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身
別熱的掌心,
哀過玲瓏的曲線,
灼燙的唇辮,
吻過細致的頸項,
猛烈的,
竄過每一寸感官。
秦樂凡在醫藥箱里找到感冒藥,在仔細看過說明書後,她走回房間詢問那男子的意見。
「那個……你吃過藥了嗎?如果你不久前才吃,就不能再吃……而且,這種藥只對輕微的感冒癥狀有效……」
等了半天,躺在床上的男子仍沒有反應,秦樂凡又逕自說道︰「我想,你還是讓醫生看看比較好……」畢竟很多嚴重的痛剛開始都像感冒、發燒,疏忽不得,尤其他燒得有些神志不清了,還是將他送醫院吧!
「我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不要。」一陣沙啞的聲音響起。
「什麼?」秦樂凡握著話筒轉身看向那男子,剛剛他說話了嗎?
「不要看醫生。」
他勉強睜開眼,依著聲音的來源尋找她,但只依稀見著一團影子。
「不要看醫生?」秦樂凡不敢置信地重復他的話。
「不要吃藥!」干啞的男聲听起來十分任性。
秦樂凡猜想,或許就是因為他這種絕不吃藥、不看醫生的任性態度,病情才會嚴重到這種地步。
「那怎麼辦?」難不成她就這樣什麼都不做嗎?要是他燒壞了腦子怎麼辦?
「喝水……」那男子氣虛地說。
真像個小阿子,以為多喝水病就會好嗎?簡直和她二姊一樣!但願他沒病時不是那麼囂張自我,畢竟有她二姊一個就夠她伺候了。
伺候……她可不以為她會心甘情願的為其他人做事,但剛剛那一瞬間,她竟假想起她和這名男子的未來……
但她和他怎麼可能會有什麼未來呢?她對他而言,只是清潔公司派來的打掃人員,病愈後,未必會記得是她扶他回房,為他擦汗、倒水……
那她又何必對他這麼好呢?她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離開了,反正她也幫不上什麼忙呀!但是……她卻無法置他于不顧。為什麼呢?或許是……因為他有病在身吧!對,就是因為他有病在身……秦樂凡邊倒水邊想。
「喝點水吧!」
秦樂凡拿了一杯水,站在他床側,見他的唇動了一下,應該是渴了,只是撐不起身子來喝水。
她坐上床沿,手臂自他頸後繞過去,將他的頭略微抬起,然後將杯緣就著他蒼白干裂的唇,傾高杯身,讓杯內的水順勢滑向他的口中。
「咳咳!咳」──他被突然灌入的水搶得猛咳。
「對不起……」秦樂凡趕忙將他臉旁的水擦去。
只見他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唇,一副很渴的模樣。
「怎麼辦?」秦樂凡重新倒了一杯水,問著自己。
看著他干澀的唇,再看看手上的水,然後模模自己的唇……一個想法緩緩的浮現秦樂凡的腦海。
「應該……應該沒什麼關系吧……」
考慮了半晌,她才含了一口水在嘴里,低下頭,將唇瓣輕貼上他的,把嘴里溫熱的開水送入他口中。見他順利咽下後,她又喝了一口水,重復同樣的動作。
是鬼迷心竅了吧!這個動作讓她覺得有些浪漫,心里微微發麻……完全忘了他是個陌生男子……
「唔……」
秦樂凡又將溫熱的唇瓣貼上他的,可未等她將水送入他嘴里,那男子便下意識的吸吮她的唇,迫切地將她嘴里所有的溫水奪走……
☆☆☆
望著床上熟睡的男子,秦樂凡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她茫然地穿戴好衣物,到外頭著手清潔、整理的工作,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只能機械性地擦拭桌面、櫥櫃玻璃等家具。
