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園內,傳出稚兒的歌聲,雖然咬字不是很清晰,音也唱得不太準,但歌聲里充滿兒童天真的氣息。
流暢的琴聲從白漱玫的手中滑出,她身旁圍繞著三十多個四、五歲的小娃兒,個個興高采烈的隨著琴聲大聲歌唱。
當下課鈴聲響起時,每個小娃兒意猶未盡的嘟著小嘴,可憐兮兮的哀求道︰「老師!」
「下禮拜再唱,你們也舍不得老師累吧,老師也要休息呀!」白漱玫秀美的臉蛋上布滿溫柔的笑意,「好了,趕快收好自己的書包,放學!你們的爸爸媽媽正等著他們的寶貝回家呢!」
大部分的小娃兒開心的準備回家,但依然有幾個小娃兒圍在她身旁。
她喜歡和孩子在一起,面對孩子信的童言童語,總是能使她心情愉悅。
蘇燕妮將嬌小柔軟的身子硬是擠到白漱玫懷中,用著嬌稚的語氣道︰「老師,你可不可以到我家去玩?我爸爸想請你吃飯。」
「不行!老師要跟我爸爸吃飯!」路慧蓮連忙感道,不甘她最喜歡的老師被其他小朋友搶走,拚命想擠走蘇燕妮。
白漱玫知道她們皆來自單親家庭,也很明白她們對她的印象很好,可惜她對他們並不感興趣,而且利用孩子的純真是她最為不屑的行為。
她忍下心里的不悅,柔聲道︰「不行呀!你們要回家陪爸爸媽媽,老師也回家陪爸爸媽媽!」
阿子們哄上女圭女圭車後,她收拾好物品和園長打聲招呼便離開幻稚園。
打從大學畢業後,她即展開她的音樂教學生涯,一周六天早上教幼稚園的小朋友,下午是在鋼琴教室或是在家中教授鋼琴課程,禮拜天則是她的休息日,到郊外踏青或是陪陪父母。
她發動停在幼稚園外的機車,往回家的路上而去。
不曾注意到一輛加長型的轎車停在一旁,更不曾注意到當她離去時,那輛轎車也跟著駛入車陣中,緊跟在她身後。
???
「是她嗎?」薛鎮祺銳利的雙眸直盯著前方的白漱玫,想從她身上找出十年前的影子。
「是的!」朱志清恭敬的回道。
「很好,你的功勞我會記下。」薛鎮祺贊許道。
當他擔心白漱玫會不知所蹤時,傳來當年保護白漱玫的人,多年來居然繼續執行任務,縱使多年前他就撤消這項命令,那些人仍然盡責的注意她的行蹤,朱志清就是其中一員。
當年焰幫傳令要埔里地區的人嚴密保護白漱玫,但沒有人知道原因為何,只知是幫里高層人員下的令。
眾人開始注意到白漱玫這號人物,見她多次不畏惡勢力的保護她那不知長進的弟弟,他們不禁對她的膽識十分佩服,盡避高層取消保護令,他們仍然輪流保護。
十年來白漱攻讀完國中、高中、大學,畢業後一直待在埔里,職業是教鋼琴。
她沒有結婚,也沒有男朋友,不過追求她的人很多,而她拒絕的主要原因是她弟弟白志群,他專門惹是生非,四處吃喝玩樂。
白家夫婦是公務人員二年前因屆齡而退休,如今家中的經濟來源,全靠白家夫婦退休金的利息,和白漱玫的薪水在支撐。只是白志群的奢侈造成她極大的壓力,她的薪水全給了白志群當零用錢。
吃軟飯的家伙!
薛鎮祺憤怒的握緊拳頭,若是讓他遇見白志群,一定會狠狠揍他一頓,因為他丟盡所有男人的臉。
「其實……其實我們並沒有保護好白小姐,她差一點就被她弟弟給賣了。」朱志清囁嚅道。
「什麼?你給我說清楚!」薛鎮祺的吼聲差點把車頂給掀了。
「她弟弟欠了一的賭債,債主上門去要債,白志群還不出錢來,他們就把白小姐抓回去。」
「她有沒有怎麼樣?」如果不是在車上,薛鎮祺準會急得跳起來。若是有人敢沾染幫主要的人,而他保護不周,他焉有命在!
「我們得到消息,立刻派人過去處理,眾人湊錢替白志群還債,命他們立刻送白小姐回去,並威脅他們不許再動白小姐。」
「做得好!」他的命保住了。「找機會好好教訓白志群。」
「遵命!」
他目光轉向董紹緯道︰「有什麼好辦法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她?」
「迷昏她!」
???
