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李哲的辦事效率是一流的;不過短短的三天,書房已布置成了一間洋溢著溫馨可愛氣息的嬰兒室。
一屋子粉藍色系列的嬰兒用品,連牆都漆成淡粉藍的,上面還貼滿了迪斯耐的卡通人物貼紙。
王媽小心翼翼的把懷中的孩子放入嬰兒床,又接過羽霓懷中的另一個,安放在另一張嬰兒床上。
嬰兒床邊的音樂玩具起了安撫作用。
兩個孩子不再哭泣,反而安安穩穩地睡著了。
阿子睡著後,王媽迫不及待的問︰「小少爺,我以後是不是要稱呼她為小少女乃女乃?」
「就叫她倪小姐吧!」李哲的回答令王媽睜大了雙眼。
但羽霓一點兒也不訝異。
「可是……」王媽似乎替她抱不平。
「少唆唆的,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李哲的話又刺傷了羽霓一次;她僵在原地──好一個霸道的人!
但他卻又更霸道的說︰「在褓母還未找到之前,王媽會幫著妳照顧孩子,現在妳跟我回房間去休息。」
「不!我要留在這兒照顧孩子,我哪兒也不去!」她雖然感到疲憊,但仍表現得十分堅決。
「這兒是嬰兒房。」
「孩子會需要我的!」她此刻不打算讓步。
李哲面如寒霜,眼楮卻在冒火。
王媽的眼珠骨碌碌的在他們兩人之間轉來轉去。
「我說叫妳去休息,妳就得去休息!」他是怕她累壞了。
她非但不接受他的命令,反而自顧自地走到李哲原本預備用來讓她哺乳的搖椅上坐了下來。
「我在這兒休息也一樣。」
李哲不悅的擰緊了濃黑的眉,盯著她半晌。「王媽,去叫老張把客房的床搬過來,順便看缺少什麼都給我補足。」
「呃,我馬上去!」王媽可不想多待片刻,否則自己到時候如何陣亡的都不知道。
但是她為羽霓的勇敢喝采。
至少她跟以前來過的女孩都不一樣;這次鹿死誰手都還不知道呢!
真是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哲才走下樓梯,李震源就迫不及待的問。
「她叫倪羽霓,她有了我的孩子,就是剛才那一對雙胞胎。」他的回答再簡不過了。
「倪羽霓?倪羽霓?老天!她不是你表弟的老婆嗎?怎麼她會有你的孩子?」李震源人雖老,但一點也不迷糊。
「她的事一言難盡。」
「那你就給我長話短說!」
于是李哲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的全說出來。
「你是鬼迷心竅了,還是中了那妖女的魔法?」李震源失去耐性的咆哮著。
李哲冷靜的糾正他。「爺爺,她不是妖女,她是我孩子的母親。」
「這種女人休想成為李家的媳婦!我也不會準你娶她的。」
「我並沒有說我要娶她。」
李震源驚愕得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什麼意思?」
「我有我的打算。」
「我不管你有什麼打算,我只有一句話──不許你娶她!」
「爺爺,除非我不想娶,否則沒有人能更改我的想法。」
「連我也一樣?」李震源氣得青筋暴露。
但李哲卻絲毫不受他的影響,一字一句的說︰「沒錯,連你也一樣。」
李震源和李哲的話一字不漏的全听進了羽霓的耳中。
她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痛得她連心也疼了起來。
他和李震源所說的每一個字,一遍遍的在她腦中回響、回響,沖擊著她。
李哲到底在盤算什麼?
也許當初她不該答應代羽裳赴約,但是整個事件中,她才是最無辜的受害者;而他究竟是要如何對待她呢?
其實他早已挑明的說了。
他要的只是孩子!所以他不要她。
而為了孩子,縱使他不要她,她也得留下來,這是個多麼可悲的世界啊!
一個如此可惡、冷酷的男人,又怎麼值得她為他生下孩子?
