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山
「啊!真久!」二怪像一團爛泥一樣癱在椅子上。
「對嘛!今逃詡已經是第十天了。」六怪附加了一句。
三怪用腳尖踢踢四怪,「喂!四怪,這都要怪你。」
「為什麼要怪我?」四怪無辜地叫。
「都是你畫那個什麼爛地圖,誰看得懂啊?害軫現在半點消息也沒有。」三怪不怎麼高興地抱怨道。
四怪跳了起來,「你客氣一點!有多少人捧著金子要求我的墨寶,而你竟然說我畫的圖爛?真是沒眼光!我只是畫得簡單一些,怎麼知道軫那麼缺乏想像力?」那明明是一張再完美不過的地圖嘛!
「你說什麼?!」六道殺人的眼光直向四怪掃射而來。
令狐軫是全天下最完美的徒弟,沒有人可以比得上!無論是誰,都不準侮辱他們的心肝寶貝徒弟!除非批評者的人格可以媲美堯舜!至于是四怪這種不肖師父,那就別提了。
四怪在眾人「火眼金楮」的凌厲攻勢下,「自動」跑到牆角坐著,懺悔自己的過錯。
「現在怎麼辦?如果九月十五還見不到軫,那就表示他找不到我們,這樣,軫的自尊心會受到很大的創傷的!」六怪心疼的說。
「對呀!對呀!怎麼辦?」七怪跟著陷入恐慌之中。
一怪也急了,他跑到牆角,把四怪給揪出來,氣急敗壞地叫︰「你要給我負責啦!九月十五那天如果見不到軫,我就要把你剁成肉醬,做成包子喂狗啃!」
「什……什麼?」四怪被嚇得結巴。
「對!你要負責!而且是負‘全責’!」
可憐的四怪,被兄弟們一人一語給逼退到牆角,退無可退,幾乎慘遭口水滅頂!
「那……那你們要我怎麼樣嘛!」四怪可憐兮兮的問。
「想辦法呀!事情是你搞的,理所當然要由你一個人來收拾爛攤子-!總而言之,我們生日那天如果見不到軫,你就等著去十八層地獄陪閻王爺泡茶吧!」二怪無情地說。
怎麼會這麼倒楣呢?明明事情不是很大條,可是,看起來好像都是他的錯──只因為他畫了一張該死的地圖,害他都沒有反駁的余地,真是太悲慘了!
四怪還沒有悲嘆完,大家的臉上突然亮起了興奮的笑容──門外有腳步聲,很輕,但是很敏捷。在這個時候有誰會來呢?
是令狐軫!一定是!一定是他捺不住思念師父的心情,所以,千里迢迢地趕來了。
「軫──」
大家爭先恐後的要沖出門去,卻全部卡死在門框上。
「六怪!你給我讓開!」
「你才給我閃到一邊去!軫希望第一個見到的師父,一定就是慈祥的六怪——我!」
「什麼話!應該是我才對!軫是為我而來的!」
真是肉麻到極點了!