將近一個半小時後,每一片大理石地板都變得光滑晶亮,客廳、浴廁及洗手台的死角都找不到一點污垢。
她重回主臥室,看著躺在床上,一臉安祥睡容的他。
為什麼她不怪他呢?想了半晌,她嘆口氣,按壓著想得發疼的太陽穴,甩甩頭不再想這個沒有解答的問題。
仔細一瞧,床單上的斑斑血漬令人怵目驚心,她心慌的不顧他還躺在上頭,便硬是抽出床單打算「湮滅證據」。
被打擾的男子翻轉了一下,隨即恢復平穩的呼息。
秦樂凡努力的用手搓洗掉血漬後,才將床單丟入洗衣機,如此一來,還得等上幾十分鐘才能將床單晾好離開。
在等待的時間里,她來到客廳,默念他書櫥上的書名,忽然瞧見第二格的藏書中有一本相簿,她在內心掙扎了好久,終究不敢拿下來翻看。
在來回踱步,及駐足偷覷他的睡顏中,床單終于洗好了。她熟練地將洗淨的床單拿到陽台上晾好,怎知回過頭,竟看見他站在落地窗邊。
「你是……」他眯起眼看她,頭雖然不像上午那麼暈了,不過腦袋仍是一片混沌,無法仔細思考,「清潔公司派來的歐巴桑?」
秦樂凡模模臉頰,發覺口罩戴得好好的,便安心地點了點頭,「嗯……」
「剛剛……」他蹙著眉,困惑的開口。
突然,屋內電話響起,打斷他的話,他頓了一下,才轉身走回客廳,而秦樂凡則跟在他的身後。
到客廳時,電話答錄機已經啟動,來電者開始出聲留話。
「霈少,我打電話去你公司,他們說你今天早上打電話過去說你會晚點到,卻一直沒有出現,我打你的手機也打不通。你是怎麼了?生病了嗎?要不要我……」
季霈少接起電話,答錄的功能自動中斷。
「你……今天沒來過我這里?」他疑惑的問。
季霈少順手拿起電話旁的眼鏡戴上,發現那位「歐巴桑」已經打開大門準備要離開了。
「歐巴桑,謝……」
季霈少捂著話筒朝門口說,想要向歐巴桑道聲謝,因為她每個禮拜都很盡職的將他的房子打掃得一塵不染。
不過,她似乎不想理他,听到他的呼喚時,在門前頓了一下,隨即加快腳步跑出去,還將大門砰地一聲重重甩上。
季霈少並未太在意她的反應,重新將听筒附住耳朵,與來電者交談。
而慌忙跑出門的秦樂凡,臉上則寫滿了疑問,她覺得她好像听過那個打電話給季霈少,甜得有點膩的聲音……
☆☆☆
事情已經過了三天,而秦樂凡也連著三個晚上都沒睡好了。
以往她鮮少失眠,功課、家事和打工,常讓她累得每晚一沾上枕頭便不省人事,可如今鬧鐘顯示已是夜半時分,她卻仍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幾個肢體交錯、纏綿的畫面,不斷在她眼前閃現;她用被子蒙上眼,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但那一聲聲嬌喘浪吟又在她耳邊徘徊不去。
秦樂凡無奈地嘆口氣,坐起身,決定下床走走。
開門出房,客廳的燈已暗,不過,電視畫面閃爍的光線卻照亮了秦樂心坐在沙發的身影。
「二姊。」
秦樂凡走到沙發旁,輕聲喚道。
秦樂心猛地被嚇了一大跳,馬上心虛的按搖控器關掉電視,待察覺是小妹後,才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轉身又打開電視。
「嚇死我了!你半夜不睡覺干什麼?」秦樂心的眼楮直盯著電視畫面瞧。
秦樂凡在秦樂心的身邊坐下,好奇地看著電視螢幕,想知道是什麼節目讓她看得那麼專心。
「二姊!」秦樂心驚駭的倒抽一口氣。
只見螢幕上一男一女渾身赤果,字幕顯示那個以雙手揉弄女孩的男子,正不斷的說些下流、逃逗的言詞。
「你怎麼可以偷看A……?」她尷尬的支吾著。
