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朗與怡文都放假的時候,最常做的事就是去租一堆影碟,買一堆鹵味或零嘴,窩在他家里,兩人一貓悠閑地看片子。
他們看片子的品味很不一樣,怡文喜歡輕松的喜劇片,但元朗卻喜歡艱澀難懂的藝術電影。
怡文笑點很低,每次看喜劇片都笑到抱肚,可是元朗卻只是配合地揚一下唇角而已,看藝術電影時,只有元朗一個人聚精會神,而怡文在看了二十分鐘後就頭一歪,呼呼大睡起來。
盡避他們對電影的品味是如此不同,但他們卻一直相安無事,畢竟,他們最喜歡的,還是兩人窩在一起,享受彼此陪伴的感覺,至于看什麼電影,反倒沒那麼重要。
「星期二是婉玉看店吧?」看完一部輕松的愛情喜劇,元朗將碟片從放映機中取出。
「嗯。」怡文不明白他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來不來我店里?我煮咖啡給你喝。」
元朗那飽含著寵愛、溫柔的聲音,就像惡魔的催眠似的,教她如何拒絕?
「我……」怡文的頭就要點下去的那一刻,理智的一方連忙拉住了她。
「我……我想還是不去了。」
「為什麼?」元朗有些訝異。
「最近……店里進了很多二手書,必須建檔和上架,我怕玉姐一個人會忙不過來。」她躲避著他的目光,竭力維持鎮定。
「我會請她喝一星期的咖啡。」
怡文先是吃了一驚,接著笑著晲他一眼。
「這算是賄賂嗎?」
「大概是。」他垂眸望著他,那充滿誘惑的眼神令人心悸,大手環在她腰間,「來不來?」
「元朗……」怡文仍猶豫著。
「自從我們交往以後,你就很少到我店里了,為什麼?」
怡文啞口無言,她無法否認這一點。
「我只是……不想打擾你的工作。」她回避著他的視線說道。
「我不認為那是打擾,」元朗將她拉入懷里,捧住她的臉,輾轉啄吻著她的粉唇,「我喜歡你的陪伴,以前你常在下午偷空溜到我店里,慢慢的喝上一杯咖啡,和我天南地北的閑聊,我不想在交往後失去這項福利。」
怡文听了,心里既甜蜜又酸楚。
其實,她又何嘗不想去?她也好懷念從前像朋友般一起消磨的時光。
只是她每次去,總怕踫上魏玲雅。
元朗不知道,其實她曾去了「怡然」好幾次,只是每次都發現玲雅的車就停在附近,顯然她早就成為店里的常客,所以她不敢進去,更不敢久留,就怕遇見從店里走出的玲雅,兩人見面分外尷尬。
怡文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天,玲雅用瀕臨破碎的堅強,對她說的那些話——
「怡文,你知道嗎?我不管這是不是因為你的能力所造成,但我真的從未對一個人感情如此強烈,這種毫無來由的一見鐘情,我此生未曾有過,我想……這可能是我第一次這麼瘋狂的想要和一個人在一起。」
「我知道我這麼說很過分,但如果你真的對我感到抱歉,真的當我是朋友,就不要介入我和元朗之間,這是我唯一的請求,倘若你做不到——那我們的交情就到今天為止!」
當時,她看見玲雅的眼眸里,隱隱閃著淚光。
玲雅是如此堅毅、自信的都會女子,她的自尊心極強,當時的那些話,是她舍棄了自尊而說出口的,她……不想看見玲雅哭泣。
「改天吧……改天我一定去。」暫時,她只能這樣推托。
「上次你也是這麼說。」
元朗放開她,沒再說什麼,逕自收拾下桌上的空盤與空杯,轉身走進廚房清洗。
他?生氣了?
怡文有些慌了。
元朗脾氣一向很好,甚少動怒,但她卻惹他不高興了。
「對不起……」怡文怯怯地扯了扯他衣角,道歉著。
元朗背對著她,沒接話。
懊吧,這招沒用——換絕招!
