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那嵐清趁著利夏爾正在听取每個月一次的投資報告,從辦公廳里悄悄地溜出來,她估計這種報告至少得持續半個小時以上,她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去找那個整天醉生夢死、不務正業到完全忘了自己是誰,以及自己到底為什麼來到卡斯特羅山莊的攝影師。
那嵐清雖然每天被利夏爾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想要的搞得疲倦不已,但是她始終沒有放棄過思索月兌困的方法,听克麗絲說這幾天攝影師大概已經厭倦了卡斯特羅的山光水色,他開始大方的使用起利夏爾的跑車,每天載不同的美女到巴黎市區間晃,盡情地揮霍利夏爾提供的金錢。
這個可惡的中年人!她控制不住地怒火高漲,感覺到憤怒的血液迅速通過血管。他大概把自己想像成一夕致富的暴發戶了吧?在他左擁右抱、揮金如土的同時,一定沒有想到她正處于水深火熱的邊緣吧?
想到就令她火冒三丈,在這樁充滿陰謀的交易里,相關的人似乎都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獲,他們的快樂凸顯出她的痛苦,每天待在不情願的地方做著不情願的事,讓她覺得自己像個出賣為別人求榮的白痴。
一點公平性都沒有,要不是因為天秤座容易為他人立場著想的古怪個性作祟,她早就爆發了,難道他們在享受她帶來的成果時不會感到一絲愧疚嗎?
顯然是沒有,要有的話她也不會出現在卡斯特羅山莊了。
那嵐清雖然對袖手旁觀的攝影師鄙視不已,卻不得不承認他的行為為自己的自由帶來一線曙光,如果他可以不受限制的進出卡斯特羅山莊的話,那麼她應該可以威脅他偷偷把自己帶出去。
她一定要說服他這麼做,這些日子的享樂夠他回味一輩子了,他沒有理由拒絕回到現實。
這個想法振奮了她的心,她要趕快找到攝影師告訴他這個計劃,想到自己也許能成功,利夏爾找不到她的震怒似乎也變得不那麼可怕了。
那嵐清穿越長廊的腳步變得急促;她大概知道攝影師現在在哪個地方,白天的這個時間,他通常都和那些身材惹火的女郎泡在噴泉游泳池里享受生命。
在這方面,利夏爾倒是表現得出奇的大方,他一點兒也不介意把自己的女人提供給攝影師,也不曉得是不是真的,根據克麗絲的說法,利夏爾收集這些美女的用途居然有絕大部分是出于觀賞性。
他並不如外界想的那樣沉迷于自己一手創造出來的聲色世界,相反的,他不太喜歡女人靠近他,但是卻喜歡看見有很多女人圍繞在身邊。他像個孤獨的國王,盡避後宮佳麗三千,他不知為何只喜歡沉浸在自己孤獨的世界里而不去享受她們,對于性這方面的要求,他更是淡泊到讓那些女人發出冷宮怨婦般的哀嘆。
真是見鬼!假如事實真如克麗絲所描述的那樣,那麼他對自己幾乎無窮盡的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也正是她百思不解的一點,照道理說,他那堪稱驚人的應該已經在那些女人身上得到很好的紓發才是,但是跟她在一起時,他表現出令人意外的熱中和貪婪,就好像窮人踫上魚子醬一樣,無時無刻都在想念那種味道。
她不想去驗證,也不想去理解這件事情的真假,對她來說,這就跟這次采訪一樣,是完全沒有任何意義的。
憑她一個人的力量,她已經把這次采訪的內容錄得差不多了,雖然里面有不少跟主題完全無關的對白和動作出現,但這些只要靠剪接技巧就可以解決掉,既然工作已經告一段落,攝影師當然沒有理由死皮賴臉地待在這里。
突地,一道人影像貓一樣從走廊的其中一扇門竄了出來,說竄其實也不太合理,雖然有點鬼祟,但這個人影的動作出乎意料的華貴優雅。
那嵐清的心髒差點蹦出來,這種源自法國皇室的血統和古老貴族的氣息所融合成的華貴優雅,幾乎使她跌人絕望的深淵,待看清來人是誰時,她才思不住哀著胸口,松了一口氣。
艾芙麗爾神態高貴地擋在她面前,冰冷的表情里帶著令人火大的輕蔑。
