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決定放手一搏,轉而向地下錢莊借錢,而且一借就是令人咋舌的三千萬。既然銀行懷疑她的償債能力不肯核準她的貸款,她只好轉向地下錢莊,雖然她明知龐大的利息可能把她壓垮,但是她必須清償對楚鷹的欠款,還得再續拍下一個廣告,趁上一波廣告熱潮未退,她得再加緊促銷。
她與孫若彰商談好拍攝細節,便如火如荼地展開拍攝作業。
她面不改色地把錢退還給楚鷹,並且跟他承租拍攝的場地。楚鷹訝異于她突然蹦出的這筆錢,立刻讓征信社去調查,結果發現她是向地下錢莊貸的款,可笑的是,地下錢莊的幕後老板便是他。
他氣急敗壞地來到攝影棚,不管她正在與導演溝通拍攝細節,一把將她拽到牆邊,讓冰冷的牆壁無情地貼著她的背。
「妳知不知道妳在引鬼上身?」
他嚴厲的口吻不僅讓她嚇了一大跳,也讓在場的人感到驚奇。楚鷹很少在公開場所發脾氣,尤其他發脾氣的對象又是一個優雅高尚的女人。
「你這次到底又是怎麼了?」她懊惱地問,不明白他為何總是看起來暴跳如雷。
他咬牙恬吼︰「妳居然去向地下錢莊借錢,妳不知道他們是吸血鬼嗎?」
「我知道。」她抬眼,望著他,「但是請你告訴我,我還能怎麼做?」
她不願意提起周先生,也不顥再想起被他拒絕的事,走投無路的她只能選擇這種方式。
「妳的土地不是可以貸款嗎?」
「現在景氣不好,銀行不願意貸那麼多的金額給我,我也不願意再看銀行的臉色,所以我只能這麼做。」
「妳不知道這樣會害死妳自己嗎?為了趙庭那個懦夫,值得嗎?」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生氣,趙庭把一切都丟著讓尹茜來承擔,而她居然就這麼心甘情願,甚至不惜把自己送上虎口。
「請你不要批評趙庭。」每次講到趙庭不好的地方,她便會令人意外地動怒,「趙庭他不是懦夫,他只是一時沒了主張,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這是我應該做的。」
說到底,她根本不屑他對她的關心!懊,很快她就會嘗到沒果的。
「妳等著吧!」他惡狠狠地詛咒,「妳很快就知道地下錢莊里養的都是哪些人了!」
他的話激蕩著她原就強自壓抑的惶恐,她知道這是一條險路,但是她又能怎麼做呢?現在只能祈禱廣告順利上檔,帶動更多的買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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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若彰的廣告再次引發另一波買屋熱潮,但縱使預售情況良好,可怕的利息還是把她的錢提早榨干了。
前晚接到趙庭的電話,他愧疚地要求她別再管趙氏建設了,但她怎能不管?那是老董事長的心血,他一生奮斗的結晶,她絕對不會坐視趙氏建設惡性倒閉的。
為慶祝銷售成績良好,慶功宴在趙氏建設的大樓舉行,孫若彰夫婦也出席了。員工們一掃之前預期倒閉的陰霾,人人臉上都綻放著光彩,只有尹茜暗自發愁,獨嘗入不數出的痛苦。
地下錢莊的利息遠比她想象中的更為驚人,辛苦地熬過兩個月之後,她發現借來的錢無形中又花完了,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那筆土地會被錢莊給要了去。那可是一塊價值不菲的土地啊!以市價來評估至少價值兩億以上。無奈現在景氣不好,難以月兌手。
如果那塊土地成功賣出,不僅可以解決財務困難,更有多余的金額可供利用,但眼下就是找不到願意買地的人,即使價格已經壓得極低,還是沒有人願意出手,這全怪一路下滑的景氣,造成很多人的資產瞬間縮水,縱使對那塊土地的價格十分滿意,一時間也難以拿出那麼龐大的現金出來。
慶功宴後,她獨自走在寂靜的街道上,不知不覺又繞到自己的店前,她悵惘地凝望深鎖的鐵門,那里面曾是她所有的夢想,如今就連設計展也辦不成了。
但是她不後悔,很多年前,當她仍是個跟在祖母身邊拾破爛的小女孩,當所有的人都不願跟她交往,當學校因為她繳不出學費而下令她退學時,趙庭出現了。那個學校董事的兒子,總是一身整齊光鮮、彬彬有禮的趙庭解救了她,他出錢供她念書,還讓他父親收養了她。沒有趙庭,就沒有日後能放手追逐夢想的尹茜,所以即使犧牲她的所有,她也毫無怨尤。
包何況,趙氏建設的情況並不是真的那麼差,只要度過跟前的難關,往後又是一片光明路。
只是……眼前這難關,怎麼過呢?
