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輕柔地灑在花蕊身上,舒服得令她嘆了一口氣。她翻了個身,小臉直往枕頭上磨蹭。
昨晚她睡了個好覺,她夢見自己躺在柔軟的草地上,看著滿天星斗入眠,兩只溫馴可愛的棕熊在她身邊翻滾玩耍,模樣逗趣,不時還用舌頭舌忝她。
報蕊格格笑,這一笑使她從夢中醒來。
當她睜開眼楮,哪還有星星和棕熊的蹤跡?太陽都照到上了。
「赫!」她從床上彈坐而起,睜大眼兒看見四周的擺設,猛然記起這里是凌岳的住處。
她慌忙地往床的另一側看去,發現凌岳早就不在床上。
天啊!她到底睡多久了?她怎麼會睡得這樣沉?
她急忙下床,但是因為太過慌亂,襯衫下的那條大浴巾松開,絆住她的腳。
「啊啊……」她一個不穩,反射性的伸手要抓床單,沒想到連床單也被她一起扯下,「撲通」一聲摔下床。
「好痛!」
凌岳在工作室寫譜,听見重物落地聲,連忙沖進房中。
只見花蕊整個人被埋在重重被單與絲被中,在底下驚慌掙扎,眼前的情景使他發笑。
「凌岳,快救我……」話還沒說完,只見眼前一亮,她已被凌岳抱出棉被山。
「-習慣用這麼驚逃詔地的方式作為一天的開始?」他戲謔的開口。
報蕊被他糗得臉紅。
老天!為什麼她老是在他面前出糗?
「你……先放我下來。」被他這樣抱著,一點也不浪漫--沒有一個淑女喜歡坐在男人的臂彎中,被像個孩子似的對待,更何況她襯衫下已經沒有浴巾的屏障,除了貼身內褲以外,就是光溜溜的兩條腿,這讓她不安極了。
凌岳笑得邪氣。「行!但是-是不是忘了謝禮?」
「謝禮?」
「我要一個早安吻。」他聲音低啞,注視她的眼神,彷佛他是頭饑餓的狼。「畢竟昨晚我實踐了我的承諾,今早又救了。」
只是一個小小的吻,應該沒關系吧?
她不敢看他的眼,很快的在他頰上啄吻了下。
沒想到他竟用唇承接了她的吻,並且靈巧的舌竄入她口中,徹底擷取她的清新與芬芳。
她的滋味嘗起來像是沾著朝露的小茉莉,使他不自覺的想要更多。
當凌岳放開花蕊,她的小臉已經紅透,一雙大眼又笑又嗔,略帶懊惱的可愛表情配上紅通通的臉龐,令他心動。
他伸指輕撫她的粉頰,忽然沖口低問︰「-今天有沒有課?」
她想了想。「嗯……下午四點有一堂。」
「能不能取消?」
報蕊瞪大眼。「這怎麼可以……」
「難得的假日,-不想留下來?不想陪我?」他的指撫揉那被他吻紅的唇瓣,眼神慵懶,語調蠱惑。
他從不留女人在家過夜,假日更是他創作的時間,沒有人可以打擾他,但是他卻為了花蕊一再打破自己的原則。
他是個作曲家,需要絕對的私密空間醞釀靈感,但花蕊的存在並不妨礙。他愛上和她在一起的感覺,輕松又沒壓力,她從不對他耍心機,從不玩欲擒故縱的小把戲,更不會吵吵鬧鬧,要求東、要求西,惹他煩心。
面對凌岳的要求,花蕊咬著下唇,覺得好猶豫。
她想陪他,可是昨天她為了手傷已經取消一堂課,如果今天又……
「真的這麼為難?」他的大手在她背部游移,笑容性感得教人發暈,悅耳的嗓音像是惡魔的特別贈禮,專門用來誘惑純真的少女。「小蕊,-真的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我……」她迷惘了,他的要求令她無法拒絕,于是她退讓了。「我想,我的手傷還沒好,再請一天假,應、應該沒有關系……」
驀地,她的尾音消失在凌岳的唇邊。
凌岳又吻了她!
