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會覺得那些話都是沒有意義的。大家都只不過在同情和可憐你,他們說的那些話,可能連他們自己也不相信。」林澈想要放開她的手,這一次被梨雪拉住了。
「怎麼會這樣想呢?」她可以感覺到他話語里的落寞和孤寂,深深震撼了她。
「人在心情低落的時候,是會產生一些奇怪的想法的,我也不例外。」他嘴角的笑容漸漸地開朗起來,「所以看到只是一味的鼓勵,有時候覺得疲憊了。可是你卻會告訴我你的焦慮與擔憂,以及各種胡思亂想的想法。」
「那個……是我任性所為,我以為你不會看的。如果知道你會看的話……」她有些羞赧地低下眼簾,「我就不這樣寫了,真是丟人。」
「沒有什麼丟人的。」他又一次握緊了她的手,「看了你的信,我反而覺得有人的想法和我一樣,但她卻比我更樂觀,更堅強。」
「你不要夸我,我不值得……」
「所以那段日子,你的信,還有其他人的鼓勵,都是我可以重新站在舞台上的動力。」
她卻微微地搖了搖頭,「其實我會堅持下來,也是為了我自己,可以把自己心里的擔憂宣泄一下。你也知道,我不能和任何人說自己的擔心,雖然很想像其他歌迷一樣,去公司門口給你加油,可是我不敢,我……是個很懦弱的人。」梨雪的雙手抽搐了一下,而林澈也感覺到了。
「記得你說你很喜歡的那部電影,《肖申克的救贖》嗎?」林澈很認真地說著,「只要活著,就有希望,讓我印象很深。」
她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轉移話題。
「會喜歡這樣的電影,會告訴我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奇跡和溫暖的女孩,怎麼會懦弱呢?」他帶著溫潤和煦的笑容,把她從沙發上拉了起來,「你一定有你的理由,但你還是你,你一樣還是關心著我。其實……一開始我是覺得很震驚,所以刻意地接近你。」
梨雪跟著他站了起來,目光還是游移著不敢望向他,「你應該……直接罵我才對,我不值得你刻意接近,又送我演唱會票,又一直問我意見。」
「蘇梨雪,你到底怎麼了?」他再度低子,審視著她低斂的眼,「你再這樣自責下去,你要我怎麼辦呢?」
「我本來就說的是真話。我覺得自己很差勁。」她咬緊了牙關,「其實我這個人一直這樣,一直掩飾著真實的自己,不想被任何人知道我的真實想法,怕被人家握住了把柄,怕仍人嘲笑,怕……」
「每個人多會有這樣的時候,打算如何生活,那是每個人自己的自由,其他人不應該去干涉。」他直起身體,挺拔地站在她眼前,「我也是最近才明白。我接近你,還是想要了解,為什麼你要掩蓋你是我的歌迷的事實?為什麼明明那麼關注我,卻要表現出一副從來不知道我是誰的樣子呢?」
「你生氣了吧?」她依舊低著頭。
他在心里嘆了口氣︰「當時是覺得無法理解,所以才想要接近你,調查清楚。」
她點了點頭,「如果是我,也會想要搞清楚的。」
「可是現在,我覺得知道不知道你的理由都無所謂了。」林澈忽然說了一句讓她覺得驚訝的話,他釋然地笑著,「因為不管你表現得對我如何冷漠,在你心里,你對我的關心正如你信上寫著的那樣,從不曾改變——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改變對你的心情。」
梨雪臉紅了,說不出的奇異燥熱從心底升起,那些話她寫的時候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當,可是從他那里說出來,就覺得怪怪的。粉絲可以對偶像表達愛意,可是如果偶像知道了這份愛意,並且念出那些話的感覺是怎麼樣的?
是會興奮尖叫,還是像她現在這樣,感覺渾身都不舒服呢?
