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
帝威學院生活區的九號公寓樓9樓A座內住著四個如花似玉的美麗女孩,其中一個就是已經訂了婚的周景然。此刻,她正坐在梳妝台前,認真地描著自己的眉毛,那樣子仿佛她正在完成一幅最偉大的畫作一樣。可不是嘛,對女孩子來說,化妝有的時候是比天塌下來還更大的事,更何況是要去見心上人呢!
今天是她二十歲的生日,她早早地就警告過蕭徹絕對絕對不能遲到。因為他的工作太忙了,不是忘記他們的約會時間就是老是遲到,為此她也不知道生過多少氣,鬧過多少矛盾了。她希望這一次他千萬不能忘記,因為二十歲的生日對女孩子來說是很重要的日子!
站在穿衣鏡前,她小心地審視自己,許久以後才滿意地點點頭。靛青色的收腰小禮服,簡潔的剪裁正好緊貼她?縴合度的身材,她知道蕭徹喜歡穿深色的西裝,這樣的顏色應該會很搭配吧?
打開房門,她站在正在客廳里聊天的姐妹們身邊,自豪地詢問︰「你們看我今天怎麼樣?」
虞華打了個哈欠,敷衍地點頭,「你每逃詡很漂亮。」他們四個人中,景然是最注重外表的那一個。
她噘了噘嘴,看向凱芸,「你覺得呢?」
「你很少穿這樣深色的禮服。」凱芸微微審視,然後露出真誠的笑容,「靛青色應該是蕭徹喜歡的顏色吧?不過你穿起來也很漂亮。」
稍微拉拉衣襟,景然笑得陶醉,「這件禮服是蕭徹送給我的,上次他去巴黎開會時給我買的。」
「美死你了。」彩櫻打趣道,「你前些日子還不是在埋怨自己這麼年輕就被蕭徹套牢了嗎?怎麼,現在又甘願被套了?」
「是呀,我甘願被套牢,你也不是被蔣凱杰套得牢牢的,他說東我看你是不敢往西走的。」
「你要死了,敢說這樣的話!」彩櫻站了起來,作勢要打。
景然趕緊逃到凱芸身後,對她吐吐舌頭,「你不敢打了吧?凱芸可是你未來的小泵子,得罪了她,小心她以後給你小鞋穿。」
「凱芸才不會呢!」彩櫻大咧咧地坐回沙發上,「算了,不跟你計較,天大地大,壽星最大。」
景然乖巧地挨到她的身邊,笑得異常開心,「你們還記得我的生日呀。」
「啪」的一聲,三件禮物放上了桌子,景然高興地一起拿起,歡呼著︰「哇,你們還給我準備了禮物呢。你們真好……」她自然地親了身邊的彩櫻一口。
「好惡心!」彩櫻立刻跳得遠遠的,「要親也去親你們家的蕭徹去,只有他受得了你。」
景然嘟起嘴,「他受不了也要受呀,我是他的Darling呀。」
「少臭美了,快走吧。你要遲到了。」虞華抬頭看看鐘,「你們約在幾點?」
「他會來接我。」每次他都要遲到,所以從現在起,景然都要求他來接她,這樣她就不必傻等了。
「蕭徹可是現在難得的好男人,從來不見他斜眼看你以外的女人。我說景然,你可要好好把握。」彩櫻有些擔心地看著景然,「不要老和他吵架。」
「不是我要和他吵,是他總是……」景然歡快的表情稍稍收斂,「是他總是好像不怎麼把我放在心上。」
「怎麼說?」另外三個女孩都很緊張地坐到她身邊。
她靈動的大眼閃了一下,有些無奈地說︰「你們也知道我們訂婚已經四年了,可是他從來沒有主動約過我一次。」
「胡說。」虞華輕喊一聲,不可思議地睜大眼,「你們差不多每逃詡通電話,而且老是看見他來學校接送你。」
「是呀。」景然點頭,「可那也不算約會呀,好像自從訂婚以後就是這樣的,這只是……一種習慣而已。」