看來,她當初的決定根本是個錯誤!
然而這個錯誤卻是由她一手造成的,她怨得了誰呢?
自己種下的苦果,自己嘗。
現在,她終于明白這個滋味有多苦了。
夜黑再度籠罩大地。
羽霓因產後十分虛弱,再加上哺育母乳的關系,顯得特別容易疲累;她好不容易把孩子都喂飽了,坐在搖椅上便昏昏睡去。
就連房門被打開來她都不知道。
李哲放輕腳步,看見搖籃中的兩個孩子都睡得好熟,不禁俯去給他的兒子們一人一個親吻。
羽霓睡得很不安穩,不斷由口中發出連串的囈語︰
「不!我不是羽裳!我不是羽裳……」
她的頭隨著夢囈而不斷的擺動著。李哲離開了嬰兒床,來到搖椅旁,發現她原來是在作夢。
「不!我不是羽裳!我真的不是羽裳……」
難道──
他見她睡在搖椅上不舒服,伸手要將她抱起,不料她反而將身子縮了起來。
「不!不要!不要踫我!」她仍是在夢中。
「是我!羽霓,是我!」他輕聲的喚著。
這次她沒有再拒絕,反而乖乖地任由李哲抱起她。
他輕輕的把她安置在床上,正要拉過毛毯為她蓋上,才發現她剛才哺乳時忘了扣上扣子,露出了雪白的酥胸。
李哲的身軀逐漸的緊繃起來,體內更是翻騰著復雜的情感。
想到兩個小家伙可以自在地吸吮著羽霓的,他就難以控制地嫉妒起兒子來。
他想移開自己的目光,卻不能克制,反而將雙手覆上了她那柔軟、細致的胸脯。他的心狂跳起來,一股強烈的電流竄遍他的全身。
他憶起那一晚,他瘋狂的佔有她;當時她雖然像個無助的小阿,但卻那麼熱情的回應著他……
他的撫模令她的挺立,甚至發出了嚶嚀聲。
那純真又嫵媚的模樣令李哲忘了一切;他俯下頭,用唇沿著她的乳暈輕輕的游移。
朦朧間,羽霓有了強烈的反應。
他也感覺到她的需求。他的因亢奮而疼痛;他需要她,然而在這一瞬間,他想起她才剛生完孩子沒多久,他不該對她有需索,所以他用盡了全身的力量,讓自己的唇離開她的胸部。像怕再被挑起了似的,他連忙為她覆上了毛毯,不敢再多看她一眼的快步離開了房間。
他用冷水不斷地沖澆著自己熾熱的身體,但仍無法澆熄他體內熊熊的欲火。
他簡直快要爆炸了!
他迅速地穿好衣服,抓起車鑰匙便往外沖。
他不是聖人;即使在英國,他身邊的女人也沒有停止過,但是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使他如此抓狂。
他需要解放自己,更需要宣泄自己一身的欲火。
但他卻選擇了一個令他感到啼笑皆非的地方,那就是他的死黨兼最佳損友──郭威君的住處。
天哪!他需要的是女人,可不是找個人來嘲弄他──唉!既來之,則安之吧!