「幫主,她已經送去別墅。」黑駱杰的貼身保鏢恭謹稟告。
「準備去別墅!」黑駱杰冷漠的表情在听見她已抵達別墅時,深邃的雙眸閃過一絲笑意,冷硬的臉龐似被春風吹過一般柔。
當了幫主五年的貼身保鏢,首次見到幫主臉上閃動著冷漠和無情之外的表情,他不禁替自己感到慶幸,若他不曾完成這個任務,不敢想象幫主會有多麼的震怒。
不過,他還是感到微微的不安,究竟幫主指的女人是不是白漱玫呢?如若不是,那大伙可就要倒大霉了。
保鏢沉默的追在黑駱杰的身後,心里不僅納悶著,白漱玫真有那麼大的魅力使得幫主轉性嗎?
幫主若見她昏迷不醒時不知會做何反應?
他利用黑駱杰和一名部門經理談話時,撥了個電話給董紹緯,稟告最新的狀況。
當董紹緯得知黑駱杰要趕回別墅時,不禁有些吃驚,旋即吩咐保鏢見機行事,他和薛鎮祺會立即趕往別墅。
???
擺駱杰抵達別墅時,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起得意的神情。
十年的漫長等待,終于讓他等到這一刻。
等不及僕人替他開車門,他徑自打開車門下車,邁開大步快速的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突如其來的改變,那名僕人傻傻的望著自己伸出去的手,接著抬頭看向黑駱杰疾走的背影。
別墅里,得知幫主返回別墅的女管家備好餐點正要送往書房,卻見黑駱杰急匆匆的走進房間,不由得一愣。
幫主向來先到書房處理幫中或公司的事,常常要到三更半夜才會回房,怎麼今天卻反常的先回房?
擺駱杰推開房門,如鷹般銳利的雙眼盯著躺在床上的人,隨即大步的走到床邊,坐在床沿凝視著她沉睡的容顏,大手輕輕的觸踫她柔女敕的瞼頰。
眼前這個清秀的女子,就是當年用命捍衛家人的她嗎?
他想從她秀麗的臉龐尋找當年的影子。
當年隔著黑色的車窗,他知道她看不見他,可他卻將她的一言一行觀察入微。
打從他十六歲起,身邊就不曾缺過女人,對于女人他向來不懂憐惜為何物,女人對他而言只是在發泄多余的精力。
胸大無腦、言語乏味,而且貪得無厭,使他對女人無法產生好感和興趣,直到他遇見她。
坦白說,論美貌,她比起他曾有過的女人都要遜色。況且當年的她只有十五歲,可是她卻強烈的吸引他的目光。
當年她為了保護弟弟,以嬌小的身軀當作屏障,不許旁人傷害她弟弟。那時的她整個人像散發著光芒,將他緊緊的吸引住。
從沒有女人曾在他的面前捍衛過任何人,亦從沒有人捍衛過他。他因未達訓練標準而遭受懲罰時,從沒有人為他說過一句話,包括他的母親在內。
當他親眼見她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危,只願家人平安時,她撼動他向來冷漠無情的鐵石心腸,破例放過她的家人。
當時他就對自己說︰他要她!
他要她當他孩子的母親,他要他孩子的母親是個會捍衛家人,真心去關心孩子的女人。
而不是為當焰幫的幫主夫人,那種為利益而聯姻的婚事,他不屑為之,他孩子的母親他早就選定好對象,就是白漱玫。
他給她十年自由的時間成長,十年後她就該屬于他黑駱杰。
十年來不曾問及她的一切,不想讓自己分心是理由之一,另個理由是想讓她自由自在的發展。
十年的時間夠久了,他望著她沉睡的臉龐和薄被下的身軀,不得不承認當年的小女孩長大了。
清秀的臉蛋上稚氣已然褪去,烏黑的發絲如雲般的散在枕頭上,他伸手掀起她身上的被子,仔細打量她的身材,雖略瘦卻玲瓏有致,淡淡的笑意浮在他的嘴角,手指似的輕撫著她玫瑰般的紅唇。
猛地,他發覺到不對勁的地方,迅速站起身,怒不可遏的吼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在門外待命的三人,董紹緯、薛鎮祺和他的貼身保鏢在听見怒吼聲後連忙開門進去,低垂著頭等著幫主責罵。
他們心中暗想著,幫主怒吼的原因為何?
是找錯人了?還是她的昏迷不醒?
擺駱杰沉著臉直盯著眼前的三人,嚴厲的目光表示他正在等候他們的答案。
貼身保鏢認命的請罪道︰「請幫主恕罪,屬下不知幫主所指的人是誰,只好去請示兩位副幫主。」
「幫主,依我推斷應該是白漱玫。」董紹緯神情自在的說出他的猜測。
擺駱杰嚴厲的目光讓薛鎮祺緊張不已,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幫主。
「幫主,紹緯猜是白漱玫,可是我覺得不是。如果幫主要她,怎會等上十年這麼久?況且這十年來幫主都沒有提及她,所以我早在七年前就撤走保護她的人手,省得浪費人力。我早就對紹緯說絕對不是她,可是他們不听,才會送錯人。幫主,還請直接明示你要哪家的千金小姐,或是影視紅星,屬下馬上送到。」他以為幫主的怒氣是送錯人,忙不迭的道出一切,祈求幫主能消消氣。
董紹緯聞言,不禁替他捏一把冷汗。真是個蠢蛋!難道他看不出來人沒有送錯,錯在人是昏迷不醒。若是送錯人,幫主早在進房後就會發火,不會等過了那麼久才發火,真笨!
