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想找工作、想換工作的人,無不希望進入鴻天企業集團的旗下;換言之,在鴻天企業工作比鐵飯碗還值錢、還穩固。
求職的人擠破腦袋瓜要跨進這門,不論職位高低,先擠進去佔個名額,以後多得是往上爬升的機會,只要有資質、有能力。鴻天企業有一套完整的培訓計劃,員工福利好、薪水高、升遷制度建全,最重要的是有空間讓員工發揮。
最最吸引人的重點,傳聞鴻天集團里多的是美女和帥哥,縱使工作方面得不到最高的報酬,亦可退一步拐個有錢又多金的老婆或老公!
拌天企業集團此次招考兩名行政助理、一位特別助理,限女性。
簡單的征人廣告引來了兩萬多名醉翁之意不在酒、另存欲念攀上金山銀礦的女子,大家爭奇斗艷,各式各樣的衣著令人目不暇接,如同選美大會的競選貶場。
放眼望去,大體上淨是一些長相嬌艷無比的千金小姐、干練的女強人、傲慢自恃的富家女,偶爾夾雜著少之又少的平民百姓。
經過簡單嚴格的初步篩選綁,仍有五千名候選人搶奪這個小小的地盤。霍巧憐預估自己在初次篩選當中鐵定會被踢下來,沒有料到會雀屏中選,當天咧嘴笑了一整天。暗自感謝著,上天憐惜她這個孤苦無依的小甭女,特意賜與她這個好機會。
第二次面試當天,氣象局預測中度台風于昨晚增強為強度台風,直撲本地區,政府一早即透過媒體發布停工、停課的消息。
于是,那列長長的求職隊伍也順理成章地缺席,大家都認定應征活動會因台風而順延。
瀕巧憐走在寧靜的街道上,往常熱鬧的人潮銷聲匿跡,車水馬龍的大道上顯得蕭瑟,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提著公文包匆匆奔離。
悠閑踩著腳步的她感到一絲納悶,抬頭凝視烏雲密布的天空,只覺得今天的天空暗了些、風狂了些,並無特別的異狀……
無心地瞥向腕中的電子表,顯示時間是八點四十五分,應征的公司通知她,第二次面試時準時九點整報到。
迷惑不解的目光小心地打量著冷冷清清的公司大門,腳步遲疑的步向櫃台。
事實上,上禮拜前來應征時,寬闊的大廳全塞滿了人,令她看不清大廳的原貌,導致第二次到來的她有些訝異,難道她走錯地方了?
「請問這里是鴻天企業嗎?」霍巧憐嗓音溫和地問。
穿著淺藍色套裝的櫃台小姐訝異地抬頭打量霍巧憐,聰明地看出她的來意,漾出一抹勝利的粲笑,語調顯出有些迫不及待的驚喜,「你來應征的嗎?」
「是的。」霍巧憐自卑地誤解了櫃台小姐的笑意,暗暗譴責自己不該一路上悠閑地散步,該有許多人早在鴻天企業未開門前,便守候在外吧!
遲到了嗎?她羞赧地再次瞥瞥腕表,便宜的表選擇在今日展開罷工儀式,偌大的大廳上才會空無一人?秀眉懊惱地擰扯著,可是……牆上的鐘顯示八點五十分,她仍然早到了一點點,而且她的表並沒有罷工呀!
莫非是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窄裙,看起來有些寒酸,上不了大場面,霍巧憐不由得有些難為情。這套衣服簡單實用又便宜,比起其他美人們的名牌套裝,簡直如地上的污泥,難以相提並論。
「請在這里簽到。」櫃台小姐臉龐掛著淡淡的笑意,玉手從櫃台里取出一本簽到簿,示意她該簽名的位置後,柔聲有禮地交代道︰「然後請坐右邊的電梯上去,到十樓找薛副理報到。」
「謝謝!」霍巧憐微微地展現笑意,順從地在本子上簽名後,乖乖地步行至櫃台小姐指示的地方等候電梯。
六座電梯燈號顯示全停在三十六樓,她捺著性子,四下打量著空曠得令人有些不安的大廳。心里仍感到有些不對勁,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靈光一現,訝異地想起,怎麼上次見到的那些美麗女子都沒有出現呢?
