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開平守在何夢汝的住處門外。
他原本想給她一個驚喜,一直等到酒店打烊,卻依然未見到何夢汝,一問之下才知道她竟和客人出場了。
像根針狠狠地刺在他心頭上,他一時無法想像是什麼樣的客人竟可以讓她破例,不再堅守原則。
難道她變了心了?
想至此,他呼吸不免急促起來。
時間在等待中一分一秒過去,終于有輛車子在他不遠處停了下來。
由于他躲在角落處,所以不易被發現,倒是他,把來車看得一清二楚。
首先下車的竟是……高文穎!?
雖然他還在集訓中,但對高文穎,他並不陌生。
令他大感意外的是何夢汝竟也從車上走出來。
斑文穎竟是令何夢汝破例的客人!?
他雙手緊握成拳,關節更因過度用力而泛白。
被做是別的男人,他一定毫不猶豫的沖上前揍對方一頓,但是識時務者為俊杰。
斑文穎是他將來的頂頭上司,是高非的兒子。雖然不是親生兒子,但卻也舉足輕重,他不會因一個女人而毀了自己的前程,即使這個女人是自己心中的最愛,為了自己的前程,他還是得忍下來。
「謝謝你陪我。」
「該說謝謝的人是我。」她淺淺而笑。「很晚了,你該回去了。」
他听得出她仍對他保持著距離,但他毫不在意。
總有一天,他會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近的。
「晚安。」他揮揮手道了再見之後才離去。
拔夢汝走至住處門口,林開平馬上從角落竄了出來。
「夢汝!」
他沒預警的出現令她嚇了一大跳。
「開平!這麼晚了,你怎麼會來?」
「我——」他原本想興師問罪的,但馬上警告自己︰要忍耐,要忍耐!
「我好幾天沒見到你,有些不放心。」他話中有話。
拔夢汝卻以為他是在關心她,滿心感動。
「你想我嗎?」他用話在試探她。「我不在,有沒有變心?」
他想說什麼?還是他看到了什麼?
為什麼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以前的信賴與互相依靠的感覺?
林開平緊緊盯著她。「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你以為我是善變的女人嗎?」她不答反問。
縱使他看見高文穎送她回來,她也不在乎。
只因她和高文穎就如同朋友,交朋友不犯罪吧?
林開平再也克制不住自己,雙手緊緊扣住她的肩,像在發泄似的吻住她的唇。
他的吻來得又快又猛,她全身變得僵硬起來,很自然地用力推開了他。
「開平!你這是做什麼!」
「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還想著我!」他的話令她感到幼稚、反感。
「可是我卻覺得你是在懲罰我,你到底想說什麼?!說啊!」
「我能說什麼?」他咬咬牙,聲音里夾雜著復雜的情緒。
「你是不是誤會我和高文穎……」
「沒有。」他的表情卻是肯定的。
她感到鼻間一陣酸楚,對他的不信任感到失望。
「為什麼不相信我?」
「我不相信的是我自己!」他捶了一下門板。
這些日子,他發現自己的心一直在轉變,一直在轉變。
尤其當他知道高文鳳是高非唯一的親生女兒之後,他心里那原本模糊的意念越來越明顯。
「開平!」她想喚醒他。
他用力地將她擁入懷中。「夢汝,我是真心愛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
林開平把她抱得更緊。「不管發生什麼事,你一定要記住,我的心里只有你,知道嗎?」
對他這種霸道的行為她應該覺得高興才對,但是她卻不復有以往的甜蜜感,到底她是怎麼了?
