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一彥沒想到希韻真的不再理他了,除了工作以外,私底下他根本和她說不上話,即使他不斷地想話題逗她說話,她卻仍然準時上下班,不多說一句廢話。
尤其今天他更悶,因為她竟然連繆哲嘉的發表會都下來參加,即使他拜托哲嘉親自再打一次電話給她,她還是不來。所以,今天他只好自己帶著父母,一起來參加這個已經計劃很久的發表會。
「伯父、伯母,真是稀客稀客!來來來,這邊請。」繆哲嘉熱情地招呼梁懿書一家。
梁吳貴珠多少還是改不了愛慕虛榮的本性,馬上諂媚地道︰「哲嘉,你真是不簡單,現在已經是國際有名的設計師了,賺了不少錢吧?」
「哪里,真要比起來,一彥的成就才真的大多了。他不但是個名醫,身邊還有希韻這位佳人相伴,情場事業兩得意,哪像我,孤單單的一個人,整天只能和這些冰冷的石頭為伴,多孤單啊!咦?怎麼沒看到希韻?」他已經從一彥那里听說了他們的狀況,現在是故意這麼說的。
因為他提起了希韻,所以另外三人陷入一片靜默。
「怎麼了?她有事不能來嗎?那她怎麼沒告訴我?」哲嘉繼續自導自演。
「嗯……希韻她……我們分手了。」梁一彥的配合度也很高,堪稱最佳男主角。
繆哲嘉夸張地揚高眼眉。「分手?!怎麼可能?為什麼分手?她那麼好,你到底在搞什麼啊!」說著,還故意掄起拳頭捷梁一彥的右肩。
「……我媽不喜歡。」梁一彥故意為難地說。
局勢能下能逆轉,就看他和哲嘉今天的表現了。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媽媽,他還是非常希望能化解她對希韻的誤解,能真心地接受她。
「伯母?!」繆哲嘉驚詫地轉頭,不可思議地盯著梁吳貴珠。「怎麼會呢?這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希韻一向都很有長輩緣,怎麼可能就下得伯母的緣呢?上次我媽看到她還直夸她,說是可惜被一彥搶先了一步,否則絕對要她當我們家的媳婦呢!」雖然有點夸大了,不過上次一彥帶希韻到他家時,老媽確實對希韻的印象不錯。
「她……她沒禮貌……又太隨便了。」這兩個理由,連梁吳貴珠自己都說得不太堅定。
「啊?哈哈哈哈!伯母,-已經在美國住那麼久了,竟然還這麼古板啊!I繆哲嘉毫不客氣地放聲大笑。
梁吳貴珠被他笑得有些惱羞成怒,還來不及開口,繆哲嘉就搶先一步。
他突然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裝作吃驚的樣子,還刻意大聲地問梁一彥。「哎呀!那今天「那個」怎麼辦?那可是希韻花了很多心思要討伯母歡心的耶!」
「我很抱歉,可能要請你取消了。」梁一彥一臉的惋惜。
「什麼取消?現在哪來得及!都已經安排好了,你叫我臨時去哪兒找別的節目替代?何況我也打算主推這個產品,箭已經在弦上了,如何不發?」節目確實是真的不能取消了。
「這……」梁一彥仍然一臉為難。
「到底是什麼事啊?」梁吳貴珠果然受到誘惑,開口問了。
「這……唉……不管了,一彥,伯母這邊你自己搞定,節目還是要進行,我的發表會絕不可以因為這樣就不完美,你自己想個辦法吧!」拍拍梁一彥的肩膀後,轉身離去。
任務已完成一半,他可要去找他的小野貓嘍!
梁吳貴珠一掃多日來的陰霾,不斷愛不釋手地撫模頸上的項鏈及同款式的手環與戒指。
今晚她可是出盡了鋒頭,除了讓繆哲嘉特別請上台外,還送上全世界獨一無二的翡翠首飾套組,讓她面子、里子都有了。
經過繆哲嘉及梁一彥的解釋後,她才知道今晚的這一切都是希韻事先費心安排好的,再加上哲嘉與一彥不斷地替希韻說好話,所以她對希韻的想法終于有些改變。當然,最主要是因為這套首飾價值不菲,且又讓她出盡了鋒頭。
「一彥啊!沒想到桑小姐這麼有心,今晚還這樣費心的安排。」梁吳貴珠的口氣和緩,不再像過去那樣,只要提到希韻就氣得蹦蹦跳。
梁一彥對于母親的改變高興在心里,嘴里卻說著反話。「即使這樣有什麼用?她今天還不是沒來。听哲嘉說,她為了今晚,可是花了不少心血,還不計成本地拜托哲嘉一定要設計出一套適合-的套飾呢!-也知道哲嘉在國際上的知名度有多高,要他這樣專門訂做設計出一套首飾,光是設計費就要很多錢了,即便哲嘉不收她設計費,可這套首飾總也要錢吧!
