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因收到任無怨的聖誕禮物而感動不已,誰知開心不到幾分鐘,忽被一群從窗戶闖進來的黑衣家伙打昏,之後毫無意識地被帶到現在這個陌生屋子。
清醒後,她打量四周,細思接下來的應對方法。不知她昏迷多久,這個地方又在何處?是東京還是其他地方?任無怨呢,他知道她被人綁走的事情嗎?
玲瓏環顧這氣派的日式大屋,豪華古典的裝飾讓她驚嘆不已。這屋里的古董還真不少,撇去牆上古老字畫不談,光是瓶瓶罐罐的茶具花瓶,就足已讓人搖頭驚嘆了。
是哪個對探勘研究有興趣的古董痴綁了她?除了這個理由外,她想不出第二個讓她被綁來此地的原因。
偌大的屋子中就只有她一個人存在。她被不明人士綁來這個地方,照理說她該是驚慌害怕的,此時此刻她卻毫無恐懼之感,因為她知道任無怨發現她不見一定會來救她的。她撫著手腕上那只玉鐲,心情相當平靜。
當初在埃及時,她也是被任無怨的手下綁到艾斯納,那時她和任無怨初見面,並不知曉他為黑道老大的身分,誤以為他只是個有錢有權的盜墓賊,因此一味地反抗,和他作對。
想想,這些事情不過是四個月前的事,怎麼她卻感覺已是好遙遠的回憶?是人老了嗎,還是她已開始思念起他?
搖頭笑了笑,她從榻榻米上站了起來,正準備走到房外探一探,誰知房門忽然被打開,著實嚇了她一大跳。
進門來的是一個年紀大約五、六十歲的老男人,成熟精干的容貌及高大健壯的身材讓人有沈穩的感覺,不過他那滿是風霜的容貌,卻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增添了他不少煞氣和邪惡。
這個男人是誰?又為何綁她來此?
「你就是任無怨的女人?」中村鬼雄穿著一襲日式和服,沈聲問道。
「廢話少說,你的目的是什麼直說無妨。」她冷凝的面孔無懼地直視他。
這個老男人雖是第一次見面,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而且他不直稱她的名字,而以任無怨的女人來稱呼自己,未免太奇怪了,難不成他根本不曉得她的名字和身分。他真正的目標是……
「很好,夠爽快。」他贊賞地看著她。「只可惜我的目的不是你,而是你的男人。」他伸出手來,神情曖昧地撫模她的臉蛋。
「別踫我!」她一手拍開他放肆的手。「你跟任無怨有恩怨,不關我的事。」她冷冷地表態。不過才和他度過一夜,衰事這麼快就降臨自己身上。
你的男人……真可笑,說不定在她還沒模清楚自己心意之前,別人已把他們兩人湊成一對。不過任無怨的女人這稱呼听來不賴,她得早一點習慣這個頭餃才行。
「我剛剛可沒說你的男人是任無怨,你自己不打自招。」他沈笑一聲,精銳的黑眸有著深沈眼波,直盯著谷玲瓏。
太像了,這個女孩子太像瑞子年輕時候的模樣,簡直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你到底是誰?無怨的仇人?」她才沒心情跟他玩言語游戲。這個老男人心機很深,真像只千年老狐狸。
「我是「鬼組」第十代龍頭老大,中村鬼雄。」他收回打量的視線,別有所意地表示身分。
「「鬼組」……老大?」瞬間,她的腦袋一片空白。
「將你綁來這里,除了可以脅迫任無怨那家伙就範,更可以藉此證明那家伙對你的心意,一舉兩得,對你來說也不全然是件壞事。」
「我才不需要用這種方法來測驗他對我是否真心真意,你這老頭真是雞婆。」她怒眼以待。這個男人就是她未曾謀面的親生父親?在她尚未決定是否要見他一面,他就已主動出現在她面前。他知道她是他的親生女兒嗎?母親呢,她現在人在哪里?
