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喬子隻再度睜開眼楮,映入眼簾的,是窗邊那一輪咸蛋黃似的夕陽。
仲夏的傍晚,屋內沒有點燈,但還不算太暗。
喬子隻懶懶的動了動身子,轉過臉,看向床的另一邊──
郎世祺並不在床上。
不過,他倒是留了張紙條在枕上。
喬子隻拿起紙條,就著夕陽的金光讀著上面的文字︰
七點接你出去吃飯,去御膳房,別又亂跑了。
郎
扒,他終究是拗不過她!喬子隻將那紙短箋貼在心上,彎起唇瓣,甜甜地笑了。
距離七點還早得很,喬子隻打算先洗個澡。
下了床,才踏到厚厚的地毯,她忽然感覺有點腿軟。
啊,真討厭,這一定是郎世祺害的,不知道他下床的時候會不會這樣?
喬子隻幻想郎世祺在開會時腿軟,她捂唇爆笑了出來,肩膀一聳一聳,笑不可抑。
明明她就住在郎世祺房間的隔壁,但是她一點也不想走出這里。她走進他的浴室,潔白的衛浴設備光可鑒人,果然有專人天天清潔。
走到大理石洗臉,她拿起一旁的綠色沐浴皂盒,上頭印著一個馬僮拉著馬車的LOGO,喬子隻不由傻眼。
「嘩∼∼上次沒發現,沒想到他用的沐浴用品居然是愛馬仕的!」
不只是香皂,就連沐浴膠、洗發精都一應俱全。
打開盒蓋,她嗅聞那塊皂的香味──那是一種揉合了青草、果香與木質的香味,清爽好聞,就如同她在郎世祺身上所聞到的熟悉氣味。
手中的香皂,喚醒了她對下午纏綿的記憶,喬子隻不由漲紅了臉,連忙甩甩頭,將腦中的綺思甩掉。
「從沒用過這麼貴的沐浴用品,干脆來偷用看看!」
喬子隻打定主意,放了一缸水,倒了一些泡澡沐浴兩用膠進去,轉眼間浴白里出現了像小山似的泡泡堆。
當她沖了澡,踏入浴白時,溫暖的水流與柔細的泡泡裹住了她,使她不由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啊!這真是太∼∼享∼∼受∼∼了!」
她在大理石浴白里劃水,掬起泡泡吹出一堆雪花,一個人在浴室里玩得好不開心。
她泡了一個長長的、舒服的澡後,起身沖掉泡泡,擦干身子後,拿起大毛巾裹住自己,踏出浴室。
她舉起細瘦的手臂,放到鼻下吸了吸,露出嬌憨的傻笑──
扒∼∼現在,她聞起來的味道,和郎世祺一模一樣呢!
喬子隻太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壓根就沒發現房間的燈是亮的,還有一雙似笑非笑的眼楮正盯著她瞧。
她自顧自的哼著歌,看見衣架上有件郎世祺穿過的西服外套,她取下外套,抱在懷中,她嗅到西服上,郎世祺常用的古龍水香味,仿佛她手里抱的不只是一件西服,而是郎世祺本人。
喬子隻不由玩心大起,拉著西服的袖子,想像那是郎世祺有力的雙手,愉悅地哼起華爾滋的三拍子旋律。
「踫、恰、恰,踫、恰、恰∼∼」
秉著大毛巾,赤著腳,發梢還滴著水的喬子隻,拉著郎世祺的西服旋轉,想像自己正在和郎世祺跳舞,陶醉在幻想中,開心得不得了。
她咯咯笑著,轉呀轉,轉呀轉,忽然她絆到幾腳,腳步一個踉蹌。
「哎呀!」
喬子隻嚇得閉緊眼楮,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摔倒時,一雙有力的臂膀攔腰扶住了她。
「你一個人,倒是挺自得其樂的嘛!」帶著濃濃笑意的嗓音在她的上方響起。
喬子隻睜開眼,一眼就看見俯視她而笑的郎世祺。
哇∼∼怎麼會是郎世祺!
她連忙掙開他,抓住西服遮住自己只裹了毛巾的身子,紅暈從臉頰一路紅到腳趾頭。
「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回來干嘛不出聲啊?躲在旁邊是想嚇人嗎?」因為緊張,她一開口就是一大串。
郎世祺有趣的挑起濃眉。
「我進來半小時了,本想沖個澡再接你出去吃晚飯,沒想到有人霸佔了我的浴室,還在里面大聲唱歌。」
我的天!他他……他都听見了?!
「最教我吃驚的是,你居然會抱著我的外套跳華爾滋……」
頒∼∼喬子隻窘迫得簡直要爆炸了!