也許他可以和郭威君暢飲一番;不醉不歸,這也是一種宣泄的好方法。
按了門鈴,他听到腳步聲夾帶著抱怨的咕噥咒罵聲;郭威君來應門了。
「誰啊?」火氣滿大的;顯然他打斷了郭威君的好事。
「我。」
沒有第二句話,郭威君打開門,像看著外星人般的看著他。
就如同李哲所預想的,郭威君果著上身,只在腰間圍了一條大毛巾,顯然是有些倉促。
「Andy?怎麼會是你?」他叫的是李哲的英文名字。
「打擾了!」李哲唇邊掛著笑。
「算了!」郭威君認識他也不算短了,兩人除了是從高中到大學的好朋友之外,也像兄弟般一起瘋、一起玩,有什麼都是「好康A斗相報」。
「Gorden,你怎麼了?到底是誰來了?」
李哲才一進門,就听見又嗲又嬌的聲音傳來。
賓果!丙真被他給料中了,他打擾了郭威君的好事。
房門打開來,一個長相嫵媚、身材一級棒的「波咪」走了出來;跟郭威君一樣,她身上也只圍了一條大毛巾。
「波咪」乃是他們兩人對自己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的代稱。
冰威君看了看李哲,伸出手作了個「拿點錢來」的動作。
李哲把整個皮夾丟給他,徑自從酒櫃中拿了一瓶白蘭地和一個酒杯,坐在吧台上喝起酒來。
冰威君從他的皮夾中抽出十張大鈔塞到「波咪」的手中,什麼話也沒有多說,只是做了個「走吧」的手勢。
敗干脆!反正銀貨兩訖。波咪拿了錢,扭著頭就進房間;沒多久,已一身整齊的走了出來。臨走之前,還故意向李哲拋了個媚眼、挺挺大胸脯,彷佛深怕沒人注意到她有葉子楣的身材似的。
痹乖!「波咪」這個動作不但引不起李哲的興趣,反而令他感到作嘔。
真是怪哉!罷才他還欲火焚身,怎麼這時候卻冷靜得不能再冷靜了?
「怎麼?沒「性」趣了?」這句話應當是對自己說的吧!
他的話引來郭威君大笑兩聲。
「哈!有了你這種最佳損友,在我最後沖刺關頭冒了出來,你以為我還能有多大的興趣?況且,我會是個重色輕友的人嗎?」說著,也替自己斟了一杯酒喝起來。
「剛才那個「波咪」,身材還真不是蓋的!」李哲作了個男人之間才懂的表情。
「女人嘛!玩玩可以,認真不得的。」郭威君可是個標準的不婚主義;憑他的家世背景和出眾的相貌,令不少女人趨之若騖,但是他的風流也傷透不少女人的心。
懊一個玩玩可以,認真不得!真該給他一個諾貝爾創作獎。
其實,這曾是他自己的至理名言,沒想到一遇見羽霓,他就沒這麼瀟灑了,而且還因此而差點栽在她們姊妹的手中。
「喂!你心情不好喔!吧嘛?又是哪個「波咪」讓你喪失了理智不成?」
李哲听得出他話中的嘲弄。
當他在決定要向倪羽裳求婚時,第一個反對的就是郭威君,為了這個,兩人還差一點翻臉。
「嘿!到底出了什麼事?你不要一副死了最好朋友的樣子行不行?我可是想長命百歲喔。」他就是這種為了讓朋友開心,即使咒罵自己都無所謂的人。
「我遇見倪羽霓了。」李哲的話,顯然郭威君沒听明白。
「你見鬼啦?倪羽裳不是早翹頭了嗎?」
李哲沒好氣的又喝了口酒。
「是倪羽霓;倪羽裳的雙胞胎妹妹!」
「她妹妹?!她妹妹又干你何事?」他還是不明白。
「她是我兩個兒子的媽!這樣干不干我的事?」李哲煩躁的掏根煙點上。
「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郭威君還是沒搞清楚,以為他是在尋開心。
「是不好笑;因為它是事實,不是笑話!」他的表情和口氣都讓郭威君收起玩笑的臉,擺出一副相當正經的表情。「嘿!兄弟,怎麼你說的話我越听越糊涂了?」
「我自己也和你一樣糊涂!」他現在心情亂得猶如被貓咪弄得一團亂的毛線,該死的是這只貓咪正是倪羽霓!