艾芙麗爾無論在五官和氣質上都和利夏爾有某種程度的似,但是不同于利夏爾經常掛著朦朧微笑的表情,艾芙麗爾那永遠高高在上的姿態和在舉止間表露無遺,對他人的輕視,實在是很不討人喜歡,無怪乎她是除了自己之外,卡斯特羅山莊第二號沒人緣的女性。
但她自己似乎對此毫無所覺,甚至相當樂意跟別人保持距離,以免她口中的這些平民玷污了她尊貴的身分。
"請讓一讓好嗎?我有急事要辦。"一點也不想知道她攔下自己的目的,那嵐清清心中只掛念著將要進行的事。
艾芙麗爾不發一語地凝視她,眼中的輕蔑在視線移到她的五官時轉成憎恨,如同公主般高貴的臉上出現一種極為可怕的神情,那是一種矛盾的表情,既恨不得將她撕裂又好像覺得撕裂她只是有辱自己的身分。
自從知道利夏爾想跟她結婚的消息傳出之後,艾芙麗爾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就有了明顯的變化,除了昭然若揭的輕蔑和敵意之外,又多了一種想毀壞她的。
無論她走到哪里,都幾乎可以感覺到這種利刃般的目光正透過某一個不易被察覺的角落毀滅性地射向她。
罷開始那嵐清還有些震驚,畢竟這種目光除了讓人感覺到不舒服之外,還會引起一陣毛骨悚然,後來大概是習慣成自然,現在面對她,那嵐清只會覺得她的舉動實在是很無聊。
艾芙麗爾用她那雙比湛藍色還深一點的眼楮上上下下的打量她,認真的衡量著到底要不要紆尊降貴的開口跟她說話。
那嵐清看她都不說話,只是目不轉楮地瞪著自己,心想也許她是厭倦了只在暗處發出敵意,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會,她想徹底宜泄自己的不滿,站在那看能不能把她給瞪到地獄里去吧!
不想跟她的敵意對抗,那嵐清移動腳步想從她的側邊走過,不料,艾芙麗爾毅然伸出手阻擋住她的去路。
"咦?"那嵐清略顯訝異地蹙起眉,看來她的確是有話要說,但她沒時間,也不想听。
那嵐清無所顧忌地看了艾芙麗爾一眼,她推開她的手,繼續前進。
什麼?
艾芙麗爾氣得臉都綠了,恥辱爬上她漂亮的五官,咬了咬牙,她用慢條斯理卻惡意十足的語調開口︰"猴子穿上人的衣服也不會變成人,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吧?"
那種隱約含著笑意的嘲諷成功地觸動那嵐清的神經,盡避她一向以讓四周維持和諧的關系為自己的最高行事原則,但這並不代表當她面對沖著她而來的惡意時會無動于衷。
她停下腳步,轉過身,將艾芙麗爾衣著考究,努力在服裝品味上展現貴族風範的打扮映人眼簾,盡避她怒火高漲,行為舉止依然極為克制,有一份自發性的優雅在控制她的行為,無論她多麼生氣,潑婦罵街的舉動在她身上是絕對看不見的。
對她來說,對這個人不理不睬就是她表現怒氣的方式。
"你很無聊。"
她鎮定自若的回應讓艾芙麗爾錯愕不已,她快步向前,這次是伸開雙臂徹底地擋住她的去路。
"不許走!'
艾芙麗爾固執的表情跟利夏爾出奇雷同,那嵐清光人地患著,淵源相同的血液成分賦予他們個性上的共同特點應該就是喜歡勉強別人,以及受不了別人不以他們為中心。
"你到底要干嘛?"那嵐清心急如焚,口氣也不耐煩了起來。
艾芙麗爾其實也沒有很具體的想要干什麼,最初的想法只是想用自己的高貴讓那嵐清白慚形穢,讓她自己知難而退,明白像她這樣粗俗的動物是絕對不可能成為卡斯特羅山莊的女主人的,她跟這兒的華麗根本無法相稱,跟利戛爾站在一起更是一顆毫無光芒的小行星。
她原本可以直截了當的對她說出這些話的,但是礙于身分,她只好用行動表示。
艾芙麗爾就像古代的貴族那樣,十分重視自己的身分,因為自恃高貴,所以覺得向一個地位低下的人表達憤怒有辱自己的出身。
出乎她的意料的是,她眼中不配跟她交談的人居然連理都不理她,而且還把她的行為斥為無聊的舉動,那種完全沒有被人放在眼里的恥辱沖擊著她,沒有多想,她便向前擋住她的去路。
"不會太久的……"艾芙麗爾動了動嘴唇,一陣掙扎之後終于鄙視地。
"什麼?"
