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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人愛黏我 第九章

作者︰任易虹類別︰言情小說

「無駒,這是怎麼一回事?」洛大可一開完會,立刻接到了秘書助理的通知,連忙趕到醫院來了解狀況。

「圓圓被車撞到,現在正在加護病房急救中。」冷無駒平時的冷靜和漠然,全被臉上的憔悴和疲累所取代。

只見他坐在醫院長廊上,神情落寞,煙不離手地猛抽著煙。

「被車撞到?!你今天不是去警察局把人接回來?怎麼會發生車禍?」

洛大可今天開了一整天的會,正納悶著冷無駒為何始終沒有現身,沒想到會議才剛結束,就得知了這個不幸的意外消息。

「肇事車主說是圓圓自己逆向行走在山路上……加上下雨視線不佳……」冷無駒緊握起拳頭,激動地啞聲說道。

他親眼看見圓圓被車撞倒。

當冷無駒結束和妹妹的談話後,他立刻驅車下山,準備回公司開會。

沒想到,就在途中看見後圓圓像游魂似的走在逆向道路中央,然後在他還來不及停車警告的情況下,就這麼親眼見著唐圓圓被車撞飛出去,整個人翻落到一旁的斜坡下……

「無駒……」

苞隨冷無駒這麼多年來,洛大可第一次見到他的情緒如此失控。

冷靜的主子不曾為誰如此激動,更不曾為誰啞了聲音;如今,冷無駒卻為了相識不到幾天的唐圓圓擔心難過……

「我要如何向爺爺及森管家交代……」冷無駒揉撫著額際,顯得相當頭痛無助。

「無駒,你是擔憂責任問題,還是關心唐圓圓的死活?!」洛大可這一問,有如潑了桶冰水在冷無駒頭上。

「我……」冷無駒先是一驚,接著竟是無言以對。

沒錯,此時此刻,令他如此焦慮的原因到底是什麼?是責任問題還是……

「無駒,我在前來醫院的路上,接到若心小姐的電話,她跟我哭訴今天你們在一起發生的事情;顯然,今天你已經堅決拒絕了她的心意。」洛大可原本還猶疑著是否該說出口,此時他不得不想辦法協助冷無駒正視自己的感情。

「看來,冷家上下所有人全被你收服了;不僅爺爺信任你,我重用你,就連難纏的若心也對你無話不說。」冷無駒輕哼一聲,情緒顯得相當不穩。

「無駒,你明明知道我的心終究還是向著你的,不管是爺爺或是公司內其他派系的明爭暗斗,我可是從來不曾出賣過你。」洛大可雙手一攤,一臉無辜樣。

這些年來,天天面對主子這副臭脾氣,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冷無駒面對洛大可的誓忠表態,只是悶哼一聲。

「老爺子故意向若心小姐發出對你的最後通碟,其實只是為了要試探你現在的心意罷了。

「你說什麼?!」冷無駒聞言心中一驚。

「其實老爺子絕不可能把若心小姐許配給你,因為她手上並無任何王牌。」

「你是說……」冷無駒仿佛聯想到什麼。

洛大可點頭,繼續說明道︰「你我都很清楚,商業世界的利益交流必須建築在一定的信任基礎上;而惜由婚約來締結商業利益,是穩固關系最迅速的方法之一。近日,我們冷氏和楊氏財閥的主題樂園合作案已經談到了最後,只差臨門一腳罷了。老爺子對這件合作案是勢在必得,楊氏財閥同樣也對這次合作樂觀其成,但是對方卻遲遲不肯簽約,其中的主因就是你了。」

「什麼意思?」

「听說楊氏的千金小姐一直很仰慕你,所以楊氏想要趁此機會,來個雙喜臨門。」洛大可簡單明了地表示。

這冷血動物的女人緣看來比想象中的好多了。

「既然爺爺對這合作案勢在必得,他為何不立刻簽約,甚至還把唐圓圓丟到我身邊?」冷無駒皺眉問道。

「我猜這是老爺子彌補唐家的方法之一。」洛大可分析著,「老爺子畢竟對唐家老爺這已故好友有一分特殊之情,所以才願意給唐圓圓這個麻雀變鳳凰的機會。一旦拒絕了唐圓圓,老爺子便可以理直氣壯地要你迎娶楊氏千金,屆時想必你也無話可說了。」

「楊氏的案子不讓我經手的原因,就是為了這個黑幕?!」冷無駒捻熄掉手中的香煙,冷漠的眼神升起一股怒氣。

「我可是什麼都沒說。」洛大可聳聳肩,故意裝傻。

冷無駒蹙眉怒道︰「主題樂園的案子就算再競爭、再棘手,爺爺也不該拿我的終身幸福當籌碼!

