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過後,褚雲飛將蓋亞廝獨自請到書房中。
「我有必要把話跟你說清楚。」除了褚雲飛還有另一個陌生男子在書房內。
「正好,我也有這個意思。」他打量一後西裝筆挺的男子。
「這是汪律師,是老爺生前的專屬律師,今天由他來旁听說明,最為客觀公正。」褚雲飛冷聲道。
「律師?」他納悶地望向他。
「既然是老爺子請你過來,你又牽扯到所謂財產繼承權,所以你和我同樣有權利了解遺囑內容。」他單刀直入地說著。「汪律師,請你就有關藍先生權利部分的條文開始說明。」
「是的,老爺子遺囑上共有四條條文有關財產繼承權,我現在向你們兩位簡要說明。第一,若是藍亞廝先生願意迎娶顏心小姐,並立約照顧她一輩子,老爺子名下財產的百分之七十將捐給藍先生供作醫學研究之用,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則贈予顏心小姐。
「第二條,在藍亞廝先生沒有迎娶顏心小姐的假設下,老爺子名下財產的百分之三十,將贈予養子褚雲飛先生,前提是褚先生將來不管結婚與否,都必須一輩子照顧顏心小姐,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七十財產,則由顏心小姐繼承。」律師口氣頓了頓。「到目前為止,兩位有任何疑問嗎?」
「沒有。」褚雲飛冷聲道。
「這……」藍亞廝一听,陷入沉思之中。
「既然都沒有問題,那麼容我繼續向兩位說明。第三條,若在藍亞廝先生沒有迎娶意願的前提下,而養子褚雲飛先生願意迎娶小姐,且須在小姐親自點頭的狀態下,其名下財產將一起列入于兩人名下。第四條,若以上條件皆不成立,也就是藍亞廝和褚雲飛先生兩人皆不幸因故身亡,則一半財產將歸顏心小姐,另一半則當作醫療小組的永久基金。以上說明完畢!」汪律師將手中的遺囑條文逐一宣讀完畢。
「唔……听得我頭昏腦脹。」亞廝敲了敲腦袋瓜。
「這四款條文除了第二條,其余的我也是現在才知道,老爺子要你特地跑一趟,就是為了要讓我們兩人一起听這些遺囑。」褚雲飛依然面無表情。
「我已經听完了,現在該如何是好?」他顯然興趣缺缺。
見褚雲飛總是繃著一張臉,一副冷淡模樣,藍亞廝決定替他取一個外號,叫做「冷面飛」。
「我的決定必須看你的意願如何再說,若你拒絕了這門婚事,我才有資格談下去。」褚雲飛道。
「老爺子思慮周密,不過他好像遺漏了一點,而這一點極可能會造成整個繼承的糾紛。」
「藍先生,請說。」一旁的汪律師插嘴道。
「若是你我都想爭取迎娶顏心小姐,這該如何是好?」他直言不諱。
「這一點你無須多慮,我剛剛說了,我的決定必須視你的選擇而定,若你有心照顧小姐一輩子,我不會有第二句話。」他冷冷表示。
「如果我現在拒絕,你的答案又是什麼?」藍亞廝將燙手山芋丟給他。
「我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依然是一副冷面飛的死樣子。
「既然如此,我現在立刻拒絕。」
「藍先生,你確定?」汪律師追問。「若真的要放棄繼承權,得以文件正式聲明。」
褚雲飛冷笑一聲,並搖頭。「我不相信,你不會舍得放棄那一大筆財產的,就算你本身不需要那一筆錢,你的研究小組可是缺錢得很,你沒有理由拒絕掉這一大筆遺產。」
「你果然比我肚子里的蛔蟲還了解我,連我腦子里想些什麼都一清二楚。」他指桑罵槐譏諷道。
「你——」他冷淡的一號表情終于有了些許變化。