愛風襲來,一個鬼魅般的聲音也隨之飄來。
「尹小姐——」
她背脊發涼地轉頭,她太熟悉這樣的聲音了。每次快到利息償付日,這種聲音便會出現。
兩名大漢迅速將她包圍。
「日期快到了,妳知道吧?」
她點點頭。
其中一人邪邪地笑著,「也沒什麼,老板說妳是重要的客戶,要我們記得禮貌上提醒妳一下。」
「我知道。」她冷冷地回答。
錢莊的人果然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漸漸地她發現,他們根本不希望妳真正地去償還本金,賺取豐厚的利息才是他們想要的,只要你能按時償還利息,他們樂于把更多的錢借給你。
但是拖延利息的可怕後果,她很快便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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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禮拜,尹茜的住處被侵入破壞,牆上還被噴上難看的字眼;第二個禮拜,她發現她那些貴重的家具有一部分已經消失無蹤,她勉強打起精神,籌措了部分金額償還,但錢莊的人還是不肯放過她,現在她終于知道為什麼有的人會在走投無路之下自殺了。她開始不回家,企圖躲避這煩人的追索。
錢莊的人似乎被逼急了,在找到她的人時,二話不說地便把她擄走,她在車上被告知將帶她去見他們的老板,她心想,他們終于準備把對付別人的那一套拿來對付她了。
她被帶上大廈的頂樓,她認得這地方,當初她便是在這大廈的其中一個樓層取款,以後利息只要逾期,自然會有緊追不舍的人向她索討。
上了頂樓,她被丟進一片黑暗中——毫不客氣地!
她努力了一段時間,才讓眼楮適應黑暗。黑暗其實並不是全部,靠近窗的地方射進幾道光線,灑落在一個高大的人影上,那人正背對著她。她一振心神,那肯定是錢莊的老板了。
她不需要想象他窮凶惡極的臉孔,或者引人發顫的口氣,他命令屬下所做的事情已經足以說明他的殘忍。她也不需要走近去看清他冰冷的雙眼,她相信那里現在絕對是毫無溫度的。她只能祈禱,但願他不會一怒之下把自己撕得粉碎,他沉重的呼吸聲听來像只嗜血的野獸。
「听我說,老板……」雖然腳底發軟,但她盡量讓聲音听起來平緩。「我很願意償還利息,我也保證我絕對不會逃走,但是請你再多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她豎起耳朵,仔細聆听他呼吸聲的變化,看來他似乎還相當冷靜,也或者他早听慣了這樣的說辭了呢
她看到他似乎在空中比了一個手勢,然後她的兩臂便被分別架住,室內的燈光頓時全開,只有那個人存在的部分仍保持黑暗,而他並沒有如她所願地轉過身或朝她走來。
「老板說,一根手指頭抵一個月利息,妳這個月還了一半,所以妳可以保留一半的手指頭。」那人說著,亮出一把短刀,抓起她的指頭,裝腔作勢地威嚇著。
「一定要這樣嗎?」她匪夷所思地問著,疑慮多于惶恐︰「不要使用暴力好不好?事情還有得商量不是嗎?」
背對著她的楚鷹替她干著急,她怎能在這種險地還能優雅至此呢?她又怎能期望她身邊的魔鬼跟她好好的商量呢?
「呵呵!」右邊的人涎著一張臉,張大眼看著她絕美的臉蛋,提出一個值得參考的建議。「還有一個辦法,我們也有經營酒店舞場,妳下海去賺,我相信以妳這種身材,很快就可連本帶利賺回來。」
她臉一紅,「是嗎?」她在刀下認真地考慮起來。「如果貴公司有那種不用出賣身體的,我倒是願意考慮看看。」
若不是極力自制,楚鷹只怕要沖到她面前掐碎她的肩膀了,她怎能愚傻至此?