蚌然冒出的一句話讓那嵐清毫無頭緒,這個艾芙麗爾說話的方式跟利夏爾還真是如出一轍,都是那樣沒頭沒腦,教人一頭霧水。
看得出艾芙麗爾一點也不屑跟她說話,是妒忌與懊惱支撐著她,使她降低身分的站在這里。
"只是一時興起,記住你自己的身分!"她在說這幾字時,眼中的鄙視又增添一分,斟酌了一會兒,像是在考慮要不要再說下去,動了動嘴唇,像是在嚼什麼東西似的,最後從她高貴的嘴里又多吐出幾句帶有嘲弄意味的話。"他不可能是認真的。"
那嵐清原本緊皺的眉頭放松,表情是既無奈又覺得很好笑,總算搞懂她的意思了,說實在的,這得歸功于跟利夏爾的相處,她對于這種毫無脈絡可尋的對話方式才有了一定的理解能力。
如果她不是對卡斯特羅家的這兩個人有一些了解,如果不是因為知道他們一個是太以自我為中心,而一個則是太自以為貴的話,她幾乎要認為語言障礙是卡斯特羅家長期近結婚之下的產物了。
那嵐清把垂落額前的長發撥回原處,用這種方式來稍微宣泄心中的不滿。
她吸了一口氣,想要擠出一個虛假的笑容,發現她頂多也只能微扯唇角,露出一個比較接近受夠了的淺笑。
那嵐清本是想跟她說非常謝謝她的提醒,她一直記得自己原來是誰,而且也很希望能恢復那個身分,只是話到嘴邊時,一個模糊的想法忽然閃過腦中,她眯起眼,捕捉住這個瞬間的想法,並且迅速地將它回想了一遍。
是啊,她眼神一亮,帶著衡量的微笑看向驕傲的艾美麗爾,有何不可呢?她應該比貪戀歡樂的攝影師更有用。
"你很希望我消失吧?艾芙麗爾小姐。"
自己日思夜想的事情單刀直人的被說穿,艾芙麗爾的神情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很希望對吧?"她進一步追伺,心情已經不再像剛剛那樣焦躁不已,她找到另一個可以幫助她逃出山莊的人了。
說來很諷刺,不過她的確必須利用艾芙麗爾痛恨自己的心理來達到目的。
艾芙麗爾注視著她的臉,想到對她始終不屑一顧的利夏爾居然用自己高貴的身體去擁抱這麼個低下的女人,怎麼也想不透……她的神情瞬間激動起來。
"對,我希望你能消失,徹底的消失,不只是你,那些女人也是一樣。你們的存在只是污蔑了這個山莊的美麗,利夏爾跟你們在一起只是降低了自己的身分,你們為什麼不低頭看看自己呢?你們連舌忝利夏爾腳指頭的資格都沒有……"
她握緊的手在輕輕的顫抖,頭一次有機會暢快的一吐為快。
稗得這麼徹底啊……
被人這麼莫名的痛罵著,那嵐清奇怪自己一點也不感到生氣,相反的,她覺得很高興。
"那麼,你何不幫助我消失呢?"
"什麼?"艾芙麗爾她的話嚇了一跳,"你說什麼?"
"我是說,幫助我消失。"
艾芙麗爾看著她認真的眼神,臉色驚疑不定。
注視著預期中的臉色,那嵐清像是給她確認地點了點頭。
驚喜在艾芙麗爾顏色較深的藍眼中掠過,但是不如為何,瞬間又蒙上一層陰影,像是在推敲她的用意,她謹慎地觀察她的表情,隨後像是得到一個答案,她不懷好意的笑聲在走廊里響起。
"你想陷害我,我可沒那麼傻。"
那嵐清但願她是有那麼一點聰明,可惜,她失望了。嘆了一口氣,她不得不全盤托出自己的心情。
"我根本就不想待在這兒。不管你信不信,我對卡斯特羅山莊、利夏爾,甚至是當利夏爾的新娘都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深具企圖,我想要回美國,想要回去繼續我的工作,要不是利夏爾控制住我的行動,我老早就離開了。怎麼樣,你幫不幫我?"