「把事情的始末清清楚楚地說一遍,好讓我幫你拿個主意吧。」
從頭到尾,這句話最中听。
「听好了,我只說一遍。」他又斟滿一杯酒。
「ok!」他拉拉自己耳朵,擺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沒有遺漏、沒有添油加醋地,李哲把所有的事全說了出來。
「哈!我就說嘛!倪羽裳那種女人根本是滿肚子壞水,當初你還不听我的勸呢!」郭威君自知現在不是嘲笑的好時機,因為李哲的眼光像是要殺人似的。
「我要听的不是這種廢話!」
「那你要听什麼?」郭威君也一副束手無策的模樣。
「你剛才不是說要替我拿主意嗎?」他譏誚道。
「這種事太突然了,簡直太過戲劇話了;不過──」郭威君頓了一下,一臉的疑問。「你真的確定那兩個孩子是你的兒子?你不怕在你之後,她又有其他的男人?」
「她是結婚了。」他剛才並未把羽霓嫁給陳朝綽的事說出來。
冰威君馬上露出一個「你瞧」的眼神。
「她嫁給我表弟,但他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同性戀;他前些時候出車禍死了。」
為了表示自己的意外,郭威君吹了個口哨。
「天哪!這是小說還是連續劇的情節?Andy,你還真是他媽的走了好運!」
「狗屎好運!你少在一旁說風涼話,快幫我想個辦法。」他又仰頭把酒杯中的酒喝個見底。
「喂!這是酒,不是水,你這麼個喝法會醉的。」郭威君將白蘭地搶了過來。
「我快煩死了!」李哲伸手要搶回來。
「我也快被你煩死了!」他干脆把酒放回酒櫃,又像記起什麼似地問︰「你真的確定你表弟是個同性戀?不是雙性戀?」
「他從小對女孩子就沒什麼興趣。」這也是為什麼他們雖是表兄弟,但卻一直合不來的原因。
「你有請醫院為你和孩子作檢驗嗎?」
「作了!全作了!是我的孩子沒錯;那對雙胞胎的確是我的孩子。」他的口氣不好,彷佛郭威君再有所懹疑,他就會一拳揮過去。
「那既然一切都肯定了,你還有什麼好煩的?」
「如果我知道自己為什麼而煩,我會如此煩嗎?」他煩得用手耙了一下頭發,樣子的確很煩。
「我知道你在煩什麼了。」郭威君自作聰明的說︰「你是不是怕倪羽霓心中有其他男人,或者她已有了要好的男人。」這應當是癥結處了吧?
怕?他字典里好像找不到這個字;但是除了這個解釋之外,難道還有別的理由嗎?
「哼!」他沒有回答,只是哼了哼。
賓果!冰威君暗暗佩服自己的聰明,但他更聰明的把話題轉移了。
「我听說你和日本東菱要開發高級別墅區,進行得如何?土地收購還順利嗎?」他知道李哲對工作和女人的熱愛是相等的。
這一問,還真是問醒了李哲。
這些日子,他被羽霓的出現和那對雙胞胎兒子搞得糊里糊涂的,壓根兒忘了還有這檔子重要的事。
土地收購……喔喔!
他差點忘了他會和羽霓相遇,就是為了要收購那個叫史帝夫的房子。
史帝夫?像打翻了一缸醋,李哲對這個名字簡直是痛恨至極!
羽霓為什麼會在史帝夫的屋子里?莫非她和史帝夫──
「喂,Andy,你要去哪兒?」
李哲已如一陣旋風般的掃了出去。
羽霓看著還冒著熱氣的麻油腰子,對王媽露出感激的神情。
在別墅內,唯一對她好的人大概就只有王媽了。
自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她,對王媽的慈祥和藹感到有種莫名的激動。
「倪小姐,妳可別哭啊!坐月子掉眼淚,對眼楮會有傷害的。」
羽霓果真吸吸鼻子,把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又忍了回來。
以前她並不是個愛哭的人;縱使遇見再大的困難,她也有咬牙和血吞的堅毅,但自從生了孩子……不!應該說是自從遇見了李哲之後,她就變得脆弱易哭了。
是他!全是他改變了她的個性,也改變了她的一生。
難道她就要這麼宿命的活在他的陰影下嗎?
不,她要擺月兌他!
