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楓與舒薔妮一起走在人行道上。
舒薔妮穿著連身短裙,戴著銀絲框眼鏡及圓帽。不易讓人一眼認出,但顧盼間輕盈柔美的姿忠依然十分引人注目。
雷楓走在她有後方,與她保持兩步左右的距離。對于周遭男士朝他這位護花使者投射過來的羨妒眼光,他似乎並不怎麼甘之如飴。
方才和她一起吃過飯後,她提議散散步。他問她不怕被認出來?她只是眯眼甜甜一笑,適自踩著模特兒的步伐走在前頭。
望著她縴秀可人的背影,他迷惑了。
巴這位超級美女共享這樣一個美好的夜晚,不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嗎?為什麼他老覺得提不起勁?老覺得……此刻伴在自己身旁的,不該是她……
「你和那個記者是什麼關系?」舒薔妮停下腳步,回頭問他。
「誰?」雷楓沒听清楚她的問題。
「簡易安。」
這三個字如冰涼的清泉一般,使他的心頭一陣沁涼、精神大振。他露齒而笑︰「你認為呢?我和她之間看起來真的那麼像情……」
「我記得她說過我們幾個算是校友。」舒薔妮搶話。她並不怎麼在意他的看法,先前的發問只不過是為了鋪敘他接下來的言論。「而身為記者的她,竟努力地介紹你和我認識,她有向你提出什麼條件嗎?」
「啊?」安安為何得向他提條件?
完全沒注意到他的疑惑,她自顧自地說道︰「她一定是要求你提供他籃球選手的獨家新聞吧!至于我呢……則是為了這套衣服才和你見面的。」
路旁是一家雙店面的視听用品專賣店,店前擺著各種尺寸的寬熒幕電視,現正播放音樂錄影帶;舒薔妮隨節奏優雅地轉了兩圈,微蓬的紗裙輕輕飄起,露出修長迷人的小腿。
展示服飾的動作停下後,她以略微輕蔑的口氣說︰「你能想像這衣服穿在她身上的樣子嗎?原先在店里的時候,我怎麼求她她也不肯把衣服讓給我,後來她大概是想起了你……對我滿有好感的,才又改變主意。」
雷楓不能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你說……你這衣服本來是安安的?」
「安安?」舒薔妮皺眉,沒想到他以如此親密的匿稱喚簡易安。
「安安就是……哎呀!先別管這個。你不是因為上了夏辛戀的節目,听她們提起我,你才肯見我?」安安是這麼跟他說的呀!怎麼--
「當然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兩個禮拜前的事,我參加那個節目的錄影則是上禮拜的事,怎麼可能。」
「可是,安安她明明說……」
舒薔妮起步走開,不太想繼續這話題。
「剛剛吃得太飽,現在走走路總算舒服多了。」
然而,雷楓緊緊迫問︰「你身上這衣服真是安……簡易安她買下,之後才轉送給你的?」
「對啊!」她看著他夸張的表情,笑道︰「也難怪你會這麼吃驚。像她那麼的人和衣服的氣質完全不搭吧!可是你想像得到嗎?在那之後我听店員說,長久以來,她從那家店里買走了好多名貴的女裝,其中有不少是我想買卻沒能買到的。」
「這怎麼可能?」他所看到的簡易安永遠是中性裝扮,連件裙子也沒見她穿過呀!