「呵呵呵……你的個性真是像極了你母親,既倔又悍而且高傲,像朵帶了刺的野玫瑰。」他精炯的眼楮有著遙遠的年輕回憶。
「我連親生母親長得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你憑什麼說我長得像她?」她的手心滲著冷汗,心髒噗通噗通地跳。
只要他一開口承認他是她的父親,那麼所長之前所說的一切便是真的了。
「我跟你母親非常熟,甚至比谷新寺還要熟悉。」
「你說的我全不懂。」她別過頭,冷冷悶哼一聲。
「你想不想見你母親?」他問,語氣是嚴肅的。
「不想,我的親生母親早就在二十多年前失蹤。」她毫不考慮拒絕。
「你若不把握這次見面機會,以後恐怕沒有機會了。」他的話中有話。
「這種威脅的話我听多了,你不是第一人。」她拒絕的悻度相當強硬。
「很好,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勉強你。跟我走,那家伙差不多應該到了。」他二話不說地轉過身,直往房外走去。
憊在猶豫她該不該乖乖跟他走,兩名人高馬大的保鑣便已出現,二話不說地架起她跟著走出。
「放開我,我自己有腳會走。」她一路掙扎、一路吼叫。這些黑衣人真討厭,不愧是混黑道人,讓她一聞到他們身上的味道就頭痛。
低吼聲還硬在喉頭,一轉眼她人已在一間相當寬闊的和式大廳。比起剛剛充滿古意的房間,這個地方要寬闊上十幾倍,也更加豪華氣派。
雙腳才一踏進大廳,還沒站定,任無怨便孤只單影的出現在大廳門口。
在沒有任何隨從保鑣的陪伴下,他獨自走進「鬼組」總部。
「無怨……」四目相交的瞬間,她的晶眸泛起一片淚霧。他真的來了,為了救她而來。
「玲瓏,別擔心,不會有事的。」見她安好,他懸蕩的心終于放下。
「小倆口一見面就眉來眼去,真令人稱羨。」中村鬼雄沈笑道。
「廢話少說,開出你的 件。」任無怨冷哼一聲,開門見山。
「不愧是我們神德會老大的最愛,果然有讓他低頭的意願。」中村鬼雄故意花他面前,觸模輕撫她的臉蛋。
她嫌惡地直想避開,卻被身邊的兩名保鑣架得無法動彈。
「中村鬼雄,我不準你踫她!」見中村鬼雄對谷玲瓏動手動腳,任無怨壓抑的怒火隱隱欲爆發。只要中村鬼雄再動她一根寒毛,他會立刻斃了這老頭。混蛋,連他的女人也敢踫。
「可以,只要你拱手讓出神德會關東地區的管理權,並向其他組織宣布願意臣服于「鬼組」,我立刻放了你的女人。」中村鬼雄開出條件。
「沒想到你的野心這麼大,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如此貪得無厭,小心汜早躺進棺材。」任無怨沒有立刻拒絕,當然也沒有答應。要他把關東地區的地盤拱手讓人,等于斷了神德會的命根,虧中村鬼雄說得出這種無理要求。
「就兩個答案,答應或不答應。」中村鬼雄很明白,在這場游戲中,他並非一定是蠃家,若這女人的價值不及他欲估的重要,這場游戲的勝利者就並非是他。
「我從來不跟威脅我的人渣談條件,不過姜還是老的辣,懂得找我身邊最重要的寶貝當威脅品。要是我失去玲瓏,絕對會失了魂,葬了心,到時別說關東地區的地盤權了,恐怕連全日本的神德會都保不住。」說這話時,任無怨看著她,語氣是真摯的。
「無怨……」淚水早已迷蒙了她的雙眼。她真傻,他待她如此,她竟然還懷疑過他的心意。
「你的識相讓「鬼組」和神德會免掉一場血腥殺戮,不愧是死神親自挑中的接班人選,有能屈能伸的氣度。」中村鬼雄是相當欣賞他的,也認同他是年輕一輩的龍頭人選,但在老一輩人面前,他的氣焰太盛,不知收斂鋒芒。
「你這種贊美晚輩承受不起,現在,請你依約放了我的女人。」任無怨的眼神轉為深沈。
「現在不行,必須在號召各組織大老,舉行公開的簽約儀式之後,才能放人。」中村鬼雄顯然沒有立刻放人的打算。
「我的耐性可等不到那個時候。」任無怨微蹙眉。「你不介意我介紹個女孩子給你認識吧?」他一個指令動作,在房門外待命的司徒木便把雅希帶入主屋中。
雅希一臉茫然、滿頭霧水。她完全不明白任無怨為何帶她來此?