但另一個念頭馬上又反駁了她這個想法。
妳無法擺月兌他的!因為妳還要顧到兩個孩子;難道妳舍得丟下孩子而離開他嗎?
阿子是她的命根,是她拼了命才生下來的,她如何舍得下呢?
在食不知味的情況下,她好不容易才吃完了麻油腰子。
王媽收拾了碗筷,催促她道︰「趁孩子還在熟睡,妳也去休息一下吧。」
對于王媽的關愛,羽霓除了感激還是感激。
四天了!這四天中,她都是在一種渾渾噩噩中熬過來的。
雖然她對陳朝綽父母撒謊,告訴他們,她要回到孤兒院去暫住一段日子,但是這個謊要說到什麼時候?又要說多少謊來圓?
當初決定嫁給陳朝綽時,她根本沒有想到會再遇見李哲的;現在她又該如何告訴陳朝綽的父母,孩子不是陳家骨肉的事實?
她該怎麼辦?
在苦思不得其解之下,她突然想起了史帝夫。
也許史帝夫可以給她一個好意見。
于是,她拿起話筒,撥了史帝夫美國住處的號碼。
由于有時差,所以美國正值下午時刻。
「Hello,是羽霓嗎?」史帝夫果然還是關心她的。
「是,是我。」如果說,她和陳朝綽像兄妹,那她和史帝夫就如同「姊妹」。
「出了什麼事,羽霓?妳在哭嗎?」
「史帝夫,我──我好想你……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啪啦!」電話突然斷了線;不!不是斷線,而是整個線都被李哲給扯斷了。
「你是什麼意思?」她拭去淚水,毫不畏懼的迎視李哲那雙幾乎要冒出火來的眼楮。
「我是什麼意思?我還要問妳是什麼意思呢!」李哲面如寒霜,聲音更如大理石般冷硬。「妳竟敢當著我兒子的面偷漢子!妳竟然還問我是什麼意思!」
偷漢子?羽霓的臉色霎時變青了。
「我和史帝夫──」她原本想辯解,但是想了一下,反倒住了口。
「說啊!妳和史帝夫怎麼樣?奸夫婬婦是嗎?我表弟是個同性戀,無法滿足妳,所以妳就背著他偷人,給他戴綠帽子是不是?」
要不是知道會打不過他,她真想和他打上一架,而且想打爛他的嘴巴!
「我不在乎你如何侮辱我,但請你別侮辱史帝夫和──」
「住口!」
她護衛史帝夫的口氣反而加深了李哲對她的誤會;他一直克制著自己不要向前走,只因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而打她。
「你認為我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是不是?哈!你還真是有腦子。」她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地激怒他。「我的確跟不少男人上過床,這樣你滿意了嗎?這兩個孩子也不是你的種,你高興了嗎?」
她想︰如果讓他相信她所說的話,也許他會放棄孩子、放棄再糾纏她,如此一來,她就可以擺月兌他了。
丙然,她的話起了很大的作用。
李哲的拳頭握得好緊,手臂上的青筋也因而凸起。
他要打她嗎?