噢,天啊天啊!沒想到,她的蠢樣子都被郎世祺看見了!懊丟臉∼∼
他往前一步,低問︰「你喜歡跳舞?」
「才沒有……」
他再往前一步,忍笑著問︰「還是,你喜歡我的外套?」
喬子隻趕緊把抱在胸前的「證物」丟開。
「我沒有!」
她的反應,使郎世祺仰頭大笑。
「不要笑了啦!」她已經糗到很想死,很想挖個地洞鑽下去了!
郎世祺垂眸望著她紅通通的臉蛋,笑道︰「你如果喜歡跳舞,何不跟我說?跟真人跳舞不是比和西裝外套有趣嗎?」
「人家沒有喜歡跳舞啦……」她現在只想從郎世祺面前逃走。「我、我要回房去換衣服了。」
她想落跑,卻被郎世祺拉回,眼對眼地相視著。
「跟我跳舞。」郎世祺的黑眸里,有三分笑意,七分認真。
「我……我其實不太會……」
「跟我跳舞,小隻果。」他的眼眸中,如今十分認真。
在那樣近乎催眠的注視下,她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拒絕的話。接著,郎世祺一手擁她入懷,一手與她掌心相貼。
「要開始了,三、二、一。」他左腳往前一步,滑開了這三拍子的浪漫舞步。
當喬子隻被郎世祺擁在懷中跳舞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心跳得好快好快,腳下踩的仿佛不是厚毯,而是軟綿綿的雲端,她覺得頭暈暈的,好像喝醉了,還依稀听見了「月河」的旋律……
一股溫柔的感覺,讓喬子隻放松了下來,隨著郎世祺的帶領踩著舞步。原來她听見的音樂不是幻覺,而是郎世祺的低吟。
他的嗓音好似有種魔幻的魅力,讓她仿佛置身在夢幻的月河中,翩翩起舞。?
當他哼到最後一個音,兩人不約而同停下腳步。
喬子隻抬起頭,望進郎世祺的眼,他回望她的目光,看起來好溫柔,她不由回他一抹帶著羞澀的笑意。
「郎世祺,我……我好喜歡你。」喬子隻鼓起勇氣說。
「我知道。」他低啞回應,托起她的下巴,再度吻上她的唇。
位于安和路上的豪華夜店──Lotus(蓮)三樓的VIP包廂里,一名正在用手機和美眉打情罵俏的俊朗男子,一見好友來到,馬上三兩句話就打發掉那通電話,迎了上來。
「喲∼∼郎,好你個兔崽子!最近要見你一面,簡直比登天還難啊!」江皓熙一見許久不見的老友,一張刻薄的嘴立刻痛快削人。
「你當我是動物園里的無尾熊,說見就見?」郎世祺露出笑意,閑閑反擊。
「不錯嘛!當上‘郎邑’的主事者之後,架子越搭越高了,該不會下次約聚會還得派專車去請吧?」江皓熙調侃。
「聚會?」郎世祺故意聳起眉,「我得問問我的秘書,看挪不挪得出時間給你。」
「去你的!」江皓熙重推郎世祺一把,兩人同時笑了出來。
郎世祺環視一遭。
「七洋和堯呢?」他還以為自己是最晚到的,沒想到人居然還沒到齊。
江皓熙正要回答,眼角余光已瞥到剛進門的兩人。
「瞧,這不就來了嗎?」他笑著對郎世祺使了個眼色。
郎世祺循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見邢七洋與唐人堯兩人聯袂前來。
「嗨。」一向給人陽光形象的邢七洋,俊容罩著一層厚厚的寒霜。
不對勁!郎世祺與江皓熙對視一眼。
「怎麼了?」郎世祺問。
「七洋又被他家皇太後逼婚了。」唐人堯苦笑代答。
江皓熙嗤了一聲︰「真是的……這些上了年紀的婦道人家,成天不是想著亂點鴛鴦就是想要含飴弄孫,真受不了!」
「七洋,你家太後對你逼婚也不只一、兩次了,你早該習慣了吧?何必真的動氣?」郎世祺招來侍者,取來酒單,給自己點了一杯馬了尼。
「要是她和以前一樣叨念,我左耳進右耳出,隨便听听也就算了,問題是,我家太後早就料到這招對我沒用,她這次來一招更狠的!」七洋越講越氣。
「什麼?」江皓熙豎尖了耳朵好奇地問。
「她問也沒問過我,就替我決定好未婚妻人選!」七洋說完,恨恨拍了下桌子。
「我的天∼∼這真的太狠了!」江皓熙驚呼,他簡直要同情起邢七洋了。
郎世祺也感到很意外。
雖然他們都知道七洋的女乃女乃好比現代慈禧,但是她不擇手段到這等地步,實在教人匪夷所思!