斑非經過一段時期的觀察,並且听取人事處的新人職訓報告後,終于決定讓林開平成為高文穎的特別助理。
他之所以特別看重林開平,除了林開平有很好的工作能力外,他心里另有個打算。
他特別將林開平召來辦公室。
「董事長!」林開平懷著忐忑不安的心。
「還是叫我高伯伯。」高非仍是一貫的慈祥。
「高伯伯。」
「坐吧。」他沒有絲毫架子。「你集訓也快結束了,有沒有打算想到哪個部門工作?」
「全按照公司安排,我沒有意見。我還是公司的新人,一切都還在學習模索的階段,應該由公司來決定。」他謙虛的態度一直是高非最贊賞的。
「如果我將你升至總經理的特別助理,你覺得如何?」
他一臉的惶恐和意外。
「我不過是公司的新人,怎麼有能力擔當如此重任?董事長,您太抬舉我了。」
「我相信你的能力,由你來輔助文穎,‘非?’會有一番新氣象;不過——」高非正色的說道︰「你不可以因忙公事而疏忽了文鳳的學業。」
「只要董事長不嫌棄,我一定會盡力而為,不讓您失望的。」
他的話令高非感到十分安慰。
「有空多陪陪文鳳,這孩子脾氣拗一點,你就多讓讓她。」他真正掛心的還是高文鳳。
「我會的。」
突然一陣敲門聲。
「進來!」
推門而入的是高文穎。
雖然林開平早已見過高文穎,但這還是頭一次正式面對面。
「文穎,他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開平。我決定讓他成為你的助理。」高非為他們兩人做著介紹。「開平,以後你可要多幫文穎的忙,‘非?’就交給你們年輕人了。我這把老骨頭也該退休了。」
「爸,您要退休了?」高文穎沒料到高非有此打算。
「公司有你和開平,我就放心了。你們兩個好好的努力,別讓我失望。」
從高非的語氣和態度,林開平知道和自己所想像的理想相差不遠,現在就只等……高文鳳了。
即使才第一次見到林開平,高文穎卻明顯地感覺到自己有點不怎麼喜歡他。
總覺得在林開平的眼中,見到了某種莫名的敵意。
是自己多心了還是——
他倒希望是自己多心。
本報訊︰
年輕企業家高x穎先生昨天偕同一名女子出席名服裝設計師葉采雲的服裝發表會。經記者追查之下,這名女子乃是金湯尼酒店的公關小姐,亦是高x穎父親高x近來獵艷的目標。兩父子同爭一名女子,是否會成為情敵,我們且拭目以侍。
最後,報紙上的角落處還刊登了高文穎正和何如夢兩人手挽著手,交談甚歡的照片。
是她!真的是她!
雖然報紙上的印刷並不十分清晰,但高文鳳認出和高文穎一起上報的女子就是林開平的女朋友何夢汝。
拔夢汝,如夢;何夢汝,如夢……
難怪林開平每回一提到她總是言詞閃爍,原來她是個酒女!
她才不在乎林開平的女朋友是誰,她在乎的是高文穎的意中人是誰。令她氣憤難平的是,這個何夢汝竟然可以同時吸引住斑家父子,這口氣她無論如何也咽不下。
她一定要見見何夢汝,看看她究竟是個什麼三頭六臂的女人!
拔夢汝看著面前殺氣騰騰的女子,有那麼一會兒,她恍然以為這個女子手中若是拿著一把刀,恐怕早已將她碎尸萬斷了。
「請問你找誰?」她應該不認識她才對,為什麼她卻從她身上感覺到好濃好濃的敵意?
「我找你!」高文鳳開門見山。
拔夢汝錯愕地看著她。「你找我?」
「不找你找誰?」高文鳳冷冷一笑,沒經過何夢汝的同意便徑自走入屋內。
她冷冷的環視屋內簡陋的擺設,如果不是在林開平的住處見過何夢汝的照片,她還會以為自己找錯人。
「小姐,你……」何夢汝打量著眼前來意不善的陌生女子。「我想我們應該不認識吧!?」
「你說呢?」高文鳳柳眉一挑。「我是高非的女兒,高文穎的妹妹,林開平的學生,你應該對我不陌生吧?」
「原來是高小姐!」她已經揣測出她的敵意和來者不善是為何而來。
「我該怎麼稱呼你?叫你何夢汝?還是金湯尼的如夢?」
「無所謂。」何夢汝的神情是泰然自若。
「我看我還是叫你如夢好了。」她大咧咧的坐了下來,像個古代公主般盛氣凌人。
「高小姐想喝茶還是咖啡?」
「我不是來找你泡茶喝咖啡,我是來找你談判!」她直截了當地道出目的。
「我要你離開我爸和我……哥。」
「高小姐……」
「你到底想要什麼?」高文鳳的聲音倏地拔高,語氣中滿是不屑與輕蔑。「要錢是不是?想要多少?只要不過分,我可以給你。」
「高小姐……」
「我告訴你,你休想進我們高家大門!我勸你還是早一點打消這種念頭,我爸已經有了萍姨,只有萍姨才夠資格成為我父親的妻子!而我哥……他更不可能娶你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高小姐,你可不可以先听我說幾句話?」何夢汝耐著性子、解釋道︰「我和你父親及哥哥只是朋友,我絕無任何念頭,你千萬不要誤會。」
「誤會?」她冷冷地哼了一聲,從皮包取出報紙用力地丟到何夢汝身上。
「先是雜志上的傳聞,現在又是報紙,你這句‘誤會’說得也未免太牽強了吧?!」
拔夢汝看著報紙上的報導,臉上頓時失去血色。
她實在不明白自己只不過和高文穎看一場服裝秀就被媒體渲染成這種緋間,難道男女之間真的無法有純友誼的存在?
