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琪獨自一人坐在讀書室的角落認真地閱讀著手里的羊皮紙卷,在她身邊三三兩兩的坐著許多侍女小姐、名門貴婦,他們全都在小聲地說著話。
午後的陽光非常溫暖,讀書室的采光也很良好,但顯然這些貴族女子中除了美琪以外,沒有人真的對書本感興趣。
這里是她們交換情報、傳播謠言的好地方,也是攀比服飾珠寶,甚至交流調情經驗的好處所。但是美琪對于這一切卻已經厭煩透頂,所以,她從來不參與她們任何的討論。
她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這個許多人夢寐以求想來到的皇宮。
她從十歲開始就住在宮里,從此不曾離開,但她懷念著小時侯在波夏城堡的美好時光,懷念著和父母一起的日子。可是母親死了,父親也在不久的戰役中身亡,她成了孤兒,因為沒有其他任何親人,她的監護人就變成了亨利國王。
十一年了,她留在這個金碧輝煌卻又光怪陸離的皇宮里度過了一些快樂的日子,可更多的卻是傷心與無奈的回憶。是的,她已經二十一歲,對于一個女子來說,早就過了應該嫁人的年齡。她看著身邊的朋友一個個離開皇宮,一個個擁有自己幸福的婚姻,她卻絲毫也不羨慕。
她雖然厭煩了皇宮里的生活,可更加明白外面的世界也並不自由。如果她被許配給某位貴族,那麼她的命運無非是從皇宮的囚籠里轉移到另一個城堡的囚籠里而已。
她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為她的父親報仇,但這個願望看起來如此渺茫,幾乎沒有實現的可能。因為她的敵人太過強大,甚至連國王都不願意幫助她!
美琪微微握緊了手里的羊皮紙,每當想起這段仇恨,她的心里就有如烈火般燃燒。曾經有一個人願意幫她實現願望,那個人就是奈特。可是,五年前,奈特也離開了這個世界。只是報仇的願望在心里時刻燃燒著,她知道自己在等待機會,或者會有另一個人願意替她報仇,即使這希望在現在看來渺茫的如此不切實際!
「美琪。」她最好的朋友芮玫——葛萊恩伯爵夫人忽然慌張地跑了進來,她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望著美琪的眼神里有著焦躁和不安。
「怎麼了?」不理會其他人臆測的目光,她冷靜地站了起來。
「你跟我出來一下。」芮玫當然不會在這里把事情告訴她,只是拉著她的手,急切地離開。
一定出了什麼嚴重的事!芮玫雖然有些沖動,但她很少顯露出這樣的驚慌。
她們走到一處偏廳,當芮玫確定四下無人後,這才握住她的手,用焦急的聲音說︰「美琪,過一會兒陛下可能會派人來找你,但你一定要答應我,無論他提出什麼要求,你都不能答應!」
「陛下找我有什麼事?」美琪微微一愣,「陛下的要求我如何拒絕?而且他有什麼會要求我的呢?」亨利國王雖然一直對她的婚事不聞不問,但是對她還算不錯,起碼她從來不會缺少任何東西。
「你知道的,就是……你的婚事!」芮玫在好友的面前一直避免提起這件事,但這幾年,她一直在為美琪抱不平,她就是不明白像美琪這樣的好女孩,怎麼會沒有求婚者呢?因為她不漂亮,因為她沒有堆積如山的嫁妝嗎?