「可是……有一件事我還是很介意。」他望了眼窗外明朗的陽光,想起了那一天晚上她蜷縮在黑暗里發抖的樣子。
梨雪搖了搖頭,「你全部都應該介意的。」林澈的話也好像清泉般流過她的心,他就是這樣溫柔體貼,才更加值得她們去喜歡。可是她呢?卻一直隱瞞自己是他的粉絲的事實,好像承認了就是什麼丟臉的事一樣……其實,不願意承認的她,才是最丟臉的。
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自從十年前的那件事以後,她就無法在任何人面前坦白自己的心聲了。
「你為什麼會那樣怕黑?那種害怕……」幾乎是有種病態的。他擔心的話沒有說出口,但看著她的目光卻異常的嚴厲。如果她今天沒有來找他,他也打算等他傷勢痊愈後,就去學校找她問清楚。
不管怎麼樣,他以前也見過相同的病歷,對某種東西有著異常奇特的恐懼反應,那是病態的,應該去看心理醫生接受治療。
「或者你願意告訴我原因?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雙手抱胸,靜靜地望著她。
蘇梨雪的心念一動,有些事,那些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的事,或者可以告訴林澈呢?她一個人背在心頭,背了這麼多年,覺得很苦很重,很累很乏。
「梨雪,你可以信任我。」他忽然笑著拉住她的手,「你先坐在這里,我去給你泡杯熱可可。」林澈將她領到陽台邊,那里藤蔓攀爬,布置典雅,綠葉掩隱,兩把藤椅,一張藤桌,光線充足,又十分的隱蔽,正是下午時分坐著休息曬太陽的好去處。
她坐到藤椅上,林澈很快地就端來了熱可可過來,放在她面前,「這里很舒服吧?」
她點了點頭,「冬天的時候坐在這里可以曬太陽,夏天的時候也可以納涼。而且也不怕被外面的人看到。」
「其實裝修完以後,這里很少被真正用到。IL的行程一直很忙,這兩年,團員個人的活動也多了起來……我們都是很有企圖心的人,並不想只停留在一個組合的工作里。」
「IL都很有個性,在個性里求共性……你說過的話。」她端起了厚厚的陶瓷杯,喝了一口熱騰騰甜滋滋的熱可可後,覺得心情都舒暢了許多。
「什麼時候說的?連我自己都忘記了。」林澈的眼里閃出幾抹敬佩,「有的時候覺得你們很神奇,我們說過的一句話,做過的一件小事,你們比我們自己還要清楚。」
「覺得討厭嗎?自己做過的一些事,都被粉絲們無限量地放大?」
「有時候會……」他有些靦腆地笑了起來,「特別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或者感覺被人騷擾的時候。但是,如果這樣遷怒到那些真心喜歡你的人身上,我又會覺得很內疚。」
梨雪笑了起來,她覺得自己沒有喜歡錯人,林澈就是這樣一個真心真意的藝人,他不做作也不會刻意扮酷裝帥。他的氣質是由內而外的,無論何時都讓人感覺和他在一起是那樣的舒服。
「傳聞IL里最重視歌迷的人就是你,你自己怎麼看?」她怎麼覺得自己的口氣好像記者?笑,實在是因為現在揭露了自己是FANS的真實身份,她心里有許多許多的疑問想要當面問他!
既然已經不需要再掩飾,她就大方地一次問個夠吧。
「我們都很重視歌迷的反應。可能每個人表示的方法不同,但是都是很在意的。」他笑了一下,「畢竟,歌迷才是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人。怎麼可能真的不重視呢?」
「我喜歡你們是從你們剛剛出道的時候開始的。」她的手里握著溫暖的杯子,覺得心里也充實起來,「這些你都知道?對不對?」她在信里都曾經說起過。
「已經三年了。」他笑了笑,「我幾乎是一加入公司,就跟著IL一起出道,算是最幸運的一個。」
梨雪看著他嘴角邊的笑容,以及她很早以前就注意到的那個右嘴角邊上小小的笑渦,並不會很明顯,可是在他放松微笑的時候,就會若隱若現。
「我會怕黑,怕冷,怕得不敢在人面敞開自己的心扉……這都是因為一件事。」看著這樣的他,她漸漸地打開了自己的心扉,或者說是他的笑容和他輕柔的聲音敲開了她對誰也不曾打開過的心門嗎?