簽到本上,她居然佔著首位,記得上次面試時她早到十五分鐘,前頭已經排了長長的一條人龍,輪到她面試時,都過了四個小時以後。
那些人呢?怎麼都沒有來呢?疑惑布滿她小小的心靈。
咦?五分鐘都過了,電梯怎麼還沒有下來呢!她抬頭一望,電梯仍然全卡在三十六樓,動也不動。
秀眉微微扯動,不安地扳著指頭、抿著唇。
兩分鐘又過去了,目光飄向四周尋找樓梯的所在,或許爬樓梯會比等電梯來得快。可是……樓梯在哪里呢?
動了,終于有座電梯激活了,她輕吁口氣,放棄尋找樓梯的念頭。
又兩分鐘過去,她擰著眉,不解地瞪著那座極慢速的電梯,它似乎每層樓都停,現在才抵達二十樓而已。霍巧憐輕嘆一口氣,瞥向其他的電梯,挫敗地發現其余五座電梯仍在三十六樓。
「當──」的一聲,電梯正要開啟的剎那,後方傳來急促奔跑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身影將她直接撞進去。
她重心不穩跌撲在地上,左腳踝在重力撞擊下呈現不太自然的扭曲狀態,隱隱約約傳來痛楚,她臉兒全皺成一團,額間沁出細微的汗珠,電梯門同時關起來。
一雙厚實黝黑的大手從她後身鉗住她的縴腰,使勁拉起半跪在地上的她。她方站直身子,一個巧勁便順勢將她推到角落,讓她自行尋找依靠,好像怕他高貴的手受到污染似的。
瀕巧憐扶著冰涼的金屬片,抵擋不住腳踝傳來的痛楚,她站不穩腳步,埋怨的眸光忍不住睇向他,驀地撞進一雙怒意騰騰的黑眸中,眸底的光芒似乎在譴責她自己站不穩,還浪費他的時間和精力。
錯在誰不重要,她謙卑地認為別人幫她,她理應道謝,這是她一貫的作風。
「謝謝。」霍巧憐頷首表示謝意。
「三十八樓!」低沉的嗓音從彼端傳來,隱含絕對的命令和強勢,根本不理會她所說的話。
什麼?她不解地盯著眼前說話不客氣的男人,心坎升起一股不服輸的悶氣。
他穿著淺灰色的高級西裝,高大健碩的身材隱隱透著王者的風範,強勢的作風和高傲口吻,將他的霸氣充分表現出來。
「三十八樓!」他大手不耐煩地指著電梯按鍵,眉心呈現不悅的弧度,不滿意她遲鈍的反應。
她目光隨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這才明白他的語意,秀眉微微地揚起,發現他和她仍在一樓,因為沒人按電梯按鍵,電梯仍處在未激活的狀態。
她輕扯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意,按下十樓,她的目的地。
正要按下他指定的樓層時,一抹笑意悄然閃爍在她的眸中。他又不是老弱婦孺,需要她替他服務嗎?況且他還壯碩得像只大熊,自己不會動手嗎?只會命令別人?
偷偷地用眼角余光打量他,發現他在下達命令之後,分秒必爭地攤開手中的文件,專注地閱讀審核,她的笑意更深。這是他自找的!撞痛了她,只扶起她,連聲抱歉都沒有,還要命令她!
斑!揉著仍在發痛的腳踝,她蓄意忽略他的指示……
「當!」霍巧憐一跛一跛地踏出電梯,每走一步,麻辣地刺痛便更加明顯,惡作劇的罪惡感就更加的淡薄。離開前,順道替他按下地下三樓,目送著仍埋首文件的他。
心里揚起一抹淡淡的愉悅,無聲地向他道再見。
☆☆☆
怎麼會這樣?
瀕巧憐想即刻趕去報到,卻在看清楚四周的辦公環境時,腳如千斤石般僵住了,刺痛更顯得灼人。
樓層的面積大得驚人,視線所及的空間起碼有一千多平米,工作的員工卻少得可憐,僅僅小貓兩三只,燈光還怪異地忽明忽暗……
難道她真的走錯地方嗎?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陌生的環境,听說「鴻天」是個相當龐大的企業集團,工資與福利相當優厚,她才會來應征助理……可眼前的狀況令人懷疑會不會是以訛傳訛?
