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任寧如果真要追求瑞恩,他一定會卯起來阻擋,到時候可別怪他無情無義不夠朋友,他可是提早相勸了。
「我倒覺得,比起那些艷麗多刺的玫瑰,瑞恩這樣氣質浪漫型的女人,就像一朵清純高雅的百合,最適合當老婆了……」褚任寧的眼神發亮,掩不住心中對她的渴望。
「老婆?!」他居然來真的,急死他了!「你真是越說越離譜了!」
心頭一股難受的酸意不斷地往上涌,想到原本種在家里的純情百合就要被別的男人摘去了,私心和妒意就不停地擴大……
「很意外吧?我自己也覺得很奇怪,雖然還沒跟她約會,但光是看著她、和她說話,我就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褚任寧閉上眼楮,回憶著黎瑞恩的溫柔。
「你听過嗎?職業是拿剪刀的女人,通常會剪斷自己的姻緣。」他亂掰一通,硬是要打斷他的妄想。
「什麼?」
「比如花店老板、發型設計師……」
「我才不信邪……」
可惡!瀕子奇開始坐立難安,臉色發青。「你有沒有想過她可能有男朋友?或者她是有夫之婦?如果她的條件真的那麼好。」
「這個我倒還沒問,不過有人追表示行情好,至于她是不是有夫之婦,一切總得約到她出來吃個飯,才能探得隱情。」
褚任寧真的中了愛情的毒!瀕子奇瞪著低頭吃飯的褚任寧,像是要把他瞪出兩個窟窿來。
用完餐後,霍子奇回到車上,懊惱、不安和妒意不斷加深——
本來只是打算探探口風,沒想到反而引得這個家伙想追瑞恩當老婆!
只要想像瑞恩倒在別的男人的懷里,他就會緊張到像缺氧一樣,呼吸緊窒、胸口發悶,心髒也隱隱發痛。
他為什麼會那麼緊張不安,心慌害怕別的男人搶走她?
如果結婚只是為了取得經營權,他為何一直放不下她,心里對她有那麼多的牽掛,害怕她在愛情中再度受傷,害怕她被玩弄?
如果他不在乎這段婚姻和愛情,那麼她要是喜歡上褚任寧,而褚任寧也打算娶她當老婆呵護疼愛,他為什麼不祝福她找到一個好歸宿呢?
事實已經很明顯了,他早已喜歡上她,自從她離開之後,他就思念不斷,不想讓別的男人靠近她,強烈的保護欲和佔有欲更是令他失去引以為傲的冷靜理智。
他一直害怕別的男人看見她的溫柔嫵媚,不想別的男人佔據了她的心,其實是因為她自始至終都在他的心里面,他卻笨到沒有察覺。
天啊!他一直找不到答案,現在他終于知道,他愛上她了。
怎麼辦?
現在重新追求她還來得及嗎?
她還願意接受他嗎?
不管如何,他一定要挽回她的心,只要她不接受別的男人,一切都還來得及!
兩天後,聯星飯店里,黎瑞恩正忙著為一對將結婚的新人布置婚禮餐宴現場。
繽紛的彩球、白玫瑰、粉玫瑰、紫玫瑰,營造出一片浪漫氣息,置身其中,她的心情卻有說不出的惆悵。
一個多月以前,在同一間飯店,一樣是由她親手設計的花藝婚禮布置,那時候她是一個等待愛情叩門、期待幸福的新娘;但一個月後,她離婚了,再重回這里,變成了落寞的失婚女人。
「瑞恩,舞台那邊都布置好了。」柯雅若來到她身邊。
「好,我這邊也快好了,你先收拾東西,整理一下花卉。」
「好的。」柯雅若點頭,又回到舞台。
黎瑞恩負責入口處的布置,剪下一枝過長的玫瑰睫枝,完成最後的修飾。離開前,她依照慣例檢視已經布置好的各個細節,目光停留在走道上,那是新人要一起走過的愛情花門。
她還記得……婚禮那天,結婚進行曲響起,她挽著霍子奇走過繽紛花朵編織成的愛情花門,走在紅色地毯上,耳邊響起的是熱鬧的祝福聲。
他原本就俊逸斯文,穿上白色的手工西裝,更襯出他的英挺,散發出沉穩迷人的風采,站在他身旁的她,心跳躍動著期待幸福的節拍……
「啊……」她的手指突然傳來一陣尖銳刺痛,低頭一看,玫瑰刺已扎進手指頭,滲出殷紅的鮮血,彷佛在警告自己不該惦念著過去。
他們的婚姻本來就沒有感情的基礎,沒有兩情相悅,沒有承諾誓言,只有她自己對婚姻抱持太多幸福的夢想。
是她陷得太快、太深,抽身月兌離時才覺得特別痛。
面對一個始終冷落她、並不是真心想和她廝守一生的丈夫,她何需感到落寞傷悲,她早該知道擺月兌婚姻才是一種解月兌,不是嗎?