「你脖子上的玉佩……」高文鳳毫無預警的伸出手,緊緊揪住拔夢汝身上的玉佩。「這玉佩是文穎從小就戴在身上的,為什麼會掛在你的脖子上?」她記得這玉佩對高文穎是十分重要的。
「因為……」
「是他送給你的?」高文鳳緊緊握住玉佩,好似是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不……不是!」何夢汝只覺得脖子被勒得好疼。
「不是我哥送你的?那麼是你偷的?」她更用力的扯了一下。
「不!不是!」她不知該從何解釋,而高文鳳絲毫不放松,好像要把玉佩從鏈子上扯下來才肯罷休。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最好給我一個好理由。」
「是他托我保管的。」是吧?這的確是高文穎說過的話,他要拿手絹來換回玉佩。
「托你保管!?」她恨恨地又加重了力道。「你騙誰!?這玉佩是哥的寶貝,他怎麼可能托你保管!?」
斑文鳳一臉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的神情令何夢汝不知如何為自己辯護。
「好,既然是他托你保管的,那倒不如由我來保管!」她話才說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硬是將玉佩用力扯了下來。
拔夢汝只覺得自己頸子一陣刺痛,玉佩已落入高文鳳手中。
而她突覺得頸上的疼痛處有股熱流緩緩順勢流下,伸手模了模,才察覺到竟是血水。
「高小姐……」
「這玉佩本來就是我哥的,由我要回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她見何夢汝受傷,非但沒有半點愧疚之意,反而還強辭奪理。
「玉佩你已經拿回去了,我和你們高家已經沒有任何牽扯了。」何夢汝忍著痛,擺出送客的態度。
「我會走的,不過在我走之前,我要弄清楚你的‘心態’。」高文鳳似乎尚不甘心。「林開平說你是她的女朋友,這是不是真的?」
她有如判官在審問犯人。
「是。」
「你愛林開平嗎?」
「是。」
「多愛?」
「高小姐——你到底想知道什麼?」何夢汝簡直快被她逼瘋了。
「我只想知道在我哥和林開平之間,你會選擇誰?」
斑文鳳的問題令她啼笑皆非。
要不是她表明是高文穎的妹妹,由她說話的口氣和態度,何夢汝會以為她是高文穎的女朋友,因為從她身上似乎有著一般濃烈的醋意和嫉妒。
「我和你哥只是朋友。」
「我要知道你到底會選擇誰。」
拔夢汝沒有考慮地回答她︰「開平,我會選擇開平。」
是吧!?她應該選擇開平的,可是為什麼當自己在回答高文鳳時,她心里卻有一絲絲的搖擺?為什麼?
「你很愛他,他也很愛你,你們會結婚的吧?」
「會吧!」這次她自己真的沒有十足的把握。結婚對她而言好像仍是遙不可及的事。
「好,我希望你會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還有,從現在開始,我不準你再接近我爸和我哥,否則我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她撂下狠話,隨即揚長而去。
拔夢汝陷入了一種無盡的迷惑以及莫名其妙的情緒中。
雖然高文鳳已經離去,可是她總覺得她與高文穎之間並不因玉佩消失而從此毫無瓜葛。
斑文鳳帶著從何夢汝身上「搶」回來的玉佩,如獲至寶似地來到非?企業大樓。
她沒有經過秘書小姐的通報就直接走入高文穎的辦公室。
斑文穎正在看一份企劃案,因她的到來而被打斷。
「文鳳!?你怎麼來了?」他記得昨晚她還「恨」著他的,怎麼今天又滿面春風,一臉笑盈盈的?
