」門主就送蕭某兩份大禮,但蕭某人微言輕,實在收受不起,唯有謝絕門主的好意了。」蕭漠閃身來到方才被金針射中的門柱旁,掌心貼覆在旁運勁,逼出廊柱上的金針,再將之全部返還。
金針凌厲地釘在唐智棋的衣袍及身上,其中有兩枚金針甚至釘在唐智棋脖子左右兩側,要唐智棋清楚地知道,他蕭漠要取他唐智棋的小命易如反掌。
「唐門」門主唐智棋沒料到蕭漠竟能一眼看穿他的身分,大吃一驚,緊接著眼角看見金光閃爍,他所射出的毒針已飛馳而來!他先前已中了自己所撒的毒粉,身體無法靈活閃避,僅能遲鈍地移動,這一遲鈍,讓半數金針全插在身上,使他疼痛難耐,整個人像只遭獵人捕獲的動物般,被穿透衣袍而過的金針釘在地上。盡避釘在衣袍上的金針不足以牽制他的行動,可單單準確無誤地釘在脖子兩側的金針便已讓他驚駭得額際盡冒冷汗。
「好你個蕭漠,想不到本門主居然會栽在你手上!你是如何知道本門主的身分?」唐智棋想不透,他甚少在江湖上走動,見過他的人也不多,蕭漠是如何一眼就看穿他的身分?
「除了你一身白衣外,還有你眼底傲慢驕矜的光芒,讓我確定了你的身分。」「唐門」中唯有門主能穿白衣,其他人不論單衣或外袍,都得避開,因此蕭漠才能在唐智棋出手偷襲時,馬上就確定他的身分。
「哼!想不到你好好的「蕭家堡」堡主不做,居然當個小小的「堂門」門主,事情若傳了出去,難道你不怕會貽笑天下?」唐智棋故意激他,要他放棄「堂門」門主之位,別再管「堂門」與「唐門」之間的恩怨糾葛。
「唐門」頭一回被這麼多人闖入,且被打得落花流水,唐智棋心有不甘,暗想倘若各堂堂主待在門中,今夜「唐門」也不至于落得這般田地。
「我既是「堂門」門主,也是「蕭家堡」堡主,而我的妻子則是前任「堂門」門主,嘴長在他人身上,天下人如何評論,于我皆無關痛癢。」蕭漠不在乎地攤開雙手。
「你的妻子是「堂門」中人?!」唐智棋又是大吃一驚。
想到「堂門」的左右護法分別嫁給名揚天下的冷貫霄與皇甫朔已經夠他頭疼了,加上青龍堂堂主和皇甫朔有點交情,且對他前些日子的作為略感不滿,雖然他貴為一門之主,但想要使喚四堂堂主對他唯命是從,卻是比登天還難。四堂堂主在門中的權力雖然沒他來得大,可是論毒技、論輩分、論威望卻皆在他之上,他能當上門主皆因四堂堂主對門主之位不感興趣,否則這門主之位豈輪得到他頭上?
因此,這門主之位他始終都坐得不夠安穩,只消四堂堂主有一人反對他,他就會失去門主寶座,現在再得知「堂門」與「蕭家堡」已結為親家,蕭漠理所當然會為「堂門」出頭,這對他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沒錯,所以你說,我會不幫「堂門」嗎?」蕭漠看著唐智棋難看的臉色,要他看清事實。昔日的「堂門」早已不復存在,現下的「堂門」可不是「唐門」惹得起的。
唐智棋全身發冷,渾身失了力氣。當他成為門主的那一日,便認為自己會有本事將「唐門」發揚光大,讓「唐門」成為江湖上人听人怕、響亮亮的使毒門派,怎料事與願違,他不但找不到稀有的毒物震懾天下,還讓蕭漠等人如入無人之境地破解機關、闖入,他幾乎可以預期當四堂堂主接獲消息時會有多震怒,屆時他這「唐門」門主之位,可還保得住?
