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回家,于辰莎意外地看見裴燁正坐在沙發上。由他望向自己的目光看來,顯示他是專程在那里等她的。
「我以為你跟韓小姐出去了。」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帶著酸意,她自認為自然地笑著對他說。
事實上,這些日子她很不好受,下班回家時面對空無一人的房子總是令她倍感孤單。
以往她回家時,沙發上總是有他翻閱雜志的身影,這陣子卻只看到黑亮的沙發皮面反應著冷清的光芒,這時她才恍然大悟自己對他的依賴有多麼深。
不用說,他不在自然是去跟韓恩媛約會了,這層認知煎熬著她的心,使她無法守著這個沒有他存在的空間,所以現在她總是一回家洗完澡就立刻沖出去找朋友,流連在PUB直到夜深。
她逐漸意識到自己根本就無法接受他跟別的女人約會的事實,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所帶來的不是預期的解月兌感,而是從來沒有料想到的失落。
看著她的笑臉,裴燁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看來她的確因為自己能找到適合的對象而感到高興。
「坐下來,我有事跟你商量。」在心里嘆了一口氣,他拍了拍身邊的沙發。
她慢慢地走過去,不發一語地在他身邊坐下。
懊懷念的感覺。跟他這麼靠近的坐在一起,清晰地聞到他身上傳來的古龍水味,感覺好像是上個世紀的事情。
要是以前,裴燁的手早就擁住她的肩膀或環住她的腰,不然就是拉著她的手在掌中把玩了,然而這次他卻只是維持原來的姿勢。在發現他已與從前不同了之後,她的心情立刻像落入萬丈深淵一樣。
微微側首凝視她,裴燁發現即將說的話是如此難以開口。
「我打算……跟韓小姐結婚。」
什麼?心里好像被什麼銳利的東西狠狠地刺了一下,于辰莎在感到呼吸困難的同時,不自覺地緊緊抓住放在腿上的皮包。
他說了什麼?下意識地抗拒這句話,然而意識到裴燁還在等待她的回答,她知道自己不能只是低頭不語。
「那……很好啊。」深吸了一口氣,她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有辦法抬起頭來。她有些訝異自己在被這個消息沖擊之余,居然還能立刻在臉上擠出笑容,「恭喜你,真的恭喜你。」
心好痛,那硬生生地撕扯著自己的究竟是什麼?它好像把自己的五髒六腑都撕碎了。眨眨眼,她拼命地將欲沖出眼眶的淚水逼回去。
沒有注意到她抓著皮包的手指關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他看到的是一張驚喜的臉,一種痛徹心扉的感覺迅速地佔領了他的心。
對她來說是解月兌,對自己而言卻是墜入地獄般的痛苦。
「還有一件事。」他面不改色地說。
「什麼?」清清喉嚨,她努力表現出愉悅的樣子。
「近期內我會去看房子。」頓了一下,他厭惡自己居然還在期待辰莎能在此時任性阻止他、拒絕讓他離開。「我想這樣對你比較好。」
抓握著皮包的手忽然松開,並不是因為她松了一口氣,而是自覺掉進了無盡深淵。
「那很好啊。」點點頭,她盡力不讓眼神透露出她的脆弱,「每一對夫妻都希望能擁有兩人世界。」
她到底在說些什麼啊?她痛恨自己的口是心非,她根本不希望他跟任何人結婚,她不要裴燁離開她,不要啊……
完全的絕望籠罩著裴燁,他扯開一抹苦笑,覺得自己真是愚不可及,難道在心底深處,他還抱著一絲希望嗎?