怡文慢慢地走過去,靠近他的背,然後將自己的臉頰貼在他的寬背上,像無尾熊似的環抱住他勁瘦的腰。
「對不起嘛,原諒我好不好?」她畢其功于一役,使出最撒嬌的口氣,絕對要讓元朗怒顏轉晴。
謗據以住的經驗,只要她使出「背後熊抱」這項大絕招,不管元朗當時在做什麼,都會放下手邊的事,與她溫存一番。
可惜,這次怡文失算了,元朗無動于衷。
「那……我不吵你,我回家了,拜拜……」
她失望的拿起包包,獨自落寞地離開。
听見關門聲,元朗心髒一沉。
她臨走前沮喪的口吻,讓他無法再負氣一秒鐘。
不過是點小事,他是個大男人,難道真要跟她計較到底不成?
必了水龍頭,元朗隨即追了過去。
夜色已深,巷道昏暗,打開門往外一望,轉眼已看不見她的蹤影。
「怡文?」他在夜色中喊。
「元朗,我在這兒!」
元朗猛一轉身,低頭一看,發現怡文就蹲在他家牆角,跟他揮著手,笑得超甜蜜。
「我就知道你會追出來。」她早就料到,元朗再怎麼生氣,也不可能放她走夜路的。
元朗覺得自己被耍了,一瞬間不知該笑該怒。
「對啊,被你料中了,這下你開心了?」他雙手抱胸,連自己都听出聲音里的氣惱。
怡文拍拍膝蓋起身,粘到他身邊,挽起他的手臂搖啊搖。
「元朗,你還生我的氣嗎?」
他輕哼,調開目光。
「你說呢?」
「我猜……你已經不氣了。」她試探地對他笑,「我猜得對嗎?」
元朗還想氣久一點,至少讓她緊張一下也好,但唇角隱隱浮現的笑意已讓他破功,老天在上,他真的沒辦法對著這樣一張甜蜜的笑臉生氣太久。
「入秋了,晚上很涼,進屋去。」
這句話,應該表示他要跟她和好了。Safe!警報解除!怡文開心的想。
「好,你牽著我,我怕迷路。」她不由分說的,主動將自己的手塞進他的掌心里,把他牽得緊緊的,然後對著他咪咪笑。
元朗低頭,震驚且無言的看著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就這樣!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不悅,竟然被她兩三下就擺平!
他徹頭徹尾的栽在一個女人手里,而且這個女人具有擺布他喜怒哀樂的能力!
這得寸進尺的家伙!真以為他拿她沒轍嗎?
「過來。」他忽然將她拖進懷里,一把抱起,將她像一袋咖啡豆一樣扛上肩。
起先怡文沒有警覺,等到發現自己面向著地板,仿佛倒栽蔥一般嚇得花容失色,驚聲尖叫,兩手亂揮。
「啊!不要!元朗,這樣好可怕,快放我下來!」
「怕就抱緊一點。」
相對于她的驚慌失措,元朗反倒噙著笑,氣定神閑。
「我不知道抱哪里啊!拜托放我下來,人家會怕……」
元朗對她的求饒充耳不聞,就這樣嚇她一嚇也好,否則總是自己任她搓圓捏扁,太沒有面子了!
就算她怕得大叫,元朗還是故意扛著她慢慢走進屋去,走到房間,將她扔到床上。
在怡文還暈頭轉向的時候,元朗修長的身軀覆上了她,略帶報復意味地咬了記她的下唇,听見她吃痛地倒抽一口氣後,他又心生憐惜,舌尖探入她的口中,以緩慢且驚人的柔情她;怡文微蹙的眉松開了,輕嚶一聲,環住他的頸,迎合他的入侵。
「難道你不知道,任意擺布一個男人,是很危險的事嗎?」元朗貼著她的唇魔魅地低語,教人心跳加速,雙腿虛軟。
「我才沒有……」盡避怡文被吻得近乎神智不清,仍不忘為自己抗議。
怡文嬌喘不已,目光朦朧,仿佛要融化一般的美態,令元朗無法自抑。
「說謊。」他啞聲說完,再一次低俯下頭封住她微嘟的唇。
之後,房內再無言語。
月華如練,一室旖旎。
接下來的夜,元朗奪回主宰權,將那個牽制他喜怒女人,擺平在他身下,治得服服帖帖。
這天,魏玲雅一如往常的來到「怡然咖啡館」,不過這次她還帶了一個朋友。
「哈羅!元朗,我又來了!」今天的她,依舊打扮得情感亮麗。