听說這套首飾原價是七位數,後來哲嘉友情折扣後,也還要六位數呢,更別說還這樣特別挪出一個空檔,讓-上台了。而且哲嘉剛剛還保證,說這件套組將是全世界獨一無二,不再量產了。為了安排這些,希韻把她所有的積蓄都給了哲嘉,不足的部分還用分期付款的,結果,她自己卻沒來參加……」其實整件事都是他和哲嘉在主導,希韻只是出個「名」而已,首飾的錢也是他付的,為的就是改變母親對希韻的看法。
雖然這個方法很世儈,但是對母親就只能用這樣的方法,希韻當初就是因為覺得這個方法太現實,且她也沒這麼多錢而不願意打腫臉充胖子。不過,事實證明這個方法確實比較有用。
「唉∼∼真是難為她了。找個時間請她一起吃個飯,其實……我也不是那麼討厭她啦!要是一開始她的態度好一點的話,也不會造成現在的誤會啊!你已經大了,對于另一半的選擇,我又怎麼能夠左右你的意見呢?只要對方家世清白,人又乖巧,你喜歡就好。」梁吳貴珠替自己找了個完美的台階下,還不斷地舉起右手看著手上那枚閃亮的翡翠戒指。
那天一彥毫不掩飾地說出他已經知道的往事後,她就一直覺得自己在他面前變得很放下開,怕他從此會瞧不起她,不再尊重、孝敬她,整天既擔心又害怕的。
幸好一彥雖然因為生氣而變得有些冷淡,但對她還是像過去一樣,這讓她安心了不少,也才重新思考自己是不是對他干涉太多了。再加上梁懿書這兩天也不斷地勸她要看開,所以,她也不想再堅持了。再怎麼樣,她也不希望因此而破壞了和一彥之間的母子關系。
「嗯,我會試試看的。」老媽這邊算是解決了,剩下的希韻那邊就交給他吧,他有信心一定可以再度挽回希韻的!
叮咚、叮咚!
梁一彥一開門,就見到桑希韻怒氣不小地站在家門口。
「找我干麼?」一早接到梁一彥的電話後,她就開始坐立不安,以至于約定的時間都還沒到,她就忍不住先跑過來了。
「先進來再說。」他一把將她拉進屋內。
「-先坐一會兒,我去換個衣服。」因為沒料到她會提早到,所以他光著上身,只穿件短褲就去開門。
「嗯。」她眼楮只看天花板、地板,就是尷尬地避開他。
梁一彥換好一身休閑服回到客廳,手里還拿著兩瓶果汁,坐到她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喝果汁。」
「不必。找我到底什麼事?」她才不隨便喝「別人」請的果汁咧!
梁一彥深深地望著她,眸光不願從她臉上移開,就只是盯著她,而這讓她感到不自在。
懊一會兒後梁一彥才開口,只是眼楮仍緊盯著她。「我們不要吵架了好嗎?」
這段時間雖然天天見面,整天卻說不上幾句話,對他來說比不見面還痛苦,他想結束這樣的僵局。
「我們沒吵架啊!」他們是沒吵架,只是直接分手而已。
「那……我們回復到以前的關系好不好?」既然她說沒吵架,那就沒吵架吧!