無法面對他,于辰莎低下頭,假裝摳著自己的指甲,實際上卻是在掩飾不由自主地顫動的嘴唇和迷蒙了視線的眼淚。
沉默橫亙在兩人之間,在這期間裴燁曾經想伸手摟緊她,但他只是將這個念頭放在心中,與生俱來的理智使他終究沒有付諸行動,因為他知道即使這樣做也不會改變什麼。
最後,他終于打破沉默。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
「哦,好。那我……那我先上樓去了。」
茫然的起身,站起來的那一剎那,于辰莎卻突然感到渾身虛軟、往旁邊一跌,跌入趕緊從沙發上站起來接住她的裴燁懷抱里。
「辰莎!」怎麼搞的?她臉色蒼白、身體還微微地顫抖。「怎麼了?」
「沒什麼,大概是太累,想睡覺了。」她隨便找了個理由,想盡快離開這個讓她忍不住想伏在上面痛哭的胸膛。
「真的沒事嗎?」看她立即掙月兌自己,裴燁難掩心中的失望。
「沒事。」咬著牙,咽下哽在喉嚨的酸澀,她走向樓梯,尚未開燈的樓上呈現一片深沉的黑暗,讓她覺得自己的未來也同樣是一片黑暗。
懊不容易回到房間,一關上門,她渾身的力氣就像瞬間被抽光似的,貼著門板,她滑坐到地上,忍不住潸然淚下。
這時的裴燁則在門外猶豫著究竟要不要敲門查看她的狀況,良久之後,他嘆了一口氣,舉步下樓。
「這還用說嗎?你愛上他了。」
斬釘截鐵的話從何麗珊的嘴里說出來,嚇得把臉埋在手掌心里、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停流下的于辰莎目瞪口呆地抬起頭。
「不用懷疑,你真的是愛上他了。」不給她反駁或裝傻的機會,何麗珊又殘酷地接著道。
被她叫出來,看到向來像是天塌下來也無動于衷的于辰莎淚流滿面的模樣時,真是把她嚇了一大跳。不過在她哽著聲音、斷斷續續的敘述她與裴燁的事情之後,她覺得答案真是太清楚不過,她就是愛上她原本以為不愛的人而已。
愣了大約五秒鐘之後,于辰莎才困難地開口反駁。
「你不要……不要胡說八道。」這真是個無聊的玩笑,于辰莎很想這麼說,可是心理的某一部分卻幾乎同時相信了何麗珊的話。
愛上裴燁?將手指插入發中,她想要甩去這個荒謬的念頭。
「這有這麼難懂嗎?同學,我以為你是個聰明的水瓶座女子耶,像這麼簡單的道理,應該不至于難倒你吧?」
麗珊的眼楮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銳利逼人了?畏縮了一下,于辰莎忽然感覺眼前看著她的這雙眸子是如此具有壓迫感。
懊像有一股力量在逼迫自己面對自己的真實感受,她慌亂地抓起酒杯,猛地喝了一大口酒。
是嗎?她暗自思索,失落、生氣、甚至不由自主地感到傷心,這些情緒難道是因為——嫉妒?
想要微笑,但是出現在唇角的卻是一抹近乎自嘲的苦笑。
這實在是……
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件事情,她只好拼命喝酒,直到杯底只剩下透明的冰塊。
訝異像她這麼聰明冷靜、條理分明的人居然在面對自己的感情時會失去正常的判斷力,何麗珊不禁為她的盲目感到疑惑。
「不論你想說什麼,最終你會發現那不過是在欺騙自己罷了。更何況,承認愛上一個原本以為不愛的人並不是一件丟臉的事啊!」
找不到理由反駁她,于辰莎吃驚地發現困擾自己多日的疑惑正在逐漸厘清,她忽然明白自己之所以陷在這樣的情緒,是因為自己太渴望獨立,忽略了自己真正的心情。
然而想通這一切並沒有使她高興起來,心情反而跌落更深的谷底。
「就算是愛,那又怎麼樣?」一切都來不及了,不是嗎?她懊惱地抹去滑落到臉頰上的淚水。
拔麗珊擰起眉,對這個絕望的回答感到不可思議。「什麼叫那又怎麼樣?拜托,同學,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你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的。」
苦笑了一下,她雖然明白最好的做法是什麼,卻又覺得這樣的自己真的很可笑。
那時裴燁一定受了很大的傷害吧?