「對方是誰?」郎世祺問。
「不知道。」七洋翻了個白眼。
「怎麼會不知道?」
「我家太後拿了一份相親照給我,說里面的女人即將成為我的未婚妻,我當場把那份照片扔進垃圾桶就走人了。」七洋心情差到極點,看也不看酒單,直接對侍者道︰「我要威士忌萊姆!」
「你對太後選了誰,一點興趣也沒有?」江皓熙問。如果換作是他,在把相親照扔進垃圾桶之前,起碼要先瞄一眼,看看正不正再說。
「沒有,我管她長得是圓是扁,總之那女人與我無關。」七洋冷冷回答。
「我不明白,太後究竟在急什麼?」唐人堯蹙眉,很不能理解這種近似「逼婚」的舉動。
「還有什麼?因為邢家就只有七洋一個寶貝金孫,老人家當然盼著他能快點娶妻生子,好讓邢家人丁興旺一點。」郎世祺淡淡道。
郎世祺說得沒錯,除了七洋是邢家唯一的男丁之外,江皓熙有一兄一姊一妹,唐人堯家中手足最多,有四男三女──當中有嫡親手足,亦有同父異母;而郎世祺則尚有一個異母哥哥郎世睿。
事實上,郎家也不是只有他們兄弟倆,父親在外落的種,多的是沒有被承認的,只有被承認且接回郎家的孩子,才有資格冠上「郎」姓。
「人丁單薄有什麼不好?七洋篤定是邢氏海運唯一的繼承人,至少在接班的時候,不必上演手足相殘的戲碼。」唐人堯是踩著兄弟的失敗爬到頂端的勝利者,但是這種勝利,卻換來他一世的孤獨──所有人都反目了,從此他再也沒有親人。
「如果伴隨這個繼承權而來的,是一紙商業聯姻,你們要不要?」七洋眯眼反問在場的每一個人。
「我不要!」江皓熙第一個舉手,「我壓根就不想結婚,我才不想為了一朵花放棄整座花園,這麼虧本的事我才不干!」
「堯呢?」
「商業聯姻嗎……我無所謂,反正圍繞在我身邊的女人,全都是對我有所圖謀,我也不認為這輩子會出現一個例外,既然如此,還不如選擇一個對事業有幫助的女人。」說穿了,唐人堯打從心里不相信有愛情這回事。不過,幾年後,他就徹底推翻這個論調。
接著,所有人的目光全轉向垂眸深思,不發一語的郎世祺。
「郎,你呢?」
郎世祺唇角一揚,「這種假設性的問題,有什麼好回答的?」
「嘿,你少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好事的江皓熙馬上吐槽他︰「你不是在飯店里大玩金屋藏嬌的游戲嗎?」
郎世祺白他一眼,「少胡說八道,什麼金屋藏嬌?」
「就是那個餓昏的女孩子啊!大家好像都叫她‘小隻果’吧?上回我和人去郎邑吃飯,發現她居然成了你的員工,听說還住在飯店里,和你比鄰而居!」
「你打听得還真詳細,是誰把消息透露給你的?」郎世祺似笑非笑的表情令人發毛。
「我怎麼能告訴你?那可是我的重要線民!」江皓熙那雙桃花眼笑得賊兮兮,「想不到你這個號稱‘雌性絕緣體’的家伙開竅了,以前你就算萬花叢中過,也是片葉不沾身,這女孩肯定是特別的──噢喔!別告訴我她對你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那種鬼話我可是不會信的!」
經由江皓熙這麼一說,郎世祺才發現,他一開始只是敷衍著喬子隻對他的喜歡,但是到了現在,她已經佔據了他心中的一個角落,成了一個不可或缺的存在。
他開始會因為見不到她而無心工作,他開始會干涉她的交友狀況,甚至會在她的面前展現真實的情緒。
「喬子隻」三個字,從什麼時候開始,成了「工作」以外,他最常想起的名詞?