然而他前兩天來找她,說那些責任、保護的話,眼中還有急切的關心,她竟因此而輾轉難眠,心口隱約傳來痛意。
她討厭自己還在意著他,討厭自己的心情因為他而有任何波動。
看著指頭上的鮮血,她告訴自己不能沉浸于過去,那段虛假的婚姻已經落幕了,這些回憶和悲傷都是多余的。
「你又被玫瑰刺傷了,真不小心。」柯雅若已整理好工具,回到她身邊。
「做我們這行,被花刺傷是常有的事。」黎瑞恩笑了一笑,掩飾苦澀的情緒。「走吧!」
一定是觸景傷情,瑞恩才剛離婚,卻又要幫別人布置婚禮現場,還真是難為她了。「你又想起霍子奇了是嗎?」
「沒事的,我很快就會忘記他。」
她一定會忘記他的,離婚不代表她是個失敗者,她還能專心于自己的工作,擁有自己的生活空間,這些遠比什麼都重要。
只是少了愛情,沒什麼大不了,她一定要更用心投入工作,努力把他趕出心房,淨空一切的回憶。
棒天,接近中午十二點,「花語」花店里,黎瑞恩正忙著包裝花束,站在她面前的褚任寧,則費盡心思想邀她吃飯約會,希望她賞光。
「听說附近新開的歐式自助餐廳很不錯,里面的鮮花擺飾是請國外的花藝設計師設計的,典雅又時尚,高貴又浪漫,我特地訂了露天的位子,想邀請你一起去。一邊享受美食,一邊欣賞花藝,我想你一定會有興趣的……」褚任寧果然是情場老手,懂得投其所好,討好佳人的心。
黎瑞恩當然知道褚任寧想追求她,他最近常過來,而且不再買花送別的女人,反而甜言蜜語地對她灌迷湯,但她很清楚像他這樣的風流男人,當朋友可以,當男朋友並不適合。
尤其她受傷的心尚未愈合,不可能再莽撞地墜入愛河。
「對不起,褚先生,我很忙,等會兒我還得跟客戶談年終尾牙布置的細節。」看在褚任寧是客人的分上,她只能給他軟釘子踫,不好意思太直接拒絕他。
「再忙也要吃飯,身體顧好,工作才會起勁!」褚任寧不死心地說服。
黎瑞恩正想著該如何擺月兌這個鍥而不舍的hua心男,突然間,她透過玻璃門看見了霍子奇,他正往花店的方向走來。
他怎麼又來了?
這次他又想做什麼?還想告誡她不要跟別的男人交往嗎?
她這次絕對不能再受到他的影響,心一急,只好先答應褚任寧的邀請。「你說得對,身體顧好,工作才會起勁,那我們快走吧!」
黎瑞恩焦急地拉著他往外走,褚任寧一時間還愣著,不懂佳人為什麼態度轉變得那麼快。
「你怎麼……」
「我突然覺得肚子好餓,而且我想看看那間餐廳的花藝設計。」黎瑞恩笑得有點僵硬,隨口說了個理由。
「好,沒問題!」褚任寧樂得眉開眼笑,她終于答應了。不錯,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看見黎瑞恩和褚任寧有說有笑地走出花店,霍子奇先是一愣,接著血液如岩漿般沸騰,急怒攻心,眼中像是竄出兩團嚇人的火焰。
他們要去哪里?老天!瑞恩該不會已經答應「豬哥寧」的約會了吧?