當初斬釘截鐵地說沒有辦法接受他的感情,還設計他去參加宴會、認識其他的女孩,說起來,他跟韓恩媛還是她間接促成的,現在她不曉得自己還有什麼立場必頭說愛他。
在內心狠狠地嘲笑著自己,她對何麗珊露出無能為力的表情。
嘆了一口氣,何麗珊無奈地看著她。
「我不知道你還有什麼好考慮的,這世上沒有比捉住自己的幸福更重要的事了,我認為你比我更清楚這一點;不過如果你還是決定什麼都不做,只想在這里藉酒澆愁的話,那麼我還是會盡到一個好朋友的義務。」說完,她轉頭向吧台的服務生要了兩杯酒。
門鈴聲急促地響起,一打開門,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孔就出現在鐵門外,大方地對著裴燁微笑。
憊在思索在哪里見過這個人,就听見令他牽腸掛肚的聲音在這個女人身後的車子里響起。
「再來一杯,我……我還要喝!」帶著濃濃醉意的聲音響起。
「辰莎!」立刻沖到銀色雙門的賓士車旁,裴燁的憂心與關切表露無遺。
對于自己第二次被視若無睹地撇在一旁,向來以自己美貌為傲的何麗珊感到有些不是滋味,但是另一方面卻又為他的專情傾心。
看到他小心翼翼地將于辰莎抱在懷中,好像世界上除了她誰都不重要的模樣,何麗珊不禁羨慕起這個同學的好運,同時也為她的固執感到擔心。
「謝謝你送她回來。」即使是在向何麗珊道謝,裴燁的視線也沒有離開于辰莎的臉。
「她的心情不太好……」雖然感覺被忽略,但是何麗珊認為還是跟這個英俊冷酷得讓人心慌的男人講一下比較好。
「咦?」
他疑惑的視線投向她,讓何麗珊感到一陣心悸。
這個男人真的是太有魅力了,英挺的鼻梁、有神的雙眼、厚薄適中的嘴唇,組合成一張教人心動的臉。
般不懂辰莎當初到底是怎麼想的,換成是她,使出渾身解數把他留在身邊都來不及了,哪里還會異想天開地把他推給其他女人呢,她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雖然心里這麼嘀咕著,但是看在同學四年的份上,她還是不忍心看她讓到手的幸福白白地溜走。
「裴先生,你也知道辰莎是個倔強的女孩,有時候她就是因為這樣而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看著那雙富有吸引力的眸子,她婉轉地說︰「我覺得你應該找個時間跟她談談,她可能會有很多話要告訴你。就這樣,我走啦。」
看著銀色的車子迅速地消失在眼前,裴燁猜不出那個女孩的真正意思。
怎麼回事?思索著這一番話的同時,他的腳步也沒有停止地向屋里移動。喝酒的人體溫比較高,在稍帶涼意的戶外很容易感冒。
帶著疑惑上樓,打開她的房門,小心地將她置于床上,幫她拉好夏被,原本該就此離去的裴燁在遲疑了一會兒之後,終于忍不住在床邊坐了下來。
撥開她額前的長發、輕輕地將手掌置于其上,感覺到她燙人的體溫透過掌心傳達到他身體的每個部分,這種感覺帶給他的不再是喜悅與心安,而是一種超越苦澀的滋味。
憊是沒有辦法啊,深植多年的感情不是想忘就能忘的,他嘲笑自己的用情之深竟到了連看其他女人一眼的興致都沒有的地步,更可笑的是,這份深情不但無法獲得相等的回報,反而必須被迫收回。
無法放手,真的,他無法就此放手……
在裴燁的思緒被引到送她回來的那個女孩一番頗有意味的話上面時,本來已經進入沉睡狀態的于辰莎不知怎麼地卻突然申吟起來。
「燁哥哥……」
「辰莎?」他立即握住她的手,卻發現她並沒有醒來。
作夢嗎?他擔心地看著她,一方面卻很高興她在夢中呼喚自己。
他放開她的手,改而輕輕拍撫她的胸口,這個動作讓他想起以前剛跟她一起生活的時候,相當獨立自主的她一到晚上總會一反常態地變得脆弱,這時他的安撫和陪伴便成了她最佳的催眠曲。
那時辰莎的世界是以他為中心,依賴他、信任他,雖然不了解他的愛,卻表現出一副永遠都不想離開他的模樣,如果日子能回到從前就好了。
遙想著這些不可能再回來的事情,他的思緒沉浸在美好的回憶里,沒有注意到此時于辰莎已經因為額頭上異于自己體溫的溫度和沉重而緩緩睜開眼楮,直到她一聲叫喚才把他的神智給拉回。
「燁哥哥。」
以為這仍是酒醉的囈語,但是她迷蒙的眼神中卻又透露出某種祈求的光芒,他不確定地叫了聲︰「辰莎?」
她沒有回答,只是努力地想撐開沉重的眼皮,似乎仍在現實與夢境之間掙扎。
確定這只是囈語,他也明白自己不能再待在這里,因為就在那個女孩送辰莎回來的時候,他也正好郁悶地獨自在家里喝酒,清楚自己的自制力不若正常時候,更何況毫無防備的辰莎是如此誘人。
「睡吧。」近乎無聲地說出這兩個字後,他收回輕貼在她額頭上的手、準備離開,卻發現拍撫她胸口的另一只手被她猛然抓住。
「不要走,燁哥哥,別離開我……」
並不了解她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裴燁困惑她是否醉得太厲害,同時也被她迷離又充滿渴望的目光看得心慌。
避開她的視線,他訝異一個酒醉的人居然會有那麼大的抓握力量,好像真的怕他走掉似的,緊緊地抓住他的手,更在他有掙扎的跡象時伸出另一只手。
他愣住,詫異地看著忽然起身抱緊自己的她。
「別走,我不要你離開。」
這是……
驚異她語氣中的執拗與微微顫抖的身體,正要低聲安撫她幾句,才張開的嘴便被她湊上來的唇猛然封住。
辰莎?