美琪微微皺眉,「我的婚事?」她心里隱約有些不安,看著芮玫嚴肅的表情,難道說是出現求婚者了?不是,芮玫比誰都擔心她的婚事,一直希望可以出現求婚者,所以如果真有求婚者她應該高興才是。
芮玫的表情有些進退兩難的尷尬,她遲疑地看著美琪,「你知道,我一直為你感到擔心和不平,可是,即使這樣,我也希望你不要答應這一次的這位求婚者。」咬咬牙,她還是說了出來,「像你這樣的好女孩,我相信總有一天會有適合你的人出現的……」
「你是說真的有了求婚者?」美琪眨了眨清亮的眼眸,一臉驚訝,「可我已經二十一歲了。」看著芮玫的表情,她忽然明白了,「是個鰥夫嗎?」
「美琪,如果你不是這麼聰明就好了。」芮玫的表情垮了下來,她美麗的眼眸里露出哀傷,「不止是個鰥夫,他還是全英格蘭最可怕的男人。」
美琪充滿智慧的目光落在好友的臉上,「他是誰?」
「洛克夏特的威爾。」芮玫嘆了一口氣,當愛德華王子將這個消息透露給她听時,她簡直嚇呆了。她本來還很高興終于有人願意發現美琪的好處而娶她為妻,可是結果卻讓她如坐針氈。
美琪自己也被嚇了一跳。洛克夏特的威爾!她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劇烈地跳動,雙手交握在一起,她盡力讓自己顯得鎮靜。怎麼可能?那個傳說中的恐怖男人向她求婚了?她深深地呼吸,想要穩定自己,可是臉色卻越來越蒼白。「美琪!」芮玫再一次握住她的手,有些激動地提高聲音,「你一定要答應我,你千萬不能應允這門婚事,即使國王允許了,你也要抗爭到底!」她只要一想起洛克夏特伯爵的可怕事情,她就忍不住全身發抖。就連凱恩也替美琪感到擔心。
美琪回握住了她的手,渙散的目光漸漸變得專注起來,她望向窗外明媚的陽光,忽然用堅定的聲音說︰「他很強大,是不是?」
「他不止強大,全英格蘭都懼怕他!」
「那麼……」她微微咬了咬失去血色的嘴唇,聲音顫抖,「你說他會替我報仇嗎?」
芮玫忽然用手捂住胸口,「天哪,美琪,你不會是想?」
「是的。」美琪用力點頭,臉上的表情看起來甚至有些瘋狂,「或許全英格蘭只有他可以替我對付溫切斯特侯爵。」「你瘋了。」芮玫擔心地四處張望,她希望美琪的話沒有其他人听見,美琪還沒有放棄報仇的念頭嗎?溫切斯特侯爵是國王最寵信的人,所以即使他殺害了美琪的父親,奪走了她的財產,多年來,國王也從來沒有實現過對美琪的承諾——為她報仇。
「我沒有瘋。」美琪的聲音鎮定,但是她黑色的眼眸里卻閃爍著復仇的火焰,「你剛才也說了,全英格蘭都懼怕他,而我們也都知道,他絲毫不懼怕亨利國王。他四處征戰而從不曾失敗,他用武力奪回了他失去的全部土地,並且殺死他的敵人以後,他還逼迫亨利國王恢復了他的爵位。」美琪深深地呼吸,緊抿著嘴唇,她高高揚起頭,「我想這是我惟一的機會,是上帝賜給我的良機!我要嫁給這位魔鬼伯爵,但條件是他必須替我復仇!」
看著她雙眸里燃燒著的復仇火焰,芮玫卻覺得全身發冷。她知道美琪是認真的,多年來的友誼讓她了解好友淑女外表下的堅定和叛逆,原來她從來沒有放棄過復仇。可是嫁給那位死了三任妻子的魔鬼伯爵,代價也未免太過巨大了。
「美琪……」她想要繼續勸解她,卻又知道美琪絕對不會听從她的建議。
「什麼也不要說了,芮玫。你了解我,你也應該知道我報仇的決心,為了復仇,我可以把自己賣給魔鬼。只要他能達成我的願望!」
美琪冰冷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她燃燒著的目光里射出強烈的決心,讓芮玫再也無法言語。
美琪獨自一人走在旋轉樓梯上,她緩慢地穩定地走著,心思卻飛快地轉動著。她無法想象那位伯爵向她求婚的理由,雖然他被稱為「魔鬼伯爵」,因為他對付敵人的殘忍手段和他那戰無不勝的可怕戰績,還有他害死的三位妻子——當然,這只是傳聞,但不管真與假,他連續死了三任妻子讓人不得不懷疑。即使如此,他卻是一個擁有財勢的貴族。