確定自己喜歡上瑞恩後,他打算對她展開追求,今天來就是要告訴她,爺爺的生日快到了,他想邀她回家幫爺爺祝壽,他有把握孝順的瑞恩一定會答應他的邀約。
絕不能放任褚任寧捷足先登,霍子奇立刻加快腳步跟上他們。
直到褚任寧和黎瑞恩進入一家高級的歐式餐廳,正要入座時,一陣低沉而充滿威勢的嗓音,冷不防地在身後響起,破壞了他們的午餐約會——
「好巧,居然在這里踫見你們!」
兩人同時回頭,黎瑞恩嚇了一跳,心髒差點從口中跳出來,沒想到他會跟著進入餐廳。
褚任寧也挺驚訝的,最近他只要跟黎瑞恩在一起,霍子奇就會不期然地出現,上次是突然打電話來,這次則在餐廳不期而遇,巧得不像話……不過這可是佳人第一次答應他的約會,他可不希望被打擾。
褚任寧立刻向霍子奇使眼色。「真的好巧,子奇,他就是我跟你說過的瑞恩小姐,你是跟朋友一起來的吧?那下次我再找你聊,今天就不打擾你了。」這樣講霍子奇應該會懂得閃避才對。
「我剛好也有事想找瑞恩小姐,你們應該不介意讓我加入吧?」
黎瑞恩抬眸,注意到他正注視著自己。他那不容拒絕的眼神,令她心慌意亂,感到不安。
他到底想干什麼?加入他們有什麼意義?他在搞什麼啊!
褚任寧猛眨眼楮,顏面神經瀕臨抽筋狀態,只好明講。「子奇,如果你是想跟瑞恩訂購花束,請到花店找一位柯雅若小姐,很抱歉,我在這里只訂了兩個位子。」
「我不是要買花,而是有很重要的事想找瑞恩談。」
「重要的事?瑞恩?」褚任寧不明白地蹙眉,轉身問黎瑞恩。「你們認識嗎?」
黎瑞恩知道紙包不住別,既然霍子奇認識褚任寧,也不怕兩人的關系曝光,那麼她也不必刻意隱瞞了。「我們認識,事實上,他是我的前夫。」
「前夫?!」褚任寧的眼楮瞪大,愣了好幾秒,然後朝一臉嚴肅的霍子奇確認。「真的嗎?」
「是的,很抱歉,因為離婚的事還沒有對外曝光,所以才沒有告訴你。」霍子奇爽快承認。
「天啊,你為什麼不早講?」為什麼每次跟黎瑞恩在一起,霍子奇這程咬金就會蹦出來,褚任寧總算明白了——
原來黎瑞恩是霍子奇的前妻,所以才會一直阻止他追求她。
瀕子奇表明自己是黎瑞恩的前夫後,情勢轉變,他明顯地佔了優勢,逕自坐到褚任寧訂的位子。「任寧,希望你能諒解我的處境,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要跟瑞恩說。」
褚任寧指著自己的鼻子,怎麼他突然變成局外人了?霍子奇這句話等于跟「請你不要打擾我們用餐」是一樣的意思。
情況已經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褚任寧只好讓出位子,模模鼻子走開。「好吧,那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沒想到他們會喜歡上同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他的前妻,早知道就退開了,糗斃了!
褚任寧走後,一直保持沉默的黎瑞恩首先開口。「我記得上次已經跟你說過,我不認為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
說完,她起身就要離開,霍子奇立刻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之緊,令她只想拚命掙月兌他的控制。
「你希望讓大家看到我們拉拉扯扯的嗎?」
「我要是在乎,就不會跟褚任寧承認我是你的前妻了,這件事早晚會曝光。」黎瑞恩迎上他的眼楮,那佔有欲強烈的眼神和霸道的口吻,仍然讓她難以面對。
這可惡的男人,非得回頭來找她,讓她無法平靜度日嗎?
「你真的那麼討厭我,希望趕快和我劃清界線嗎?」他黑眸微眯,握緊她的手,心隱隱抽痛。「我知道傷了你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
道歉來得及嗎?
她絕不能因為一句道歉就動搖了,因為他是把她帶到雲端,再狠狠將她摔落的惡棍。
「不必道歉,面對一個冷漠無情的男人,我連討厭都稱不上,你千萬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瀕子奇臉色一凜,心揪得更緊。
以前她的笑容是那麼溫柔,可以溫暖他的心房,現在她的話又冰又冷,字字句句都鞭笞著他的心。
都怪他以前對她太冷漠無情了,刻意忽略她的感受,如今換來她冷淡的對待也是活該,套一句老哥說的,是他的報應。
現在只要能挽回她的心,他願意承受她的冷淡和嘲諷,因為這是他欠她的。「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如果你不認為我很重要,又為什麼急著要走?」
被他這麼一說,她一時啞口無言,好像被抓包的小偷。「我只是忙,我還有工作要處理。」
「再忙也要吃點東西,身體要緊。」他的聲音好輕,有一種令人難以拒絕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