「霍小姐嗎?請跟我來。」薛副理遠遠地瞧見電梯前的人影,恭敬地向前展露著歡迎的笑靨。
「我是來應征的。這里……真的是鴻天嗎?」
「沒錯!這里的確是鴻天。霍小姐,請跟我來。」
薛副理轉身往辦公室走,態度斯文有禮且謙和,唇邊掛著一抹淺笑。
「可是,為什麼……」霍巧憐小手指著天花板上的燈。
「節約能源。」薛副理淡淡地回道。
到處都停電,他們能夠用自己的電力供應自己的企業運作,已算不錯,為免浪費,省一點是應該的,以防萬一。
拌天要倒閉了嗎?霍巧憐聞言心一沉,吃痛的腳踝也讓她腳步遲緩,為免讓雇主瞧見她受傷的模樣,破壞第一印象,她舉步間蓄意裝作毫無異狀的行走。
經濟陷入困境的她可禁不起資方半年不發工資的悲慘下場,她已經夠窮了,來工作純粹是為了賺錢,什麼偉大的理想抱負都得等吃飽再說。她突然有一股向後跑的沖動……可人都來了,听听他們怎麼說再作反應。
「在這里工作的人多嗎?」
打量著稀落的人,霍巧憐想逃的沖動更強烈。她該是上了賊船,難怪其他的應征者會打消念頭,惟有她笨笨地再來面試。
「蠻多的。」
薛副理半認真地瞥向寂靜空曠的辦公室,平常人來人往擁塞得很,今天難得空下來,真好。
這樣算蠻多的?她心里嘀咕著,懷疑他們掛羊頭賣狗肉,存心欺騙她這個看似年輕的小女孩。薛副理停在一扇木制的大門前,敲兩下後便打開門,有禮地說道︰「霍小姐,進來,坐在那里。」他手指著前方的椅子,瞧她移動後,便轉向自己的位置坐好。
瀕巧憐乖乖地坐下,眼兒一抬,望見前方一排五個人,個個正興味盎然地凝視著她。
「霍小姐,請問你是來應征本公司的行政助理嗎?」薛副理優雅地從資料夾中挑出她的資料,好奇地睨著她。
其實這種小小的應征事情,根本落不到他們這五個人的頭上,可是今天公司放台風假,閑著也是閑著,既然有人冒著台風來應征,悶得慌的五個人也就不約而同地跑來湊熱鬧。
「是。」
瀕巧憐坐得端端正正、小手交疊在並攏的雙腿上,腰桿挺直,坐姿呈九十度,目光低垂地盯著自己粗糙的手指。
敏感地察覺到他們用著銳利的目光打量她,讓她升起奇異的感覺,好像自己是動物園里的小動物,擺出來讓人參觀,慌亂的情緒微微扯動了胃部。
輕吁一口氣,催眠似的告訴自己,毋須如此緊張虐待自己的胃,罷了,一次的失敗就當成是經驗的累積。當她接獲鴻天通知她再次面試時,她幾乎喜極而泣;沒有想到好夢易醒,命運仍是殘酷的。「抬起頭來!」年邁的聲音赫然傳出,威嚴中帶著傲氣。
瀕巧憐清澈的圓眼眨兩下後,順從地抬頭,淡淡的怯意仍在瞳眸中飄蕩。
雙方在寂靜的空間中互相打量著。
由右邊數起,薛副理俊逸的臉龐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似乎在看戲。稍早抵達公司時,他曾與樓下的櫃台小姐打賭,台風天必無人前來應征,若輸則奉送法國餐廳雙人套餐一份。
棒壁是位五十多歲的中年紳士,胖胖的臉掛著慈祥的笑,顯得和藹可親,溫和的眸中也迸出濃濃的笑意。
中間那位約略八十多歲,滿頭的白發,胡須約二十公分長,身材瘦削,像仙風道骨的老人;銳利的眸光卻透著不容忽視的嚴肅,破除仙氣,增添威嚴和霸氣。
接著是在場惟一的女性,一看便知是干練的中年婦女,保養得宜的臉龐上掛著一副金邊眼鏡突顯專業。
最後一個約三十出頭,俊俏的臉龐卻掛著一抹不經心,隱約可以感受到隱藏在他無害的表相下,有顆狂野嗜血的心。
老爺爺向薛副理招招手,霍巧憐的資料已落入他手中,銳利的目光掃視她簡單的資料,十秒鐘後便抬頭盯著那張異常嬌小又精神奕奕的臉蛋。
「才二十歲,還在上夜校,怎麼不好好地上課?」威嚴的目光瞅著眼前瘦弱的小女孩,口氣不由得透露一絲溫情,其余四人全訝異老人表現出來的憐惜。
「我需要工作。」霍巧憐不卑不亢地響應。
「缺錢?」老爺爺眉一挑、眼一沉,不悅地暗想,她怎麼會瘦成這副德行,一百六十公分,才三十九公斤而已?
