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相信靳剛會等!
可是,他真的來了,不但來了,還點了超值全餐,坐下來面對在點餐台工作的曉米,他慢條斯理的吃,一雙眼不定時的緊纏著她。
吃完便拿報章雜志消磨時間,一直到十一點曉米下班為止。
這期間,靳剛接到母親的電話。
「靳剛,最近忙不忙啊?」靳母的聲音慈祥又溺愛,卻讓他神經繃緊起來。
因為他太熟悉母親這種語氣,九成九又要逼他去相親,他一概回以標準答案,「很忙!」
慈祥的母親也不是省油的燈,即使兒子很忙,忙到死,她都決定這麼說︰「沒關系,星期六總有空吧?媽上台北找你。」
「什麼?」他有不祥預兆,左右眼皮一直跳來跳去。
「怎,不歡迎我?」
「呃,」他覺得目前不適合讓母親知道家里還有房客,借故推辭說︰「房子還沒弄好,很亂……」
「誰要去你家?我是約了人見面,想叫你陪我去。」
「媽,又是相親?」自從他父親過世之後,母親就空出許多時間,以幫他相親選老婆來打發時間,即使過去幾年他人在國外,母親也為他相親不下二十次,令他苦不堪言。
「你不要當作相親就好了嘛!就當不小心在餐廳撞到的、在路上撿到的,這樣比較自然。」她說得樂此不疲。
那還不就是相親?靳剛一陣頹然喪氣。他就是不想結婚,相一萬次親也沒用。
不理會他的沉默,靳母繼續說︰「不喜歡也沒關系,去去就好了,又不會讓你少一塊肉,我也沒要你馬上娶人家,人家也不一定要嫁你,只是,我看過照片,這個真的不一樣,很漂亮喔!而且還是在大企業任職經理,不看太可惜了,說不定是滄海遺珠,不看會抱憾終生。」
「媽,那天我真的很忙,這事不急好不好。」他就是不想結婚,跟世界小姐相親也不管用,為何老媽就是不懂?
把兒子生得這麼帥,又在國外闖蕩多年,竟然都沒交到女朋友,她當然急了,「好啦,你不陪我去也沒關系啦,我自己去跟人家道歉下跪,誰叫我兒子不孝,反正我孤獨慣了,我想我也沒那個福氣看你結婚,媽叫不動你了……」
「我這麼大個人,會自己打算。」說到底,他就是不想去。
軟的不行來硬的,靳母卯起來威脅,「要不是為了你,我早就去見你爸了,反正我孤獨老人一個,也沒啥樂趣,你不要逼我去見你爸喔!」
靳剛耐心听著母親嘮叨,忽然發覺曉米已換回便服準備要離開,他急忙沖過去堵她。
「媽,在哪兒見面?」他只想快點、馬上結束與母親的談話。
奏效了!靳母喜出望外,「這個星期六下午兩點,在品香坊喝下午茶。」
「知道了。」他將手機放回口袋,拉住曉米的手,「怎麼不等我?我是真的有誠意道歉,相信我。」
曉米靜靜看著他,大概是他誠懇的態度,或者是他等了一個晚上的關系,她感到心底某處軟化了。
她低頭笑笑,轉身就走。
這樣就走了啊?那她到底接不接受道歉?還生不生氣?
倏然,曉米回身看他,「走啊!」
「走去哪兒?」他還困惑著。
「你等了一個晚上,不是要陪我去接小陽。」她笑了。
原來她不氣了!靳剛從沒在女人面前這樣笨過,不由得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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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天空,偶爾也會有烏雲密布的時候,好比靳剛此刻的心情,明知這絕對又是一次失敗的相親,但在母親軟硬兼施下,他不得不來。
下午兩點前,打扮整齊體面的靳母已先到品香坊,和相親的對象踫面了,「請問你是王慧君小姐?」
她眨眨眼,看著眼前的貴婦,「是,你是Vincent的……」
「我是Vincent的媽咪。」靳母暗自打量著對方。年輕貌美、身材姣好,不過打扮隨便輕佻了點。
「Vincent呢?’她問道。
「喔,我兒子就快來了。」靳母回頭張望,叫道︰「他來了!」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真是抱歉。」一名戴墨鏡的男人快速的來到她們面前。
「Vincent,這位就是王慧君小姐。」靳母拉著兒子說道。
他都還沒有坐下,對方就一臉驚慌的瞪著他,傻住了。
「靳剛?!你是……Vincent?’