「嘿,你別胡說,我們以前哪有什麼關系?我們可一直都只有主雇關系吧!」別亂抹黑她。
梁一彥扒扒頭發。「希韻,別這樣,這不像。」
「哼哼!幸好你及早發現,現在你應該知道你媽說得對吧?我們真的門不當、戶不對!」對于梁吳貴珠所說的話,她還是耿耿于懷。
「我媽已經同意我們交往了。」雖然覺得自己這樣好象很沒用,連交個女朋友都還要母親同意……
桑希韻瞪大雙眼。「伯母同意了?!敝了,我剛剛來的時候沒有下紅雨,天邊也沒有什麼異狀,一切都很正常啊!」言下之意,就是梁吳貴珠是不可能如此輕易妥協的。
「真的,那天哲嘉的發表會結束後,她就同意了。」他真的很不想承認自己的母親是因為那晚的安排而軟化的,但這卻是事實。
「喔∼∼原來是那樣啊!那跟我更沒關系了,因為那從頭到尾都是你和繆先生策劃的,我既沒出力,又沒出錢的,不配得到伯母的認同吧?」即便她說了千言萬語的好話,盡了最大的努力來討好梁吳貴珠,最終還是抵不過耀眼珠寶的魅力。
「別這樣說,我媽她確實……呃,比較現實,但也因此比較容易「滿足」。對她來說,面子是最重要的,所以只要做足面子給她,一切就很好說話了。」
「哎呀!你要我來,就是要告訴我這些嗎?那我听到了,現在可以走了吧!」她是一個很務實的人,她確定自己是無法常常這樣「做」面子給梁吳貴珠的,所以還是別想太多了。
原本剛和梁一彥分手時,她有些後悔自己一時的沖動,不過,經過這幾天反復的思考後,她還是覺得無法委屈自己去適應像梁吳貴珠這樣的「婆婆」,所以就算覺得傷心,她也不會後悔的。
可是……現在看到梁一彥這樣努力地想要挽回兩人之間的感情,她還真有些動搖,只是靠著意志力在「ㄍㄧㄥ」著而已。
梁一彥快一步移到她身旁的位置,拉著她的手臂。「別這樣,我們把話談開好嗎?」
桑希韻揮開他的手。「喂,別這樣,被伯母看到的話,我又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等一下又被人家誤會她在勾引他。
「他們出去了。」
看到希韻這樣急欲避開他的態度,他很難過,也沖動地獻出生平的第一次--他吻了她,這是他的初吻。
「叩!」牙齒與牙齒踫撞,發出聲響。
桑希韻下意識地要推開他,她被撞得好痛啊!憊好牙齒都是真的,不然現在豈不全部掉光光了?
梁一彥也沒好到哪兒去,生疏的動作讓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絕境」,但他卻又不想輕易放開她,只好就這麼繼續「撞」下去。
懊不容易用力地將他推開,桑希韻真是覺得好氣又好笑。光是看他剛剛的表現,就可以知道他絕對是個「在室男」。唉,果然家教甚嚴。
「好痛喔!我的牙都快被你撞斷了。」兩人第一次接吻竟然是如此的不浪漫。
「對不起!」他既懊惱、又尷尬,顴骨也微微泛紅。
桑希韻揉著自己的嘴,還不忘瞪他兩眼。
看到她略顯紅腫的嘴唇,他內疚地低下了頭。
「算了,別這副委屈的模樣,我不習慣。」其實她正為自己是他的第一次而暗爽在心頭。
「我……我太心急了,一時只想到用這樣的方法表達,所以才會……這樣冒犯。」他確實是一時心急,所以才會沖動地做出老早就想做的事。
冒犯引她感覺那個古板的梁一彥又回來了,竟然用這麼文謅謅的詞?!
「你剛說要把話談開,該不會就是用這種方法吧?」那不叫談開,那叫「撞開」好嗎?
她是故意緩和氣氛的,因為她有點擔心再這麼下去,他會因為太過尷尬而憋氣,然後氣絕身亡。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不要再繼續冷戰下去了,這樣很痛苦。何況,今天我們會冷戰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彼此互相討厭,反而是因為外人而影響我們的感情,若真的因為這樣而結束這段感情,那就真的太冤枉了。」他總算找到自己的舌頭。
「伯母不是外人吧?她可是生你、養你的母親耶!你竟然說她是外人,真是不孝!再說,就算我現在可以把伯母當作外人,但是假設今天我們真的有了結果……嗯……我是說結婚,那婚後我還能將她當作外人嗎?就算你同意,我也要跟你說抱歉,因為我家的家教絕不允許我這樣目無尊長。」她才不要一個不被長輩祝福的婚姻。
「我當然不是說我媽是外人,我的意思是我們的感情應該由我們自己決定,而不是由任何一個旁觀者來左右我們。再說,我媽真的已經接受-了,她不會干涉我們的事,還說以後她和我爸幾乎都在美國定居,難得回來一次,所以不會影響我們的生活太多的。」這確實是母親在發表會那天晚上,跟他徹夜長談時說的。
「是喔,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你故意說來安慰我的?」她不認為一場發表會就能讓梁吳貴珠有這種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當然不是,若真只是安慰-的話,又能安慰多久?」
她不知道,為了要和她復合,他幾乎和母親翻臉,將她過去最丑陋也最怕人家知道的瘡疤給揭開,即使後來他又親自把它縫合回去,卻可能留下一條丑陋的疤痕。
他輕輕執起她的手,眼神充滿堅定。「相信我,我絕不允許我們之間再有任何的阻撓,若真有,我也會不計一切地把它排開。」
桑希韻不語,她無法馬上回答他,因為她覺得他說得對,感情的事,不應該由外人來插手。不過,若是對方家長,那就另當別論了。她雖然很想相信他說的,並且不顧一切地投入他的懷抱,但是,這是長長久久的事,實在大意不得。
看她這樣,梁一彥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很怕听到她拒絕的回答。
「你確定伯母真的接受我了?」這個問題真的很重要。
「嗯!」肯定地點頭。
「你確定她真的不會再干涉我們太多?」這個問題也很重要。
「嗯!」持續地點頭。
「你確定萬一我們結婚後,她不會要我照三餐向她請安?」這個問題是她自己想出來的。
「當然!」用力地點頭。
「唔……」她正在思考下一個問題。
他內心在煎熬,怎麼還有啊?