敝不得二姊要把電視切成靜音,還將客廳的大燈關掉!秦樂凡不禁在心里暗忖。
「什麼?這叫劇情片,只是場面多一點罷了。」秦樂心沒好氣的
「這……」劇中女孩特寫的表情因興奮而扭曲,令秦樂凡啞口無言。
她不禁訝異的想,怎麼會有人願意面對著鏡頭做這種事?真是太大膽了。
「別吵。」當鏡頭掃到兩人重要的部位時,畫面就變成一團迷霧,什麼都看不楚了。「唉!我恨馬賽克。」秦樂心喃喃自語的說。
「二姊……」秦樂凡無奈的喚她一聲。
「干嘛?」她搭上小妹的肩膀,「別忘了你也看到精釆部分,是共犯噢!」
「我不會告訴大姊的,可是,你什麼喜歡看這個?」她好奇的問。
「好玩!」秦樂心滿不在乎地聳聳肩,眼角余光瞥見螢幕上的女主角正以崇拜的口吻稱贊男主角「真大」,她撇撇嘴道︰「大?是指多大啊?」
「有的……真的滿大的……」秦樂凡傻傻的接話。
「你說什麼?」
秦樂心對妹妹竟會以有經驗的口吻回答而感到意外。
「呃……我是听同學說的,她們好像也是看書……」秦樂凡的臉龐不知是因為說謊,或因限制級的畫面而赧紅。
秦樂心咋咋舌,「現在的小阿子真幸福。一些有的沒有的東西都唾手可得,哪像我那個閉塞的年代,對這類事好奇一些,便會被視為怪胎。」
「二姊,你看這個……不會想亂來嗎?」秦樂凡怯生生地問。
「放心好了,看多就沒感覺了,我還怕自己會變成性冷感呢!」秦樂心以一貫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口吻說。
「那……你會和一個第一次踫面,連他的名字都不曉得的人做那種事嗎?」秦樂凡羞紅著臉問。
「那得要先看看那人帥不帥……」秦樂心挑著眉,媚笑說。
「很帥!是你絕對會一見鐘情的那一型。」秦樂凡搶口道。
「是嗎?那看起來厲不厲害?」秦樂心作出抹抹口水的動作。
「厲不厲害得做過才知道吧?用看的會準嗎?」秦樂凡不假思索的回答。
秦樂心又搭上秦樂凡的肩,欣賞的說︰「這也是听你同學說的?你那個同學不錯,要多多接近她喔!」
秦樂凡只能苦笑。「二姊,你有沒有想過,事後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秦樂心疑惑地望著她。
「那種事,不能隨隨便便做的,不是嗎?」秦樂凡不好意思的反問。
「如果對方是用強迫的,而你又被得手了,你就得想一想你拒絕得夠不夠堅持;如果你真的討厭,就得聰明地保留下證據,讓對方吃不完兜著走;相反的,如果做的時候是你情我願,事後你還能要求人家什麼呢?其實,想那麼多干嘛?只要當時大家都爽到了,不就好了嗎?」秦樂心有些不正經的解釋著。
「天啊!二姊!」
秦樂凡突然慶幸自己沒沖動地把事情告訴秦樂心,雖說她是她的親姊姊,但有時候她太過開放的論調著實讓人很難接受。
「本來就是這樣嘛!看開一點,別那麼死腦筋,遇到對眼的人就勇敢地上吧!不過,還是老話一句,防護措施要做好,別給咱們聖潔的大姊惹麻煩。」秦樂心不理會小妹的驚呼,逕自說著。
「說得好像你經驗很多似的。」秦樂凡咕噥著。
她微微蹙眉,二姊就是這樣,才會被一些不好的傳聞纏身。只有自家人才知道,被公認有很多男朋友的秦樂心,其實還沒談過一場真正的戀愛。
「我的經驗是很多啊!」秦樂心撥接秀發,「看的經驗啦!炳哈!」她開玩笑的說。
「你還說這不是!」秦樂凡咋舌地叫著。
秦樂心伸伸懶腰,打了一個呵欠,瞄一眼少見多怪的秦樂凡,反駁的說︰「打那麼多馬賽克,算什麼啦?」
說完,秦樂心就轉身回房,留下仍無一絲睡意的秦樂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