她是如何照顧自己?
「對!」她點頭。
「以前做過工作嗎?有經驗嗎?有的話,從開始說起,不許漏掉。」
老爺爺從她的履歷表中得知她父母不詳,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心不禁微微地抽緊。才幾歲的女娃兒就歷經這麼多人世坎坷、人情冷暖……
「初中開始,白天正常在學校上課,下課後從晚上七點到十二點在外銷工廠做夜班,時間長達三年,直到畢業。念夜校時,白天到會計師事務所工作,直到上個月。」她清亮的嗓子淡淡道出這些年來的生活。
除了老爺爺以外,其他人皆睜圓眼瞪著瘦骨嶙峋的她,萬萬沒有料到如此年輕的女孩工作經驗竟如此豐富,才二十歲就有七年多的工作經驗?令他們有些汗顏。
「為什麼換工作?」老人步步逼問,點頭間非常滿意小女孩的嗓音,干淨而單純。
「錢太少,福利也不好。」霍巧憐緊抿一下干涸的唇,本想說些好听的奉承話,卻有違她的性子,干脆實話實說。
貶計事務所薪水低,福利等于零,工作近五年才從一千五調到一千八元。餓不死,卻也存不了錢。
「依你的工作經驗,可以應征更好的工作,為何屈就于小小的行政助理?」
近五年會計師事務所的工作經驗,以她的年紀來說,有相當好的優勢,這個女孩子值得栽培。
背景不好,可貴的是知道自重,不因老天爺的苛刻而怨天尤人,用心地過自己的日子。
「我的學歷不夠高,只有職高畢業。」
求職過程中,大都要求大專或是大學以上,她這種學歷根本上不了台面。
「還在念書嗎?」
老人微微地揚眉,總覺得這副小小身軀里,隱含著堅忍不屈的靈魂,像極了當年個性堅忍不拔的老伴。
思念的心情軟化了語氣,也軟化了他嚴厲的線條。
「念大學夜間部。」
「你吃得消嗎?」婦人不住地搖頭,禁不住地啟口問道。她精明干練的表相下有著一顆縴柔的心,慈愛的目光瞅著比自己女兒還小的她,無法置信她剛剛細訴的生平。
她也曾經當過學生,功課的壓力每每讓她吃不消,哪還有體力工作?所以她用盡心力栽培自己的孩子,舍不得讓孩子們受到半點的苦,讓他們一路輕輕松松地念上去。眼前的小女孩比自己的小女兒還小,卻……
「可以。」婦人溫柔的眼神讓霍巧憐僵硬的臉龐柔化了。
「在校成績好嗎?」老人直截了當地問。功課和工作可以同時進行,又可以表現得出色,這才是上上的人選。
老人不屑的眸光掃向身旁胖胖的中年紳士和婦人,似乎在諷刺他們把自己的孩子保護得太好,禁不起挫折。
瀕巧憐掏出包包里的成績單,偶爾有些顧主會要求看看她的成績,所以應征時她通常會隨身攜帶。
老人挑著眉看完成績,把資料扔給中年男子,跟著傳閱下去,每個人看到成績都忍不住地挑高眉宇,不敢置信地盯著看似平凡的她。
「只做行政助理會不會太委屈你了?」老人忍不住地出聲,對于每科都得高分的她,不由得露出贊賞的眼神。
「貴公司其他職位要求的條件太高,我似乎只適合做行政助理。」她並不貪取不屬于她的一切。「如果我給你更好的工作機會呢?」老人挑著眉,很欣賞她不卑不亢、不強求的心態。
「呀!」霍巧憐不解地望著老人。難道又踫上傳銷或是行銷工作的陷阱嗎?「我想我必須要說清楚一件事情。」
「請說!」老人感到有趣地等著。
「我只是個升斗小民,只是想賺錢養活自己,並不想做任何傳銷工作,如果你們公司做的是那種事業,我想我很抱歉,浪費你們的時間,對不起,打擾了。」