「藍先生,你的決定到底如何?」汪律師對這種場面可是司空見慣。他甚至還曾在其他富有家族中見到彼此開打起來的場面,這點小口角根本不算什麼,雙方算是有風度的了。
「我需要點時間考慮。」他這答案一出口,便見到褚雲飛面無表情的肌肉微抖了下。
丙然,這家伙並非如口頭上的那般正義凜然。藍亞廝不著痕跡地將偷偷觀察的視線收回。
「這是當然的,只是你我都清楚這件事愈早解決愈好?所以……」
藍亞廝打斷律師-唆的話。「我有多少時間可以考慮?」
「在小姐的十六歲生日之前。」
「也就是說我有半個月的時間可以考慮。」他咬指思索道。
「是的。」
「那麼我就半個月後再答復你。」說完,他轉身準備離開書房。
「藍先生,這不好吧,時間拖得愈久,變數就會愈大。」律師追上前去。
「我個人的原則是,絕不會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所以除非我愛上顏心小姐,不然我絕不可能為了錢而娶她的。半個月後,若是我沒有愛上她,這個機會就讓給褚先生吧!」話一說完,他吹著口哨離開大廳,態度是該死的輕松自然。
「褚先生,現在這個家由你作主,你的看法呢?」汪律師掏出手帕拭汗。
如此龜毛又不愛錢的人類,他可是第一次見到。
「就給他半個月的時間,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麼把戲!」褚雲飛依然是那副不帶任何情感的嘴臉。
他那深邃冷銳的黑眸中,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悲哀和淒然。
如果他能夠得到那筆錢,小璦這一輩子就不必擔心沒有經費醫病了。所以他絕不能讓藍亞廝這程咬金奪去那筆財產。
絕不能……
☆☆☆
「亞廝,剛剛的三巨頭會議開得如何?怎麼你從剛剛出來後,就一直哼歌?」卜娣娜問著剛從書房回來的他。
「心情好啊,我就快變成乘龍快婿了嘛!」
「少來,你想騙我還得再等一百年咧!」她斜睨他一眼。
「騙你干麼?」
「快說嘛,讓我湊湊熱鬧,不然我沒事可做,都快悶死了。」她抱怨著。
「你又不是我的小心火燭,我才不告訴你呢!」他神秘兮兮地將和顏心之前的對話當作是小秘密。
只有兩人才懂的小秘密喔!
「你自言自語、自我陶醉的老毛病又犯了,我懶得理你。」見他口風守得緊,她明白多問無益。「你決定什麼時候回去?那邊的同伴一直在催人。」
「我打算待兩個星期。」
「什麼?兩個星期?」她瞠目咋舌。「我以為大概兩、三天你就會回去了。」
「我原本的確是這麼想。不過我改變主意了,就把這兩個星期當作醫學研究的一部分吧!」他心里已有了初步決定。
「你要以顏心當作研究對象?」
「嗯,不管我娶不娶她,我希望她能夠得到一般人應有的自由。」這是他的真心話。
「為什麼?」
「今早見到她之後,總覺得我有一部分的責任,當初要不是我這雙手,她也不會生來受苦。」他滿腦子都是她天真無邪的笑容及厭惡吃藥的可憐神情。
「受苦?」她听了大表不滿。「在這個地方,她可是人人寵人人哄的小鮑主呢,今天你也看見她對待褚雲飛的態度。簡直就是任性霸道的嬌嬌女。」她不滿他忽略顏心的集三千寵愛于一身。
「今早你從熒光幕上可能看不清楚.你知道她服下的是哪種藥嗎?那是鐮狀紅血球貧血癥的專用內服藥——硫酸第一鐵,長期服用會造成很多後遺癥,那種難吃的藥沒幾個成人吃得下去的,更何況是一個十五、六歲的患病小女孩。」他急切地幫她說話。
「這就難怪了。」她深思後產生認同。「亞廝,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看看再說吧!」他沒有任何具體答案。