他通過掠奪和攻佔的手段已經在英格蘭擁有了五座城堡和無數土地,在蘇格蘭、威爾士甚至諾曼底也有他的領地。據說他參加過無數戰爭,而且不問正義與否,只要對方出得起昂貴的報酬。他因此囤積了無數財富和珍寶,加上他恢復了伯爵頭餃,和在亨利宮廷擁有同樣重要的地位,他是個人人想要拉攏的人物,美琪相信,即使他死了十位妻子,依然有許多貴族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以此來加強自己的實力。
畢竟聯姻是最好的建立聯盟的方式,如果生下繼承人,那麼這聯盟就更加牢不可破。但他卻選擇了她,而且是主動向國王請求。
走進自己的寢室,她的思緒依然有些混沌不明。她並沒有見到那位威爾伯爵,因為據說來宮殿求婚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手下的一名騎士,他本人則正在海上和一伙海盜作戰。
這群海盜臭名昭彰,他們掠奪過往的一切船只,因此讓亨利國王頭疼不已。國王雖多番派兵清剿,可是這群海盜異常狡猾,水戰又不比陸上戰爭,國王的騎士們每次都無功而返,損失慘重。
威爾會在此時向國王提出請求,似乎也帶著威脅的意味。當美琪被國王召見時,她可以看出國王臉上的不悅之情。可是,亨利又不得不依靠威爾的經驗和他的人馬。
這幾年,英格蘭一直處于動蕩之中,先是奧弗羅公爵正式背叛了英格蘭,向國王宣戰;法王路易又一直虎視眈眈,再加上威爾士和蘇格蘭蠢蠢欲動。貴族軍剛剛平定了威爾士邊境的暴亂,國王早已精疲力竭,國庫也早已空虛。國王拿不出錢來付給佣兵,過于動蕩的局勢又讓貴族們不願意多派兵力來支援國王的戰爭,畢竟守衛他們自己的領地才是最重要的。
洛克夏特伯爵對國王很重要!美琪從亨利國王的臉上可以清楚地看出這一點,他急切地向她說明這樁婚姻的好處,並且一再對她保證威爾是她最好的選擇!
柄王的命令她無法違抗,即使這麼多年來亨利國王一直對她很好——可能他心里有愧,因為他無法兌現替她復仇的承諾。他曾經說過,會尊重她對婚姻的意見。但他還是擅自替她決定了她的歸宿,美琪只是冷靜地听完國王的敘述,然後優雅地行禮表示答允。
魔鬼伯爵威爾,他是上帝賜給她復仇的惟一機會,她絕對不會放過。哪怕要付出一生的代價,哪怕從此沒有自由,哪怕要和一個魔鬼共度一生。
美琪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種光芒,表明了她的決心和毅力。
她走過大廳,感覺到四面八方關注的目光。她知道自己成為了他們閑聊的話題,有人會表示同情,有人會表示關心,更多的則是感興趣。在宮廷里是沒有秘密可言的,每個人都以咀嚼別人的故事為樂,她的嘴角忽然露出一絲微笑,太好了,她終于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
原來,在她內心深處,還是有著離開這個地方的希冀的。
走出大廳以後,她向著花園深處走去。轉過幾個彎,樹陰漸漸濃密,而人跡也漸漸稀少。她知道自己需要一個清靜的地方來平復那跳得紊亂的心髒。
她看起來平靜和決心堅定,但其實依然感到迷茫和擔憂。關于魔鬼伯爵的傳言早在幾年前就開始在宮殿里流傳,美琪雖然並不太關心這類話題,但她依然听到了很多關于他如何殘忍、如何冷酷的傳聞。印象中他從來沒有真的到過亨利的宮廷,他請求國王恢復他的貴族身份,也是在國王去溫切斯特堡度假的時候。因此,在他的身上又多了一份神秘。
他攻佔了被仇人奪走的封地,但是卻放火燒死了每一個人!他參加各種戰爭,不管正義與否,只要對方提供足夠的金錢。他沒有絲毫的榮譽感,有人說他甚至不信奉上帝,有人說他已經把靈魂賣給了撒旦,所以才會獲得無往不勝的力量。
他燒毀了自己原本的家園,這樣可怕的攻城方式讓美琪不寒而栗。的確,用火燒的方式他可以比較輕易地獲得勝利,但也代表著他所佔領的地方只是一堆廢墟——而且不會有任何生還者。他得到一堆廢墟有什麼用呢?沒有人會希望花費大量的時間和金錢去恢復自己奪得的產業,還要提防其他人的攻擊。
彬者對于威爾伯爵來說,勝利比什麼都重要,人命對于他來說是微不足道的。傳言他還虐待妻子!美琪打了個冷顫,冷靜的臉上竄過一種恐懼,不,這只是傳言!她不能像其他人那樣听信流言!