林澈沒有追問,只是點了點頭,然後靜靜地看著她。
在他的目光鼓勵下,她咽了口唾沫,然後鼓起勇氣……真的是要鼓起很大的勇氣,才能去回憶那件事。
「那是我十歲的時候,應該是小學四年級吧。」她斂下了眼簾,想要閉上眼楮,去回想那些過去。
「如果不想說,就不要說。」看到了她肩膀微微地顫抖,林澈的心忽然也跟著顫抖了一下,他不喜歡看到她現在這樣脆弱的樣子,這讓他的心微微抽動。
「不是,我要告訴你。或者說出來就好了,可我一直悶在心里好多好多年……所以才會越來越覺得害怕。」她深深呼吸,再度閉起了回憶的雙眸,讓過去在眼前重現,就讓一切再來一遍,那些她曾經很恐懼的事……
「那一年我小學四年級,在一所有著很大操場的學校里讀書。我和小朋友們的關系一直很好,大家一起玩笑,一起上下學,一起吃午飯,一起去操場上活動……我和班上許多同學幾乎都是形影不離的。」她的聲音雖然平靜,但那平靜下面的顫抖卻更讓林澈在意。
是小時候的事嗎?十年前,那麼她才十歲?他皺起帥氣的眉宇,自己讓她說出來,到底是明智還是不理智?或者應該去找心理醫生?他們IL的工作強度很大,壓力也很大,所以公司一直給他們這些藝人配備了專門的心理醫生。
「……我記得那天很冷,雖然還沒有到冬天,但卻很冷。早上老師發了月考的成績單,我和幾個好朋友的成績都不好,這樣的成績單我很怕拿回家。下課的時候,我把我的擔憂告訴了她們……那個時候,我爸爸的工作似乎遇到了問題,他的脾氣很暴躁。這也是我害怕的另一個原因,我怕……」蘇梨雪的肩膀再度抽搐了一下,她的聲音也更加壓抑和沉悶。
林澈站了起來,他可以感覺到她要說的這件事在她心里的分量,所以他的心情也跟著鄭重和嚴肅起來。
「我怕爸爸因此更不開心,所以不敢回家。結果有幾個同學就說,干脆我們也不要回去了吧。她們說願意陪我玩到晚一點,我們一起玩捉迷藏,先不要去想那些讓人難過的事。」蘇梨雪的眼前閃現出了幼小的自己的身影,心髒卻在一寸寸地緊縮。
「然後呢?」他很想讓她不要再說了,可是她的樣子卻是不想停止的樣子,就算很痛苦,她還是勇敢地想要去面對。
「然後……我們就去了學校後面的倉庫。」蘇梨雪忽然睜開了眼,她抬起頭來,茫然又刻著驚恐的眼,大睜著望向他,「那是個很大的倉庫,學校工廠生產的東西都堆在那里。平時是不上鎖的,我們有時候也偷溜進去玩。」
他深深地點了點頭,看到了她眼里那種深深的恐懼,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我……」她高揚著頭,「我們說好一起在那里玩捉迷藏,選懊了誰當‘鬼’以後,我和其他孩子就一起選懊了自己要躲的地方。我被分配要躲在倉庫里,除非被‘鬼’找到,否則一定要等到其他人來找我,才能出來。」她眨了眨那雙被恐懼浸透的雙眸,聲音里閃過劇烈的顫抖。
林澈的濃眉緊蹙,不,他不想她再說下去了,如果她真的覺得這樣恐懼的話。
「梨雪,我們一起去看電視吧,對了,我有我們最新演唱會的DVD。外面還沒有發行呢,你要不要看?」他想要去牽她的手,把她從那刻骨的恐懼里牽出來。
「林澈,我真的遵守了和她們的約定,我一直躲在那里,不動也不說話。一直等著她們來把我找到……可是,我等了又等,等了又等……沒有人來,也沒有人招呼我,可以回家了。我很害怕,又不知道其他人的情況,如果我貿然地走出去,會不會連累其他人也被捉到呢?」她繼續說著,她的眼變得恍惚起來,她雖然看著他,但眼前看到的只是十年前的畫面,那個很黑的倉庫,那個很冷的倉庫,那里伸手不見無指,那里冷到讓她渾身發抖……