「不如你就直接娶她回家,這樣既省時又省事。」她建議道。
「謝謝你喔,于脆你幫我娶她回家算了。」他失笑地睨她一眼。「我肚子好餓,冷面飛邀請我們今晚一起吃飯,我們走吧!」
「冷面飛?」
就是褚雲飛啦,我很有想像力吧!」他得意地搭著她的香肩一起去祭拜五髒廟。
希望今晚小鮑主也會在場。他可不想對著冷面飛那副冰冷的嘴臉吃完一頓飯,那可是會整晚跑廁所的。
☆☆☆
「因為老爺不在,所以由我這個養子代做東道主,希望兩位這幾天在寒舍的假期能夠輕松愉快。」褚雲飛換上一套非常正式的黑色晚禮服,在別墅餐廳宴請兩人晚餐。
「謝謝你的招待。」卜娣娜很客套地回敬一句,隨腳踢了隔壁的藍亞廝一下。
這家伙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埋頭猛吃,像個餓死鬼似的。
被她這一踢,他口中的牛排梗在喉頭。
「娣娜說的就是我想說的。」他捶了捶胸口,狠狠瞪她一眼。
今晚的亞廝,依然是一身牛仔褲和襯衫,和褚雲飛的慎重成了強烈的對比。
冷面飛依然一臉冷然。「如果這晚餐有不合你口味或不足的地方,還請包涵。」他用著漠然的語氣說著很客套的話。
在藍亞廝听來,這話簡直比冰鑽還刺耳。
他應該改名為「冰面飛」才對。
「顏心小姐呢?她怎麼沒出來跟我們一起吃飯?」他將充滿想像力的笑意憋在肚里,心想這正經八百的家伙一定無法會意。
「小姐通常不吃晚飯的,所以我沒叫她出來。」他自顧自地吃著。
「不吃晚飯?」藍亞廝放下手中的刀叉。「為什麼?」眼底充滿著質疑。
「你是醫生,何必明知故問呢?」他抬起視線,冷睇他一眼。
「是因為服用鐵劑的關系?」
「如果沒有其他的不明原因,應該就是你口中的這個答案。」他優雅地拿起胸前的餐巾,輕拭嘴角。
一旁的卜娣娜听了之後加入意見。「一般來說,鐮狀紅血球貧血是介于溶血性貧血的一種,因紅血球成鐮狀而阻塞血管,會引起月復痛、骨痛、血栓、並有溶血現象,患者多半體質虛弱。而長期服用葡萄糖酸鐵或其他藥品,會造成胃腸障礙,引發食欲不振。你也是這樣推測的,是不是?」她用手肘撞了邊的藍亞廝。
只見他撐頭沉思,又陷入瞬間的出神中。
「你剛說什麼?是不是要胡椒粉?」他將手邊的胡椒罐放到她面前。
「誰要胡椒粉啊!我是問你對顏小姐食欲下振的看法。」她沒好氣地問,
「女孩子嘛,總是怕胖。」他一語帶過,繼續埋頭吃著面前的豐盛晚餐。
顏心沒有出席,害他得對著冰面飛吃飯,這種酷刑不如早死早超生。
「你當真這麼想?」卜娣娜睜圓了眼。
「我們是客人,沒有必要管太多吧!」他要她少說話多吃飯。
「可是……」
「藍先生說的沒錯,我希望兩位盡量少過問這家中的事情。」褚雲飛冷聲逍。
「吃過晚餐,我希望能夠見見顏小姐。」他忽然平靜地要求道。
「小姐通常休息得很早,等吃過飯後她已經就寢了。」
「既然如此,我現在就去探視她,謝謝你的招待,晚餐很豐盛。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台灣口味的鹵豆干。」話一說完,他立刻起身,根本不管他同不同意。
「等等!」褚雲飛冷喝一聲。
而藍亞廝就像耳聾似的,大搖大擺地離開。
「褚先生,亞廝不過是去探視顏小姐罷了,你不需要這麼緊張。」卜娣娜在一旁幫腔。
「哼!」他悶哼一聲,扯下領上餐巾憤然離席。
「這下太好了,這頓大餐我就不客氣地獨享了。」她絲毫不在意兩人之間的摩擦,大吃了起來。
看來,依藍亞廝和褚雲飛這種水火不容的個性,更火爆的場面才將要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