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應該沒什麼大礙。」古隻走上前,看了一下後,以主管的身分訓誡。「褚副理,下次走路不要太快,你應該要隨時注意大廳的狀況,或者換穿低跟的鞋子走路,才不會發生意外。」
「是。」褚在安點頭。
「冰敷袋送來了。」小朱已經拿著冰敷袋回來。
時允各接過手,細心地敷在褚在安的腳上,叮囑著。「你暫時別走動了,下班後,去找個醫生看看。」
「好。總經理,你不是要帶古經理參觀飯店嗎?快去吧,我沒事。」褚在安催促著。
「好。」听她答應後,時允各臉上的焦慮才稍微褪去。「古經理,走吧。」
時允各帶著古隻,搭著透明的電梯上樓。古隻的視線一直盯著他,但時允各的目光卻定在坐在沙發上的褚在安身上。
褚在安副理在飯店里的重要性有那麼大嗎?
不,只是一個副理罷了,分量還不如經理來得重要呢!可是為什麼她只是輕微的扭傷腳而已,竟引起時允各的特別關注呢?
心里有話,她是藏不住的,所以就直截了當地問了。「允各,褚副理是你的朋友嗎?」
「怎麼會這樣問?」
「我看你對她特別關照。」
特別關照?他有做得那麼明顯嗎?
迸隻的話打醒了他。他很快地收回了視線,掩飾自己的內心波動。
明明要和她保持上司和下屬的距離,避免自己隨心所欲地陷入情感狀態里,怎知她突然扭到腳的意外,就讓他的偽裝不攻自破,焦慮的心思倏地出籠,再度失控月兌序了……
不該這樣!他必須控制好自己的意念和渴望才行。
褚在安才剛失戀,幾天前,她還在為那個男人落淚傷心,他不確定她是否還惦念著舊愛,怎能在這時再去困擾她的心?
再者,飯店才剛開幕,他必須全神貫注在飯店上,做好嚴謹的紀律管理才行。
他壓抑著對褚在安的關心,不希望自己泄漏半點情意。
「你也知道,今天客人特別多,褚副理剛好今天輪櫃台,負責督導、協調、統籌管理客務,現在腳受傷了,等于少了一個人,我當然不放心。」
「你說的也是,要不,等會兒我去接替她的工作?」
「別操心了,你今天才剛到台北,不用急著上工。我先帶你去餐廳看看,好好放松一下。」
「好。」
听到這樣的解釋,古隻也不好再追問什麼了。
只是,他眼中的那份焦灼,實在詭異得不尋常,教人仍隱約感到不安。
她所認識的時允各,心里除了拓展飯店業務外,真能再擠進一個女人嗎?
棒天早上,接近八點時,開了一個干部會議。
時允各向各部門的主管和干部介紹古隻,要大家在她代理莊經理的這段時間,服從她的支援和指揮。
貶議中爆出如雷的掌聲,歡迎她的加入。
迸隻起身,精神飽滿,充滿自信地跟大家做自我介紹。
「各位好,我是古隻。昨天我參觀了飯店,覺得台灣這家飯店的設施和裝潢可是說是「皇朝」之最,在總經理的帶領下,一開幕,飯店住房率就高達八成,證明了總經理的能力卓越,有目共睹。我希望大家除了要維持服務品質外,最重要的還是得注意自身的安全,莫急、莫慌……」古隻說到這里,不由得把眼光放在褚在安身上,再看向時允各,觀察他目光的焦點,然後暗暗松了口氣。
彬許就如他所說的,因為褚在安昨天輪值,身負重任,他才會特別關注她,今天他的目光冷銳且一視同仁地專注在各個同仁身上。
接下來各部門的主管一一做報告,而褚在安只是靜靜地听著,偶爾眼神會瞟到時允各那兒,可是他很專注地听著報告,神情嚴謹,瞧也沒瞧她一眼。
昨天她扭傷腳,是不是造成時允各的困擾了?
在他眼中,她一定是個大麻煩,連客務的工作都做不好。
「褚副理。」
她抬頭,听見時允各正喚著她,她一愣。「是。」
「櫃台方面有沒有什麼問題要報告?」他以公事化的口吻問著,眼神不起波瀾。
「目前沒有。」
「好,那麼,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謝謝各位。」
堡作同仁拉開椅子,魚貫地走出會議室。
褚在安是最後走出會議室的,她見同事們都進入電梯了,她正想追趕上去時,背後突然傳來一句問話——
「你的腳有去看醫生嗎?」
她回頭,是時允各喚她。「喔,有。」
「醫生怎麼說?」
「只是輕微的扭傷而已,推拿過,也貼了消炎藥布,醫生說沒什麼大礙。」褚在安輕描淡寫地說著,不想讓大家為她擔心。
他暗松了一口氣,接著說︰「要是輪到巡視房務工作,就先跟人調換,在你的腳完全復原以前,就暫時坐在櫃台里,協助督導櫃台業務,不要到處走動。」以總經理的立場必心一個員工,應該不為過吧?
罷剛看見工作同仁都急著離開會議室,只有褚在安步履不穩,一跛一跛地落在最後,教人很難不注意到她。
時允各看在眼里,壓抑在胸口的擔慮再度膨脹了起來。
昨天晚上,他一直想打電話問她,去看醫生了沒?狀況嚴不嚴重?有沒有傷到骨頭?
