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東京--
「有什麼消息?」藤本株式會社社長藤本寬治表情嚴酷的問著手下。
「報告社長,據高洋傳回來的消息,椎名小姐好像有交往對象了。」星野佐史必恭必敬地回答。
「是什麼樣的人?」
「那個男人叫崔碩-,是崔-企業集團總裁崔國豪的兒子,目前和朋友共同開設一家廣告公司,和椎名小姐是因為工作關系認識的。」
「到什麼程度了?」
「不太清楚,據高洋說,椎名小姐這個星期除了公司和家里之外,哪里也沒去,和崔碩-也有一個星期沒見過面。但前一陣子,常常看到他們下班之後在一起吃飯,還曾一起出游過。」
「她還住在那個地方嗎?」
「是的。」
「繼續派人盯著他,有任何消息隨時向我報告。」
「是的。」星野佐史朝著他的背行了個九十度的禮之後,退了出去。
藤本寬治听到關門聲後,緩緩地轉過身來,從抽屜里拿出一本相簿,這本相簿里全是椎名希從小到大的照片,有些照片經歲月的痕跡變得泛黃,但她可愛天真的笑容未曾褪色。
一頁一頁地翻看著,從嬰兒時期、幼兒園,之後離開日本去了台灣,國小,然後到大學畢業,每一個人生階段都沒有遺漏。
他的笑容不自覺的綻放,在他眼中,她是個獨一無二的女人,然而心里對她的這份愛,卻永遠只能深埋在心底,因為那是不被允許的。
她是他父親和外遇對象所生的女兒,父親原本叫椎名一郎,在三十歲那年入贅于藤本家,成了藤本一郎。
彬許因他是藤本寬治的爺爺為公司所找的繼承人,所以打從他有記憶以來,父母之間的相處始終相敬如「冰」,客氣得像是客人。
當他知道父親有外遇時,他並不驚訝,也沒有責備父親。他跟母親的態度截然不同,因為當他第一眼見到仍在襁褓中的椎名希時,馬上喜歡上這個臉皺皺的丑小阿。
直到她要念小學之前,他母親突然要求要將她們母女送離日本,她不想再忍受父親對她的背叛。
他當時剛要上中學,已能體會母親的立場巴心情,因此支持她。
然而絕對沒有人知道,他的心里比任何人都還要不舍,比任何人更不願意將他最心愛的妹妹送離日本。
封台灣之後,他母親遵守了承諾,定期給她們母女足夠的生活費,讓她們生活無虞。
一直到十年前一場車禍,椎名希的母親為了保護她,而被壓在車輪下,送到醫院後傷重不治,而她奇跡的毫發未傷。
他的父親一得到消息,想趕去台灣,可他母親極力反對,還撂下狠話,若他真的去了台灣,他們兩人就離婚,而他將再也不是藤本株式會社的社長。
綁來,他代替父親到台灣協助處理椎名希母親的後事,當時他還有問過她,若她願意,他可以帶她回日本。
他還記得當時她對他說的話--
「請你回去告訴他,我這個拿不掉的姓氏,只是他給予我生命的符號,從今天開始,我和藤本家再也沒有任何關系。謝謝你來參加我媽媽的告別式,請你回去吧!」
這之後,他母親依然定期匯錢給她,卻全都被退回來,接連幾次之後,母親也不再匯了。
這十年來,她的生活過得很辛苦,讓他好為她心疼。
她也不知道,這十年來每當她生日時,不管他人在哪里,不管有多忙,他都會趕到台灣,遠遠的偷偷看著她。
因為他知道,她不會想再見到他了。
若問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他藤木寬治要不到的,那就是椎名希了。
唉!