「歡迎。」元朗微笑。
「跟你介紹一下,這全是我的朋友,Allen,我專程帶他來喝咖啡。」玲雅壓低聲音說,「他也是個咖啡痴喔!」
旁邊的Allen故意咳了兩聲,「我听到了喔!」
玲雅做了個鬼臉,笑了起來。
「你好,我是元朗。」元朗伸出手。
「我是Allen。」他亦伸手握了握,「這陣子听說玲雅也迷上喝咖啡,所以一定要她帶我過來。」
「我的榮幸。」
兩人在吧台前靠窗的位置落坐,元朗看見Allen坐上他為怡文留的位子,低聲開口——
「抱歉,可以請你換個位子嗎?這位子是保留座。」雖然知道怡文不會過來,但他仍為她留下保留席。
「沒問題。」Allen從善如流,換到玲雅右邊的位子。
「謝謝。」
待兩人坐定後,元朗送上兩杯檸檬水。
「元朗,你說這位子是保留座,但我從沒看見過這個位子坐人啊!」玲雅好奇地問。
她還記得不管咖啡有多滿,這個位子始終是空著的。
「這位子,是保留給我女朋友的。」元朗淡淡地說。
「原來如此!」Allen一听,不由哈哈大笑。
玲雅卻是臉色一變,笑顏隱斂。
女朋友?她怎麼不知道元朗有了女朋友?她曾向怡文確認過,她明明說元朗沒有女友的!難道這件事連怡文也不知道?
「不知道元先生的女朋友,是個什麼樣的人?想必是個精明干練的大美吧?」Allen與元朗輕松的閑聊。
「叫我元朗就好。」提起怡文,元朗剛毅的臉龐變得柔和了,「我女朋友是個有些散漫,胸無大志,連妝都不怎麼化的女孩。」
「真的?」Allen很訝異,在台北,他幾乎沒遇過出門不化妝的女子。
「真的,她總穿著T恤和牛仔褲,踩著人字拖趴趴走。」
「好有趣!她什麼地方吸引你?」Allen好奇道。
「她的自在和單純。」元朗笑道。
玲雅听完,心一緊。
他……說的是怡文嗎?難道他們已開始交往?
雖然無法肯定,但一只名為「嫉妒」的獸,正悄悄啃噬玲雅的心。
如果怡文真的隱瞞她和元朗交往的事實,那……她的感情該怎麼辦?
在感情里,她沒輸過,只有她提分手的分,男人們都只想巴住她,生平第一次,她抓不住一個男人,她好不甘心……
「真希望有機會能見見她。」
元朗笑了笑,「Allen,你要喝什麼?」
「藍山。」
「一杯藍山。」元朗轉向玲雅,揚起公式化的笑容,「魏小姐呢?」
魏小姐,玲雅听了心更冷了。
難道,經過了幾個月的時間,對他而言,她仍只是「魏小姐」嗎?
其實,他也知道她都點什麼的,為什麼還要再問一次?
「你知道的,和平常一樣。」她澀澀地道。
「OK。」
心情紛亂,玲雅決定讓自己冷靜一下。
「Allen,我去一下化妝室。」
「好。」
走進化妝室,玲雅撐在洗手台上,面對鏡子里的自己。
鏡里的她,化著無懈可擊的妝,穿著合身的KDNY套裝,Ma-noloBlahnik的高跟鞋,都會女子的裝扮,真可笑……沒想到元郎喜歡的對象,卻是個連妝也不化,穿著T恤牛仔褲配人字拖的平凡女子。
今天,元朗還故意問她要點些什麼,但他明明知道的,這幾個月來,她不都點一樣的咖啡嗎?他是記不住,還是故意的?若這是故意的,元朗真的好殘酷……她喜歡他的態度表現得那麼明顯,他卻一點顏面也不留給她……
本想測試一下,這段時間以來的相處,元朗對她到底有意無意,所以特地帶了Allen來。
認識多年,Allen對她一直有好感,只是她刻意保持距離,不迎也不拒,Allen家世好,外型佳,沒男友時邀他出席需要男伴的場跋,也算面上有光,留著這個追求者,對她一點壞處也沒有,對女性魅力則是種加分。
今天她特意找來Allen想要試探一下元朗看見她帶別的男人來會有什麼反應,結果他仿佛沒感覺,他看她的方式一如以住,這讓她自覺在他眼里和一般客人沒什麼不同……
玲雅逸出一抹苦笑。
要放棄嗎?玲雅問著鏡里的自己。
不!她不要放棄,她想要元朗,她打從心底想要這個男人,她不要認輸!