「這個女孩叫中村雅希,她的身世背景和「鬼組」有密不可分的關系。如果你記憶還不錯,應該記得十八年前,你遺棄一個懷了你孩子的歡場女人。想想那女人的模樣,再看看雅希現在的模樣,你就可以明白我把這女孩帶來見你的原因。」
「我可不相信你的一派胡言,隨便找一個女孩子就想冒充我的私生女。」中村鬼雄悶哼一聲,臉部肌肉微微輕顫。
「我可不是隨便說說就算,這是你的DNA和這女孩的DNA檢驗報告,足以證明你們兩人的關系。」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報告結果,冷冷地拋在榻榻米上。
「無怨大哥,為什麼……為什麼你會懷疑……」她住小嘴,怔愕地驚望他。
「二年前在酒店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很像中村前輩,把你救出後,檢驗報告證明了我的猜測,藉由我的詢問,你的母親也承認了。當年她曾經在一家酒店陪酒,在被「鬼組」老大拋棄後,嫁給了幫她贖身的恩客,也就是你那位去世的假父親。」任無怨說出驚人的內幕。
「這麼說你當初願意出手救我,是因為我長得像他!這二年來的照顧也是為了今天的惘牌,好藉由我威脅這個老頭?」雅希不敢相信,悲憤的淚水潸然落下。
「沒錯,如果你沒有利用價值,我何必花費那麼多金錢和心力幫助你全家?」任無怨不帶感情地坦承。
「不……不是這樣的,我不相信……」雅希不相信是這個原因他才出手相救,在她心中,任無怨一直是她的完美情人,他待她好,幫助家人,全是出于他的善心和仁慈。絕不是像他所說,是為了威脅中村鬼雄才利用她的……
「就算這女孩真是我女兒,那又如何?你想藉由它反過來威脅我嗎,哈哈哈!」中村鬼雄老神在在的,不為所動。
「一人換一人,已經便宜了你。」任無怨的悻度轉為冷酷。
「這里是「鬼組」,沒有你討價還價的餘地。既然你不知好歹,只好讓你嘗嘗心愛女人臉蛋開花的滋味。」說著,中村鬼雄抓起玲瓏的臉蛋,一把刀子已架在她臉頰上。
「你要是敢傷她,我絕對轟平全國「鬼組」,讓你絕子絕孫。」他撂下狠話,表情上陰狠,掌心下卻不停滲出冷汗。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中村鬼雄心一狠,手勁一出,玲瓏的左臉頰當場血流如注。
她哀叫一聲,臉蛋因過度疼痛而扭曲變形。
「玲瓏……」任無怨當場愣住,一旁的司徒木和雅希也同樣震驚不已。
「你就算殺了這個叫雅希的女孩也無妨,我中村鬼雄兒孫成群,多一個少一個女兒對我來說根本無所謂。」他喪盡天良地狂笑道。「來人,把他們通通拿下,不準任何一個跑了。」他陰狠地下令,早有一網打盡的預謀。
命令一出,大廳四面八方便出現「鬼組」事先埋伏好的人馬。
「中村鬼雄,今天總算讓我見識到你的狠勁!」任無怨相當鎮靜,他和司徒木身上皆沒有武器,等于是羊入虎口。
「我要得到神德會是勢在必得,丟掉了神德會,你可以東山再起,失去了這個女孩,恐怕你也沒有東山再起的本事了。」谷玲瓏是一定得除去的。沒有了她,任無怨這小子休想短時間再度復出。
就在中村鬼雄準備在她頸上劃上一刀的同時,任無怨不顧四周環敵沖上前去,同時一道槍聲響起,之後岑寂取代一切聲音。
只見中村鬼雄的月復部血染成一片。握刀的手不停顫抖。