「咦?你怎麼知道Vimem的中文名字,你們認識?」靳母倒是好奇了。
她總算回神了,壓抑震驚的感覺,虛弱的擠出一絲笑容,「那個……介紹人有提過。」
靳剛也愣了一下,卻很快的恢復,拿下墨鏡盯住她,問道︰「我的中文名字是叫靳剛,而你……是王慧君?」
靳母似乎想起什麼,問道︰「唔,我覺得你和照片里的樣子不太一樣,頭發沒那麼長,奇怪……」
瞄了靳剛一眼,她回道︰「那是好幾年前拍的照片,現在頭發長長了嘛!」
「穿著品味也差很多耶!」
「今天我是穿得比較輕松啦,又不是上班,用不著太嚴肅,對不?」
靳母的質疑越來越多,「既然照片是好幾年前拍的,但你現在看來還比較年輕……」
「喔!伯母,我偷偷跟你說,我去做過果酸換膚、打肉毒桿菌、玻尿酸,所以變年輕了,伯母要是有興趣,我可以帶你去喔!」她朝著靳剛猛眨眼,向他求救。
見到她一瞼恐慌,還可能會哭出來,靳剛一向不太笑的薄唇難得露出弧度,緩緩問道︰「你臉色不太好,好像受了什麼驚嚇?」
「呃,沒,沒有啊!」她甚至想昏倒算了。
熱中相親的靳母只覺得兒子對眼前的女人好像挺有興趣,不像以前那些失敗的相親紀錄,那時他始終不正眼看人,現在卻猛盯著人家看。
于是,靳母喜孜孜的招呼說︰「Vincent,別光說話,先點餐吧,王小姐喜歡吃什麼?」
靳剛卻說道︰「媽,我想和這位王小姐單獨相處一下,好嗎?」
靳母眼楮一亮,「你是說……」
「就是這樣。」他站起來,拉著母親定到門口,低聲說︰「你知道為什麼以前相親都不成功?」
「為什麼?」她想了一下,「因為我?」
「沒錯,你老是跟在旁邊,我們怎麼培養感情呢?」
「對啦!不過……你不會搞砸吧?」她記得有好幾次,都是他繃著臉孔告訴對方,一句「我們不合適」就把相親搞砸了,所以她才要隨侍在側。
「這次不會。」
他說「不會」的意思是?
「那你會和王小姐喝完下午茶,去看電影,再吃晚餐?之後你會再約她?再之後持續交往?」她要問清楚、講明白才罷休。
靳剛露出一抹詭異的眼色,「當然。」
那就是成功嘍?兒子相親成功了!耶!他終于看上眼了!
「好,媽不妨礙你們,媽先走了,你們慢慢聊呵!」靳母興高采烈的離開。
臨走前她還不忘多瞄「未來媳婦」兩眼。思,雖然衣著隨便了些,不過,勝在氣質好,最重要的是兒子喜歡,一切都好說。
靳剛送走母親,回到位子上,雙手撐在桌面,上上下下打量「相親對象」。
被看得頭皮發麻,她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你這樣看我干麼?」
他仍然盯著她看,卻道︰「我媽走了,你給我說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蔚、曉、米!」
沒錯,這叫王慧君的女人正是蔚曉米,他真不知道該對這情況作何感想。
曉米抱著腦袋低嚷,「天啊!這是怎麼回事?我們在干麼啊?怎麼會一起在相親?」
「你打扮成這樣來相親?」事實上,他的目光不怎麼舍得離開,甚至不禮貌的看著她。
因為一般人相親都穿洋裝扮淑女,她卻穿了吊帶小可愛,外加超短熱褲,露出性感肚臍、秀著修長美腿,縴細的曲線起伏又養眼,試問哪有人相親穿成這樣的?
唉,然而卻是該死的好看。
即使現在她繃著臉,也毫無嬌柔氣息可言,但仍是那麼的柔軟、可愛,讓人好想擁抱一下。
她卻答非所問,「唉,我要怎麼跟金主交代?」
「等等,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你會叫‘王慧君’?」
「你可以叫Vincent,我為什麼不能叫‘王慧君’?」早知道Vincent就是靳剛,她就不會來了。
「讓我來猜一猜,你是代‘王慧君’來相親的,她是你的朋友?」他問。
「誰?誰是‘王慧君’,我還沒見過呢!」
「那你為什麼要冒名來相親?’