她忽然覺得有些寒冷,她坐著的這片樹陰下也似乎有冷風陣陣吹過!她握緊了自己的雙手,因為用力,指甲都嵌進了手心里。但她並不覺得疼痛,她只是想要讓自己鎮定,想要讓自己不要去想象,她嫁給他只是為了報仇,為了報仇,她自己怎樣也無所謂,無所謂……
真的無所謂嗎?她忽然站了起來,掠過全身的寒冷讓她牙齒打顫。她才二十一歲,她也曾經有過對未來美好的夢想,想要一個真正屬于自己溫暖的家庭,可是父母死了,奈特也死了,她的世界都被毀滅了。而現在,她的未來也已經被毀滅了。
眼里的刺痛讓她不知所措,她並不想哭泣,可是淚水卻有了自己的意識,不斷地滾落。她是堅強的,每個人都說她是堅強的美琪,永遠冷靜的美琪,擁有智慧的美琪……她用手絹捂住自己的眼楮,開始嚎啕大哭。
地上的落葉忽然發出沙沙聲,那表示有人闖入了她的小世界。美琪慌忙地擦著眼淚,卻尷尬的不敢抬起頭來。她盯著地面,看見一雙穿著馬靴的腳。
如果他是位紳士,看見淑女哭泣,並且明顯不想被打擾,應該立刻轉身離開。可是馬靴的主人卻沒有轉身,而是繼續向她這里走來。
她的眼里閃過驚訝和一絲憤怒,決定抬起頭來看一看這位大膽而無禮的騎士究竟是誰!
美琪抬起頭,被淚水洗的純淨的眼眸怔怔地看著來人,眼里滿是困惑。他是誰?為什麼她在宮里從沒有見過他?他有著一頭濃密的棕褐色頭發,一雙深褐色的眼眸顯得深邃而銳利,光是這雙眼楮就讓人震撼而心生敬畏。
他穿著一件簡單的淺棕色上衣和一條牛皮緊身長褲,站在她面前,遮擋住所有陽光。他的輪廓過于突出和稜角分明,看起來有些嚴厲和不易親近,但這並不影響他是個美男子的事實,他有著高挺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
「你是誰?」美琪絲毫不畏懼地看著他,看來是一位新近被冊封的騎士,是第一次來到宮廷嗎?所以才會這樣不懂禮儀吧。
對方優雅地鞠躬,銳利的眼卻沒有從她臉上移開。美琪大方地回望過去,雖然說他一直盯著她看,但她卻絲毫沒有感覺到被侵犯,可能那是因為他的目光犀利而清澈,不含任何雜質。
「我想我闖入了你的世界。」他聲音里有著歉意,卻絲毫也不謙卑,「我向你道歉。」
「你既然知道就應該紳士地離開。」美琪揚了揚頭。
對方露出一個笑容,那種略顯譏諷的笑容讓他看起來更加有魅力。他長得真是好看,美琪在心里暗自感嘆,這樣的一位人物,如果他還擁有貴族的頭餃,一定會在宮廷里掀起風暴。不知不覺,她的表情柔和了下來。
「我有這個榮幸陪小姐走一段嗎?」他忽然向她伸出手,似乎根本沒有听見她的話。
美琪微微皺起眉,他看起來不像是那些輕浮之徒,而她也沒有那樣的美麗可以讓別人輕浮。看著他微微上挑的眉毛,她不悅地板起臉,「先生,你太無禮了。既然你不想告訴我你是誰,那麼我請你離開。」
「如果我不想離開呢?」他雙手抱胸,眼眸里閃過一種感興趣的光芒。
「那就請允許我離開。」美琪氣憤地挺了挺胸,這樣惡劣的男子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何必如此生氣?」他卻擋住了她的去路,笑得無賴,「我只是想詢問你為什麼會哭得如此傷心?或者我可以做個很好的傾听者!」
他不止無禮,簡直無恥!美琪張大不可思議的眼眸,一向冷靜的黑眸里射出憤怒的光芒,這個無賴是從哪里來的?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誰,但顯然你很沒有教養。難道說你的騎士精神里沒有告訴過你,必須尊重別人嗎?特別是淑女。」她怒目相向,眼眸里似乎噴出火來。