突然一個清亮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
「我要見櫻谷七怪!」
咦?不是軫的聲音。
「好像有人來踢館耶!」
「太好了!我很久沒運動了,我要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五怪興沖沖地挽起袖子,一副想找架打的樣子。
「好吧!這種小場面你上就好了。」
懊戰的五怪一副不可一世、走路有風、一搖三擺地走出門應戰。
沒幾秒鐘,五怪就抱頭鼠竄、連滾帶爬,回來時,還不小心絆到門檻跌了個狗吃「ㄕv」
「五怪呀!你不能死!」七怪大喊。
五怪跳了起來,「混帳東西,誰要死啦?」
他只不過是忘了跨過門檻,不小心跌倒了而已。
「外面來踢館的人很強是嗎?」四怪問。
「我不是打敗仗,」五怪氣呼呼的道︰「我只是罵輸了一個小娘們而已。」
「娘們?!」六個尖叫聲同步播放。
「這娘們一定是母老虎吧?」一怪說。
「應該說是母夜叉!」二怪道。
「恰查某!」三怪道。
「黃臉婆!」四怪道。
「八婆!」五怪道。
六怪下結論︰「瘋女十八年!」
七怪說道︰「既然大家都達成共識,我們這就去看看那個歐巴桑有什麼三頭六臂。走!」
快要走出去了,七怪才發現後面根本沒有人有興趣跟著他出去送死。
「喂!有點骨氣成不成?我們七個還怕打輸一個嗎?」七怪回身說。
「可是……她是娘們。」
七怪重重一哼,「笑話!娘們又怎麼樣?」
「可是……打娘們很丟臉耶!」
「沒出息的家伙!」七怪啐了一聲。
七怪睥睨著六位哥哥,抬頭挺胸要出去應戰,一回頭,一個約十八、九歲的美少女就站在七怪面前,嚇得七怪連忙躲到二怪的背後。
少女開口道︰「因為你們不出去,所以,我就進來了。」
二怪鼓起勇氣道︰「呃……母夜叉──」
美少女秀眉一揚,哼了一聲,「你在叫誰?!」
二怪很沒膽的,躲到三怪後面去了。
三怪吞了吞口水,想端起「屋主」的架子,道︰「你……你是誰?怎麼可以隨便進我家的門?」
「我叫朱天寒!我今天進了你們地盤之後,就不打算走人了。」
「你……搶劫呀?!」
天哪!沒想到堂堂武林盟主的恩師,武功蓋世的櫻谷七怪居然有被搶劫的時候!
瞬了一眼整棟房子,朱天寒笑道︰「搶劫?搶這棟破房子嗎?」
「那你想做什麼?」
「我是來拜師的!」
「拜師?!」櫻谷七怪同時吼了出來。
☆☆☆
「我們要在這里待到什麼時候呀?三天後就是九月十五了,你不是要去找你的師父嗎?」杜月痕托腮問令狐軫。
令狐軫一笑。他已經解出了第二個圖形之謎,如果他推測無誤的話,第二道謎的答案直指櫻谷七怪目前的所在地,也就是──廬山。
他不是不想早一點動身出發,而是他要讓師父們慢慢等。那幾個急驚風絕對受不了等待的煎熬,這正好可以讓他報一箭之仇。誰叫他們閑閑沒事做,搞這種「千里尋師」的把戲!
杜月痕看著令狐軫,賊兮兮地笑道︰「難道──你是故意的?故意讓他們等得心焦?」
令狐軫不置可否的笑了。他喜歡可以看穿他的女孩。
令狐軫伸手托住了杜月痕可愛的小下巴,靜靜地凝視眼前的小女人。
他終于明白為什麼適桓與仲擎會相繼墜入愛河了。他從來就不相信會有女人可以引燃他的熱情,他獨來獨往慣了,即使是與東方朔他們一群人在一起,他也很能夠保留自己獨處的時間。他從未曾想過會有一個女人攻佔他的心,完全卸下他的武裝防御;然而,杜月痕的出現改變了他的想法,並且讓他第一次有想要成家的念頭。
如果適桓知道他已經有成家的打算,會不會當場跌個四腳朝天?
「軫?」
杜月痕刷紅了臉。天哪!他真的是以一個男人的眼光在看她耶!他的眼神與第一次他見到她時的眼神完全不一樣!當初他根本是視她為無物。
不知道為什麼,在令狐軫深沉的注視下,杜月痕的心髒完全不受控制地狂跳,這種陌生的感覺是什麼?她想要發問,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令他的心湖泛起柔和的漣漪,他愛她無邪的笑容,愛她喚他名字時的感覺。他願意用他的生命來守護這個笑容,只有她令他心甘情願將生命交予她的手中。
「月痕……」他俯下頭,傾他所有的熱情佔據她的雙唇。他擁住她的雙肩,讓她的曲線完全契合在他的懷抱之中。
令狐軫的侵略一如熊熊烈火,讓她陷入無法自拔的火焰中。「風塵少君」之中的令狐軫,擁有烈火般百分之百的殺傷力與熱情!這就是他被譽為「火」所特有的本質。
是令狐軫先結束這個吻的。他眷戀地在她的唇邊細碎地輕啄,深深地將她納入懷中。
杜月痕的呼吸紊亂,雙頰是美麗的潮紅。
她喘著氣,「這次的吻和前兩次不一樣。」
之前的吻根本沒有這種狂風暴雨的震撼!