舒薔妮自以為了解他的看法。
「你也覺得真糟蹋了那些好友裳?」
听見舒薔妮如此直接貶損簡易安,不悅立刻躍上他的臉龐。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啊,抱歉,」他嚴厲的語氣嚇了她一跳,忙以嬌怯的模樣說︰「我絕對沒有譏諷她的意思,只是……我覺得你是個可以說真心話的人才告訴你,我對她實在沒有好感……」說明白點,她想藉此證明她的影響力,能否左有對方的喜惡。
但是雷楓卻是一臉的不以為然,「是嗎?」
「因為上禮拜的錄影,她實在——」
「太出風頭?」他清楚地感覺到舒薔妮在他心中美好的形象一點一點的破滅。
「才不是呢!我只是覺得現代社會雖然開放、但女孩子在公眾面前至少該懂得矜持。」
「但是我听--」夏辛戀告訴他,表現的不得體的是她。當時制作單位發給兩人一朵特制的玫瑰花,拆開後則是一件挑性的性感底褲。簡易安大方地拿在身上比試,而舒薔妮則故作姿態,緊閉雙眼、伸直手臂;她以為自己將底褲擺得遠遠的,實際上卻是拿著褲子在男主持人面前晃蕩,弄得對方紅著一張臉,跟著不自在起來。
明明是她表現得不好,這會兒卻把簡易安說得像個不知檢點的女子。
「怎麼了?」舒薔妮不解他未說完的話,及突然變得僵硬的神情。
「沒什麼。」他甚覺乏味地答。
他終于知道坊間偶像為何刻意塑造某些神密感,或者為什麼總有人呼吁年輕的少男少女別太痴迷于明星在熒光幕前所呈現的假象;因為一旦了解這些公眾人物的真實面,將會發現他們真正持有的內涵著實乏善可陳,畢竟完美的人物只存在于想像中。
他不能全盤否認偶像明星存在的價值,但是在他和眼前這名亞洲知名的巨星有了這兩個禮拜以來的接觸後,多年來蘊于他心中的所有好感,可以說是剩下寥寥無幾。
這名女子太陶醉于眾人給她的掌聲了,以至于她以為每個人都得附和她的話,都會對她言听計從;她完全不知省,不知學習成長、不知關心他人……若她不試著改變,總有一天,她會跌下雲端。
舒薔妮卻不知道她已經失去了一位愛慕者。
從按受簡易安的提議與他相識,到這十多天來密集的約會,與其說她欣賞他,不如說經過她的評估後,和他在一起的新聞性較之與身旁其他追求者的來得大。
女星和富商,或和堪匹配的男明星交往的例子不勝枚舉,但若是和一名運動員,尤其是以有個性著稱的籃球選手配成對,才更足以顯示她的與眾不同。
進入演藝界這麼多年,她探深懂得如何為自己制造聲勢。現在,就待那些惟恐天下無大事的記者發現,並且大肆報導了。
「別談不開心的事了,我們接下來去哪里?」她以招牌的玉女微笑問他。
雷楓沉默兩秒,決定告訴她︰「你剛才不是問我和簡易安的關系?我可以告訴你,其實我和她……」
「啊!」舒薔妮的視線無意間落在店里的電視上——不知何時已轉成第四台自制的節目。
電視中一名女子站在街口,望著車道。似乎想招計程車,一位有名氣的男主持人上前搭話。
「安安?」雷楓亦驚訝地發現,出現在熒幕上的女子即是簡易安。
簡易安一見到對方,表情微微僵住,接著面露不耐,表明自己不想接受采訪,但一臉嘻皮笑臉的主持人卻不肯讓她走。
年輕而以反應見長的男主持人手上的麥克風前的招牌寫著「千里姻緣」。
「這是什麼節目?什麼時候錄的?安安為什麼沒告訴我這事?」雷楓緊盯著螢幕,焦躁的自言自語。
「這節目我知道,是有線電視里現場街頭采訪且立即實況轉播的節目。」舒薔妮答。
「現場直播?那這不就……」奇怪,簡易安現在應該在尹前賢那里的,不是嗎?
「抱歉,我現在有事。」電視里,簡易安冷淡的同那名主持人道。
舒薔妮抱著看戲的心態笑著。「推不掉的。這個主持人別的不會,就會纏人!」
丙然,主持人輕扯簡易安的衣袖,「別這樣嘛!小姐貴姓?」
「簡。」
「簡小姐是嗎?簡小姐在哪工作?」
簡易安緊抿雙唇,不願回答。
「哦!」他轉頭對著鏡頭說︰「簡小姐從事的是難以啟齒的工作。」又再問簡易安︰「有沒有看過我們的節目?」
簡易安雙眉依然緊蹙,若非現場有不少人圍觀,她鐵定掉頭就走。
「哇,這麼緊張的表情,一定很了解我們節目的特性;那我就不廢話了,直接發問——簡小姐有沒有男朋友?」
「有,所以不用麻煩你們了。」她轉身舉手。
主人立即阻止她招車的手勢。
「別急著走嘛!男朋友現在在哪里?你是不是在等他?他遲到了嗎?」
雷楓瞪著那名主持人,似是怒火暗燒。
「這到底是什麼節目?」雷楓火大的喊。怎能突然揪住路人,問個人問題?