雖然表面上她一點也不害怕,但仍膽戰心驚的瞪著他。
突然,他沖了過來──喔,不!他是沖到嬰兒床旁,毫不費勁的抱起兩個孩子。
「你要做什麼?」她沖了過去。
「妳愛和多少男人上床都無所謂,但是我不會讓我的孩子繼續留在妳的身邊!」
他要帶走孩子?這個想法閃過她的腦際,令她奮不顧身的拉住了他。
「不!你不能把孩子帶走!」
「放手!」他輕蔑地說︰「妳怕什麼?憑妳的姿色,還怕沒有男人留種給妳嗎?」
一時間,懊悔、後悔、憤怒、恐懼,所有痛苦的感覺全像浪潮般涌向他。
「沒有!從來沒有!」她緊緊抓住李哲,委屈的淚水再度奪眶而出。「我從來沒有和其他的男人有過關系;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我求求你!別拆散我們,我求求你!」
她的哭喊聲打斷了兩個孩子的美夢,他們相繼發出了哭聲。
「真的沒有?」此刻,李哲的心中在奏樂、在躍動,但他仍舊掩飾得很好,口氣仍是冷冷的。
「沒有!沒有!」她流著淚說道。
「那妳和史帝夫到底是什麼關系?為什麼妳會在他的屋子里?」
「孩子餓了,可以先讓我喂飽他們嗎?」她哀求道。
「哭,對小阿子來說也是一種運動;妳先回答我的問題。」說著,他把孩子又放回嬰兒床。
「史帝夫是……」她猶豫了半晌,還是說了︰「他是陳大哥的愛人。他們在一起已經很久了;我和陳大哥在人前是夫妻,但人後史帝夫和他才是真正的「夫妻」。陳大哥出了車禍去世後,史帝夫無法再面對傷心地,所以回到美國。那幢屋子里有他和陳大哥的回憶,所以他不想賣,才把房子交給了我;那天我也是第一次到那房子里去,沒想到卻踫見了你。」
「沒有騙我?」
「沒有!」
這次,李哲更加安心了。
「我可以喂孩子了嗎?」她恨死自己的坦白,但是為了孩子,又不得不對他低聲下氣。
他沒有回答,反而用一種很奇怪的眼光看著她。
他的眼光令她雙頰酡紅。
像在懲罰她似地,他一把將她摟進自己的懷里,俯下頭去吻她的唇。這個深吻中有著狂暴的熱情,完全不理會她的抗議和掙扎。
他的舌頭探入她香甜的口中,另一手已伸入衣衫中撫模著她的,一直逗弄著它們,直至挺立;要不是因為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大,他真舍不得放開她。
「這只是個警告。」他壓抑住自己高漲的。「妳說的話我會去查證,最好全都是事實!現在好好的喂飽我的兒子。」
卑畢,他轉身離開,留下憤怒至極的羽霓。
上帝!他真是可惡!
這一刻,如果她手中有把刀,她絕對會毫不考慮的刺進他的心髒;她要看看他的心是不是熱的?
李哲經過查證後,證明了羽霓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
令他狂喜的是,他真的是她唯一、也是第一個男人。
但在狂喜中仍然掩不住怒意──當初她幫著羽裳設下圈套騙他的事情,他永遠都不會忘。
要他如此輕易地饒過她,那是不可能的。
「喂!又在想你家里的小女人了嗎?」
吵雜的酒店里,李哲和郭威君顯然正樂在其中。
他們是酒店里的財神大老爺;是每個陪酒女人心目中的金龜婿,不過今天倒很反常,他們非但沒有叫半個女人來陪酒,而且還兩個人對飲。
這要是傳了出去,兩人的一世英名就毀了。
「喝酒!少在我面前提她!」其實他是不喜歡由別的男人口中談到有關羽霓的一切。
她是他的!