「瑞子……為什麼……」從他身後開槍的,是一名身著和服、風姿綽約的美麗婦人,她雙手握著槍,神情冷靜中帶著激動。
「我不許你殺我的女兒,玲瓏不是你的女兒,卻是我和谷新寺好不容易才擁有的寶貝。」那婦人的容貌和玲瓏酷似,說話的激動語氣和聲調更是相似。
「我不甘心,我們在一起近三十年的感情,竟然比不上你的女兒……」掙扎幾秒後,他整個人直直倒下,鮮血不斷自月復部涌出。
「什麼──」一听到這意外消息,玲瓏幾乎要昏厥過去,幸好無怨眼明手快,在她快要倒下時,已來到她的身邊,扶抱住她受傷的身軀。
她的左臉染滿鮮血,怵目驚心的傷痕不斷冒涌血液,沾染濕透身上的襯衫。
「玲瓏,撐著點!」說話的同時,「鬼組」人員見苗頭不對,準備對那名婦人開槍。
「三神,我祈求你們三人將這「鬼組」人員通通解決掉。」任無怨一開口請願,三個疾風般的黑影隨即出現。
這三人便是神德會著名的三神組,「邪神」氏女、「惡神」婁鬼、「瘟神」心危,他們是神德會的三大護法,直屬于死神,不受任何人命令。就連總部老大任無怨也無法操控他們三人。平時三人就守在妻女山老宅,神德會四百多年的發源處,今日他們是為幫主子還人情而來。死神曾經承諾,任無怨必要時可以動用三神組,僅僅一次。
「你的願望我們听見了,就讓我們三人代死神幫你完成這一願。」「惡神」婁鬼話一說完,隨即和其他兩人展開殺戮。
一場腥風血雨隨之上演。
「玲瓏,沒事了,我立刻送你去醫院。」任無怨抱起血流不止的她。
「等等,還有其他人,我母親還有雅希……」她想要和親生母親說話,卻力不從心,失血過多讓她體力盡失,意識漸漸昏迷。
「你放心,你母親不會有事的。」他抱著她緩緩走出大廳。
「還有,不要殺了中村鬼雄,他是雅希的父親……」說完這句話,她眼前一暗,完全失去意識。
「這一點,我無法答應你,玲瓏。」他低望她昏迷過去的可憐模樣,心里如刀割般。
「無怨大哥……」雅希的聲音追了出來。她喘著氣,淚容滿面。
「還有什麼事?」他的聲音是不帶感情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對他趕盡殺絕?」雅希一臉悲憤。此時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不是她的無怨大哥啊……
「當初我的父母就是在中村鬼雄的陰謀下,成為蓄意車禍的犧牲者。這個喪親的深仇大恨,我今天終于回報他了。」他冷冷一笑,笑得詭異悲傷。
「所以就算我懇求你,你也不會饒他一命的,是不是?」她的眼底有著了然的悲傷。
她好傻,之前竟然對他死心塌地,這個男人不是她愛得起的啊!真的好傻……
「我殺了你親生父親,你一定很恨我吧,就如同我恨他那般。」他總算正眼瞧她一眼。
「不,我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的無用和依賴。謝謝你過去兩年的照顧,我不會忘記你的,無怨大哥。」她哽著聲,悲淒地把話說完,便哭著沖出大門,再也不曾回頭。
愛冷的夜風中,再度飄起一片片的銀白雪花。
「玲瓏,今天是聖誕節呢,本想親口跟你說聲聖誕快樂的,看來是沒這機會了。」他低望她沾上雪水的慘白臉蛋,苦笑中帶著心闞和不舍。
這麼多年來的奮斗和努力,終于有了結果。當初支持他在黑道奮斗的原動力和意念,就在他今晚了卻心願後一一消失。勝利後的滋味不似先前期待般的快樂和滿足,他低望被他連累而受傷的玲瓏,一股復雜之情涌上心頭。