「你沒看過?這節目收視率高得很呢!主持人在街頭鎖定對象,受訪者如果和男朋友或女朋友在一起,他就會逼問兩人交往的經過、親密程度,甚至還會逼男方求婚;假如受訪者仍獨自一人,主持人就會陪他們當街找對象,強迫式的湊和兩個陌生人。他最愛掛在嘴邊的話就是‘月老紅娘在睡覺,干里姻緣我們牽’。」舒薔妮聳聳肩,「很可怕的,我好多朋友都說這個節目播出的時候絕對不能出門,免得惹麻煩上身。」
「搞什麼︰這種節目——」
兩人繼續觀看節目的進展……
「剛才你說不是每對情侶隨時都粘在一起的。你的口氣好冷哦!是不是最近剛和男朋友吵架?」
「不是。」簡易安很不情願的開口。
「那是怎麼樣?你們進展到什麼程度?A、B、C、D?或者幾打的答案我們都懂,都能了解。」主持人興致勃勃的將麥克風移至她嘴前。
簡易安扯了一下唇角假笑,「我們很好,謝謝你的關心。」
「很好——好到什麼程度?求婚了嗎?」主持人雀躍地問著。
「去!這是什麼主持人?」雷楓簡直想砸掉電視了。
他將焦點轉向背景,同時要舒薔妮幫他注意︰「你能不能看出那是什麼地方?」
專心看節目的舒薔妮根本沒听見他說的話。
「咦?她說她的男朋友跟她求婚了耶!」連大明星都看得興高采烈,怪不得節目的收視率居高不下。
「什麼?!」是誰跟他的安安求婚啦?
「求婚了?」主持人沒拿麥克風的右手猛作勝利手勢。「太棒了!太棒了!你答應了嗎?」
簡易安深吸口氣,右手探入袋子中,拿出紅絨盒子。
「這是戒指。」唯有如此才能快些擺月兌他吧!「你自己想,我可以離開了嗎?」
「等一下!節目現在才要進入高潮呢!怎麼可以這麼快放你走?男朋友是怎麼跟你求婚的?他在什麼時刻,什麼地點開口的?有沒有鮮花?有沒有下跪?」
簡易安木然,早知道他是這種訪問法,打一開始她連理都不該理他的。
而這頭對于簡易安的遭遇感同身受的雷楓則罵了句︰「shit!我知道那是哪里了。離這里才兩條街而已……」他登時想趕往現場。
「等一下!如果我們現在去那里,我會被發現的……」
要是她沒出聲,他早已忘了她的存在了。
「什麼?啊——男主角出現了……」劇情急轉直下,讓她來不及抗議他不該丟下她。
听她提及男主角,雷楓倏地回到電視前。
熒幕中一輛白色吉普車停在路旁,一名年輕俊逸的男子下車,來到簡易安身邊。
「是他?!」那個田螺……什麼的石田一的……
「男朋友?」主持人間兩人。
簡易安望著石田一,將發言權交給他。
石田一看看現場情況,立刻明白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遂點頭答道︰「嗯。」
「貴姓?」
「石。」
「石先生。」他訂量兩人,「石先生是不是比簡小姐還年輕?」
石田一望了簡易安一眼,寵溺之情溢于言衷。「我不覺得啊!」
「這樣很好啊!我說娶某大姐、坐金交椅嘛!晤……剛剛我們正好談到你跟簡小姐求婚的……」
「求婚?」
「對啊!你這麼吃驚做什麼?難不成跟簡小姐求婚的是另有其人?」
石田一側頭一笑,神采非凡。
「談談當時的情況好嗎?」主持人要求。
「什麼情況?」
「時間、地點、你說的話,以及她怎麼回答……等等。」
石田一想了一下,轉身打開右側車門,敘述道︰「當時也是晚上,我們一起在一家餐廳吃完飯,走到停車場的時候,我突然抱起她」說話的同時,他抱起簡易安坐入車中,「就像這樣,我同她說……」
他不動聲色的同簡易安使了個眼色,簡易安會意,立刻左移至駕駛座,利落地發動車子。
「咦?他們……」看著突發狀況,口才再溜的主持人也不禁結舌。
石田一帥氣地跳上車、關上門,自窗口看著因情況失控而表情有些扭曲的主持人說道︰「我同她說——你們今晚千里姻緣的街頭出擊——」他身旁的簡易安首度露出笑顏,兩人齊喊︰「失敗!」車子飛快駛出。
望著揚長而去的車,現場圍觀人群等著主持人如何反應。該名主持人只得硬著頭皮面對鏡頭,胡謅些俏皮話。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舒薔妮的視線自電視熒幕移開。
「想不到她的男朋友這麼年輕。只不過除了主持人說的那句俚語外,另外一句‘老牛吃女敕草’可就不好听了,對不對?」她望向雷楓,尋求回應。
雷楓回盯著她,整個胸腔塞滿了氣,他氣舒薔妮一再貶損簡易安,更氣為安安解危的,竟然不是自己!