「那……你是不是真的會一輩子疼我,不讓我受苦、受難、受折磨?」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了。
「嗯嗯嗯!」頭點得都坑諳了呢!
「那……好吧!我們再試著交往看看好了。」這已經是大恩大德了。
「啊?」頭點不下去了。
「啊什麼啊?有問題嗎?」她裝傻。
「還要交往啊?不是應該直接……嗯……攜手共創美好的未來嗎?」她不是應該答應要嫁給他才對嗎?
「美好的未來?!你連接吻的技巧都這麼差,若真的現在答應你,哪會有什麼未來可言?」她笑著回答。
突然,梁一彥想起自己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倏地起身往房間走去。「-等我一下。」
桑希韻以為他是「羞」得躲回房間撞牆了,只是笑著聳聳肩。
當梁一彥再走出房門時,手上多了個小方盒。
他來到希韻面前,將她從沙發上拉起,讓她和他面對面,然後輕輕地打開小方盒,一枚耀眼奪目、設計精巧的戒指登時映入他們的眼簾,兩人眸中盡是鑽石的光芒。
即使對珠寶一點兒概念都沒有,桑希韻也知道眼前這枚戒指肯定價值不菲。
「這……這是……要干麼?」她明知故問。
「這是我請哲嘉幫我設計的,也是世界上獨一無二、專屬于-的戒指。」他將戒指取出,輕輕地套入她的手指,心中不免贊嘆哲嘉的功力。除了指圍大小適中以外,設計更是精巧不已,讓戒指戴在她手上簡直完美得天衣無縫。這個竹杠,他被敲得很甘願。
說不感動、不喜歡是騙人的,桑希韻生平第一次戴戒指,就意外地發現自己的手還真適合戴戒指,真是美到不行啊!
「我現在要回答-剛剛的問題了。」他將手環上她的後腰,額頭與她輕抵。
「什麼?」她還沒從鑽石的光芒中回神。
「-剛剛說我的接吻技巧太差,這個我承認,因為剛剛那是我的初吻,難免會有些失敗,不過……我始終相信「動能補拙」這句話。」
語畢,當然就要開始勤奮地練習了。他不再讓她有開口的機會。
良久後,才傳來他們呢喃的對話。
「一彥……」聲音軟軟的。
「嗯?」
「為什麼不早點將戒指拿出來?」
「因為我怕-會說我用金錢來壓。」
「不會啊!你要是早拿出來的話,我們剛剛就不用浪費那麼多時間了,我一定一口答應你!」聲調興奮得有些不尋常。
「啊?」他怎麼覺得這話有些熟悉呢?莫非……她和母親是同一國的?!
「彥∼∼我發現我的手滿適合戴戒指的耶!」
「嗯……戴太多戒指就會顯得俗氣。」他的荷包才剛剛扁了一大塊呢!
「會嗎?可是我看伯母戴起來都好高貴喔!」
「呃……她年紀大了,所以才需要那些叮叮咚咚的裝飾品-還年輕,有的是本錢,下需要那些累贅。」他現在終于知道哲嘉的小野貓所說的「鑽石恆久遠,一顆要人命」是多麼地深入男人的心坎里了。
「可是,人家……」
卑還沒說畢,梁一彥就已經低吼一聲,將她打橫抱起,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了。
他真的相信動能補拙,所以他要讓她再也想不起戒指這回事,即使要他付出相當的「代價」,他都願意。
然後,他要趕緊將老媽打包送回美國,以免這兩個「志趣相投」的女人湊在一起後,他和老爸可就沒有明天可言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