之前她的顧忌是對的,她一日跟著他,她便得一日害怕受驚。混黑道的人多半沒有好下場,他也不會例外。當時死神決定忽然隱退的心情,現在他終于可以了解了,死神不願見到白荷因他受累,才毅然帶著她私奔天涯。死神的勇氣和決心,是他深感佩服和敬重的。
他該退出黑道嗎?任無怨仰望上空,沈重的心情不斷自問。
隨著踏出「鬼組」的步伐,守候在外的神德會部屬立刻迎上,將兩人送進車內並直奔神德會特約醫院。
兩人再次見面,已是三日後的中午時分。
為了處理血洗「鬼組」的善後問題,無怨一直忙到第三日,才有時間來到醫院探視玲瓏。
這三日來,因過度失血及傷口細菌感染而導致的高燒不退,玲瓏被病情折磨得死去活來。她忽睡忽醒,病情忽好忽壞,就連時間過了幾日也渾然未知。
「老大,你真的要退出黑道?正式宣布隱退?」病床邊的司徒木,無法諒解地問道,
「嗯,唯有如此,我才能放下一切用心愛她。」他低望躺在病床上沈睡的可人兒,溫暖的手掌緊握她的,眼底盡是愛憐之意。
「我不懂,你為了一個女人犧牲這十五年來的心血,甚至放棄整個黑道王國,值得嗎?」司徒木的語氣帶有責備和不解。
「死神當初隱退,並決定把位子傳給我時,我也曾經問過他相同的問題。當時他的答案令我無法接受,現在我卻能夠了然于心。」任無怨平靜地凝望她的睡容。
榜厚的紗布蓋滿她整個左臉龐,襯著她蒼幽的臉蛋。
他決定娶她,待她睜開眼,他一定親口向她求婚。
「你退出後,有任何打算嗎?」司徒木問。
「我打算繼續我中學時候的夢想……」任無怨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擁有那麼奢侈的夢想了。
「從來沒听你提過。」司徒木搖頭。
「我想到巴黎學畫畫,帶著她一起去。在未涉足黑道以前,我的志願是當一名畫家。」任無怨在腦海中勾勒出他和她的未來美景,神情是幸福陶醉的。
「既然如此,我也不勸說你回心轉意了。只是你一退位,加上中村鬼雄也死了,全日本的黑道生態必定大亂。」司徒木憂心忡忡地蹙眉。
「那些紛擾也就不關我的事了。神德會全看你了,木。」任無怨拍了拍司徒木的肩,勉勵道。任無怨已內定司徒本為下任接班人,至于神德會下游組織及其他黑道是否願意承認他,就得憑他的個人本事和造化了。
「這十五年來從你身上學到不少,我想我是可以勝任的。保重!」司徒木點頭致意,話一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病房。
「無怨……」就在這時,昏迷的她竟然有了反應。
「玲瓏,我在這里。」任無怨蹲,緊緊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她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任無怨那深情的臉龐。
「我剛剛作了一個好長的夢,夢到我們兩人在狄斯奈樂園玩太空山……」她說話的中氣不足,近似低喃。
「等你病懊,我們立刻去狄斯奈。」他輕吻她冰涼的手背,神情是激動的。
「黑道老大也會去狄斯奈樂園,真無法想像……」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我退出黑道了,我已經金盆洗手,正式向會內宣布隱退了。」他撥理她額上的發,為她的健康狀況憂心不已。