「你怎麼了?」他那凶神惡煞的模樣令舒薔妮畏懼。
「我覺得……」’
「嗯?」
「算了。」同這等自我的女子說他對她的看法,她世不會听進去。
他掉頭走向停車的地方。「我送你回去吧!」
「這麼快?我們不是才……」
「走吧!」雷楓不容她反對,率先開步。
見對方一反常態,不再憐香惜玉,舒薔妮情急之下,不顧形象,當街抱頭蹲下,「啊--我的頭--」。
听見她喊疼的聲音,雷楓回頭,走近她身邊,「你怎麼了?」
「最近常常這樣,突然有點暈,有點疼……」
她的樣子不像是假裝,使雷楓的態勢不再強硬,和緩地說︰「我送你去看醫生。」
「不用了,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就行了。」
「那我送你回去。」
「不,不要。我不要這個時候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家「那--」
「只要找個地方躺一下就沒事了。」
雷楓深吸一口氣。看看左右,心里已有個合適的場所。
「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可是……我不希望今晚就這麼和你分開……」舒薔妮伸出手希望他扶她。
一般男子听到這樣的話必是感動不已,然而這會兒雷楓的心卻是平靜無波。
他扶她起身,「可以自己走嗎?」
「嗯——」
卑雖這麼說,走沒兩步她便不落痕跡的整個人倚向他,「抱歉……」
雷楓不得不輕摟住她的肩。「沒關系。」
***
石田一送簡易安回其住處,並陪她上來到門前。
「滿不錯的地方。」他覺得這棟以個公寓為主的建築,頗適合單身女子居住。
簡易安拿出鑰匙,「就是小了點。進來坐嗎?」
「都這個時候了,還是不要打擾比較好。」
她點點頭,「今晚真的謝謝你。我只要一想到那家伙被我們甩掉時的扭曲表情,我就忍不住想笑!」
「沒什麼。剛好開車經過,看見你站在路邊好像被人纏住的樣子,我才下車看看的。」
「你開車都不看‘路’、專看‘路邊’的呀?」簡易安調侃他。
他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大方的表白︰「不知道為什麼,一眼就在人群中認出你……」
這使得臉紅的反而是簡易安了。「哦,謝謝。」
他覺得她尷尬的道謝模樣很可愛。「你進去吧!」
「再見。」她將鑰匙插入門孔中。
「你——」
石田一突然又出聲,簡易安停下開門的動作,回頭看著他。
他接著說︰「真的有人向你求婚了嗎?」
簡易安低下頭,先前的爽朗不再,只余沉靜。「嗯。」
「真可惜。」
「咦?」對方嘆息的語氣使她抬頭望他。
「好不容易了現你真的符合我心目中理想對象的所有條件,沒想卻被人搶先一步……」像是宣告放棄似的聳聳肩後,說︰「你早點休息吧!」
因他前兩句話而微愣住的簡易安回神,「你開車回去時也得小心點。」
簡易安轉動鑰匙開啟門扉,一邊喃喃咕噥著︰「什麼嘛!不過被人搶先一步,就要放棄啦……」發現屋內燈光竟大亮,她不客氣地暗罵傍晚她離開時猶留在這里的雷楓道︰「混蛋!走人了也不關燈,嫌我每個月的電費太少呀!唉」
定楮一瞧,屋里有人——雷楓坐在沙發上,側頭小寐。
朝他走近兩步,未發出任何聲音,雷楓便自行睜眼醒來,可見尚未深睡。
有些睡眼惺忪的雷楓一見到她,立刻跳起身、瞪大雙眼、怒氣沖沖地說道︰「你總算回來了!你看看,現在都幾點鐘了……」他轉向牆上時鐘,現在時刻十一時十七分。他足足等她三小時了!