他很想知道她的狀況,但卻害怕輕易跨出一步後,平靜的心湖會再起波瀾,所以壓抑著。但今天開會,一見她跛著腳,他立刻按捺不住地關心著。
「是。」褚在安點頭。「謝謝總經理。」
「走路跟上樹一樣,別老是不專心。」他忍不住念了她一下。
「我沒有不專心,只是急著做好事情。還有,上次在樹上腳滑,是因為天色太暗了。」她提醒他。
「還狡辯。」他黑眸一凜,語氣充滿責備。「現在不能爬樹了,很遺憾吧?」
「還好啦,我怕又跌到某人身上,會被人家說我太重了。」
一講到爬樹,她就想起那個傍晚他吻了她的事,那吻熱熱的,彷佛燒炙在她的心版上,只要空閑時一想起,總教人害羞臉紅。
她忍不住把目光放在他緊抿的薄唇上,又跌入那曖昧的畫面里。
唉呀,怎麼話題又繞到這里來了?害得她的臉又燒燙了起來。
爬樹?!
憊在會議室內正準備開門的古隻一听到兩人的對話,心里不禁打了個突。
這不是平常的時允各會說出來的話,他說話時,總是公事公辦的嚴肅平板聲音,不帶絲毫的情緒起伏,但他對褚在安的話里卻有責備、有關心,他們兩人好像是……很熟的朋友似的。
迸隻刻意走了出來,打斷了他們的交談。「總經理,我有一個構想想跟你討論一下。」
「喔,那不打擾你們,我也該去忙了。」褚在安看著古隻,朝她點個頭。
「好,你走路小心。」古隻笑著跟她道別。
他盯著她離開的背影,眷戀不舍。
雖然努力克制自己的渴望,不讓自己走入愛情的世界里,但是就只是這樣短暫的接觸、三兩句的對話,就足以讓他心情愉快不已。
他還以為自己的克制力很強,可以不去想她、不去關注她,可以像往常一樣,謹守本分和紀律的。
但,他發現自己實在很失敗,而這狀況徹底地困擾了他。
他平靜的心湖,渴望著她來激起美麗的浪花……
吃過午餐後,褚在安趁著午休時間,來到頂樓吹吹風。
因為海尼根,這幾天她的心情有些紊亂復雜。
她和他的關系一直在起變化,初識時,覺得他冷漠嚴肅,像個不好相處的陌生人;半生不熟時,慢慢發現他思想成熟,是個會為人著想的男人;熟識時,覺得他是個可以放下總經理的身段,懂得欣賞別人的長處,可以交心的朋友。
短短時間的相處下,他彷佛在她身上撒下了愛情的種子,他的俊臉、他說話的神態、理性中帶著責備的口吻,以及眸底冒出關心的眼神都深植在她心底,無法抹滅了。
可自他主動吻了她後,兩人的距離似乎拉遠了,因為那個「意外之吻」,他多了一份防衛。
為什麼呢?他並不是貪圖享樂,把愛情當游戲的男人,他有責任感、有抱負理想,努力在實踐他飯店王國的夢想,或許是這個因素,所以他刻意和她保持距離,劃出安全的界線吧?
這是她能推測到的原因,因為這個吻來得太快太急了,所以更需要彼此冷卻一下,好好地想想。
她試過想甩開對他的眷戀,只把他當一個總經理看待,但情況似乎沒有那麼容易解決。她思念著他,偶爾會貪圖他眼中的溫柔;在工作空檔中,也會想起兩人相處的甜蜜互動,還有那令人心神蕩漾的一吻……
他已經徹底地進駐了她的心,但她卻捉模不到他心里在想些什麼?
突然,她的無線電響起,她很快地接起。
「副理,房務部有狀況,我們要請求支援。」
「喔,怎麼了,阿蔓?」她認出了聲音是負責總統套房的房務員。
「靜如生理痛,臨時請了病假,現在清潔客房的人手不足,我們實在忙不過來,可以調派人手給我們這一組嗎?」
「這……好,我馬上過去看看。」
褚在安問明她們人在哪里後,前去了解狀況。
「副理,我們負責總統套房這一組的人員,目前一個排休假、一個臨時請病假,偏偏有一間總統套房像是開過party似的,里面亂成一團,沙發、地毯、燈罩等地方,到處噴沾著香檳和蛋糕污漬,要花費很多時間清理。」
唉!住總統套房的人,不見得都是品格高尚的人,若遇上亂搞的奧客,只好模模鼻子,自認倒霉了。
褚在安跟過去看了一下狀況,確實如此。不是清理不掉,而是家具清理起來頗為費工費時,令人頭痛。
偏偏目前住房率很高,各組的房務人員幾乎都忙得無法分身,根本無從調派人手過來幫忙。
「我們人手不夠,已經忙不過來了,可是那個從北京來暫時代理的古經理,還要求我們今天務必要清理總經理的套房。」阿蔓急著說。
「說代理是好听,根本就是來找我們麻煩的嘛!」小潔忍不住抱怨。「想討好總經理,也不必來這招啊!」
迸隻對下屬手腕強勢、不講情理,根本無法感同身受員工人手不足的處境,任誰都看得出來,她是刻意在討好總經理,所以,她們只好向通情達理又親和的褚在安搬救兵了。
迸隻啊……古隻努力討好他,是因為喜歡他吧?好幾次看見他們出雙入對,互動熟稔,感覺關系不只是工作伙伴……褚在安一想到這里,胃又泛起陣陣酸意。
唉,現在沒時間想這些了,當務之急是先解決問題。
「這樣吧,我留下來幫大家清理客房。」
「可是副理,你的腳……」兩人感動得快噴淚了。
「我沒關系。快,我們必須在客人入住前清理干淨才行。」
「還是副理最好了!」阿蔓和小潔終于笑了。
「副理,你腳傷還沒好,我和阿蔓打掃較難清理的總統套房吧!總經理的套房比較干淨,給你處理。」小潔提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