「無駒,如果你真的在乎圓圓,就得趕快行動;不然,等合約一簽下,你就算想反悔也沒有機會了。」洛大可提醒他。

「你要我選擇圓圓?!」冷無駒更是氣憤,

「在這種狀況下,不管是唐家小姐還是楊家千金,我都沒有興趣作抉擇。

「我就知道。」洛大可低嘆一口氣,「像你這種又臭又硬的冷血個性,真不知在哪種情況下,你才願意乖乖踏入婚姻生活中。

洛大可哀嘆的同時,手術室的紅色燈光終于熄滅下來。

冷無駒跳了起來,隨即來到迅速步出手術室的醫生面前。

「你是唐圓圓小姐的家屬嗎?」醫生問著一臉憂心的冷無駒。

「不是家屬,我是圓圓的……朋友。」

朋友?!

洛大可狐疑地瞄了神情尷尬的好友一眼。

「既然是患者的朋友,麻煩請你聯絡她的家屬,我們需要直系血親簽署手術同意書。」醫生以職業性的口吻表示。

「手術還沒結束嗎?」冷無駒表情顯得相當訝異。

都已經進去一整個下午了,手術沒道理還沒結束啊!

「唐小姐主要的傷是直接被車頭安全桿撞擊到的小腿膝蓋部分,還有就是因為頭部受到重擊,有中度腦震蕩的可能性存在,這部分我們必須繼續追蹤觀察。」

「那親屬同意書是為了什麼?」一旁的洛大可關心追問。

「唐小姐的雙腳受傷程度相當嚴重,就算動了手術,也有可能造成終身殘廢的結果。我們剛剛已經針對傷處緊急作了初步處理,所以唐小姐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但是由于後面手術的部分,算是大手術,加上危險性較高,所以需要家屬盡快簽下同意書,我們才可以進行手術。」醫生面無表情地表示。

「除了森總管是法定監護人外,圓圓沒有任何親人啊!」洛大可憂慮地說,「況且現在森總管人在日本,就算要他現在搭機趕來,恐怕也是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抵達醫院。」

「既然如此,我們也無能為力,只有靜候家屬前來,才能繼續接下來的手術。」醫生無能為力地表示。

冷無駒忽然抓住醫生的衣領,脅迫道︰「不能等,我要你現在立刻幫圓圓動手術!」

「先生,這是整個醫療體系統一的明文規定,就算是你拿槍威脅我,我也不可能違規幫忙動手術的。」醫生顯然已經對激動家屬動粗的場面見怪不怪了。

冷無駒恨恨地放開醫生,一拳重重地往牆壁上猛敲下去,「既然如此,去把人給我帶回來。」

「無駒,你是說……」

「用冷家的私人飛機立刻把森總管接來,三小時之內要是我沒見到人,明天你就不用來上班了。」冷無駒的情緒顯然惡劣到極點。

「遵命。」洛大可有些無奈地應著。

唐圓圓這一出事,看樣子,他這幾天又是忙上加忙,沒好日子過了。

三小時之後,森總管果真被洛大可接回來,立即簽下了親屬同意書。

不出幾個小時,手術順利地結束,唐圓圓同時被安排住進醫院中最高級的豪華病房。

幫森總管忙完所有住院手續的洛大可,忽然不見主子的蹤影;憂心的他連忙四處尋覓,好不容易才在醫院頂樓找到主子。

只見冷無駒正里著眉,神情嚴肅地和森總管講著話。

洛大可明知不該偷听,卻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隱身偷听起來。

「我只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圓圓這麼沒有安全感?」冷無駒吐了口煙,冷冷地開口。

「少爺和夫人的驟死,是導致小姐無法獨處的主因。」森管家低嘆道,「有關少爺夫婦的死因,雖然對外宣布是車禍事故,但事實上真正原因是自殺身亡。」

「自殺?!」冷無駒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當年,唐老爺子非常反對身份低微的夫人嫁進唐家,但是因為夫人那時已經懷有身孕,老爺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勉強答應讓夫人進門;同時,老爺還跟夫人約定,若是夫人懷的孩子不是男嬰,夫人生下小阿後就得離開唐家。結果,夫人最後生下了圓圓小姐,老爺于是依照約定,派人把夫人送走,同時要求少爺必須另娶新夫人。深愛夫人的少爺當然不肯依從,于是他偷偷帶著圓圓小姐,前往夫人被送走的地方,帶著夫人和圓圓一起逃亡。