不知情的簡易安插起腰,「怎麼,什麼時候你當起守門的老爸了?」她上前拍拍他緊繃的臉頰,「看你這副欠扁的樣子,難道是今晚的約會進行得不順利?不會吧!你們不是很情投意合了嗎?」眼光流轉間,她驚訝的發現下午才收到的那束花,現正可憐地躺在垃圾筒里。「嘿!我的花……」
雷楓艦著眼看她疼惜的撿起花束的模樣,冷言道︰「那麼丑的花用垃圾當花瓶已經很不錯了。」
她狠狠地瞪他一眼,「你這人怎麼這樣,這束花又沒有得罪你!」簡易安將花束放在餐桌上,細心地拆開包裝。
「你今晚跟那個姓石的家伙到哪去了?」雷楓走到她身旁問道。
她停下整理花束的動作眼光微露迷朦的回想︰「我們在一家咖啡Shop坐了近兩個小時,聊得很開心;後來又到他朋友開的Pub跳了一會兒舞,滿好玩的……慢著,你怎麼知道我跟他在一起?」
雷楓未回答她的問題,逕自橫眉豎眼地說道︰「我在這里等你等得快煩死了,你卻跟那家伙‘聊得很開心’,還‘滿好玩的’?」字字帶有濃濃的醋味。
「誰要你在這里等我呀?」她轉身找可充當花瓶的器皿。「你今晚被放鴿子了?」
「沒有!」他煩躁地輕敲桌子,不悅地罵了句︰「Shit!」
「喂喂,火氣怎麼這麼大?」她一一將花插入瓶中。
「你才知道!」
簡易安重重地將花瓶擺在餐桌中央。
「你這是什麼眼神、什麼表情、什麼口氣?我哪里得罪你了?」
「誰……誰教你跟那家伙混到這麼晚……」
「先生——」她以食指戳他厚實的胸膛。「我愛跟誰混、混到什麼時候,還得向你申請許可嗎?」拍拍兩手,走向客廳,「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我和石田一在一起?」
「我看到電視了。」
「你看到啦?最後那個主持人被我們耍了的表情很好笑對不對?」
雷楓興趣缺缺的扯動嘴角道︰「嘻嘻!」那假笑表明——才怪,一點也不好笑︰
簡易安鼓鼓兩腮。「不管你了。我要換衣服、洗個舒服的澡嘍!」
「啊!」見她走向房間,他才想起……
「干嘛!」簡易安一邊問一邊往房里瞧,當她見著她的床上躺著的人兒時,她傻了兩秒後,吼道︰「你……你搞什麼呀?居……居然……」
「噓!她睡得滿熟的,別吵醒她。」
「Shit你當我這里是什麼地方?」簡易安紅著眼瞪他。
「噓——」
「你跟她要怎麼樣我管不著,可是你也不能挑我這里呀!」
「噓——」
見雷楓表情愧疚的要她小聲點,她止口,接連深吸好幾口氣。
稍稍平穩情緒後,她走近他身前端詳他,「看不出來你動作這麼快嘛!怎麼樣?感覺好不好?我的床能不能讓你們滿意?」口氣雖不再氣憤,卻極度諷刺。
「你以為……」事情大條了!他急忙解釋︰「你可別胡思亂想哦!我們可是什麼都沒做--真的!吃完飯後她說她頭疼.想找個地方躺一躺……」
「找個地方‘躺一躺’?」
「我本來想送她去醫院,但是她堅持只要休息一下」
「是她堅持的哦!而且我這個地方很適合休息一下嘛!」盡挑些引人誤會的詞句。
雷楓這下子緊張得冷汗直流。
「你你你別胡思亂想!」他拉住她的手要她好好听他說,「因為在她頭疼之前我看到了那個節目,才會決定帶她來這里的——我以為你會要那家伙立刻送你回來,沒想到……」
簡易安小手一甩,「少把話題往我這兒扯!」
她的不信任使他火氣直速上升。「你就是認定我有做就對了!」緊緊握拳,「該死!你看我的衣服很平整吧!」猛拉自己的衣服要她看仔細,「可以證明我根本沒有月兌下來過!」
簡易安拍掌,「真行,連衣服都不用月兌下來就——」
他曲起指頭輕敲她前額。「簡易安!你這腦袋在想些什麼?」然後兩手箍住她雙肩,「你仔細听好,她來這里沒多久就睡著了,我想她應該只是睡眠不足引起的不舒服,所以不想吵她,才抱她到你的床上去的。」
她掙開他的箍制,冷諷道︰「夠體貼。」
「你干嘛?」他不解她為何走向門口。
「假裝沒回來過,以免壞了你的好事。」她說。
「你——」
「本來嘛!等她睡足了,有精神了,加上醒來第一眼就見到你……難保不會發生什麼好事,對不對?再說,我這地方若是改開小燈的話,氣氛倒也挺好的。我走啦!」
「等等!」他著急地喚住她。「等等……情況不該是這樣的。明明是我有很重要的問題要問你——對了,你的衣服是怎麼回事?」
「我的衣服?」她低頭審視自己的衣著,沒什麼不對呀!