報蕊知道這一切進展得太快,可是她無法抗拒凌岳的魅力。
他一手圈住她的腰,將她拉近自己,另一手同時探入寬松的襯衫里,她圓潤的俏臀。
他的吻由她的唇移至她耳後,輕咬舌忝吮,在那里烙下一個個曖昧的紅印。他踫觸她的方式是純然的,他在她頸間的呼息,撩撥著她生澀的,花蕊的肌膚因為他的而泛起粉紅色澤。
「凌岳……」她口干舌燥,不知為什麼喉嚨干渴得有如火燒。「我……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太好……」
她沒有男女方面的經驗,事到臨頭,她又開始退卻了。
凌岳的唇角悄俏躍上一抹微笑。這個小女人臨陣月兌逃的性子一點也沒變!
「記不記得-第一次喝酒的事?那杯PointNoir紅酒,上好的佳釀?」他放開她,開始好整以暇的月兌去自己的上衣。「在那之前-告訴我-從沒喝過酒,但是那杯紅酒卻讓-上了癮……」
他月兌得一絲不掛,當那充滿力與美的身軀朝她走來,花蕊目瞪口呆,無法思考,她完全被他健美的身軀震懾,她笨拙地後退,卻撞到床沿。
「噢!」她低呼,跌坐在床上。
他兩手撐在她兩側困住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眼神看起來好危險。「我說過的,不去嘗試,-永遠也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有些事值得-放縱一回……」
魔性的引誘終結在兩人唇間,他俯身親吻她,然後緩緩迤邐而下,盤旋在她修長的頸間。
報蕊低吟一聲,無助地將頭往後仰,倒入柔軟的床上,凌岳修長的身軀疊到她的身上。
透窗而入的陽光灑落在他們交纏的身軀上,那景象太過煽情,令她低呼一聲,不由得羞赧得轉開臉去。
他托住她的下巴,不許她躲避。
「小蕊,看著我。」他注視著她羞怯的大眼,認真的對她說︰「我想要-,讓我愛。」
報蕊無助的回視他,不知該如何響應。
理智告訴她應該快快逃離,可是心里又有個聲音要她不要遲疑。
幾番拉鋸,她終于怯怯開口,「可是……我一點也不性感,你……真的要我?」
「-居然敢問我這個問題?」他故作凶狠。「-知不知道從昨晚開始,我就一直想要-?-這小妖精害得我一夜不能入睡,現在竟然還問我這種問題!」
他的話滿足了她女性的虛榮,她從不知道自己竟能讓男人失控,而這種感覺出乎意外的好。
報蕊驀地低下頭,唇邊有絲止不住的笑意。
「-很得意是嗎?」他戲謔的啃咬她的耳垂,重燃欲火,使她再也笑不出來。
報蕊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她覺得彷佛有一道電流竄入她體內,喚出她陌生的。當他挺身佔有她,她覺得自己充盈而漲滿幸福,她的每一根神經都意識到他的存在。
他緊抱著懷中的人兒,憐惜地摩挲她汗濕的頰,望著她闔眼靠在他懷里的那一刻,他感到滿足。
浴室里,花蕊背靠著凌岳,兩人一起坐在那豪華的按摩浴白里泡澡。
浴白的兩側吐出強弱適中的氣泡,水波震動,花蕊舒服地嘆息。
「還痛嗎?」凌岳摟著花蕊低問。
報蕊臉頰紅了紅,低著頭搖搖頭。
雖然他們已經如此親密,但談論起來還是教她發窘。
「怎麼不說話?」他很有逗她開口的興致。「-後悔了?」
「不,我沒有……」她急急回頭否認,卻看見他一臉壞壞的笑,發現自己又被捉弄了,她不由得嗔道︰「你真可惡!」
凌岳被罵了,可是他眼眸帶笑。
「這樣哪算可惡?真正的可惡是……」他猛然出手,捧住她小臉吻得她透不過氣來,
報蕊又叫又笑,拚命掙扎,霎時水花四濺,把兩人濺得滿頭滿臉。
于是,兩個年齡加起來超過五十歲的大人,像孩子似的在浴室里瘋狂打起水仗。
報蕊打開蓮蓬頭用水柱掃射凌岳,他也不甘示弱的用水瓢應戰,最後當凌岳靠著蠻力將花蕊扛上肩、丟上床,用不太光明的手段結束這場戰爭時,整間浴室包含牆壁在內早已濕答答,浴簾還被扯下一半,簡直慘不忍睹。
打從十歲以後,凌岳就不曾玩過這麼幼稚的游戲,但今天他興致昂揚,當他看著她紅紅的笑臉,他感覺自己像個勃發的少年。
這情景要是被凌崴或大偉看見,他們一定以為他哪根筋不對勁了。一向以「難搞」聞名音樂界的凌岳,竟然會露出那麼開懷的表情!