瀕巧憐起身欲告退,五個人神色均顯怪異地互望著。
「慢著!」婦人開口追問︰「你認為我們鴻天是那種傳銷公司嗎?」
「可是傳銷公司都是用這種手段,告訴求職的人有更好的機會呀!」霍巧憐清澈的眸子說明她曾經被騙的經驗,況且不止一次,雖沒有金錢上的損失,卻浪費不少寶貴時間。
「鴻天──」
「我們不是做傳銷。」胖胖中年紳士溫和地插嘴。
「是嗎?那是我會錯意了嗎?」霍巧憐眸間仍閃動著「小心為上」的光芒。
「我是想問你,有沒有興趣當特別助理?」老人瞅著她那雙會說話的眼楮。天真純潔的她讓人忍不住想呵護、想納入懷中保護。
「啊!」驚訝浮上眼兒。
「誰的特別助理呀?」不曾說過話的俊俏男子忍不住問道,明明含著笑意的臉龐卻飽含危險的光澤,深恐被人陷害。
「你說呢?」老人另有玄機般地回視男子。
「你覺得呢?」胖胖中年紳士問著霍巧憐。
「你們公司……是不是要倒了?」霍巧憐想起踏進鴻天起不對勁的一切,警戒的盯著眼前的五個人。
「啊?!」五雙眼楮被嚇得差點掉出眼珠子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說得那麼直接。」霍巧憐慌亂地作出解釋,明知他們這種人的臉皮都薄,死都要面子到底,怎可吐出殘酷實情?
男子含笑地將眸光移向她,「沒關系,說得直接才好。來,慢慢說,告訴我們,為什麼你覺得鴻天快倒了?」
八只灼灼發亮的眼楮又同時瞅著她,不解她打哪兒來的不實消息?鴻天年年的獲利高達百分之六十以上,怎麼會……
是哪個渾球出去亂傳,非逮回來扁幾頓不可。
「今天踏進你們公司,發現人很少……」霍巧憐舉證,頭兒低垂。
「啊?!」今天台風來襲,政府發布不用上班上課,人少是正常的。
「電燈也沒有全開……」聲音愈來愈小。
「啊?!」台風天,有電就很不錯咧!
「職員人數很少……」
「啊?!」沒有來上班呀!敝誰?去怪天氣啊!
「況且剛才薛副理也說,這樣人就算蠻多的。所以我想……貴公司可能經營不善……」霍巧憐邊說邊覺得不對勁,怎麼他們的臉全笑得快抽筋了,似乎拼命地克制才沒有狂笑出聲。
被點到名的薛副理跳起來。「我剛才的意思是說,平常人蠻多的,不是指今天啦!」其他的四人由于禁不住,終于放聲大笑。
有差嗎?霍巧憐狐疑地盯著他們。
「小女孩,我決定聘請你啦!明天到公司來報到。」老人忍著笑意,笑咳兩聲。
有多少年沒有如此開懷地大笑過了?商場的汲汲營營、虛情假意,早就讓他失去那項能力。
「呀!你們公司不是要倒閉了嗎?怎麼還要請我?」霍巧憐指著自己的鼻頭,驚訝地追問,不想受騙的表情活靈活現。
「怕領不到薪水嗎?」老人眸中的笑意取代嚴肅。
「嗯。」沒錢等于沒飯吃呀!她可沒有本錢做賠本生意。
「周休兩日,朝九晚五,中午十二點休息到一點半。薪水……一個月給你五千好了。」老人說完後指著薛副理命令道︰「先開一張支票支付她半年的薪水。」
怎麼會這樣?一個月五千?薪水高得讓她不自覺半張開嘴,失神的瞅著老爺爺……
「事實上,我們真正需要請的是特別助理,而今天到現在為止只有你一個人來應征,除了錄用你之外,我們並沒有其他的選擇。」老人笑著解釋,喜歡瞧她眸中不帶陰謀、虛偽、做作的光彩。她清純可人得讓人想疼愛呀!