深深地嘆口氣,他將相簿闔起,收進最底層的抽屜里,將她繼續鎖在心的最里面。
拿起電話,通知秘書,讓她訂一張到台灣的機票,再過幾天就是她的生日了,他要到台灣去看看她,只要她好好的,那就夠了。
崔碩-這輩子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感覺到時間是這麼難熬,度日如年的滋味原來這麼痛苦。
埃豚休閑度假村的廣告只花了三個工作天就順利拍攝完畢,原本以為椎名希會為了工作一起跟他到度假村去,但是她沒有。
罷剛回到台北,他應該回到他自己的公寓去,洗個三溫暖,除去一身疲憊,然而不知怎地,他來到傅遠智的豬圈,雖然這里不是那麼舒服。
他想他只是懷念那每天半夜偶爾會听到那幾聲貓叫,那似乎已成了他的催眠曲似的,沒听到還會有些不習慣。
踩著疲累步伐,爬上三樓,掏出鑰匙正要開門時,突然發現門前有一團白色像棉球的東西。他蹲下來一看,是只白色小貓,-正用一雙無辜的眼楮望著他。
崔碩-將這只沒有一個手掌大的小貓抱起來,小心翼翼的捧在手掌中,順著-短短的毛,原本該是純白的毛弄得灰灰黃黃,有點髒,但他不在乎。
「原來就是你這個小膘蛋,每天晚上吵得我不能睡呀!」他的語氣像是在對小阿子說話,有點寵溺,又有點抱怨。
那只小貓彷佛像是听得懂人話,對他喵了幾聲,又乖乖躺在他的手掌中。
「怎麼,你也跟我一樣,被你的主人拋棄了嗎?我們兩個還真是同病相憐,我喜歡的女人也不理我。」那只貓又對他喵了幾聲。「嗯?你不是被拋棄,只是找不到路回家?!」
「喵喵!」
「好吧,我就帶你回家。」
他走到隔壁,舉起手敲了敲門,隨即屋里傳來一個女聲,清脆悅耳,有點熟悉。
椎名希問︰「請問是誰?」除了陳乃愉之外,不會有人來找她,可她沒說過她要來呀!
「我是住棒壁的。」
棒壁?!懊不會是要找她算帳吧?
「請問有什麼事嗎?」
崔碩-是越听越覺得熟悉,好像是椎名希的聲音。「-的貓跑到我家門前,我把貓送回來。」
「貓?!」呵呵,想套她呀!她可沒那麼笨,更何況她從沒養過貓,怎麼會有貓跑到他家門口。「對不起,我沒養貓,你找錯人了。」
「是嗎?那我每天半夜听到的貓叫聲都是從-這邊傳過來,貓不是-養的,那會是誰養的?」
「你問我,我問誰呀!」
「好吧,那我就將這只貓送去給房東,請房東處理。」他記得傅遠智說過,這里是不準養動物的,如果這貓真是她的,她一定會馬上開門沖出來。
「隨你高興。」
「對不起,打擾了。」崔碩-走到門的另一邊,他敢打賭她一定會開門偷看。
椎名希靠在門板上,仔細听著,直到外面沒有一點聲響,才輕輕地拉開一點縫,探出一顆小腦袋瓜子,查看敵情。
躲在門後的崔碩-,看著她像賊似的動作,現身笑著說︰「-在找我嗎?」
她被他嚇得趕緊躲回屋里,迅速地想將門給關上,可是他的腳卻更快一步的抵住門,用力一推,門戶大開。
她驚愕的睜大眼楮,張大嘴巴!不會吧,他是那個精蟲過剩男?!
「小希!」崔碩-的驚訝不亞于她,原來他真的沒听錯,這聲音真是她的。「原來-住在這里。」
「你、你住在我隔壁?」
天呀!怎麼會這樣?他竟然是那個天天吵得她夜不成眠的混蛋!
「這表示什麼-知道嗎?」哈,以後可以近水樓台了,她注定得當他的女朋友。
他要去跟傅遠智商量,叫他將這屋子讓給他,然後再去跟房東商量,將相隔的那片木牆拆了,省得麻煩。
她搖搖頭,「表示什麼?」
「這表示我們之間的緣分是剪不斷的,-說我們一個月內不能見面,但-的貓卻將我招來了。」他將貓抱在懷里,寵愛的模模-的頭。「這是一只招情貓,為我招來-的愛情。」
「我不懂你在胡說些什麼。」她臉色一沉,走進房間,在地板上坐下來。
崔碩-跟著走進來,「-看到我不高興嗎?」
「我有必要高興嗎?」這十多天因為對他強烈的思念,讓她真的考慮接受他的感情,但是現在發現他就是那個色胚,考慮?!不用了。
「-心情不好嗎?」
「在見到你之前,還不錯。」
「-的意思是說我的出現,讓-心情變得惡劣?」
「可以這麼說。」一想到他之前每天和女人在隔壁咿咿喔喔、嗯嗯啊啊的,她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人可以風流,卻不能下流,而他的行為被她歸類成是後者。