玲雅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心情後,推開化妝室的門,回到咖啡館里。
玲雅才剛坐下,兩杯咖啡正好送上來。
Allen端起藍山咖啡,小啜一口後,面露驚喜。
「這是真正的藍山!口甘,毫不酸苦。」Allen大贊,「真難得!可以喝到真正藍山咖啡的店不多見,通常一般的咖啡廳考量到成本,不供應一杯三、四百元的純藍山,可是以藍山混合其他咖啡豆冒充,今天能喝到原汁原味的藍山,我覺得很感動。」
「謝謝。」對于贊美,元朗只是回以一笑。
「我就說吧!這家店和別家不同,現在相信了吧?」玲雅得意地接口。
「元朗,有件事,我想與你商量。」
元朗挑了下眉,「請說。」
Allen從LouisVuitton名片中掏出一張名片,放在吧台上。
「我是SOCO百貨北區經理,是這樣的,最近本公司想擴展美食餐廳的業務,其中特別規劃增設頂級咖啡廳,以‘貴婦下午茶’為賣點,因此我們請玲雅負責室內設計,一咖啡廳將以法國Crillon飯店風格為基調,並且采用法國名瓷Bernrdaud,搭配DeJoeRobuch目的的特制甜點,而關于咖啡的部分,我剛剛喝過你的咖啡,你的表現不俗,通過了我的考驗,恭喜你!我僅代表SOCO百貨,歡迎你成為我們的工作伙伴!」
Allen伸出手,以為元朗會迫不及待和他握手,但他料錯了。
「元朗?」玲雅在一旁低語,「你怎麼了?這可是個好機會……」
「抱歉,我從未‘應征’過貴公司的工作。」元朗淡漠的說。
Allen聞言傻眼。
「這是怎麼回事?」Allen轉向玲雅,神情惱怒,「是你推薦這家店我才來的,搞什麼?」
「Allen,讓我來跟他談。」
「我沒閑工夫在這里耗,你談完之後到辦公室回我消息!」Allen說完,丟下一張五百元紙鈔走人。
「請等一下。」元朗忽然開口。
Allen站定,玲雅的眼楮露出一抹希望之光。
「一杯藍山三百八十元,這是找零,謝謝。」元朗將零錢放在吧台。
Allen不可置信的瞠大眼。
「不必了!」他吼完,大步走向門口,甩門走人。
玲雅頭痛的撫額。天啊!怎麼會弄成這樣?
「元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正在把一個好機會往外推!難道你不積善成德,這可是個擴展事業的好機會!你的咖啡將可以在SOCO百貨設點專賣,從北部開始,說不定可以擴及全台,這可以帶來多大的利潤……」
元朗冷冷地瞬了她一眼,那一眼令她住了嘴。
「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想幫你!」玲雅急了,「如果能進駐百貨公司,就可以接觸到更頂級的客層!一杯藍山你甚至可以賣到六百元!我認為你應該有更大的發揮空間,而不是僅僅守住這家小店而已——」
「我不需要頂級的客層,我只願為那些真心喜歡的人煮咖啡!」元朗冷道︰「魏小姐,我沒有賦予你權力去規劃我的人生,希望你不要搞錯了!」
「我不是要規劃你的人生,我只想幫忙……」
「誰要你這麼做?」元朗垂眸望著她,眼神如冰,「你以為你了解我嗎?」
「或許我不夠了解你,但我相信沒有人甘于平凡!人都是往上爬的!元朗,你既有本事創造比這家店營業額多數倍,乃至十數倍的利潤,可以賺大錢的事,何樂而不為?」玲雅不懂,這麼好的機會,為何他就是不領情?
「不要以為所有人都擁有你那一套價值觀,並不是每個人都將賺錢視為人生首要目標!」元朗冷嘲。
玲雅簡直不敢相信,她為他掏心掏肺,費盡心思,而他不但不感動,還諷刺她!