也許她已不記得昨晚的不愉快了!這樣最好,原本他還在苦思如何讓她消恨,現在他已不用煩惱了。
「你猜,我拿到了你的什麼東西?」她走到他身邊,挨著椅把偎著他坐。
「什麼東西?」他有些不解的看她。
「猜呀!」她撒嬌。
「文鳳,現在是上班時間,我沒有空陪你玩游戲,有什麼事我們下班再說好不好。」他又繼續研讀手中的企劃案。
對他的漠視,高文鳳光火了。
她伸手將他手中的企劃案搶走。
「陪我就沒有空,陪那個女人就有時間!」她的臉瞬時一陣青白。
「哪個女人……」
「你還裝蒜,就是那個酒家女!」她口氣充滿不屑。
「文鳳,不許你這麼說夢汝!」他略帶責備。
「不許!?」高文鳳一肚子的火像要爆開來了。「嘴巴是我的,我愛怎麼說她就怎麼說她!不要臉!包狸精!臭三八!賤女人……」
看她像潑婦般的咒罵著何夢汝,高文穎簡直無法漠視。
「文鳳!收斂一下自己。」他的臉寒了下來。
「該收斂的人是你還是我?」她跳了起來,一副要跟他分庭對抗狀。「你看看現在別人用什麼眼光看你!憊有爸!我真不知道那個女人究竟有什麼魔力,竟然可以同時蠱惑你和爸,讓我們高家成為別人的笑柄!」
「你在胡說什麼?你怎麼可以這麼污辱爸?!」他再也克制不住地咆哮道。
「我哪有胡說!一個上了雜志,一個上了報紙,這還不夠丟人現眼的嗎?」她非但沒有收斂,反而一副理直氣壯的表情。
對報紙的報導,高文穎已經夠頭疼了,現在又來一個高文鳳,簡直令他的頭快爆炸了。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替你把事情擺平了。」她換了個極溫柔的語氣。
「你說什麼?」
「喏,我把你的玉佩‘拿’回來了。」她攤開自己的掌心示出玉佩,像在邀功似的道︰「而且我還警告何夢汝,要她不要再糾纏你和爸,否則我不會放過她的。」
「你——你去警告她?」高文穎拿過她手心的玉佩,發現鏈子有被扯斷的痕跡。
他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嗎?
這玉佩不是用拿的,而是用搶的。
他太明白她的個性。
「我只是去‘勸」她而已。」
「文鳳,你太叫我失望了!」他現在關心的是何夢汝究竟受到了什麼樣的傷害。
「高——文——穎!」高文鳳的眼楮如果可以射出刀來,恐怕會刀刀讓人斃命。
「我的事以後不準你再插手,還有,這個玉佩是我‘送’給夢汝的,你沒資格去拿回來。」
「我沒有資格!?我沒有資格!?」她氣得發瘋了。
「文鳳,你是我的妹妹,我希望你永遠記住這一點。」
「妹妹!?我在你心中就只是妹妹!?」她愈說愈激動,以顫抖的聲音吼著︰「我不要當你的妹妹!我不要!我不要!我要當你的妻子、情人,我不要當妹妹!」
斑文穎沒想到高文鳳會這樣直言不諱地把藏在心中的秘密一古腦兒全傾倒了出來,這反而令他語塞得不知如何回答。
事到如今,如果不快刀斬亂麻,恐怕會造成無法收拾的嚴重後果。
為了讓她死心,真正的死心,他只好硬下心腸把話說絕了。
「我不會娶你的,我對你只有手足之愛,沒有愛情,你應當很清楚,所以我希望你死了這條心。」
「你不接受我,是不是你已經愛上了那個女人!?」她胸口的那股怒火簡直快要燒遍她整個人了。
「是!我愛何夢汝。」他原本只是想搪塞她,但是說出來的語氣是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肯定。
「你愛她!?你愛她!?」
她突然歇斯底里地笑了起來,笑聲中讓人有一種無法形容的陰森,即使在大白天,也使得高文穎不寒而栗。
「文鳳……」
「我告訴你,該死心的人是你不是我,她根本不愛你,她愛的是林開平!」
「林開平!?」
「沒錯,很吃驚吧!?」
他不只是吃驚,還有些難以接受。
他從不知道何夢汝有男朋友,而她的男朋友竟是林開平?