「那里又黑又冷,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可是我不敢走出去,她們說好了會來找我的,我一直等,一直等……」
「梨雪。」林澈心痛地看著她,眼前忽然浮現出一個無助的小女孩,在一個又陰冷又黑暗的倉庫里蜷縮起身體……
「不用說了,我都明白了,我明白了。」他看到了她肩膀不斷抽動,看到了她眼里迷惘著的悲痛,林澈一伸手,就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懷里,他小心地拍著她的背,想要拍走她的恐懼。
她卻「哇」的一聲撲進了他的懷里,「真的很可怕,我……我從來沒有感覺這樣害怕過。那里又濕又冷,我就算想要走出去,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走。四面八方好像潛伏著許多可怕的東西一樣,隨時會向我撲過來……」這一刻,梨雪不再是二十歲,而是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那個完全無助的倉庫里,「我不知道待了多久,我覺得全世界好像就只有我一個人一樣,她們都忘了我了嗎?為什麼不來叫我一起回家呢?我實在太害怕,所以開始尋找著出去的辦法。我在那個黑暗的倉庫里轉啊轉,轉啊轉……」
淚水不斷地流出她的眼,落在他胸前的襯衫上,很快地就已經濡濕了一大片。
林澈抱緊了她,他很想說些什麼話安慰她,可是卻找不到語言。那個時候,她是孤單一個人的,沒有人在她身邊,沒有任何人!
「當我跑到門口的時候,卻發現倉庫的門已經被鎖了起來……」梨雪的身體掠過一陣劇烈的痙攣,她一把抓住了他胸前的襯衫領口,目光呆滯地布滿了恐懼,「我用力地敲打,可是沒人來。沒有任何人來,我……覺得自己哭了,哭啞了……可是我的身體卻很輕,很冷……怎麼辦?我被困在那個可怕的地方了嗎?怎麼會這樣呢?我听到了自己的叫聲,可是卻沒有用,不會有人來,沒有人來救我……」她哭喊著,淚水瘋狂地滑落。
「沒事了,現在已經沒事了。」他心痛地抱緊了她,輕聲地喊著。
他終于明白,為什麼那一天停電的時候,她會那麼害怕,她是不是也想到了小時候的這個經歷,是不是以為會像那一天一樣,被困在了倉庫里?可那時候,她才十歲,一個十歲的小女孩,被一個人關在又黑又冷的倉庫里……那是什麼情景?
「我真的很怕,心里的恐懼不斷地涌出來,涌出來……我靠著倉庫的大門,眼前還是一片漆黑。我那時候太小了,我不知道燈在哪里,也不知道那個倉庫里是不是有燈……我只能不斷地喊著,然後喊累了,就蜷縮起身體靠在門邊。我想我在哭,淚水一直不斷不斷地掉下來……」
「夠了,我明白了。」他用力抱緊她,「好了,不用再說了,我都明白了。」明白了為什麼她會怕黑,怕冷的原因,而感到無比心疼。這種心疼的感覺過去沒有過,仿佛有人用刀割著他的心一樣。
「不,你不明白,沒有結束,還沒有結束……」她繼續地哭著,可是這樣痛苦的大哭,把她帶回了過去的恐懼里,卻也讓她第一次真正地去面對那些恐懼和可怕的事。
「還沒有結束?」他心里又一緊,還會有什麼事發生在她身邊?他開始也感到害怕了,因為她的害怕而害怕!他林澈從來不會害怕任何工作上的挑戰,現在在這個女孩的經歷面前,他卻感覺到了害怕!
「後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微微地停頓了一下,又開始抽泣著敘說,因為開始了,她就打算把所有的事都說出來,都說出來的話,是不是心里會好受一點呢?