「後來,少爺帶著夫人和圓圓一起來到冷家,向冷老爺求助,希望冷老爺能夠幫忙說服唐老爺,重新接納夫人。

「冷老爺表面上答應了少爺的要求,私底下卻早已接獲唐老爺的請求,通知唐老爺暗中派人隔天來接走他們。少爺當時不小心偷听到了冷老爺和唐老爺的電話內容,于是連夜又帶著母女兩人逃走。」

「這是十八年前冬天的事情?」冷無駒放下手中的煙,驚愕地回憶起當年的那場騷動。

十八年前,也就是在他十二歲的時候,某天夜里,爺爺好似在搜尋什麼似的,派了許多人和狼大在大宅附近到處搜索。

當時,他被夜里的騷動所驚醒,還起身到陽台張望了好一會兒,冬夜的寒冷加上伸手不見五指的無月黑暗,令他當時記憶相當深刻。

「是的,當時少爺和夫人帶著剛出生不久的圓圓小姐,就這麼在山區里逃亡著,直到黎明前,冷老爺子終于找到了少爺和夫人兩人。只不過他們兩人早已氣絕多時,上吊自殺身亡。」

「那圓圓呢?」冷無駒急忙追問。

「搜尋人員在少爺和夫人自殺的地點附近,找到了在黑暗中不斷發出哭聲的圓圓小姐。」森總管緩緩道來,「圓圓小姐從小就害怕黑暗,更無法自己一個人獨處,我想應該和這件事所造成的潛意識有關。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任何可能的原因和理由了。」

「這麼說來,爺爺也算是造成圓圓父母雙亡的罪魁禍首之一?!」冷無駒的神情沉了下來。

「冷少爺,當年這件事情相當復雜,誰對誰錯,就連我也無法-一理解清楚。」森總管搖搖頭,無意再去追究當年的是非對錯。

「十二年前,唐老爺去世後,爺爺就一直想要收養圓圓,目的就是為了彌補當年的虧欠罪惡感?!」冷無駒緊握拳頭,一股無名怒火在胸口燃燒。

「當年我拒絕了冷老爺的請求,為的就是不想讓圓圓小姐再和冷家有所牽連。」森總管搖頭道。

「既然如此,為何你現在又帶著圓圓回來?!」

「我已經老了,無法再照顧圓圓小姐;而且唐家的事業雖然有如風中殘燭,但畢竟還有一線生機。我在唐家待了五六十年,奉獻了一輩子的精神與心血,我不希望見到唐家就此走入末路,更不希望小姐在我離開人世後,更加孤苦無依啊!」森總管老淚縱橫地表示。

「我沒想到爺爺一直想要收養圓圓這件事情,竟有如此錯綜復雜的內幕。」冷無駒開始同情起圓圓的曲折身世。

「冷少爺,我一直想要告訴你一件事情。」森管家邊說邊取出一枚熟悉的金色徽章。

「這是……我高中時候的校徽!」冷無駒的遙遠回憶忽然被這徽章勾起。

「這應該是冷少爺當年前來參加唐老爺葬禮時,送給小姐的禮物吧?」

「這……的確是我當年順手送給圓圓的禮物。」冷無駒終于回想起當時不甚完整的模糊回憶。

「小姐把你送給她的禮物萬分珍惜地保存著,同時,她一直等待著你的再度出現。她說,這個不知道名字的大哥哥當時答應了她,一定會再到家中玩耍的;所以小姐自那時起,就天天等著你的出現。想不到這一等,竟也讓她足足等了十二年。」森總管搖搖頭,心疼唐圓圓的天真和單純。

「我……不記得當時曾經答應過她這件事情。」冷無駒忽然心頭痛揪起。

「從小失去雙親和爺爺,又無兄弟姐妹和親人,小姐一直是很孤單寂寞的,在她的孤單寂寞中,她惟一能慰藉自己的,就是惦記著當時陪她玩耍的你。

「小姐從小把你當成白馬王子般憧憬著,雖然她老早不記得你的模樣和名字,但是送她這枚徽章的男人,就是她寄予相思的王子。」森總管話中有話地表示。

冷無駒冷靜的外表下隱著激動心情,他無法想象自己當年隨便出口的一句應酬話,會傷害唐圓圓天真期待的單純心靈。

「冷少爺,現在只有你能照顧圓圓小姐;也只有把小姐交付給你,我才能走得安心啊!」森總管開口請求。

「什麼?!」冷無駒又是一驚。

「我知道以你身為冷家繼承人的立場,我這突來的要求顯得相當無理而且為難人;加上現在圓圓車禍受傷,雙腳眼楮能不能完全康復還是未知數,所以我不勉強你作決定,但是我真的很希望你能關心圓圓。否則一旦我離開人世,小姐就真的是孤單一人了。」森總管抹去眼角的淚水,哽咽著。