因為母親是父親不倫的對象,不管父親的婚姻是在怎樣的情形下建立的,總之他是在還有婚姻關系的情形之下,就不該再來招惹她母親。
遲疑著不接受崔碩-的感情,就是因為她明白他將不會只屬于一個女人,這樣的男人她不想要,也要不起。她要的是專一的感情,如果不能從一而終,她寧願一個人生活一輩子。
「椎名希,-到底在不爽什麼?」
「你心里有數。」
「我有數什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站起來,走到門邊,拉開門。「你請回去吧,我們還是只維持工作上的關系就好了。」
「去他的工作上的關系!」崔碩-將貓隨手放在地上。「我到底做了什麼殺人放火的事,-就算是法官,要判我死刑之前,也該讓我知道我犯了哪一條罪!」
椎名希瞟著他,他那一臉無辜表情,讓她更氣。
「你做的事,讓我感到羞恥得說不出口。」
「我到底做了什麼讓-感到羞恥?」
突然,傳來一陣喵喵的叫聲,他正想吼著那只小白貓,卻發現-在玩放在地上的手提音響,而那叫個不停的貓叫聲正是從手提音響中傳出來的。
他用一種饒富興味的眼神看著倚門而立的她,「原來這就是每天晚上定時三次,如鬧鐘般準時響起的「貓叫聲」。」
「我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並不過分。」
「-害我每天睡眠不足,還說不過分?!」
「你自己呢?每天帶女人回家,一個晚上我才放三次貓叫聲,哪像你一夜七次郎,咿咿啊啊的聲音吵得我就有好睡眠嗎?」
「-說我帶女人回家?」
「你不用否認,看在相識一場,奉勸你小心得愛滋。」
「哈……」他終于明白她在氣什麼,她心情為什麼不好了,原來是這麼回事!一夜七次郎?看不出來傅遠智這麼勇猛呀!
「笑成這樣!敗驕傲嗎?」
「-不知道一個男人在這方面這麼強,當然是值得驕傲的事。」
「無聊。」
「-想不想知道我到底有多強?」他靠近她,氣息吐在她臉上,逗弄著她。
椎名希用力地將他推開,彷佛他真的染上愛滋似的。「你這個大色鬼,你不要接近我。」
「哈……」崔碩-又大笑了,對于她吃醋的模樣,心中大樂。
他將門給關上,拉著她回到地板上,面對面、膝踫膝、手拉手的坐著。「別氣了,我不是-心中所想的那種人。」
「哪種人?」
「骯髒、齷齪、下流的色胚子。」他露出整齊白牙笑著說。
「哼!」她撇過臉,不看他。「你還挺了解自己的。」
「我不是了解自己,我了解的是我的合伙人兼好友,-見過的傅遠智。」
「傅遠智?」她轉過來看著他。「你是說那個說話自以為幽默的魔力垃圾總監嗎?」
「沒錯,他的確像個垃圾,什麼女人他都要。」
「那關他什麼事?」
「當然關他的事,你說每天和女人上床,吵得-睡不著的人是他。隔壁的房間是他租的,我只不過為了避難,才暫時借住在這里。」
「避難?」
崔碩-將關于楊曼玲喜歡他,從小到大老纏著他,讓他煩不勝煩的事全說給她听。「當我知道她要從美國回來,只好能跑多遠跑多遠,這也是我為什麼會到迪華借辦公室上班的原因。」
椎名希想起那一次在日本料理店遇到他的家人時,他的母親的確叫那個漂亮的女孩子小玲。
「她很漂亮、又有氣質,不管在外型或家世背景上和你都很相配,你怎麼不喜歡她?」她自認和那個叫楊曼玲的女孩比起來,就像是丑小鴨和逃陟,根本不能比。
「可我就是喜歡笨蛋,小笨蛋!」他深情的看著她。
她驀地臉一紅,「我是笨,但你也不要一直叫我笨蛋呀!」
「小笨蛋,我就是愛叫-小笨蛋。」
「哼!」
他將她拉進自己了懷里,讓她靠在他的胸膛上,雙手圈上她的腰,下巴抵著她的肩膀。
「一個月的約定提早結束好嗎?我真的好想見。」
「我也是。」椎名希小小聲的說。
「真的嗎?」崔碩-听到她也一樣,高興得想跳起來。
「嗯。」
「太棒了,我現在正式宣布-椎名希是我崔碩-的,誰也不能搶走你。」他像是中了樂透頭彩般,笑得闔不攏嘴。
「可是我什麼也沒有,沒有父母、沒有家人、沒有錢,人又笨,你真的不會後悔嗎?」
「傻瓜,-沒父母,以後我的父母就是-的父母,我的家人就是-的家人,-沒錢,我有,-笨,可是只要有我在-身邊,-就不會被騙了。」
「崔碩-,我真的很笨,我分不清你是認真的,還是只想玩玩。」