他緊盯著她的臉。」舒薔妮說,她身上那套衣服是你送給她的。」
「我……我怎……」
他清楚地感覺到她的雙眼倏地閃過一抹驚慌。
「交換條件是請她和我見個面。不知道是誰告訴我,在攝影棚里‘湊巧’和她聊起有個籃球選手挺欣賞她的,她便願意見見我——」
「你想說什麼?」看來瞞不住了。
「你的衣櫥為什麼要上鎖?」方才他試著開她的衣櫥,竟然是鎖上了的,可見一定有問題。
「你……你是賊啊?居然想開我的衣櫥!」
「我問過你有沒有比較女性化的衣服,你居然說沒有。」
簡易安挺直腰桿,「那又怎樣?」那些衣服是她花錢買的,又不是偷的搶的,她何必怕他知道?!
「她說長久以來你在一家店里買了不少名貴的女裝。」
「是嗎?」她挑眉,「她想從我這桃幾件?」
「你真的……」雷楓發現自己完全不了解她。「為什麼要買那些衣服?」
「我喜歡。」她別開頭。
「為……為什麼要瞞我?」他驀然覺得喉頭發熱、發疼。
「誰規定我什麼事都得向你報告?我就不能有隱私權、不能擁有個人的秘密嗎?」氣勢完全凌駕于他之上。
「那為什麼從沒見過你穿那些……。」
「穿到你面前讓你笑個夠嗎?」
「我才不會……」
「懶得跟你拾杠了,我走了。」她掉頭開門。
「真的要走?」
「不然怎麼辦?你舍不得吵醒她,我也不習慣屋里多了個睡美人。」
「也不是舍不得,只是覺得她既然睡得那麼熟了,我也不好……」
「沒關系啦!我到夏辛戀那窩一晚也不錯。」勉強一笑。
「那……你開我的車去。」拿出車鑰匙。
「不用了,說不定明天一早你就要用車。」
「那一一」
簡易安皺眉,「少在那婆婆媽媽的,我走了!」
「哦……」奇怪,他怎麼老覺得還有什麼事梗在心上?
「對了,」已走出門的簡易安出聲,但卻未回頭,只小聲說︰「尹前賢他……跟我求婚了。」
雷楓這才想起︰「對了!就是這事,我還有件事要問你;你在電視上拿的那戒指拿是怎麼回事?」
「我說啦!他跟我求婚了。」她故作輕松的語氣。
「什……」雷楓膛目結舌。
「我大概……」
雷楓等待著她的答案,緊張得手心冒汗。
「會答應他吧!」回身看著他時,本來幾近哭泣的表情瞬間轉成幸福的笑臉。「難得會有人想娶我嘛!不把握機會實在不行。」
「可是……」為什麼……他整個人僵住了,像木頭人似的,麻木而不能思考。
「改天再聊吧!時間真的蠻晚了。」她主動帶上門,同時抬起下巴指指自己的房間,「你也該好好把握里頭的那個機會啊!」
直到她合上門,雷楓仍愣在原地,完全反應不過來。
簡易安下樓,仰頭凝望夜空,只覺難以數計的空虛如一縷煙般直竄進她的心扉。
上回有這種感覺,是劉立平和尹玲瓏相繼來找她,她自覺已無法介入兩人之間時。
而這會兒為什麼又……
是因為她得知尹玲瓏的真實身分?是因為尹前賢過于突然的求婚?是因為石田一淡淡的表白?還是因為……雷楓?
當她見著舒薔妮在自己房里,以為雷楓和她已進展至極親密的關系時,她……她幾乎嫉妒得發狂、忍不住想尖叫、想哭喊……
嫉妒?是嫉妒雷楓順利的得到自己所愛?還是嫉妒舒薔妮輕易贏得雷楓的心?
不敢再多想,她找到公用電話,當下打至夏辛戀的住處。
電話響了四聲後被接起。「喂,辛……」
「哈嘍!我是夏辛戀,目前心血來潮出國度假中,歸期未定。沒事的話請掛電話,有事請在嘩一聲之後留言;如果我心情好,將會盡快與你聯絡。哈哈!」是答錄機的聲音。
簡易安掛下電話,轉身對著時至午夜卻依然車來車往的馬路深嘆口氣。
有家歸不得也就算了,竟連暫時棲身之處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