于辰莎火熱地吻著他,用她被酒精撩熱的嘴唇不斷地熨燙著他的,同時在他欲開口說話時侵入他的口內,近乎饑渴地吮吻他的舌頭。
她帶著酒氣的灼熱呼吸擾亂他的心緒,在自己也喝了酒的情況下,裴燁的自制力幾乎是立刻就崩潰了。他毫不抵抗地享受她的舌在自己的唇內外游走,像想佔有些什麼似地舌忝吻他,在她的舌尖無意間滑過自己的齒緣時,他感到一陣癱軟。
無論是她燒燙的肌膚還是熾熱的吻,都挑動著他的欲火,在享受她意外熱情的對待時,殘存在腦海里的最後一絲理智也在提醒他繼續下去的危險。
不行,月復間已經因為她挑逗的舌尖而起了一陣騷動,再這樣下去,他沒有把握能不在的驅使下要了她。
懊不容易辛苦地從的邊緣掙扎回來,裴燁卻意外地發現她正在試圖解開自己襯衫的鈕扣。「辰莎!你在做什麼?」用力抓住她的肩膀推開她,裴燁發現自己吐出來的氣息極度不穩。
「不知道。」她的回答既無助又茫然,顯然不是針對他的問題,只是自言自語,「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
頹喪地將頭靠在他的胸前,她模糊不清的低語中帶著明顯的痛苦。
「到底該怎麼辦?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夾雜著苦笑與嘆息的聲音響起,她因喝了酒而灼熱燙人的氣息噴吐在裴燁鈕扣被解開而露出的部分胸肌上,輕顫之余,裴燁差點就忍不住要把她壓倒在床上,由他重新引燃快要熄滅的火熱,然而他終究只是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今晚喝的酒還不足以讓他因此而失去理智。
想到這里,他不禁在心里嘲弄自己居然有點後悔沒多喝點酒。
「辰莎,你到底……」
裴燁本想問她為什麼喝醉酒,但是她卻忽然抬起頭,以一種豁出去的目光逼視他。
「我不管,我就要這麼做!」
她到底在說什麼啊?裴燁皺起眉。但是完全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于辰莎捧住他的臉頰,忽然又激烈地吻著他,她的雙手也重新開始動作,不過卻不是解開他的襯衫,而是找到自己衣服的下擺,準備月兌掉身上的衣服。
無法抗拒那瘋狂糾纏著他的舌尖,裴燁所能做的只是消極地不去回應她,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原本可以輕而易舉地推開她,但是他的身體卻忠實地呈現內心深處的渴望,貪戀她生澀急躁卻主動的親吻。
于辰莎不顧一切地吻著他,因酒精而暈眩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想要他、想要跟他合為一體。
她輕輕推開置于自己肩膀上的手,嘴唇也稍微離開他,在他還沉浸在被親吻的愉悅感中時,于辰莎一舉月兌掉自己身上的緊身衣,同時拉下肩帶、除去內衣。
注意到他因自己的舉動而顯得驚愕不已,她雖然羞澀,卻絕對沒有退縮的意思。
「一次就好,只要一次……」她祈求地凝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