他們暫時放開她,繼續游說︰
「但是賣肉賺的錢會比較多喔,以妳的姿色可以專門跟那些大企業的老板上床,幸運的話,讓他們相中把妳包養,妳就可以把債務都清償了。」
「這……」她一手撫著胸口,一手不自在地將頭發塞入耳後,幾番掙扎,終于吞吞吐吐地道︰「我……我回去考慮看看。」
「妳可不能回去。」左邊那個人道︰「妳走了,我們要上哪兒找人去?我們一向的規矩是妳得立刻決定,這兒有份合約。」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妳簽了它,我們就可以盡快安排妳出場,反正妳也是走投無路了,我們好心給妳條路走,簽完了,妳就可以回家安心睡覺,然後隨時等候我們的消息,怎麼樣啊?快點決定哦,我們老板可沒空閑等妳!」
老板?她抬眼,那個彷佛不存在的背影仍堅持不肯轉過身來。
「老板!」她想上前去,卻被那兩個人機警地擋住。「一定要這樣嗎?再給我一點時間,我的房子銷售得還不錯,錢很快就會進來了,求求你再多給我兩個月時間,到時我會連本帶利還給你的。」
那個背影似乎打定了主意保持沉默,尹茜不得不懷疑他是否真能開口說話。
「唉,尹小姐,這套我們老板听多了啦,很多欠債的人都嘛是這樣講,我們要是相信你們的話,錢莊早就開不下去了。」
「可是我是說真的!」
另一人嗤笑一聲,「我們錢莊不相信真話,也不相信假話,我們只相信錢!」
她沉默了,的確,她不能怪他們冷血無情,畢竟欠錢的是她,他們有權利向她索討,因為自動找上門的是她。
「好,合約書給我。」她接過很快地瀏覽了一遍。內容很簡單,三七分帳,他們負責她的客源,一直到她還完所有的錢為止。反正這種日子並不會多久,她心想。「我願意簽約。」
「慢著!」那個背影終于肯說話了,但是他的音調似乎太過低沉,彷佛,刻意壓抑。「妳還有另一條路——做我的女人!」
「咦?」她發現身邊的那兩人看來比她更為驚訝。
「老板?」
他揚手阻止他們的話。「做我的女人,直到妳能完全清償債務為止。」
「這……」她眉頭深鎖,猶豫地看著那個背影。
她不得不承認這也許是一個比較好的提議,畢竟做老大的女人比做妓女要好很多。
她還考慮,她左邊的那個人卻不耐煩地叫了起來︰「妳這個傻女人,妳還在考慮什麼?有多少人巴望著當我們老板的女人妳知道嗎?妳知不知道我們老板就是……」他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他們老板的一聲沉哼給止住了。
「怎麼樣?」楚鷹再度沉聲問。
「好。」
她看到那個背影的肩膀在她答應後不由自主地震動了下——好眼熟的肩膀線條啊……她還來不及再度看清,楚鷹一揮手,四周便又重陷黑暗中,她身邊的那兩人迅速退了出去,她听到房門被帶上的聲音,同時也听到自己緊張的心跳聲。》
今晚就要嗎?她記得剛剛她好象沒有看到床之類的東西,這位老板不會是喜歡玩變態游戲的人吧?
隨著他的氣息逼近,她不得不後退,直至腳跟觸及牆面,他的雙手也剛好抵達。他的手撐著牆,將她困住
擺暗中他的雙眼有如鑽石般閃亮,卻又有如黑洞般詭譎,在他的凝視下,她感到一陣強烈的電流亂竄全身;他的眼神似乎要將她的身體整個吸入,她無法阻擋自己的深陷,她甚至驚覺自己渴望深陷,多麼蕩人心魄的一雙眼啊……
他的手撫模著她的輪廓,從耳根到下顎,來回摩挲,他粗糙的指尖在她細女敕的肌膚上不斷引起騷動,而她驚訝地發現自己並不排斥這樣的騷動。他的指掌透著讓人安心的溫度,他的手輕移至她唇邊撫著那兩片柔軟,試著讓它們開啟,他將食指伸入,逗弄著她。
她有些排斥,卻不是全然不歡迎這樣的撫弄,她的眼神閃著怯懦的光輝,到目前為止,他似乎只是打算戲弄,而不準備真正佔有她。讓人氣餒的是,他甚至還沒開始吻她,就已經讓她體內的溫度沸騰至前所未有的高點,並讓她的呼吸失去平穩。
他仍然堅持俯視她,堅持繼續用一只手挑逗她。她望進他眼底,發現那里閃爍著自負的光芒,很像某個人的……她迅速抹去這樣的想法,憎惡自己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想著他。黑暗中,她明顯地感覺到他的唇咧開著在笑,他居高臨下的姿態,就像是一只擁有豐富獵取經驗的獅子。
他的手持續進行探索,從臉頰移至頸部,再從頸部移至鎖骨,在鎖骨流連……他似乎對這樣的緩慢撫觸充滿了興趣,而當她的身體因他的撫觸而震動時,她往往發現他的身體也會隨之緊繃,接著便是一陣粗喘吸氣聲。
他終于模索到毛線衣的前扣,細致的扣子被他毫不費力地挑開,在寂靜的空間里,那蹦開的聲音顯得如此清晰……
當高潮緩緩褪去,她長長的喘息轉成孩子般的啜泣,他憐惜地輕拍她,她在他的輕哄下逐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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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醒來時,身邊空無一人。她疲憊又恍惚地坐起身,四肢似移了位般的疼痛,窗簾已被拉開,射進滿地溫暖的陽光,她搜索著他的身影,甚至傾听浴室里有沒有沖水聲,但是只有一片教人失望的冷清。
他就這樣走了,只留下一床令人悵惘的余溫……
她起身準備淋浴,這才發現梳妝台上放著一支手機,手機上面顯示有未接的短訊,她欣喜地閱讀。
把這只手機帶在身邊,我隨時會找妳。
她咬唇,痛恨這些字里所顯出的冷硬。短訊的前面是一組號碼,她試探性地撥過去,發現那頭等待她的是要她留言的語音信箱,他根本不打算讓她找吧!
她難免失望,他何必故作神秘呢?不過,她也毋需猜疑,既然是他的女人,他必然會善用他的權利,見他的面是早晚的事。
令她羞愧的是,她發現自己居然有點期待再次跟他相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