「看我的「金燦琉光」!」堂玄月嬌斥,足尖抵著唐季平的心口,淬毒匕首則抵著他的喉頭,若他敢稍加妄動,絕對見血封喉。
唐正平與其他人也都被「蕭家堡」護衛制伏,沒人敢隨便移動,膽顫心驚地看著對他們有生殺大權的「蕭家堡」護衛。
「堡主,屬下已成功救出德叔和德嬸。」曹武和德叔、德嬸一行人自右翼殺出,其余試圖阻攔的「唐門」弟子根本就無力抵抗,全部受縛,魚貫走出來。
「堡主,屬下等人已成功制伏其余的「唐門」弟子!」另一隊由左側潛入的護衛小隊長領人來報,更多的「唐門」弟子被制伏帶出。
「唐門」上下所有人全都被蕭漠帶來的人所制伏,乖巧得像只小羊兒,再也不見平日的囂張狂妄。
兵敗如山倒的唐智棋眼見突然又沖出兩隊人馬,且帶著門中弟子出現,而最後的護身符德叔及德嬸亦被救出,一股寒氣瞬間由腳底竄升,整顆心都涼了。
「門主!堂玄月!你們倆沒死?!」德嬸見蕭漠和堂玄月安然無恙,開心地流淚,奔至堂玄月身旁,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過,深恐堂玄月有著她所不知道的損傷。
被關在大牢里,心心念念要為他們復仇的德叔見他們倆完好如初,高興得紅了眼眶。自堂玄月與蕭漠墜崖、他和妻子被擒帶回「唐門」後,他就告訴自己,不管受到「唐門」多少折辱,他都要想辦法活下來,唯有活著,才有辦法為堂玄月與蕭漠報仇。現下見他們倆不僅沒死,還殺入「唐門」來救他和妻子,教他開心地笑得合不攏嘴。
「對,我們沒死,這全是祖宗保佑!」一吐所有怨氣,堂玄月開心地叫嚷著。
「從前我們的先祖帶著滿身屈辱離開,世世代代受「唐門」奚落與輕蔑,到了最後,他們甚至忘了有我們的存在,現下可好,讓他們自食惡果,也讓他們徹底明白,咱們「堂門」中人可不是無能之輩!」德叔恨恨地看著嚇白了臉、倒坐在地的唐智棋。
「德嬸,你受傷了?他們居然敢傷害你!德叔也和你一樣傷痕累累是不?」堂玄月見到德嬸臉上及手上的傷痕,猜想她沒看見的地方,一定有更多傷勢,頓時氣得雙眸噴火,以足尖點了唐季平的穴道,連忙要看清德嬸與德叔身上的傷勢。
「堂玄月,我沒事,咱們「堂門」除了過人的毒技外,還有就是骨頭特別硬,那個「唐門」以為傷害了我和你德叔的身體,我們就會屈服,哼!他們未免也想得太美了!」這幾天她和丈夫被關在牢里,受盡「唐門」的折辱——不管是軀體或是言語,但她和丈夫皆咬牙忍下了,因為他們知道這筆帳終有天會向「唐門」討回,沒想到這天來得這麼快,「唐門」自個兒肯定也料想不到。
受盡委屈的德叔和德嬸神色不善地瞪著曾經傷害過他們的人,渴望復仇。
「你們……想怎樣?」唐智棋干澀著聲問。
蕭漠看向堂玄月與德叔、德嬸,交由他們自己決定。
堂玄月看著飽受折磨的德叔和德嬸,再一次將偌大的「唐門」看過一遍,再次想到了無法回到「唐門」的先祖們,她的眼眸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德叔與德嬸亦然,這是所有「堂門」人的夢,也是所有「堂門」人從小就被教導的事,這次端賴蕭漠出手相助,他們絕對不會平白浪費這個好機會。
「我們要要回本就屬于我們的。」堂玄月以清晰無比的聲音說出他們的願望。
「不錯!我們等這一天已經等太久了。」德叔堅定地說道。
「我們不會再受盡屈辱、不為人知地活在深山之中了。」德嬸相信先祖若地下有知,此刻已歡欣鼓舞地慶祝這一刻的勝利了。
在場的「唐門」人全都知道他們要的是什麼,全都倒抽了口氣。
「可是……可是我們一直都是「唐門」中人,這里是屬于我們的。」「唐門」在他手中被迫讓出,教唐智棋嚇壞了,他的驕矜自大讓他成了「唐門」的罪人。
「現下不了。」堂玄月對他搖頭。
「我們要回來了。」德叔附和。
所有「唐門」人的心都涼了,作夢也想不到他們會嘗到慘痛失敗的滋味,且遭受「堂門」先祖所曾遭遇過的恥辱,原來它是那樣令人難以承受。
堂玄月熱淚盈眶地感受著這一刻,她與蕭漠四目相接,含情脈脈,眸中有著無盡的感激。因為他的幫助,所以她成功地救出了德叔和德嬸,甚至能夠和德叔、德嬸抬頭挺胸地踏進「唐門」。她不敢想像,倘若沒有他在身邊,她會如何慌亂,會作出錯誤的決定,反而害死德叔、德嬸與自己。
這一刻的榮耀,該當屬于蕭漠!
蕭漠微笑地看著她,她激動的情緒清楚地傳達進他心底,她盼望這一刻已盼了許久,他的眼眸中有著濃濃的愛意,他告訴過自己,為了她,他願意上刀山、下火海,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眼下不過是幫她攻回「唐門」罷了,算不了什麼。
「蕭漠,謝謝你。」堂玄月衷心感謝他對她的付出。
「這不算什麼,為了你,我願意付出一切,包括我的性命。」蕭漠深情款款地許下最真摯的承諾。
原本他來到蜀中,是為了教訓她假扮新娘,害他跑了新娘,成為天下人的笑柄,孰料他不僅沒能狠狠地教訓她,反而將心給賠上,而且是賠得心甘情願,這一趟蜀中行,來得真是對極了。
堂玄月揚著笑來到他身畔,雙臂緊緊環抱他結實的腰桿,有滿腔的愛語與謝意想要對他傾訴。
蕭漠亦緊緊地擁抱著她,有妻如是,夫復何求?
德嬸見他們兩人深情相對,以手肘輕推了推丈夫身側,要他一同沉浸在這美好的氛圍當中。蕭漠和堂玄月倆人的情投意合,讓她想到了年輕時和丈夫相戀的情景,同樣是那樣美好、醉人。
曹武與其他護衛則繼續制住面色慘澹的「唐門」中人,佯裝啥都沒看見,啥都沒听見,就當作堡主沒有為堂玄月意亂情迷,依然是他們那位高大威猛、嚴厲正直、威震天下的「蕭家堡」堡主。
而一直被烏雲遮蔽的明月在此時露出臉來,幽幽淡淡地凝望著底下的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