他審視著她發怒的表情,然後忽然仰頭大笑。他的笑聲震動了他的胸膛,他的笑聲里听起來有種放肆的味道。
美琪忽然瑟縮了一下肩膀,她開始感覺到這個男人的與眾不同,他那放肆的笑聲里有著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不,他不像是個剛被冊封的騎士,他的那種表情和語言都太過放肆和無拘無束。她可能惹到了不該惹的人物,或者他是個外國使臣,也可能是某國的貴族。
她撩起裙擺,打算轉身離開。
「請等一下。」他驀地停止了笑聲,可是促狹的眼眸卻依然在她身上流連,「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覺得你的話好笑嗎?」
「你太無禮了,我根本不想知道。」她咬了咬牙,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真的不敢移動。是因為他平靜的語氣里卻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威脅嗎?
「騎士精神。」他輕輕說出這幾個字,濃眉再次微微挑起,「是這四個字讓我覺得好笑。」
他居然嘲笑騎士精神?美琪忍不住深深地呼吸,用看怪物般的表情盯著他。這個人不止放肆,而且危險,看著他此刻臉上那種滿不在乎的表情,她開始感到害怕。和這樣一個離經叛道的人在一起,她會不會有危險?這里很偏僻,但也依然在皇宮里,她相信他不敢亂來。
「所謂的騎士精神究竟是什麼?對國王的忠心還是所謂的榮譽感,甚至是對女子的盲目崇拜?」他嘴角微微上揚,撇出嘲諷的弧度,「親愛的小姐,你想在我身上尋找騎士精神那是永遠也找不到的,所以不要以那種規定來要求我。」美琪的臉色漸漸蒼白,可她並不示弱地回望著他,「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誰,也不會要求你什麼。我只想要離開,相信這一點和騎士精神或者任何精神都無關。」
「說得好。」他忽然露出爽朗的笑容,「你和那些扭捏的貴族小姐完全不同。」
她眯起雙眼,迷惑又有些憤慨,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是在尋她開心!她忽然明白了他的企圖,他顯然很無聊,所以看見她在這里哭泣以後,忽然就想來找樂子、尋開心。憤怒和屈辱閃過胸口,她昂起頭,想要露出堅強的表情,可是屈辱的淚水卻涌入眼眶。
「如果你只是想尋開心,那麼你找錯對象了。拿別人的難過開玩笑很有趣嗎?還是你覺得這是個打發時間的有趣游戲?」
「別這麼認真,我只是想開個玩笑……」他先是無所謂地笑著,然後漸漸眯起雙眼。看到一行淚水從她清澈的眼眸里滑落,他漸漸收起了戲謔的表情,然後舉起手,「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我只是……」
美琪已經撩起裙擺轉身向花園更深處跑去,她覺得難過極了,也屈辱極了。她為什麼要成為那種輕浮之徒的玩笑對象?她為什麼還會在開始時覺得他友善而威嚴?就因為他長得英俊嗎?她不是膚淺的女人,她從來不憑借外表判斷一個人。
她應該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轉身離開,而不是站在那里等待著他來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