只有他才可以談論她、才可以擁有她。
這種既霸道又強烈的佔有欲,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你多久沒踫女人了?火氣這麼大?」郭威君壓低聲音說︰「酒店來了一個很騷的「波咪」,听說夠勁得很,有沒有「性趣」?」
「你自己留著用吧!」他毫不領情。
雖然他們都換女人如換襯衣,但獨獨有個原則──不玩對方玩過的女人。
「喂!你該不會是想為倪羽霓「守身」吧?」他瞅著李哲。「難不成你這一次又認真了?你是上輩子欠了姓倪的嗎?怎麼會接連栽在她們姊妹的手里?」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他瞪了郭威君一眼。「剛才你說的那個騷「波咪」叫什麼來著?」
「叫黛娜吧?怎麼?耐不住別啦?」郭威君露出個笑容,朝他擠擠眼。
「神經!」他咕噥地罵了一句,招來大班。
大班一見到這兩位財神爺終于有了動靜,笑得一張嘴幾乎合不攏,快步來到他們面前。
「我要帶黛娜出場,至于我老弟,妳找個夠味道的給他,所有的帳記在我這邊。」
「是!是!」大班巴結的笑道︰「我馬上讓黛娜去準備。」
大班一走,郭威君立刻露出滿臉疑問。
「你又怎麼了?」
「我只是想玩個游戲。」他神色自若的。
「游戲?」
「沒錯,一個游戲!」他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朝吧台扔下一大迭小費後就大步離去。
羽霓看著熟睡中的孩子,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在她的細心照顧下,兩個孩子的生長情形比預料中好,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是早產兒。
但相形之下,她卻消瘦了許多。
尤其孩子的胃口越來越大,吃女乃次數也越來越多,她的女乃水已快不足孩子的需求了,所以在王媽的建議下,她也配合著女乃粉哺育。
自從那天起了爭執後,她已經好些天沒有再見到李哲了,但他仍然每逃詡有到嬰兒室來看孩子,只是很巧妙地不是選擇在她睡著時,就是她正在洗澡。
也許這樣最好,不是嗎?
不見到他,她的心情也就不會一直起伏不定。
但是也不知為何,不見到他,她卻有了莫名的煩躁。
不!煩躁不是因為沒有見到他,而是因為天氣越來越悶熱了是不是?她不斷給自己找借口。
她躺回床上,閉上眼楮養養神。
據王媽所說,她現在躺的這張床並不是客人用的,而是李哲的床。
他怕客房的床不夠舒適、柔軟,所以才把床讓給她。
這張床……她並不陌生!
曾經,她在這床上失去了貞操;照理說,她應該會痛恨這張床,但是她反而對它有了一種莫名的感覺。
那一天的情景又一古腦兒地浮現在她腦海中,現在不再是夢魘,倒像是一種回憶。
她似乎又感覺到他在她、輕吻她,還有……
突然,傳來汽車駛進的聲音,她知道一定是李哲回來了。
接著,開門聲夾帶著女子的輕笑聲清晰地傳進羽霓的耳中。
這麼晚了,還有客人嗎?
她從住進別墅至今,一直沒見到有其他人來過,然而這女子的笑聲──
沒多久,她就听見一些奇異的聲音。
她睜開眼楮,仔細地傾听,發現那是來自隔壁李哲的房間。
苞著,她終于听清楚那些聲音代表了什麼──那是申吟聲;男女在時發出的申吟聲!
從那種聲音中不難分辨李哲正在──
羽霓從床上跳了下來;孩子仍不受絲毫影響地熟睡著,但是她卻感覺到那些聲音就像雷聲一樣地響在她耳邊,幾乎要逼瘋了她似的。
最後,她再也無法忍受地摀住耳朵,逃離了嬰兒室、沖下樓,一直到她听不見為止。
倚在花園里的一棵樹旁,黑暗所帶來的絕望感再度侵襲了羽霓;在六月的夜空下,她那細小的身軀竟然止不住地抖著。
不是冷;而是她感覺到孤單和落寞。
為什麼自己的一顆心像被掏空了似的難受?尤其想到剛才那種的申吟聲,一把嫉妒之火就迅速地在她心底燃起……
不會吧!嫉妒?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會嫉妒!
听到隔壁急促的腳步聲,李哲唇邊泛起了得意的笑。
他走到窗前,見到羽霓正靠在花園內的大樹旁,他整顆心全飛到了她的身上。
她是如此的惹人憐愛、這麼的需要被保護!
他多麼想擁她入懷,告訴她──
「啊──啊──啊──」黛娜坐在靠門邊的椅子上,不斷發出十分令人難耐的申吟聲。
「停!妳可以休息了。」
黛娜翻了翻眼楮,終于停止了那種連自己都無法再忍受的聲音。
是她弄錯了嗎?還是李哲是個變態?
曾經有多少被他寵幸過的姊妹,都對他的床上功夫贊不絕口,原來不過是個虛張聲勢的家伙!