一口氣說完這些,那嵐清忽然對外面的世界有一股強烈的渴望,她從沒有失去自由這麼久過,大學時她曾經參加為期四個星期的戰斗訓練營,那種形同禁錮的集中營生活已經差點要了她的命,從此以後她宣布自己跟那種訓練營絕緣。
利夏爾比起那個訓練營卻有過之而無不及,至少訓練營不用提供隨時隨地的性服務,而且有可期待的結業日期,在卡斯特羅山莊,結業日似乎遙遙無期。
而且,這也不是她自願參加的,這根本就是一種變相的綁架!
那嵐清一刻也無法再忍耐,幾乎听到卡斯特羅山莊以外的事物在呼喚她的靈魂。
"怎麼樣?幫助我逃走也就是幫助你自己。"她慫恿艾芙麗爾,給予她致命的一擊,"你也不希望看到我成為利夏爾的新娘吧?你希望嗎?"
艾芙麗爾被她充滿誘哄的語氣說動了,自從知道利戛爾讓她佔住在自己的房間,自從有一回親眼目睹利夏爾熱切地擁吻她之後,將她遂出卡斯特羅山莊的念頭就始終盤踞在她的腦海,她無時無刻不在想方法,現在既然有這個機會……
芙麗爾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發現那嵐清正等著她的回答。
是她自己提出來的,不關她的事。
"好,那你打算怎麼做?"
"很簡單,坐你的車。"
艾芙麗爾點了點頭,這個主意可行,反正她經常跟女僕外出購物,只要把她打扮成女僕的樣子,警衛那邊應該不會有任何疑問。
"可以,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現在。"她毫不猶豫地回答。
"現在?"艾芙麗爾顯然吃了一驚。
那嵐清自己也沒有預料到計劃會急轉直下,而且即將付諸實行,她的心情再度陷人焦躁中,同時又隱隱感到不安。
"當然,他現在在辦公廳開會,可能還沒有發現我溜走了,我們只有幾分鐘時間,你到底幫不幫我?"
她非常害怕艾芙麗爾臨陣退縮,甚至更怕她去告密。
她把這次機會賭在艾芙麗爾怨恨自己,並且想成為卡斯特羅山莊女主人的心理上。
艾芙麗爾美麗的五官上出現了掙扎之色,這種巨大的冒險她從來沒有嘗試過,不過冒險之後的果實太甜美,她決定一試。
"好,我立刻去叫人準備車子。"艾芙麗爾豁出去地道,同時轉身往回走。
興奮的血液緩慢地在血管里流動,那嵐清撫著胸口,心情正經歷前所未有的起伏,就快要成功了。
"我在這里等你。"她連DV也不要了,甚至連工作也可以放棄,只求能馬上離開這個山莊。
那嵐清的視線不經意地往前方睇去,卡斯特羅山莊的主建築在陽光下宛如神殿一般地矗立著,設計精巧的噴水池、拱形畫有圖案的天花板、古典的水晶燈,還有這幽靜的長廊,剛剛還厭煩它似乎延伸到無盡頭的長廊,現在不知怎麼搞的,突然變得那樣順眼。
以前視而平常的美麗,現在忽然具有深刻的意義。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就在她突然迷惑地這麼想時,一道低沉而震撼人心的聲音從走廊的另一端響
"這麼想離開嗎?"