「-手上的繃帶都濕了,過來這里,我幫-換藥。」他拿來藥箱,跪坐在床上幫她重新消毒包扎。
上完藥,他幫她穿上衣服,抱到客廳去。
「餓了吧?我來弄點東西吃。」說著,他走進廚房。
望著他寬闊的背影,花蕊心里甜甜的,好象滲了蜜。
怎麼辦?她好喜歡他,只怕她從沒有這麼愛過一個人。
凌岳在開放式廚房里打蛋,同時加入松餅粉做成面糊,再倒入模子中置入烤箱里,十分鐘後,烤箱「當」的一聲,松餅完成了。
他又切了一大碗草莓與奇異果,在上頭淋上煉乳,然後拿著水果與松餅回客廳。
「來,嘗嘗。」他隨手拿了顆草莓送到她唇邊。
她咬了一口沾了煉乳的草莓,笑得眼兒都-了起來。
「好甜,真好吃!」
她意猶未盡地舌忝著唇,凌岳的眼色倏地變深,他擁住她,給了她一個長長的吻,看到她面河邡赤的模樣,他笑得像只被喂飽的豹子。
「小蕊,今晚也留下來吧!」他啃咬她細女敕的頸子,企圖讓她走不開。
「不行啦……」她滿面紅霞,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有些不知所措。「這樣不好,而且我明天下午和晚上都有課。」
她已經破例在他家過夜,這段感情進展快得讓她措手不及,又順利得令她暈眩,她好怕一口氣擁有太多幸福,會招來老天的嫉妒,
「那並不沖突,住我這里,我明天親自開車送-去敦課。」他不肯放人,仍環抱著她的腰。「-不是一個人住嗎?那公寓冷冷清清,為什麼不留下來和我作伴?」
「不是不肯,而是……我擔心我在這里會妨礙你工作,」她抬頭對他笑。「報紙上說你是接受台灣創世紀基金會的邀請,為孤兒院的小朋友創作音樂劇,我一直好喜歡你的作品,我相信所有樂迷也和我一樣期待……」
凌岳突然笑了,笑得壞壞的,好似專門勾引純真少女的壞胚子。
「如果-肯留下來,我為-演奏我作的新曲子。」他在誘惑她。
凌岳的現場爸琴演奏!而且彈奏的還是新曲!
報蕊的眼兒大亮,這個條件簡直太吸引人,她心中陷入天人交戰。
「記不記得-昨晚彈的那首曲子?那是我為音樂劇作的序曲,今早我把第二樂章也完成了,想不想听?」
他笑得自負又得意,知道這足以讓她改變決定。
報蕊果然心癢難耐。天啊!罷出爐的第二樂章哪!如果她留下來,她就是第一個听眾……
她又嘆氣,又跺腳,因他提出的條件而陷入兩難,煩惱得要命。
她的模樣太可愛,凌岳幾乎克制不住,想把她帶上床再要她一次。
「噢!這真是太不公平了!這教我怎麼選擇?」他明知道這條件有多誘人,他怎麼可以這樣賄賂她!