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現在很難過,胸口仿佛被無數的石頭堵住了,如果不全部說出來,是不行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重復著她的話,幽亮的眼眸深處寫滿了不舍與擔憂,她又遇到了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靠緊了他,還好有他的手在她的背後給她力量,讓她可以支持下去說完她的話,「我听到了聲音,那是倉庫大門被打開的聲音……終于有人來救我了。」
林澈的心也驀地一松,終于有人來救她了。
「我的父母還有老師們都在,他們似乎都很焦急和生氣,我一看到他們就哭得更凶了……」梨雪忽然伸出手去,擦了下自己的眼淚,她的手還在顫抖,「我跟著父母回去了,他們擔心得不得了,所以那天晚上沒有人問我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她的那些同學……林澈滿肚子的火氣,就算是小學生,也應該知道要招呼同學一起離開吧?怎麼會讓她一個人留在那里?
「第二天,老師和父母問我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他們也叫來了當時一起玩的幾個孩子。她們說……並不知道我躲在倉庫里,她們離開的時候,以為我已經走了,所以沒有去找我。」梨雪微微地直起身體,用力地擦去了臉上的淚水,「我父母見到我沒有回家,所以才去學校找我,然後他們听到了倉庫里的哭聲,這才打開倉庫救了我……不是有人告訴他們我在倉庫里……我一直以為,是她們沒有辦法打開倉庫的門救我出去,才去告訴老師和我的父母的……」
林澈的背脊驀地一僵。
「我指責她們撒謊,我說我們是一起說好了玩捉迷藏,說好了要我躲進倉庫里的。她們明明知道我在那里,卻為什麼不來找我一起回家?結果她們集體哭了,哭著說我撒謊……那一刻,我覺得很冷,比一個人被關在倉庫里的時候還要冷。
「我不知道她們為什麼不來叫我一起離開,不告訴老師真相……我只知道,我把她們當成好朋友,而她們卻沒有,從來沒有。」她本來悲戚的眼神,漸漸變得凌厲和熱烈起來,「結果變成了撒謊的人是我,但因為我已經受到了懲罰,所以父母和老師都沒有再追究。」
林澈的目光也冷靜了下來,「所以你開始不相信別人,不願意親近別人了?」
「我後來去問她們,我問她們為什麼要在老師的面前撒謊,我們不是好朋友?結果她們說——誰和你是好朋友呢?你整天一副自以為是的樣子,我們很討厭你,所以我們把你關在了倉庫里,是我們把你關在倉庫里的……」她的嘴角閃過一絲哀戚的嘲諷,眼里卻寫著傷害,「就是這樣,其實我只是被設計了,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是這樣的討人厭,需要她們用這樣的方式懲罰我。」
怎麼會這樣?林澈靜靜地看著她,只是小阿子們的惡作劇嗎?那些孩子,可能覺得這樣只是一個惡作劇而已,或許她們真的不太喜歡梨雪……可是,知道那會在別人的心上留下怎樣的痕跡嗎?
「原來她們都不是真的喜歡我,那她們為什麼和我在一起呢?她們說因為我人緣好,大家都和我好,她們也要和我好……我又沒有要求所有人都來和我好過……她們還說因為老師喜歡我,一直叫我去辦公室幫忙,又讓我參加許多活動……我也沒有要求過老師那樣對待我……」梨雪依舊認真地說著,她的眼神也還在回憶,只是那聲音听起來有些麻木,麻木到讓林澈的心感覺更痛。
「我這才知道,原來我真心付出的,別人未必當真。我做很真實的自己,別人未必也同樣地對待我。雖然後來,我們和好了……你也知道嘛,小阿子間很容易和好或吵架的。今天我和你好,明天我又不和你好了。」她的嘴角撇出冷漠的笑容,「可我卻覺得自己變了,變得不太肯和人接近,不太會表露自己真實的情緒。無法對人敞開心扉,結果只是越來越隱藏起真實的自己。」
蘇梨雪在他的懷里緩緩抬起頭,她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此刻,心卻感覺空蕩蕩的,那種感覺說不清也道不明。就好像是一個長跑運動員,跑了許多許多的路,終于到達了終點的感覺。得不得到獎牌已經不重要了,她已經完成了那條很長很長的路,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