薛鎮祺自以為聰明的將自己失職一事全爆出來,這下想救他都無能為力。
「七年前就撤掉保護?!」黑駱杰聞言臉色大變,十年來他可以將全部心思擺在事業上,就是認定她在他的保護網下很安全,不可能有人膽敢打她主意,就算她弟弟惹出的禍事也牽扯不到她身上。
沒想到該死的薛鎮祺卻在七年前就撤掉保護人手,怒火填滿他的心胸,堅硬如鐵的拳頭揍向薛鎮祺的臉龐,登時見紅掛彩。
「幫……幫主?」挨了這重重的一拳,薛鎮祺這才恍然大悟他並未送錯人,既然人沒有法錯,為什麼幫主還要扁他?
「你竟敢罔顧我的命令!」黑駱杰臉上浮現嗜血的神色。
「我……幫主……」薛鎮祺求救的看向董紹緯,後者悄悄的恍一個六,暗示剛才在門外等候幫主召喚時,兩人正在討論一項合作案,向來兩人都是五五分帳,如今他乘機要脅分得的利益要提高。
「七年來她可曾有出過事?」黑駱杰握緊雙拳,若是听見答案是肯定的,他一定會好好的教訓薛鎮祺一頓。
薛鎮祺聞言,渾身竄過一陣冷顫。打小巴幫主一起長大,深知絕對打不過幫主,如今也只有忍痛的點頭接受董紹緯的勒索。
董紹緯隨即將白漱玫曾發生過的事簡單地稟告,並強調若非薛鎮祺領導有方,手下也不會及時搭救,所有有錯亦有功,功過可相抵。
「毀掉那間賭場!」黑駱杰冷冷的吐出這句話。
薛鎮祺連忙點頭,不敢多說什麼。
「誰下令迷昏她?」黑駱杰目光看向床上依然沉睡的白漱玫,怒不可遏的吼問道。
薛鎮祺忙不迭的回道︰「是董紹緯!」哼!強迫他同意讓出六成利益,那麼他會讓董紹緯吃得很辛苦。董紹緯差點一拳揍向他,直想打掉他臉上得意的神情,但他不敢在幫主面前造次,只能暗恨在心,坦承道︰「屬下不想驚動太多人,不得不下令迷昏她,方能順利帶回她。」
「我不要我的女人在床上像塊木頭,弄醒她,兩個小時後我會再過來。」說完,黑駱杰轉身離去,扔下問題讓他們去處理。
董紹緯見幫主走出房間,旋即一拳揍向薛鎮祺,沒有防範的薛鎮祺被揍了一拳,怒吼一聲後隨即還以顏色,二十分鐘不到,兩人身上均已掛彩。
「兩位副幫主,火氣該消了吧!幫主的命令該如何處理?」保鏢閑閑的開口請示,可不想他們還未下令就先扁死對方,到時倒霉的就會是他。
董紹緯優雅的拍拍身上的西裝,無趣的道︰「這種問題該請示的是右副幫主,畢竟這種見不得光的事他最為拿手。」
「你放什麼臭屁,你還不是個斯文敗類,還敢說我。」薛鎮祺對他的話嗤之以鼻。
「起碼比你好得多。」
「媽的,還想再比一場嗎?」薛鎮祺掄起拳頭,準備再海K董紹緯一頓。
「兩位副幫主,離幫主的命令只剩下一個半小時。」保鏢著急的對著他們叫道。
董紹緯照著梳妝台上的鏡子,拿著面紙仔細的擦拭臉上的血跡,「幫主有說過這件事由我負責嗎?」
「沒有。」他不得不承認幫主沒有說這件事由誰負責。
「那干我什麼事?我還得飛去台北主持會議,失陪啦!」董紹緯欲離去,卻被他一把拉住。
「那這件事由誰負責?」這種事他可不想負責呀!他只是個貼身保鏢,不會處理這種事情。他的目光轉向薛鎮祺。
「看我干嘛?沒有听見幫主要我去毀了那個王八賭場,老子沒空跟你閑扯啦!」薛鎮祺說完就往門口走去,同樣的也被拉住。
貼身保鏢一手拉著一個副幫主,哀求道︰「那到底要怎麼辦?」
「依我估計,白漱玫大概不到一個小時就會醒來。」說完,董紹緯拉開他的手大步離去。
「小子,憑你也想攔我嗎?」崇尚暴力的薛鎮祺兩三拳就把他打倒在地,將剛剛被偷襲的氣全發在倒霉的他身上。
他不顧身上的痛楚,快速奔到大門口攔住欲上車的兩人,「那我到底該怎麼辦?」
董紹緯淡淡一笑,「小子,女人的事向來由誰負責安排?」
他靈光一現的叫道︰「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