「小笨蛋,我現在無法對-保證什麼,也無法向-保證承諾的未來會怎麼樣,但是我可以向-發誓,我是很認真的以結婚為前提在和-交往。」
「假如以後有更好、更漂亮的女人出現,你會怎麼樣?」
「這個問題沒發生之前,我也無法回答-,不過我可以保證,只要我一結婚,我就不會再對別的女人動心。」
「真的嗎?」
「小笨蛋,在我心中-是獨一無二的,就算有比-更完美的女人出現,我也不會心動。」
「可是我還是想不透,我平凡得像一株路邊小草,那麼不起眼,你怎麼會喜歡我?」
「我喜歡的就是-擁有像雜草一般的韌性,那種不輕易妥協、不輕易服輸的個性吸引了我,而最重要的一個原因--」
「什麼?」
「那就是-實在太笨了,總得有人犧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
「你--」椎名希轉過身想-打他,小小的拳頭很快的被包在他的大手中。
崔碩-漾著溫柔的眼神,手指輕撥她的頭發,語氣柔情的對她說︰「-是第一個讓我吃足苦頭的女人,若是換成別的女人,我一定馬上掉頭就走。」
「你現在要走,我也不會攔著你。」自從她母親過世之後,她就沒像現在這麼快樂、這麼感到幸福,覺得未來充滿著希望與期待。
「我不會走,我只希望我吃了這麼多的苦頭,是值得的。」說著他的臉就要靠過去。
她快一步的用手-住他的嘴,「你不要動不動就想吻我。」每次他一吻她,她就感到全身酥酥麻麻,精力似乎全被他給抽光,她很害怕若是理智也拋棄她而去時,會發生她控制不了的事。
「-已經答應當我的女朋友了,為什麼我不能吻-?」
「我們現在才剛開始要正式交往,速度不可以進展得這麼快。」
「現在都什麼時代了,何必浪費時間呢?」
「你要的只是快餐愛情嗎?」她看著他的眼,很嚴肅的問他。
崔碩-了解從她眼神中透出的不安,「小希,-放心,只要-不願意,我不會強迫-做任何-不願意做的事。」
男人和女人終究不同,男人可以為了性而愛,女人卻只會為了愛而性。
「我還有件想不透的事想問你。」
「-想問什麼,盡避問,我絕對誠實的回答。」
「那一次我們去度假村,吃飯的時候你突然變臉、生悶氣,後來就一直不理我,你到底在生氣什麼?」
「-真的不知道我在生什麼氣?」
椎名希一臉茫然地搖搖頭。「我想很久,還是想不出來。」
「就說-笨。」沒想到他前陣子生的悶氣都白廢了,原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讓他發絕。「以後我不準-在我面前說別的女人有多喜歡我,不管她有多好,都與我無關。」
「可是乃愉比我還早就喜歡你,而且她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想氣死我嗎?」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說了。」她低下頭,看見那一團小白球。「這只貓該怎麼辦?」
「留下來養。」他彎腰將那只貓抱在懷里。「這小家伙越看越可愛。」
「不行啦,房東若是知道,我會被趕出去的。」
「-若真的被趕出去,我會收留-,不會舍得讓-露宿街頭,我的床是加大的,夠我們兩個人睡,也不用擔心會有人被踢下床去。」
「我不要。」她從他懷里搶過那只貓,發現自己也很喜歡這只這麼一丁點大的白色小貓,模著-的感覺好舒服喔!
「-還這麼小,你忍心讓-成為一只流浪貓嗎?」他在賭她的同情心。「更何況這只貓也算是我們兩人的「招情貓」,說什麼我都要養。」
「可是房東要是知道那該怎麼辦?」
「貓還這麼小,就算-喵喵叫,聲音也很小,只要不讓-離開這房間,就不會有人知道。」
「可是養貓很麻煩的。」
「我會和-一起照顧,我來幫-洗澡。」
「這倒不必,你只要負責貓咪所有的食物就可以了。」其實她擔心的是真養了這只貓,開銷會加大,她想要存錢買房子,得花更久的時間。
「原來-擔心的是這個,-真是個小氣鬼。」
「是你說你有錢的,而我只是個窮人,本來就不可以亂花錢。」
「小笨蛋,看來你有個吝嗇的姊姊嘍。」崔碩-模模貓的脖子,對-說。
「隨你說沒關系。」只要不花她的錢,他高興怎麼說她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