「她還親口對我說,如果你們兩人由她來選擇,她會選擇林開平而不是你。」
拔夢汝真的會做如此的選擇?他覺得胸口一陣緊。
「痛了吧!?」她悻悻然的。「這種被拒絕的感覺很教人難以承受的是不是?這叫報應,你拒絕我,何夢汝拒絕你,哈!」
「你有完沒完!?」為什麼真被她說中了,他的心竟隱隱作痛?
「不會完,永遠沒完沒了!」她目帶殺機,怨恨地說︰「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像今天受到這麼大的羞辱,我會要你加倍還我,還有她——我也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的!」
報復的果實必須親手去摘才會甜美,這句話她不僅會牢記,而且還要力行。
報紙上的報導,林開平不是沒有反應。
但他忍了下來。
為了大好前程,他什麼都可以忍。
斑文鳳可不一樣。
她找上他。
他以為她是來質問的,但沒想到她卻是來向他……求婚。
「我要你娶我!」
他以為自己听錯了,但——
「我要你娶我!」她只差沒拿把刀架上他的脖子。「我告訴你,如果你敢拒絕我,我會殺人的!」
他相信她說得到做得到,她的樣子幾乎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
報紙上的報導恐怕是刺激她失常的主要原因吧!
「你確定你要我娶你?」他沒有馬上答應,他懂得她的弱點所在。
「是!」她咬咬牙,豁出去了。
她愛高文穎,高文穎愛何夢汝,何夢汝愛的是林開平;她得不到高文穎,也不讓高文穎得到何夢汝,更不讓何夢汝得到林開平。
她說過她要把痛苦加諸于高文穎和何夢汝身上,所以她一定要得到林開平。
「你到底答不答應?」
「我怕你會反悔。」真是好運降臨,擋都擋不住。
「我不會後悔!」她要賭一口氣。
「可是我已經有女朋友……」
「她給不起我所能給你的,你好好考慮,愛情不能當飯吃,貧賤夫妻百事哀!」她下了猛藥。
「我還是要考慮……」
「給你三分鐘!」她氣得牙癢癢的!什麼時候自己的行情竟一落千丈!?
「婚姻可不是兒戲!」他竟還能說一些不痛不癢的話。
「林開平,我只給你一次機會,識時務者為俊杰,這句話,你應當听過吧!」她威脅利誘的說︰「只要你娶了我,我可以讓你自高文穎的特別助理搖身一變,與他平起平坐,你這個半子,可不會比他那個養子差!」
「你是說,如果我拒絕你了,我就別想再在‘非?’待下去了,是不是?」
「沒錯!」
「那我還有什麼‘考慮’的余地?」他知道不是再吊她胃口的時候了。「但要先說好,是我要娶你,你是要嫁給我的,我可不答應入贅。」
他不能讓高非看出任何破綻,否則不就前功盡棄?
「這個好商量!」她唇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仿佛己見到何夢汝傷心欲絕、淚流滿腮的模樣,還有高文穎失魂落魄的模樣。
報復的果實竟如此甜美,只是她忘了甜美的滋味是必須付出代價的!
斑非一接到高文鳳的電話,也顧不得高爾夫球只打了一半,便急急趕了回來。
「爸,您會不反對我嫁給開平嗎?」
他是不會反對,只是覺得似乎進展得太快了一點,快得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你不準備念大學了?」
她還有心情念書嗎?
「結婚以後我還是可以繼續升學的。」她準備見招拆招。「你難道不喜歡開平當你的女婿?」
他對這個女婿不只是喜歡,甚至可說相當滿意。
他很高興她做了他「希望」的選擇。
但他還是有些許的疑惑存在。畢竟女兒是自己的,她為何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目標從高文穎身上移到林開平身上?
是真的覺醒還是另有企圖?
怎麼會聯想到「企圖」兩字?女兒能夠想得開,他應該覺得開心才對。
「你不再把文穎當成心中的偶像了?」
听到高文穎的名字,她的心有如刀割,但只要一想起他給她的羞辱,她心中的怒火燒得更熾。
「爸,以前是我還小,才會把哥當成‘偶像’」。現在我已經長大了,怎麼還可以如此荒唐,您別忘了我們是兄妹。」
兄妹這兩字,如同一把刀刺痛著她的心!