低低的聲音仿佛耳語,卻又如此直透人心。
一陣寒意從那嵐清的腳底直竄上頭頂,她咬緊牙根,強迫自己往回看,視線立刻被定在身後不遠處的大理石柱邊。
怎麼可能……
艾芙麗爾顯然是被利夏爾的目光給擋下來的,從後面可以清楚地看見她瑟瑟抖動的肩膀,她往後退了幾步,退到離她最近的一面飾有浮雕的牆壁上,虛弱無力地靠了上去。
利夏爾站在白色的大理石柱邊,目光冰冷,胸膛緩慢地一起一伏。
扁線將他的臉切割成兩個部分,一部分隱在大理石柱的陰影里,另一部分則顯露在斜射進長廊的陽光下;受到陽光照射的那一部分,本該是溫暖而明亮的,現在反射出冰冷的閃光。
四周被他的冰冷卷入死一般的寂靜里,陽光明明那樣燦爛,在這面牆上畫有美麗圖像,每隔一定的距離還放有精致雕像的美麗走廊里,卻散發著宛如地獄一般的森冷氣息。
那嵐清的思緒亂成一團,她真的沒想到自己的運氣那麼背,計劃才剛成形即將付諸執行就逮個正著,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失望、是憤怒還是怎麼地,總之她就是覺得不公平,如果在逃離卡斯特羅山莊的途中捉回來,那她還會覺得比較甘心,但是現在卻……
她想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向前,但是雙腳不知為何無法動彈,視線也只能停留在他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冷靜與深思的臉上。
即使他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感情,但他呈現在光線下的那一面還是絕美得要命,也許她可以把他推薦給她認識的一家經紀公司,以利夏爾的美貌和氣質,一定能迅速征服全世界影迷的心。
說起來還真是好笑,已經面臨絕境了她居然還能想到這些,但是現在的情況真是詭異得很,她無法開口,腦子里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度緊張的緣故,淨冒出些有的沒的。
原本嚇癱在牆壁上的艾芙麗爾突然像夢醒般的恢復過來,只見她走向前,用平常的腔調鎮定自若地道︰"利夏爾,你听見了,她想逃走,她根本不想待在卡斯特羅,你不會容許她這麼侮辱你吧?你是絕對不會容許的,對吧?"
什麼?這個女人……
那嵐清吃驚地瞪著她衣著講究的背影,原本她急于為自己月兌罪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但是她卻沒有想到她會進一步煽動利夏爾的怒火,簡直就是落井下石!
然而利夏爾似乎沒有听到她的話,甚至當艾芙麗爾試著走向他,以同仇敵愾的表情理解地看向他時,他的目光依然死盯著前方。
"我問你,你那麼想離開嗎?"
他空洞無比的嗓音,完全不同于那嵐清平時理解的憤怒或森冷,甚至也不是滿不講理的那一種。
听起來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所發出的聲音。
雖然被他的眼神看得很心虛,但是另外一方面她又忿忿不平地想,她有什麼好心虛的?
她只不過是個應公司要求來采訪他的記者,本來就有權利離開,他沒有理由阻止,自己也不用覺得做錯事。
但是這些話只是在腦子里想想,盡避想開口申辯,但是嘴巴卻被不知名的力量封住,她只能睜著一雙人眼,直直地注視著利夏爾。
"她根本就是瞧不起你,利夏爾,卡斯特羅山莊的主人不應該受到這樣的羞辱,你應該……"
艾芙麗爾用十分優雅的腔調加油添醋,但是她的話卻在說到一半時忽然打住,從背後,那嵐清可以看見她的肩膀又開始抖動起來,腳步也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就好像突然間面臨什麼重大的威脅卻毫無招架之力一樣。
這時那嵐清才發現,原本只與自己對峙的目光不知何時起斜射到艾芙麗爾臉上。
"去找賈爾斯!"他的聲音里透著令人膽寒的無情與冷漠,用吩咐佣人的語氣對艾芙麗爾說話,"你知道你自己該怎麼做。"
艾芙麗爾再度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她像個酒醉的人一樣搖搖擺擺地靠到牆壁上,呼吸變得困難。
一會兒她抬起眼,語氣已經無法維持優雅,而是一種介于哀求與絕望之間的語
"你不能那樣對我……利夏爾,你知道我是什麼人,你想破壞千年來的傳統嗎?放眼整個家族就只有我……"
利夏爾無情地打斷她,"去吧!艾芙麗爾,不要讓我親自動口。"
像是被宣判了死刑似的,艾芙麗爾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她原來無聲無息出現的那扇門走去,臨走前,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惡狠狠地瞳向站在原地下動的那嵐清。
"你不要太得意了!你記住我的話,利夏爾對你的興趣不會持續太久的……"
她哪里得意了?被這麼灰頭土臉地罵著,那嵐清真的覺得很不公平,也很冤枉,她不明白為什麼有的人就是那麼死腦筋,看不懂被迫與炫耀之間的差別。
住在卡斯特羅山莊的女人就屑她最身不由己,日以繼夜的希望能離開利夏爾,然而她遭受的誤解也最深,雖然不想去在意,但是偶爾想起還是會覺得很生氣。
雖然她的處境滿值得同情的,但……她對自己的敵意還真的是很無聊耶!
那嵐清不滿地看著艾芙麗爾的背影,幾乎忘了自己身處險境,直到那道宛若來自黑暗的地獄,帶著使人發寒的冰冷嗓音再度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