從出場一直到現在,他始終擺出一張比十二月天還冷的臉,她還以為他是個coolman呢!是啦!是個十足的、如假包換的coolman;不只是表情cool,就連那檔事也夠cool的了。
「今天就到此為止。」李哲掏出一迭鈔票。「這些是賞給妳的,明天妳的場我照樣包。」
「那明天我們──」
「一樣;而且妳一定要更賣力的叫。」
這下,黛娜百分之百確定自己的揣測了──李哲果然是性無能!
連如此火辣辣的她都撩不起他一點興趣,他的確有毛病。
不過,這種錢她賺得也滿爽的。
這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既好玩又好笑。
但她可不敢笑出來,否則不是自斷財路?
「今晚的事,妳一個字也不可以泄漏;只要妳配合得好,我不會虧待妳的。」
「放心!」她是個識時務的人,那一大迭鈔票握在手中可比任何東西還來得真實。「我不會把送上門的錢往外推,我一定會配合得很好,而且我還知道要如何「夸獎」你。」
這大概是李哲生平听到最諷刺的話了。
黛娜以為他是什麼?戀態?性無能?
又有誰知道他體內正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燒著?
「走吧!我送妳下樓,我會讓司機送妳回去的。妳一定要切記我所說的每一句話!」
「沒問題!」黛娜嬌媚地用她那誘人的紅唇輕輕吻了一下李哲的唇。
如果是在以前,他是不會讓她離開的,但現在他竟不由自主的用手揩去了留他唇上的胭脂;那濃郁的味道令他皺起雙眉。
他不喜歡這種味道;太人工化了!他喜歡自然一點的;就像羽霓的唇。
等一下!他對自己的幻想喊停。
這是什麼跟什麼?是從什麼時候起,羽霓已佔據了他的心?
他對所有女人都可以視而不見,但卻無時無刻把羽霓記在心里。
她就像嵌入他的心中一樣那麼深。
羽霓听到有人向她這里走了過來,連忙躲到花園的最角落處;她以為這樣就沒有人看得見她了。
李哲老早就發現了她,所以他特別將黛娜帶到與她距離最近的地方。
「老王已經把車子備好了。」他說著,一只手已繞過黛娜的小蠻腰。黛娜似乎也為他的突來之舉而感到訝異,身子因而有點僵硬。
「不和我吻別嗎?」他性感的聲音和熾熱的眼神,讓黛娜迷惑得不知所措而微張著嘴。
然而李哲已吻住了黛娜的雙唇;這一吻,吻得黛娜意亂情迷,幾乎站不住腳,整個身體緊貼在李哲的身上。
看著他們的熱吻,羽霓的雙肩微微顫抖,雙眸中盈滿了淚水。
懊不容易,李哲才停止與黛娜的熱吻,但淚水已沾濕了羽霓的雙頰。
「別忘了我們的約定。」李哲似乎有意說給躲在暗處的羽霓听。
「放心!我怎麼會忘了你這麼好的達令?」黛娜挑逗似地向他拋了個媚眼,李哲又在她耳邊低語幾句,惹得她咭咭笑了起來,還嬌嗔著︰「討厭!」
這一幕打情罵俏全看在羽霓的眼里,它就像一把雙面的利刃一樣地砍在她心上,留下了血淋淋的傷口。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李哲和其他女人親熱有這麼強烈的反應?
她幾乎是用盡了最大的自制力才沒有哭出聲。
哭──?!天哪!她是真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轎車載著黛娜離去了,李哲似乎也很滿意自己的表現;他吹著口哨、踩著輕快的步伐走入屋內。
擺暗中的羽霓卻只能舌忝著自己血淋淋的傷口,任淚水成串成串的滑落。
這一夜,羽霓睡得很不安穩,加上雙胞胎半夜又啼哭個不停。第二天早上,她眼眶下有了黑眼圈,臉色也蒼白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