「可是……我記得初試的時候有很多人的……」霍巧憐感到不可思議,初試當天那群高貴美麗的女人呢?怎麼可能只有自己?
「她們今逃詡缺席!」
「呃?」霍巧憐又不自覺地睜大眼、張大嘴。
「事實上,我們很意外你會來。」
俊俏男子豪爽地在支票上簽名蓋章,大步走向霍巧憐,將支票放入她的手中。
她怔忡地看著支票,再抬起頭來望著他們,這一切是真的嗎?不可以欺騙人。
「我……我只有職高畢業,還沒有念完大學,你們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不舍地想把支票放回男子的手,她的身價沒有那麼高,認分點比較實在。
男子卻輕笑拒絕回收。「頂著台風天來此,勇氣可嘉。」
「呃?」台風?
「是呀!勇氣可嘉、精神可嘉,想當年我們都沒有這分沖勁,小女孩年紀輕輕,有長進!」胖胖中老紳士夸獎著。
瀕巧憐旋即明白她做了什麼傻事,不禁掩著臉羞愧得直想埋進地底下,「不是那樣啦!」她挫敗地低聲坦白。
眾人狐疑地凝視她的臉。
「我……對不起,你們誤會了。」霍巧憐連忙點頭道歉,恭敬地把支票放在老人的前方。「我家沒有電視,也沒有收音機,所以……對不起,我不知道台風來了,所以我……才會來,根本不是你們口中說的什麼勇氣可嘉、精神可嘉。」
「不知道?」老人皺起眉頭。
「沒有收音機?」薛副理和俊俏男人納悶地挑起眉毛。
「沒有電視?」胖胖中年紳士撫著潔淨的下巴,難以置信地扯動兩下臉頰。
「那你家到底有什麼?」婦人忍不住追問,她有這麼窮嗎?
「我家什麼都沒有,沒有家人、沒有親人。大概十五平米左右,小小的浴室、簡單的廚具、一張單人床、課本書籍及一些衣物,此外什麼都沒有。」她垂首,因自己窘態畢露感到不好意思。
他們的主題不是該擺在她為何前來嗎?問她家有什麼東西干什麼?根本不會有人有興趣上她家觀光的,連小偷都懶得探頭。
「十五平米?包括浴室?小廚房?」
熬人顯然承受不住這種打擊。她育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每個人單單房間就超過六十平米以上,浴室起碼都有十五平米。
「其實還算蠻舒服的。」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窩來得舒服。
「你賺的錢都到哪里去了?」老人挑起眉不解地問。
「以前大概一個月賺一千五,要付學費、書籍費、房租、吃飯錢、車錢,所剩也就不多了。沒有存到什麼錢,溫飽而已。」工作七年,銀行的存款數字只有數千元,說出去都怕惹人笑話。
老人站起來凝視著她嬌小的身子,感受到她身上的重擔和強烈的骨氣,動容地把桌上的支票塞回她的小手。「拿去,說了錄用你,就是錄用你。這筆錢就當作是三個月的薪水。」
三個月的薪水那不就代表她每個月的薪水是一萬塊?每個人眸光閃起不可思議的光芒,嚴肅的老人怎麼會作出這樣的決定?
「三個月?」把支票又要塞回老爺爺的手中。「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今天是台風來襲,才會……我想……台風過後,你們必定有更好的選擇。」
「就決定是你了。」
「可是──」這是個錯誤的決定呀!她只不過是……
「你夠誠實,就這一點,我錄用你!」
「可是……」
「沒有可是,我決定了就算!」老人威嚴地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