「這次的吻是屬于宣誓,代表你是我的,其他人別想要分享你的美麗。」令狐軫執著的眼神充份表達了他對她的權利。「這是屬于情人的吻,今生今世非你莫屬。」
他真是直截了當!就好像直接握著她的心表白一般。
杜月痕感動地笑著,攀住他寬闊的肩,在他的臉頰上響響地「啵」了一下。
「沒想到一走出家門,我就賴對了人了!」
令狐軫望著她絕美如海棠般的容顏笑了。
「等這件事情辦完之後,我會帶你去見我的死黨們,然後──我會去見你的姨娘。」他已經擺明了他要她的堅決。
「你的死黨們為什麼不跟你在一起?」
「我們有屬于自己的時間,但是無論在何時何地,我們都不會忘了彼此。」
「還有,你說你要去見我姨娘是怎麼回事?難道你想打什麼小報告嗎?」
真是的!罷才被他吻去了,難道他不能維持那個眼楮會放電的令狐軫久一點嗎?
「你的姨娘手中有我最想要的東西──那就是你。」
天生遲鈍的杜月痕這才猛然醒悟,「呀!你是說……該不會是……」
「是的!就是。」他摟著她的縴腰低語︰「我要你完全屬于我。」
她柔美的臉蛋熨貼著他的胸口,低笑道︰「我屬于你後,你就不能後悔-!我先向你招認──我不會煮飯,洗衣倒可以學,我的專長是經商與理財。」
「你的優點還真少。」
她板起一張俏臉,「你說什麼?你想後悔嗎?」
「不,」緊緊擁住她,令狐軫笑道︰「我也愛你的缺點。」
「雖然你說的話有點不符合事實──我的優點是很多的——不過,我還是很喜歡听。」杜月痕頑皮的笑道。
搖搖頭,他笑著再度鎖住她的唇。
她靈動的俏顏令他心憐萬分,他的月痕,他會愛她一輩子……
☆☆☆
杜月痕在外頭玩得樂不思蜀,而原皆無則為了找尋欠教訓的她而忙得焦頭爛額,而且,不得不找他最不想見到的人──東方朔——一起幫忙找。
三天後,原皆無接獲東方朔飛鴿傳書,說是「欲知後續發展,請光臨寒舍」。就因為東方朔的一張紙條,原皆無千辛萬苦的把所有的工作全擠到兩天之內完成,連帶的,手下員工也不得清閑,拚死拚活的為杜家賣命──就這樣,原皆無終于肯放人,結束了如同狂風橫掃過境的兩天。當然,為杜家賣命的伙計們在薪水上獲得了非常大的安慰。不過——
他實在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為誰辛苦為誰忙,杜家的大老板蹺家出門游山玩水逍遙去了,留下一堆工作讓他去做苦工。
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好欺負的角色,月痕要是回來了,他不好好修理她一頓怎麼甘心?