「很簡單,-只要說「好」。」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眼眸里滿是寵溺。
在這樣的眼神下,花蕊如何能抗拒?
「……好。」她拿他沒轍,投降了。
她的表情令他低低的笑了。
他猛地打橫抱起她,花蕊發出一聲驚叫,慌亂中抱緊他的頸子。
「凌岳,你要做什麼?」不是要彈琴嗎?怎麼又回房間去?
「來吧!在我彈琴之前,-得先喂飽我……」他低吟著,將她壓倒在床上,再一次溫柔地佔有她。
餐廳里,等不到人的凌崴拉長了臉,不爽的用刀叉戳戳戳,把沙拉里的白煮蛋分尸。
「厚∼∼大哥到底在搞什麼啦!有夠慢!」他最討厭等人了,從沒有人敢教他等,只有大哥是例外--因為他不敢對大哥發火。
今天是大偉生日,為了犒賞他們這個苦命又沒有女人緣的經紀人,凌氏兄弟空出周五的晚上,在知名西餐廳里為他慶生。
「我們會不會跑錯餐廳了?」大偉開始不安起來。
凌崴瞪他。「拜托!我昨晚有打電話跟他確認過了,就是這家餐廳沒錯!」竟敢懷疑他的辦事能力?
「凌岳最近在忙什麼?怎麼都沒看見他的人?」大偉雖然是凌岳與凌崴的經紀人,但他跟著凌崴的時間比較多。凌岳向來自律,他從來就不擔心,可是凌岳足足有半個月不曾和他們聯絡,這情況讓他再也不能不管。
「我哪知道啊!就連演奏會那天,他也不等我出來就先走了,真無情。」凌崴抱怨完,又叫來服務生。「給我一杯沛綠雅。」
大偉拿出PDA察看凌岳的行程表,突然倒抽一口氣。
「老天!」他猛地按住胸口,像是無法承受這個打擊。
「怎麼?」凌崴被他的動作嚇一跳。
「這個月底他得交出兒童音樂劇第一幕的六首曲子!」大偉臉色煞白。「算一算時間也差不多了,要是這段時間他都在混,那我們就等著被創世紀告到死!」
大偉模樣激動,凌崴安慰地拍拍他的肩。
「我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所以我很有先見之明的幫你準備好了。」凌崴從口袋里掏出一堆名片,從里面挑出幾張丟到桌面。「喏!這里是全台灣知名律師的名片,男女老少,任君挑選……」
大偉看著那堆名片,嘴角抽搐。
「你要是有時問去收集名片,干嘛不多花點時間練琴?」
「我這是在末雨綢繆啊!你看,現在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大偉無力地癱在椅子上。嗚嗚∼∼認識這對兄弟,是他三生不幸!
突然一只手拍上他的肩。
「怎麼了?壽星怎麼不開心?」
大偉從椅子上跳起來,一看是凌岳,立刻激動地抱住他。「謝天謝地啊!凌岳,你總算來了,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凌岳一掌把他的臉推開,懶懶消遣他。「大偉,怎麼一陣子不見,你的性向變了?」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他拿著他的PDA湊到凌岳面前。「你看!這個月月底你得交出六首曲子,今逃詡已經是十八號了,你卻連顆豆芽菜都還沒孵出來!」
凌岳瞥了PDA一眼。「急什麼?還有十二天。」
大偉哇哇叫。「我怎能不急?創世紀的後台有多硬,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月底你交不出曲子,以後我們就別想在台灣混下去……」
凌岳听大偉絮絮叨叨,不由得失笑。他還是那麼喜歡窮緊張!