「怎麼?難道你覺得談錢俗氣嗎?」被拒絕得這麼徹底,玲雅的眼眶紅了。
元朗冷笑一聲,「我只覺得,人生在世,如果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賺錢,那到底人生算什麼?我只想做我喜歡的事。」
「太可笑了!你說你喜歡的事,難道就是窩在這個小咖啡館里,煮一輩子咖啡嗎?」
「魏小姐,你知道為什麼我要開咖啡館嗎?」
玲雅深吸了一口氣,才問出口︰「為什麼?」
「因為我深愛的女人喜歡喝咖啡,就只因為這樣。」他笑了一下,「我想,這種感覺,你大概不能體會。」
「你的女友,我認識嗎?」一股沖動,讓她終于忍不住問出口。
「這間咖啡館就是因她而命名的,難道還不夠明白嗎?」
一切……都已證實了。
她真傻!她到底還在期待什麼?
原本以為,幫助他,讓他的事業一飛沖天,讓他少不了她,他就會愛上她。真傻……原來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
這輩子,她從未如此愛一個人,愛到全心全意,只為他設想,可是這男人卻不屑一顧,將她的感情視若敝屣!她從未被任何人、任何事打敗過,但為了,她付出那麼多卻像是拋身大海,她覺得自己敗得徹底,心痛到沒有任何知覺。
淚水奪眶而出,玲雅提起包包,傷心地跑出怡然咖啡館。
怡然咖啡館的對街,站著一個躊躇的身影。
今天,好像沒有看到玲雅……怎麼辦,要進去嗎?
自從與元朗交往後,怡文就不曾再踏進咖啡館,尤其是幾天前,元朗還為此生了氣。「可是,萬一她進去了,玲雅隨後也來,兩人踫上了怎麼辦?」
「還是回去好了……」
怡文正要離開,不意看見一名女子從咖啡館奔出來,掩著臉像在哭泣一樣。
當那名女子抬起頭,對上她的視線,怡文吃了一驚——
是玲雅!
魏玲雅看見站在對街的怡文,她幽怨的眼神頓時轉為憤恨。
當綠燈亮起,玲雅踩著高跟鞋走向怡文,那冰冷、憤怒的眼神,與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教怡文不由自主的想逃,但來不及了,玲雅已經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
「既然來了,怎麼不進去?」
怡文愣了下。
「為什麼不進去?那是你男朋友開的店不是嗎?」
她知道了?她一驚。
「對,我知道了。」玲雅雙手環胸,「算一算,你們交往起碼三個月了,你真會保密,連我都被蒙在鼓里!」
「對不起……」玲雅責備的口氣,讓她下意識的道歉。
「對不起?你為什麼要道歉?難道你覺得你做錯什麼嗎?」玲雅嘲諷道。
怡文咬住下唇,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
「玲雅……或許我不該隱瞞你,但我只想說,愛情是不能退讓的,我已經喜歡元朗好久了,我無法將他讓給你……」
「你胡說!明明是因為我先表明喜歡,你才要跟我搶!」
怡文搖頭,「愛情這種事,不是意氣之爭,而是兩廂情願,半點也勉強不來的——」
「你夠了吧?」玲雅冷冷地說︰「不要對我說那些鬼話,我一個字也不想听!」
「玲雅……」
玲雅的臉上,驀地浮現一抹飄忽的笑。
「我真是錯看你了,你口口聲聲說我們是朋友,但是你對我這朋友卻不曾說過真心話!包過分的是,你明知道我喜歡元朗,卻完全不想和我公平競爭,暗地里而詭計,橫刀奪愛……貝怡文,你是我見過心機最重的女人!」
玲雅憤怒的控訴,像一記又一記的巴掌般,打得怡文的臉色慘白,明明氣溫有二十八度,她卻覺得好冷好冷。
「玲雅,你听我解釋……」
怡文要去拉玲雅,卻被她揮開。
「我根本不想听你解釋!你以為發生了這些事以後,我還會相信你嗎?別欺人太甚了!」
挺直背脊,忍住眼淚,玲雅伸手招來一部計程車。
她坐進車里,降下車窗對怡文冷道︰「我這輩子不會原諒你,我會要你付出代價,因為這是你欠我的!」
計程車載走了魏玲雅,但她怨毒的眼神,卻像個無形的詛咒,令怡文無法自制的發起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