「我好開心,你竟為了我而隱退,那我一定要早點把身體養好……」話沒說完,她又快要進入昏睡狀態中。
「玲瓏,我不許你丟下我,听到沒有?」他低吼,害怕失去她的感覺脹滿他的心扉。
「我不會死的,我要媽媽和爸爸親眼見到我披上嫁紗,然後做你的新娘。」她顫抖地伸出手,渴望他溫暖的擁抱。
「我愛你,玲瓏,我愛你!」他緊緊抱住她,死命的親啄她的發、她的唇。
「我好早以前就愛上你了,我愛你,無怨……」她回應他激烈的吻,因他的所作所為而深深動容。
再厲害的病魔看到兩人如此堅貞的愛情,早已消失無蹤。
一個月後,谷玲瓏臉部的傷勢不但痊愈,原本以為會留下難看傷痕的刀疤,在外科醫生的數度手術下,也恢復了原本的美麗容貌。
兩人在一處小小教堂共結連理,完成終生大事。
在場的觀禮來賓除了谷新寺,還有任家的任老爺,以及無恩、左櫻、無情、無仇等。唯一遺憾的是,玲瓏的母親並沒有親自出席,母女兩人自始至終不曾說過一句話。
至于雅希,听說不久前她離開日本,獨自飛到非洲,加入當地一個拯救孤兒的義工組織。
「爸,媽媽她現在人在哪里?」婚禮前,玲瓏曾經這麼問過谷新寺。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之前她在「鬼組」的生活過得不是很快樂,中村鬼雄待她不好,而且又花心,對于你母親的痴情以待毫不珍惜。」
「既然如此,她為什麼不回到你身邊?既然我是她流產後懷的第一胎,好不容易才和你擁有的小阿,為什麼她不願意回來?」她從父親口中得知,當時母親和中村鬼雄所懷有的小阿已流產而失掉,這件事情因為沒有張揚,才會引起研究所長的誤解。她不是黑道大哥的女兒,這是她最感欣慰的。
「你母親的個性既剛烈又高傲,她是不可能吃回頭草的。她會動手傷了中村鬼雄,想必也是因為心中積壓太多的委屈和憤怒。她這個做母親的,總算有為自己的小阿盡點心力。」他低嘆一聲,感嘆世事變化無可預測。
「爸,你真的是因為錢才娶媽媽,你愛過她嗎?還有,無怨他現在已經無法出錢供你探勘,你進行一半的埃及研究怎麼辦?」穿著白紗的她顯得楚楚動人、幸福美麗。
「當初的確是因為金錢才和你母親結婚,但是後來漸漸對她有了感情,才會生下你。至于埃及研究,你不必擔心,我會另外找金主當冤大頭的。」他淡淡一笑,滿臉全是因日夜風霜而產生的皺紋。
「爸,謝謝你……」她緊緊擁上前,一直以為他漠不關心的心結終于解開。他是愛她的,只是不知該如何啟口罷了,這個可愛的木訥爸爸……
「對了,將史要我帶話給你,雖然他不贊成你嫁給那家伙,但是他真心祝福你永遠幸福快樂,你永遠是他最愛的好堂妹。」谷新寺可是一字不漏地把話帶到。
「將史堂哥一定釋懷了,不然他不會祝福我的。」她笑得好開心,笑望一身筆挺禮服的任無怨從台階下來。
「我來詢問我的新娘子準備好沒有?」他迎出手,俊帥的臉蛋盡是溫柔神情。
「一切準備就緒,未來的老公。」她笑著伸出帶上白手套的玉手,任他風度翩翩的輕吻了下。
于是,在大家的祝福下,兩人一起走向小教堂的幸福台階。
玲瓏不責怪兩人的感情好事多磨,她只怨他,因為他過多的愛意讓她之前一度無法負荷,甚至有恨透死他的念頭。
追究起來,這都得怨他,誰教他太愛她。
唉,真的是怨他太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