飛騎趕往丞相府與東方朔會合,出乎他意料的,風塵少君也到了,不過,五個人之中唯獨少了有「火」之稱的令狐軫。
除了風塵少君,現場憊有一個美麗的少女。如果說月痕可以以秋海棠為喻,那麼,這個美少女就如同一朵櫻花,高貴典雅,清亮的大眼楮中卻又同時並存著淘氣與聰穎。
「坐呀!皆無,別當自己是個外人。」東方朔熱情招呼道。
原皆無瞟了東方朔一眼,在離他最遠的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有什麼進展?」原皆無省去了寒暄那一套,直接進入主題。
風塵少君不是一群注重形式的人,所以,氣氛不曾稍變。尤其是還有東方朔這號人物在場,想要把氣氛弄得嚴肅一些都難如登天。
東方朔笑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當然是有眉目了才通知你來。是吧?仲擎。」
莫仲擎沒有理東方朔,他對原皆無道︰「其實,我們並不知道令妹目前所在之處,因為令妹並非江湖中人。沒有顯著的目標,找起來太耗時間,而且效果不彰。但是,我們打算用比較快速的方式得到令妹目前所在的位置。」
什麼意思?原皆無皺眉。
俊美斯文如同一尊完美神-的樓適桓笑著開口道︰「你知道‘陰陽師’嗎?」
「你是指宋氏一門?」
「原來你知道!」東方朔笑道︰「這樣,解釋起來就不會太費力了。」
陰陽師──間單一點的說法,就是陰陽兩界的一個交點,負責陰陽兩界「人」與「靈」的平衡。陰陽師並非世襲制,在任的陰陽師卸任之前,能夠與下一任接班人互相感應。陰陽師有著很強的靈氣,能夠排八卦解爻辭,必要時,可使用幻術達到「除靈」或「防衛」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你要利用陰陽術的能力?」原皆無反問道。
「就是這個意思。」
原皆無警覺地看向始終乖乖坐著,氣質不同于常人的美少女。「莫非,她就是宋家的少主?」
「老兄,你真是一點就通耶!」東方朔開心地道。
莫仲擎看向這位鼎鼎大名的陰陽師──十六歲的宋影凝。
樓適桓終于發現宋影凝為什麼都不說話了,因為她很專心的在看喬馭。
這個男子──就是她現在正在看的這名英挺男子──這是她第一次發現有人可以這麼吸引她的目光。
是的!他英挺得不可思議,但是,在場的每一位男子都是令女人一看到就抓狂尖叫的美男子,更別提她還有四位被譽為「女性殺手」的俊俏哥哥了。外表絕對不是吸引她目光的理由,然而,他就是那麼要命的吸引著她的視線。
奇怪!真的很奇怪!十六年來,宋影凝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會看一個男子看到失神!連樓適桓在喊她都不曉得。
「對不起……」真是丟盡宋氏一門的臉了!
「沒關系!先把正事辦完,你就可以把他帶‘出場’了。」樓適桓在她耳邊低語。
「刷!」的一聲,她的臉頰在一瞬間涌起潮紅。她手忙腳亂地站了起來,天!真是糗斃了!
她在地上以手指畫了個圓,跪坐于正中央,雙手合十,垂下長而濃密的羽睫。宋影凝心神合一,口中低聲念著咒語。
轉瞬間,一束白色的光芒在她的手中漸漸成形,接著,如同呼應她的咒語一般,方才她在地上隨手畫的圓里隱隱浮現白光,然後,一個八卦便清晰的浮現于地面,而宋影凝正居于中央的太極。
宋影凝緩緩開口︰「她很安全,目前人在九江縣;她的方向是……廬山。她的身旁有一個男子──是……」她沉默了下,堅定地吐出三個字︰「令狐軫。」
「什麼?」原皆無愕然。
「原來軫與月痕踫上了。」樓適桓笑了。他怎麼會沒想到呢?
真是天意哪!原來前兩任的陰陽師為軫所排的卦象準確到這等地步!
「你知道?」莫仲擎揚眉。
「我知道,是第五代陰陽師──也就是影凝的姥姥卜卦後告訴我的。」
「你見過我的姥姥?」宋影凝辦完正事後,很開心地問道。
「在數年前見過她老人家一面。」樓適桓微笑。
原皆無現在沒有與這群人閑扯淡的心情,站了起來,他往門口走去。
「你該不會想去抓人吧?」東方朔知道這是唯一他可能會去做的事情。
「我當然要去。那妮子也玩得夠久了!」
看樣子,原皆無氣得不輕。說完話,他頭也不回的走出大門。
東方朔跑到門邊喊︰「皆無!別拿寶貝妹妹練拳頭啊!」
听到東方朔的喊話,原皆無沒好氣的回他一句︰「知道啦!用不著你雞婆!」
練拳頭?直接把杜月痕捏死比較省事。
等她回來,就會知道她將會接受他多麼熱情的「款待」!
等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