「我說了,你會幫我?」
「你說實話,我就幫你。」
「五天前,我的朋友知道我急需賺錢,說他的朋友,也就是‘王慧君’被迫去相親,人家是事業女性,一心一意在發展事業,根本就不想結婚,所以她願意花錢請人代打上陣,條件是務必讓你不滿意就行了。」
他听了大笑,「原來如此,你故意穿得這麼輕佻,就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適合做賢妻良母。」
「喂!說過要幫我的,你回去不能穿幫,還要表示對‘王慧君’強烈的不滿,讓這次相親失敗,知不知道?」這樣她才能完成任務,拿到應得的酬勞。
靳剛抿住笑意,「比方說——」
「比方說我……不!是‘王慧君’不夠端莊、不夠賢淑又愛慕虛榮,反正隨便你嫌就是了。」原本曉米準備好要表演這些的,不料好死不死相親對象是靳剛,當場被抓包她就傻眼了,還要忙著應付起疑的靳母。
「沒問題,我會配合。」他過來,坐在她身旁。
哦,這麼干脆太好了,她又多了一萬元收入,「謝了,我請你吃飯致謝。」
「我不用你請吃飯,但有個條件交換。」
噢,就知道!
「什麼條件?說啦!」
「跟我交往!」他很震撼的宣布。
「嗄?」她一下子會意不過來。
「答應跟我交往,做我的女朋友。」然後他很認真的自動補充一句,「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
「喂,今天的相親是假的!」她懷疑他是不是誤會了。
「我說的是真的,做我女朋友。」
他開玩笑嗎?
不像,他神色自若,炯亮雙眼深深凝視她,他是認真的。
隱約間,曉米听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不不不,她隨即推翻這個想法,他條件這麼好,怎會喜歡一個有孩子的女人?
她目光一凜抬頭瞪他,嬌俏的粉臉變得很嚴肅,「別再胡鬧了!」
他微笑的直視她說︰「你知道嗎?我是真的喜歡你。」
這個問題他思考了很多次,在這一小段相處的日子里,他確實對她越來越有好感,或許是她那縴弱柔美的氣質牽絆了他,或許是她那堅韌不拔的個性撼動著他,也或許不為任何原因,只是單純的為她心動,否則,要怎麼解釋他反常的行為呢?
「我有一個小阿,你忘了?」
「我和小陽相處得很好。」現在社會開放,他不覺得是什麼大問題。
「你覺得你媽會答應嗎?她不會有意見?」
靳剛想了想,回道︰「對,她應該會有意見。」
「那就是了。」曉米冷笑,站起來要走,卻被他按回座位上。
他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才說︰「也許我媽會有意見,不過,有我站在你這邊,任何問題有我擋著,不會傷害到你。」
他有自信保護她周全。
「我不需要別人替我擋。」不知為何當她倔強的拒絕時,心底酸了、慌了。
「男人照顧自己的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跟需不需要無關。」他豪氣又有些霸道的說。
嗚……他干麼要這樣說啊?
曉米突然搗住臉,哭了。
靳剛見狀,「我說錯了什麼惹你哭?」
「我就是害怕你所說的一切。」她怕自己無力抗拒。
「我懂了,你的遭遇讓你對愛情缺乏安全感,所以你抗拒愛情?」他遞紙巾給她。
她擦干眼淚,說道︰「我還不想談感情。」
拋下這句話後,她掉頭走開。
靳剛跟過來,扯住她問︰「要怎樣你才想談感情?什麼樣的愛情,你才不會抗拒?」
「我根本不希罕愛情。」這是她承諾過自己的,她也不想冒險。
他瞅著她,感到無力。
「別這樣看我,你……你別傻了!」她搖搖頭抽回手,走了。
傻?靳剛皺起眉頭。這形容詞對睿智的他一點都不適用,遲早她會發覺自己的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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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吹起了第一道秋風,飄起了第一陣秋雨,帶來些許涼意。