「放心!我答應過的事一定辦到。」他徑自拉開椅子入座,還把服務生叫來點餐,模樣悠閑。「我要一客迷迭香小羊排,一杯Bordeaux紅酒……對了,你們的招牌甜點是什麼?」
「栗子舒芙蕾和鮮檸慕絲。」
「那就各來一份。」闔上菜單,凌岳又交代一句,「甜點我要打包。」他要帶回去給花蕊品嘗。
「好的。」服務生取必菜單,恭敬退下。
「大哥,你幾時開始喜歡吃甜點了?」大哥很反常喔∼∼
凌岳橫弟弟一眼。「我是要送人。」
「是誰、是誰?你要送誰?」凌崴把臉伸到他面前,興奮追問。難道這段時間里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嗎?
凌岳推開他的臉。「沒你的事,吃你的沙拉!」
今天是大偉生日,他不想喧賓奪主,小蕊的事不急,他打算另外再找時間告訴他們。
凌崴悻悻地坐回原位。厚∼∼大哥很愛裝神秘喔!
「凌岳,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麼?曲子怎麼樣?寫得順不順?要是有什麼困難要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大偉滿腦子還是工作。
「大偉,你不要那麼緊張,」凌岳啜著剛送上來的紅酒,笑容慵懶。「要是真有什麼問題,我一定會讓你知道。」
「那就好……」大偉一面咕噥,一面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封信遞給凌岳。「哪!這是從美國Fantasy劇院寄來的信,指名要給你的。」
凌岳放下酒杯,拆了信,將內容看過一遍。
「Fantasy劇院?不就是紐約百老匯最大的劇院嗎?」凌崴笑嘻嘻。「大哥,他們是不是要買你的音樂劇版權?」
「你說對了,他們是想買版權。」凌岳看完信,神情淡漠。
「那多棒!你的音樂劇要是能登上百老匯,那可真是舉世聞名了!快給我看,他們出多少錢?」凌崴搶過信件,看見上面寫的數字,眼珠瞪得老大。「哇∼∼權利金給得這麼高?!」那可是不折不扣的天價啊!
大偉湊過去看,那上面的數字果然令他樂得暈陶陶。「信給我,我明天就和對方聯絡,合約應該還有很多細節要談--」
「不用了。」凌岳一句話,讓大偉和凌崴呆愣。「我不打算和他們簽約。」
「為什麼?!」大偉傻眼。
凌崴更是激動。「大哥,你秀逗了?這麼好的機會耶{∼∼音樂劇能登上百老匯是多少人的夢想啊!你、你你……你干嘛想不開?」
凌岳冷冷說道。i「我不和不懂音樂的人合作。」
Fantasy劇院的大老板--查理?派瑞,是個俗不可耐的商人。他把音樂劇視為一種商品販賣,為了迎合群眾口味,他甚至會要求劇作家修改劇本,完全無視于作者本身的原創性,一切以利益為重。
「凌岳,我知道你對音樂的堅持,」大偉還是覺得放過這個機會太可惜。「可是這次機會千載難逢,做一點小小的……妥協,也無可厚非嘛!就像莎士比亞,他也是把作品一改再改,只為迎合觀眾的喜好,你看,至今他的作品還是受到全世界的推祟--」
「我不是莎士比亞,也不想成為莎士比亞。」凌岳沉下臉,丟開餐巾起身。「抱歉,大偉,我有我的原則,我不想為了錢丟棄身為創作人的尊嚴!與其要我把原作改得七零八落,我寧可放棄合作機會!」
說完,他轉身就走。
氣氛變得很僵,凌崴看見很少動怒的大哥發脾氣,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當他看見大偉沮喪的表情時,他嘆了一口氣。
「大偉,我大哥他……他不是在對你發飆,你不要放在心上。」凌崴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大偉苦笑。「我知道,我沒怪他。」