「你能這麼想當然最好,我一度還以為——」
「爸,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我現在已經覺醒了,難道您還不高興?」
「高興,我當然高興!」高非呵呵的笑了起來。
「那您呢?」她突然問。
「我什麼!?」他莫名其妙。
「您什麼時候把萍姨娶進門?」她可不希望高非再和何夢汝有任何牽扯。
斑非皺緊眉心,這個問題他可不曾考慮過。
「爸,我結婚以後,家里更冷清了,而且你也需要有個人來照顧您。」她的話令高非滿心欣慰。
「小丫頭,這麼關心爸爸,該不會又有什麼詭計了吧!?」
「我是真心在關心您,您卻說我有詭計!?不理您了!」她氣嘟嘟地使小性子。
斑非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寶貝女兒不理他,連忙陪著笑臉。
「好,算爸說錯了行不行?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那您要給我一個交代。」
「交代!?」
「就是什麼時候娶萍姨嘛!」她知道一旦讓吳莉萍進高家門,對她無異是如虎添翼。
「這……」
「爸!」她搖蔽著高非的手臂,一臉真摯的說︰「萍姨等您好幾年了,您也該給她一個交代。女人的青春是禁不起蹉跎的,而且我相信媽在天之靈也會和我一樣,希望你未來的日子能交由萍姨來陪伴您。」
「你真的這麼認為?」
「萍姨對您是真心的,您怎麼可以辜負她?而且萍姨是那麼溫柔、嫻淑、美麗大方,娶了她可是您前世修來的福氣哦!」
「這……」他有些猶豫,也有些動心了。文鳳嫁了人,他也算了了一樁心事,至于他自己……
「爸,如果您不快作決定,我就不嫁人,我們倆就比賽誰耗得久,您如果不希望我當老處女,那您就不用再考慮了。」
「你這孩子在開什麼玩笑!」高非一听,不由得緊張起來。
「我才不是開玩笑,」她正經八百的板起臉蛋。「如果爸不答應我,那我馬上打電話告訴林開平,我不嫁他了。」
「文鳳,你這不是讓爸左右為難?」
「不!我是為您著想!」她的口氣令人毫無轉圜的余地。
吳莉萍對他的情感他並非不知道,為了他,她的確也蹉跎了她的青春,也許,他真的該給她一個交代。
他終于點頭答應了。
「哇!萬歲!」高文鳳像個小阿子般拍手大叫著︰「我現在就去打電話給萍姨。」
「文鳳……」
「爸!別不好意思嘛!我只是告訴萍姨您要請她吃一頓燭光大餐,其他的就由您自己去說嘍!」她鬼靈精的眨眨眼,一點也不像快要嫁人的樣子。
斑非一時又悲又喜,喜的是他擁有這麼一個女兒,悲的是女兒竟要嫁人了,這種心情,令他眼眶忍不住濕潤起來。
拔夢汝正準備到酒店上班,卻意外的看見林開平站在她的門口。
「開平,你是來接我去上班的?」
他搖搖頭,臉上的表情是她從來沒見過的沉重。
「夢汝,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她欠身讓他進屋子。
他才一進屋子,反手一把將她抱入懷中。
「夢汝,你一定要支持我,不論我決定了什麼事,你都不能離開我!」他的話令何夢汝心中起了一絲不安。
「開平,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凝視他的眼眸,發現他的眼光閃爍不定。
「我——我要和高文鳳結婚了。」他抓住她的手,發現竟然是一陣冰冷。
「夢汝,你听我說,我雖然娶了高文鳳,但我心里愛的人只有你。娶了她,我就可以平步青雲,飛黃騰達,這樣我才可以給你一切最好的享受。」
望著他迫切的眼神,何夢汝只覺得渾身無力,甚至想放聲大哭。這是什麼世界?
他將要娶別的女人,卻還要她相信他心里愛的人是她!
她喉嚨緊繃得發不出聲來,眼楮也干澀得流不出淚來。
唯一可以做的便是用力掙月兌他的懷抱。
「夢汝,你不要怪我,我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你。」
「為了我!?」她胸口一緊,淚水由眼角滑了下來。
「只要你委屈一下,我們就會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這個人是她所認識的林開平嗎?為什麼她好像見到了一個為了利益而失去人性的惡魔!?