「你不要胡思亂想。」凱芸微微沉思,「蕭徹這個人不是那種會表現出強烈感情的男人,他是很穩重內斂的。而且看得出來,那個人很實際,所以你不要指望他會有什麼浪漫的表示。」
「而且你們都已經訂婚了,又不是熱戀階段,你希望他怎麼表現呢?」彩櫻也規勸她,「像他這樣已經很難得了,而且我可以保證他不會有外遇。」
景然也點頭贊同,「這點我也知道,他是不可能有其他女人的。」
「那你還擔心什麼。」虞華輕輕地推她一下,「你只要把他握得牢牢的就好了。」
「可是也不能都是我主動吧。」景然想起連他們的訂婚也是她的提議,「他是對我很好,生日啦,節日啦,都會送我禮物;也會來學校接我,去我家吃飯,並且帶我參加各種宴會……可是……」她低下頭,「為什麼我總是沒有戀愛的感覺呢?」
「你們還沒有戀愛的感覺?」虞華大搖其頭,「是誰每次活動都膩在一塊?是誰整天‘我們家蕭徹,我們家蕭徹’的折磨別人的耳朵?是誰每天給你一個電話,好像打不到你就不能睡覺似的……」
「好了,好了。你不要說了。」景然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站了起來,她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忽然傷感起來了呢?這可一點也不像開朗自信的她了,「我去打個電話,他怎麼還不來呢?時間都快到了。」他們預定了八點的晚餐,都快七點了。
就在這時,電話鈴自己響了起來,景然立刻沖到電話旁,「一定是蕭徹!」拿起電話,她很溫柔地說︰「喂,你好。」
「景然。」果然是蕭徹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
「你在哪里呀?現在已經要到七點了……」
「對不起,我想我不能來了。」他的聲音更加低沉。
「你說什麼?」景然飛揚在天空中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海底。
「有一個很重要的客戶必須我親自處理,所以……」
「你不要說了!」景然迅速地打斷他的話,眼里開始噙著淚水,「你說過今天一定不會有其他事的。」
「我很抱歉。」還是那樣平靜而鎮定的聲音。
「抱歉有什麼用?今天是我二十歲生日,你怎麼可以又爽約呢?每次都這樣……」她「啪」地一下掛上電話,淚水沿頰而下。
其他三個女孩都站了起來,默默而擔憂地看著她。
凱芸走了過去,握住了她的肩膀。
景然一回頭,就撲進了她懷里,哽咽地說︰「他……他怎麼可以這樣……我們說好的事,說好今天他會陪我去吃飯的……」
「蕭徹也真是的。」虞華輕聲埋怨,「有什麼事比女朋友生日更重要!」
「可能真的有什麼急事吧……」彩櫻呢喃著說。
「還不是工作!」景然抬起頭來,擦掉臉上的淚水,表情忿忿然,「工作永遠比我重要,工作永遠是第一位的。在他心里,根本就沒有我!」她跺跺了腳,沖進了自己的房間。
看著鏡子里那個滿臉淚水的女孩,她真的很厭惡這樣的自己!她忽然轉身拉開衣櫃,拿出另一套亞麻套裝,以迅速的速度換下了身上的禮服。有什麼關系!他不陪她慶祝,自然有其他人願意陪她!她還不稀氨他的陪伴呢。
他要忙就讓他去忙好了,她一定會讓他後悔的!一定!
那一晚,景然拉著幾個女孩出去跳舞,直到午夜才回來;那一晚,她是哭著入睡的,因為蕭徹從頭到尾都沒有給她打過電話;那一晚,她覺得自己悲慘極了。為什麼她就是那麼放不開他?而他,又總是要讓她難過呢?