他知道凌岳對自己的作品有種近乎潔癖的固執,是他被Fantasy開出的價碼吸引,才會弄僵了好好的慶生宴。
「咱們別理他,今天你生日,開心點!待會我帶你去Jesse開的酒吧,我請你喝酒,帶你去把漂亮美眉……」
獨自離開餐廳的凌岳,背靠著轎車吸煙。
他有些後悔,他把話說得太重傷了大家和氣,今天是大偉生日,他不該在慶生宴上發火。
凌岳踩熄那根抽不到三分之一的煙,決定回去向大偉道歉。
他走出停車場,卻意外踫見了麗塔。
金發藍眼的麗塔一看見凌岳,立刻朝他走過來。她今天刻意打扮過,長發松松的在腦後綰了個高雅的法國髻,身上穿著酒紅色細肩帶的絲質連身洋裝,手上還拿著一瓶香檳。
「岳。」她對他笑,晚風襲來,他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他-起眼眸。「-怎麼會在這里?」
「今天是大偉生日,我帶香檳來為他慶祝……」在他的注視下,她越說越心虛。
她身上有太多盛裝打扮的記號,足以證明她的動機絕非只是參加慶生宴這麼單純。
「好吧!我承認,大偉生日只是一個借口,因為……我想見你。」她貼住凌岳修長的身軀,縴指充滿暗示性的撫模他的手臂。「岳,我已經和布萊恩分手了,我總算明白我和他並不適合,我好後悔我曾經離開你,我保證以後再也--」
凌岳冷漠地勾起唇角,拉開她的手,退開一步。
「麗塔,沒有用的,我和-之間已經結束了。」
麗塔倒抽一口氣。
不,她不相信,這怎麼可能?
餅去凌岳從來不曾拒絕她,就算是在她和布萊恩吵架時,他也會一面抽著煙一面听她抱怨,怎麼當他回到台灣就一切都變了?
「你……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她臉色蒼白,一股恐懼感抓住了她。「你曾說過你愛我,你還作曲子送我!凌崴說你的身邊沒有女人,難道不是為了等我回頭?」
凌岳沉默了半晌,終于開口,「麗塔,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這句話擊潰了麗塔的冷靜,她拚命搖頭。
「不,你騙我!」她淚水奔流,弄花了臉上的妝。
「我沒有騙。」凌岳的表情依然冷漠,對哭泣的她無動于衷。「我的女朋友是個道地的台灣女孩,她在三葉兒童鋼琴教室教孩子彈琴--」
「她比我美嗎?她的琴藝比我好?還是拿過蕭邦鋼琴大賽首獎?」她聲音尖銳,態度咄咄逼人。
凌岳蹙起眉。他從來不知道女人嫉妒的嘴臉是這麼丑陋!
「是的,她的條件或許沒有-好,但是她至少有一點是-比不上的。」
她不相信。「是什麼?」
「她使我快樂。和她在一起我感到舒服,沒有任何壓力。」凌岳注視她越來越慘白的臉色,坦白說出他的感覺。「當我和-在一起時,我從來不曾得到快樂--連一次也沒有。」
麗塔呆立在原地,淚如泉涌。
「再見。」凌岳-下這句話,與她擦身而過。
他離去的腳步聲敲在她的心上,那麼決絕,絲毫不留戀,使她覺得自己敗得徹底。
「凌岳!」她叫住他,隔著一段距離對著他的背影激動地問,「你愛她嗎?」
凌岳頓住腳步。
這個尋常的問題,卻問得他心火頓起。
為什麼?他應該是愛著小蕊的,但他卻無法親口承認愛她!
「這不關-的事!」他冷冷說完,大步離去。
他的態度好傷人,麗塔面如死灰,被徹底擊垮。
不甘心……她好不甘心!凌岳不要她,卻喜歡上一個條件樣樣不如她的女孩,這事實比起凌岳甩了她更讓她難受。
麗塔用力抹淚,忽然被地上的一抹銀光吸引,那是一只藍寶石尾戒。
她蹲下來,拾起戒指,她認出那是凌岳從不離身的飾品。
她將那只尾戒緊握在掌心,一股恨意在心中無邊無際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