「森管家,我會好好考慮你的請求。」冷無駒拍拍這位服務唐家一生的死忠老僕,百味雜陳的心事有如千斤重般壓在心底。

冷無駒來到病房里,看見唐圓圓安安靜靜地在病床上沉睡著,總算是稍稍放下心來。

他取出森管家交給他的校徽,望著金色徽章久久無法言語。

森管家的那番話一直縈繞在他腦海中揮散不去……

如果說,爺爺當年有負圓圓父母親的請求,那麼如今他和圓圓的再度相遇和種種糾結,難道也是命運的安排?!

冷無駒百感交集地緊握徽章,緩緩走近病床。

見到頭部和下半身包扎著厚厚紗布的唐圓圓,冷無駒心頭涌起一陣酸楚。

當年還在襁褓中的唐圓圓,目睹了雙親的慘事,就算當年她因年幼而沒有留下深刻記憶,但一定有某種程度的影響殘留在她的潛意識中。

她的恐懼感、她的不安感、她的情緒多變,以及無法忍受黑暗和獨處……

追溯其禍因,不就是因為當年爺爺出賣了她的父母親,導致她淪為孤女所延伸出來的種種。

是輪回報應嗎?

所以老天爺要他代替爺爺償還她這十八年來所受的痛苦委屈?

憊是這些天來唐圓圓在他心中形成的重量已過于沉重,所以他才害怕得不敢面對,深怕自己給不起唐圓圓所要的一切?

冷無駒靜靜凝視著沉睡中的唐圓圓,將手中的徽章緩緩放進她手掌心中。

他決定等她一睜開眼,他就要告訴她,自己正是徽章的主人,而且他將不再黃牛,他要……

「無駒!不好了!大事不妙!

冷無駒的思緒忽然被洛大可驚慌的嗓門所打斷。

「你干什麼?!要是把圓圓吵醒,我可不饒你。」冷無駒連忙收回緊握著她的手,藏起方才的片刻柔情,不悅地責怪著洛大可這程咬金。

「無駒,冷老爺子已經在十分鐘前,在美國和楊氏財團簽下主題樂園的合作案子。」洛大可方才在頂樓偷听完談話後,不久便接到公司部屬的來電報告。

「你說什麼?!這消息來源正不正確?!」冷無駒整個人如遭雷殛般僵住。

「我已經打電話向美國那邊確認過,簽約的同時,媒體的新聞稿就已經發出去了;美國今天的晚報以及明天的早報,鐵定看得到大幅的相關報道。」洛大可百分百的肯定說道。

「這麼說我和楊家千金的婚約……」冷無駒愕然的視線轉而落在沉睡的唐圓圓臉上。

「恐怕會跟著合約的公布一起對外發表。」洛大可也感到相當頭疼。

要是自己剛剛沒有偷听到談話也就算了,可是在偷听到冷老爺子和唐家的那段過往秘密後,洛大可不但可以理解冷無駒此時的復雜心情,更擔心他對此事即將采取的下一步行動。

「爺爺終究是把我當成了談合約的籌碼了。」冷無駒的反應竟顯得異常冷靜。

極端的冷靜反而令人感到害怕。

「無駒,反過來想,這份合約有多少公司集團想要得到,我們冷氏集團可以順利簽妥合約,將會為冷氏進軍國際娛樂市場打下雄厚的基礎,也不算是一件壞……」洛大可的最後一句話顯然沒有勇氣說完。

因為冷無駒的殺人視線令他把未完的話和口水一起吞下。

「雙方合約一簽訂,就沒有更改的余地,我必須先把合約內容親自看過,才能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做。」冷無駒又恢復了慣有的鎮靜冷漠神態。

他站起身到病房客廳,連續打了幾通國際電話。

「無駒……」一旁無事可做的洛大可也只能干著急。

「叫我總經理。」冷無駒掛掉電話,又回復以往辦公時的嚴厲模樣。

「是……總經理。」洛大可只好乖乖應聲。

「爺爺之所以會改變態度,提前和楊家簽約,一定有特殊理由。」冷無駒視線落在病床上的唐圓圓,一股不安狠狠掃過心頭。

「你是說……和唐圓圓出車禍有關?!」

「希望不是。」此刻冷無駒的內心充滿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