「郎,皓熙說的可是真的?」唐人堯的眼中流露出一抹興味,「怎麼從沒听你提起過?什麼時候把你藏起來的女孩也帶來給我們瞧瞧?」
七洋一掃被逼婚的陰霾,開始逼問自己的好友,「郎,快回答我的問題──如果你爸非要你迎娶他指定的女孩才能繼承家業,你會放棄你的‘小隻果’嗎?」
七洋的問題,等于在逼迫他正視他與喬子隻之間的關系,要他在「愛」與「利」上做一個選擇。
「那是你現在的境況,不是我的。而且我也說了,我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郎世祺被逼問得一陣煩躁,起身,「我想起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可是酒都還沒送上──」
江皓熙話都還沒說完,郎世祺已經閃人了。
七洋簡直傻眼。「有沒有搞錯?他這算什麼?臨陣月兌逃嗎?」
「這實在很不像郎的作風……」唐人堯沉吟著,「皓熙,你有听說什麼嗎?」
「堯,你問錯人了!」七洋笑︰「像郎那麼謹慎的人,怎麼可能會把心里話對這個放送電台說?除非他想昭告全世界!」
「媽的!邢七洋,你心情不好少牽拖到我身上來!」江皓熙滿臉不爽。
「怎麼,我說實話有錯嗎?」
可惡啊∼∼
「邢七洋,我詛咒你會娶太後欽定的老婆,而且還會被她吃得死死的!」
七洋愀然變色,恨得牙癢癢的︰「江皓熙,你欠揍──」
就這樣,在唐人堯來不及阻止之下,第一百零八次大戰再度開打。
說不出為什麼,在七洋問那樣的問題後,他忽然有種想要立刻見到喬子隻的沖動。
飛車返回飯店,郎世祺乘專用電梯直奔頂樓。
進了房間,他將磁卡往牆上一插,套房內所有的燈都亮了起來。
郎世祺在客廳沒看見喬子隻,遂轉往臥室去找。
臥室里,喬子隻蜷在他的大床上,睡得正熟。
他走過去,看見她沉睡的容顏,說不出為什麼,心中某個不安穩的角落頓時得到安撫。
郎世祺彎身,伸出修長而骨節分明的大手,輕撫她女敕呼呼的臉蛋。
「嗯……」好癢。
睡夢中的喬子隻,像一條蠶寶寶似的蠕動了幾下,又受到光線的刺激,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待她一看見床邊坐著的是郎世祺,不由露出一抹朦朧的微笑。
「你回來啦?」她邊揉眼楮邊含糊不清地問著。
「嗯。」他凝視著喬子隻,心里卻仍然在思索邢七洋丟出來的問題──如果父親要他為了「郎氏」迎娶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他是否會對喬子隻提出分手?
「郎?怎麼了?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她忽然傻傻地笑了起來,「你該不會現在才被我的美色迷住吧?」
郎世祺的眼角頓時抽動兩下──
他為什麼會那麼在乎這個小不要臉的?他真的不是頭腦有問題吧?
要是被他那群死黨發現他居然對這種「貨色」動心,八成會笑掉大牙!
「郎?」喬子隻從床上爬起來,歪著頭打量他。
老實說,和他來往過的女人,一個比一個還要嫵媚誘人,而喬子隻則是半點女人味也沒有。
「你怎麼了嘛?怪怪的喔……」喬子隻湊近他,不安地問。
這時候郎世祺才注意到,她的嘴邊居然還有幾顆餅干屑!
簡直是令人難以置信!他的歷任女友都在他面前表現出最完美的一面,別說是一顆餅干屑了,說不定連一顆頭皮屑都是不許存在的,哪像她?!
「不會吧……」喬子隻忽然有些惶恐,緊張地自語著︰「我真的把他迷昏啦?」
蚌然,郎世祺仰首笑了起來。
對了!就是這個!
喬子隻有一個別的女人做不到的特點,就是能令他開懷暢笑。
在她面前,他永遠不需要去防備什麼,她的喜怒完全寫在臉上,一清二楚,他用不著費勁去猜,也不必和她玩游戲。
就是這樣純粹,所以和她在一起時,他感到舒服自在,沒有負擔。
他忽然勾起她的臉蛋,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唔唔……」喬子隻猝不及防,連掙扎也來不及就被一記長吻堵住了。
一吻既罷,他捧住她的臉,盯著她迷蒙的眼問︰「小隻果,你愛我嗎?」
「呃,愛啊!」
「愛到絕對不會離開我?」他進一步勒索。
「嗯,絕對絕對不離開你!」喬子隻毫不遲疑地給子保證。
郎世祺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喬子隻的坦白,滿足了他大男人的虛榮。
他將她壓在身下,開始纏綿地吻她。忽然──
「啪!」的一聲脆響,郎世祺好像听見什麼東西斷折的聲音。
「哎呀!」喬子隻低呼一聲。
郎世祺頓時僵住,心髒一停,「我傷到你了嗎?」
「不是啦……」喬子隻不好意思的從枕頭下拿出一包吃到剩下兩三片的手工杏仁酥片,薄薄的餅干禁不住重量,從中間斷裂。「我忘記我把餅干放在枕頭下了,現在我把它拿出來,沒事!」
這家伙,居然,把餅干,藏在「他的」枕頭下!
郎世祺額上青筋暴跳,他瞪住喬子隻,瞪到她縮起腦袋。
「可惡!你到底要我講幾遍?不、準、在、床、上、吃、東、西!」他揪住她耳朵咆吼。
「嗚啊嗚啊∼∼」
救命啊!扮吉拉又噴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