「夢汝,我愛你。」
「不要再說愛我!」她用手捂著自己的耳朵。「這只會讓我覺得惡心。」
「你听我說!」他不放棄的拉下她的手。「除了那張結婚證書,你得到的會比高文鳳還要多。」
拔夢汝此刻只覺得自己全身顫抖,她的心更在此刻支離破碎。
林開平的話擊中她的痛處。
她沒有顯赫的家世,現在的社會是非常現實、功利的,輸掉了這麼多年的感情,她無法不傷心,但她卻看得很開。
「開平,我並不責怪你,只要你能得到你真正想要的,我不會要你為我放棄任何機會;但請你不要再對我說任何謊言,這些根本毫無意義。」淚水在她臉上縱橫交錯地滑落,沾濕了她胸前的衣襟。
「不是謊言,是我掏心剖肺的真心,我並不愛高文鳳,我愛的人是你。」他口口聲聲的愛卻是給她最深最痛的打擊。
「不要再說了!——我什麼都不想听!你走吧!你走吧!」她只覺得好累,好累!
「也許你一下子不能接受這件事,但我不會放棄你的,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用心。」
「求求你,你走吧!」她以一種近乎哀求的口吻說道。
「好,我走,但我還會再回來的!」
「不要再來了,不要再來了!」她頹然地跌坐在地上,將自己的淚臉埋在雙掌之中,任由自己的心碎成一片一片。
斑文鳳果然已經展開對他的報復。
他不在乎她怎麼對付他,但他卻無法漠視她傷害何夢汝。
斑文穎火速的趕到酒店,當他得知何夢汝還沒到時,他隱然感覺傷害已經造成了。
大門半掩,顯然剛剛才有人離去。
天哪!千萬不要有什麼意外發生,何夢汝會不會因此而想不開?
恐懼佔滿他的胸膛,在見到曲膝坐在地上的何夢汝時,他緊繃的神經才稍稍舒解。
「夢汝。」他來到她身邊,輕喚著她的名字。
拔夢汝緩緩的抬起淚臉,她的表情哀淒得令人既害怕又心疼。
看著那對被淚水遮住的眸子,高文穎的心一緊,用力的將她摟進懷里。
「哭出來吧!大聲的哭出來,你心里會覺得好過一點。」他撫拍著她的背部。
她的淚水沾濕他的胸前衣襟,令他的心口不知不覺的擰緊、擰疼。
「為什麼他要這麼待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她哭得哀怨憂傷。
斑文穎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是不斷的對她說︰「對不起!對不起!」
林開平的變心,他要負絕大部分責任的,是不是?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他滿心的愧疚無從道起。
拔夢汝像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對不起,我……」她掙月兌開他環抱住她的手臂,連忙要站起來,才發現自己的雙腳竟巳發麻了。就在她差點又要跪了下去的同時,高文穎及時扶住她。
「你沒事吧?」他看著她被淚水沾濕的臉,眼中充滿疼惜。
被他這一問,她鼻頭不禁又一酸,淚水再度溢滿了眼眶之中。
這麼多年的感情,她能不傷心嗎?
雖然她有意無意間已經感覺到林開平與她的感情起了微妙的變化,但她仍不敢相信,他們的感情竟然如此禁不起考驗。
她也許該為他祝福的,而不是自怨自艾。然而,她無法像自己所想像的那麼堅強。
「我為我妹妹的所作所為感到抱歉。」他看到她脖子上紅腫的傷痕,眼中透著無限的焦灼與關切。「文鳳她不該傷害你的。」
他指的是她頸子上的傷口。
此刻,真正令她感覺到痛的卻是她心口上的傷。
「不要緊,時間會治愈這道傷疤的。」她幽幽的說。
「讓我陪你一起度過這段日子好不好?」他激動的抓住她的手。
斑文鳳說過的話清晰的浮現她的腦海︰我希望你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
她抽回自己被握緊的手,對他下起逐客令︰「高先生,如果你沒什麼要緊的事,請你回去吧!我還要去上班。」
「我會走的,但是我拜托你好好休息,不要再去上班了,好嗎?」他見她一臉回避的模樣,也體貼地想讓她有一點時間整理她的思緒。
「答應我,不要再去上班了,好不好?」他的語氣里淨是柔情百轉。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他凝視了她好一會兒,才帶著不放心的腳步離去。
甭獨再度籠罩住她。
她難以理清心里千萬復雜的滋味,最後沉澱出來的竟只有痛,是一種椎心刺骨般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