「景然,你就不要和蕭徹鬧脾氣了,快接他的電話吧。」周末回到家後,蕭徹不斷地給她打電話,可她怎麼也不肯接。
「他如果真的想道歉應該親自來跟我說,打電話算什麼呀。」她趴在床上,賭氣地看著姐姐。
「別傻了,他現在在墨爾本。」景雯硬是把電話塞進她手里。
「他去澳洲干嗎?」景然拿起電話,沒好氣地說,「喂。」
「景然,明天你有空嗎?」
一听到他獨特渾厚的嗓音,眼淚就忍不住沖上眼眶,她咬咬牙說︰「干嗎?」
「我明天上午的飛機回來,願意和我吃晚飯嗎?」
她忽然坐直了身體,他是在主動地約她呢!她繼續一言不發。
電話那端也有片刻的沉默,蕭徹冷靜的聲音再度傳來︰「明天你來我家,我爸媽不在,家里就我們兩個。」
她漸漸露出微笑,依然沒好氣地說︰「好啦,我明天會去。」
「好,那麼就這樣,再見。」
「再見!等一下……」她的話還沒說完,電話就已經掛斷了。景然有些惆悵地盯著話筒,她還想再跟他說會話呢,一個星期不見,她好想他。
「和好了?」景雯對于他們兩個的爭吵早就見怪不怪,家里也沒有人真的當一回事,景然的小姐脾氣一向很大,所以誰也不會太在意。這個世界上,大概也只有蕭徹受得了她吧。
景然並沒有點頭,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蕭徹冷靜的話里多了一份以前沒有的沉重,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即將發生一樣。為什麼接到他的電話後,她的心並沒有放松的感覺,反而繃得更加緊了呢?是她多心了吧?他會有什麼事要告訴她呢?
但不管怎麼樣,這也算是他第一次主動開口約她,她應該感到高興了吧?以前不管他們怎麼爭吵,他總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每一次,也是她主動尋求和解。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可是景然卻絲毫也沒有感覺到快樂。
第二天她還是換上了那件靛青色的禮服去赴他的約會。不知為什麼,她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緊張與忐忑。他說他們家沒有其他人,那就是兩個人的單獨相處了。
印象中,他們很少真正的兩個人獨處。大多數時候,他帶她出去吃飯也都是人多的餐廳,不然就是到兩家去吃飯,家里人也都會坐在身邊,和朋友們出去玩更是一大群人一起的。今天倒好像是第一次就他們兩個人,他會怎麼做呢?
他會吻她嗎?她臉頰微紅,他們親吻的經驗屈指可數,只有一次聖誕節他熱烈地吻過她,那種唇舌相依的吻,感覺上只是屬于親人間的吻。那一天,他也有些奇怪,比平常更加沉默寡言,臉色也更加陰沉。可是午夜的鐘聲響起時,他當著大家的面吻了她,這可不太像他的作風。
不過,那個吻的確很甜蜜,但是自那以後他卻總是吻她的臉頰與額頭,偶爾她主動地吻他的嘴唇也都是蜻蜓點水似的……
她的臉更紅了,因為想到今天她一定要讓他吻她,像情人那樣的親吻,或者她還可以留在他身邊……
周景然,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呀!她暗自責備自己,嘴角卻露出沉醉的笑容。誰叫她這麼愛他呢?為他做什麼,她都願意,只要他一樣也愛她就行了……
「蕭徹。」她跟門口的劉伯打過招呼,就沖進客廳去找他。客廳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她失望地抿起嘴角,難道他不在房子里嗎?
「景然。」書房的門被打開,自從他接管家族事業以後,這個書房就成了他的工作室。他看來有些疲倦,一向平淡的表情里隱隱有些倦怠。
乍一看到挺拔偉岸的他讓她感覺驚喜,可是他眼里的疲倦也讓她擔憂。景然快步地走了過去,看著他略顯消瘦的臉頰,他輪廓很深的臉龐此刻就更加稜角分明了。
「你怎麼了?很累嗎?不過,坐了二十個小時的飛機怎會不累呢?」她拉著他的手,把他按在沙發上,「你怎麼還在工作呢?應該好好休息才是。」
他按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坐在身邊。
景然順勢靠著他寬闊的肩膀,含笑著閉上眼楮。她很喜歡這樣靠著他的感覺,什麼話也不說,可是卻感覺安心與舒適。
蕭徹的眉峰微微蹙起,他的表情奇怪,欲言又止的神情里有著巨大的決心,他握緊她的手說︰「景然,我有話要跟你說。」
張開眼楮,她依然靠在他肩頭,慵懶得像只小貓,「什麼事?」
他握住了她的肩膀,微微把她拉開,神色鄭重地說︰「我要說的是——我們解除婚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