刑事警察局電腦犯罪專案小組內部,六名網警正陷入熱戰中,他們在電腦前努力追蹤,勢必要從虛擬世界走入現實的犯罪王國,進而扣查嫌犯的電腦主機、犯罪資料及犯罪證物。
然而,如何將網路中的虛擬人與現實生活中的真實人二對應,是網路警察們偵破網路犯罪的一大難題;傳統的刑事犯罪,警察可以掌握嫌犯的真實姓名,然而網警卻不知道嫌犯的真實姓名,而且嫌犯都是透過網路聯系,一旦走漏風聲,極可能功虧一簣。
下午兩點三十分,負責居中斡旋的李執忠帶著靳剛現身,立刻受到現場網警的歡呼,「靳先生,等你好久了。」
靳剛走到他們為他準備的位子坐下,直截了當說︰「開工吧,先給我完整的匯報資料。」
其中一名網警立刻說道︰「這個叫‘學院’的網路犯罪集團,整個組織體系完全模仿校園的形式來管理,分為毒品禁藥、出售贓物、網路賭場、拍賣人體器官、偽造文憑證件等五大版塊,‘校長’是創辦者,任命五個網站管理人員負責掌管各大版塊,分為訓導主任、班主任等級別,以掩人耳目。」
另一名網警接著說︰「網站的主伺服器設在美國,交易一律都采用刷卡付費方式,以逃避警方的監視。
「嫌犯非常狡猾,將網站做得很隱蔽,普通人看到這些網站,是看不出來有什麼犯罪內容的。但如果是會員,則可以取得下時變更的密碼登人這個網站,所看到的介面是不一樣的,很多的非法交易就在此進行。
「而且在這個犯罪網頁中,限制網友不得留具體的聯系電話,不得留有即時的通訊號碼或電子郵件,所以這些緝捕對象所公開的有效資訊極少,而且非常分散,使我們無法破解密碼,進而查出嫌犯的真實身分及所在地。」
靳剛听完匯報,又檢閱了手上的資料,說道︰「嘿,看來這個網路犯罪集團真不簡單。」
李執忠瞥向他,「簡單還用找你?」
靳剛卻問︰「主嫌犯一定是分散各國,警力都已經布署好了?」
李執忠回道︰「我們專案組與國際刑警合作,分別在各國調集了十組人馬。」
「我會盡快破解密碼,通知國際刑警準備隨時待命。」他很有把握的說。
一名網警問︰「可能要連續追蹤,工作一、兩個星期吧?」
「不用一星期,頂多三天。」靳剛回道。
這話一出,眾人嘩然——
「我們經過三個多月艱苦的調查,每次都差臨門一腳被嫌犯給溜走,他行不行啊?」
也有人面面相覷,懷疑這樣貌冷酷的家伙,是不是虛有其表?還是真能在三天內破解密碼,追捕嫌犯到案?
「怎樣?你有把握嗎?」李執忠問。他跟弟兄拍胸脯保證,要是破不了案,那就丟臉了。
靳剛朝他眨眨眼,「有!只要動作夠快,別被犯罪網站的反偵查裝置發現,然後通知國際刑警盡快在同一時間實施緝捕行動。」
「這點我們也知道啊,可是要怎樣快過反偵查裝置呢?」李執忠問。
「我當然有我的手法可以避開,不被他們發現。」靳剛睞他一眼,「先來杯黑咖啡吧!」
于是,眾人士氣大振,一掃三個月來的委靡不振。
靳剛偵查的第一個突破點,就是網站上公布的銀行帳號,根據這個銀行帳號,做了大量的偵查工作,鎖定一名叫葛冠宏的人,二十一歲,是網站的收費人員,他多次從網上公布的信用卡帳號取款,發現他將贓款透過網上銀行轉移給一個網名叫做「校長」的人,而「校長」就是這個稱為「學院」網路犯罪集團的最高統治者。
第二天,眾人紛紛摩拳擦掌、蠢蠢欲動。
因為靳剛從網上銀行繼續監視嫌犯的信息,鎖定「校長」的網上活動,並進行了密切跟蹤,同時也同步調查這個人的年齡、背景、職業等資料,匯總起來判斷分析,答案已呼之欲出。
最後,第三天,眾人歡聲雷動。
終于有五人被確定為緝捕對象,他們都是「學院」最高級別的管理人員,在掌握到他們的真實姓名、住址等資訊,立刻通知國際刑警出動,執行緝捕歸案。
另一方面,查出原來「校長」是台灣人,他的真實身分竟是神秘富商葛光復。
他表面上是商人,一向行事低調,沒有幾個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原來暗地里從事這種非法買賣。
可惜的是,在這次行動中,竟然被他躲過警方的追捕,目前還逍遙法外、不知去向,但警方已透過國際刑警組織對其進行了控制;慶幸的是,這個龐大的犯罪組織體系已經宣告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