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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婚後愛 第一章

作者︰淺野薰類別︰言情小說

一個細雨紛飛的早晨,天空灰蒙蒙的,寒風呼呼的吹著,大樓公寓里,解家的大門打開,年輕的解媽媽帶著女兒小解語出門,準備上幼兒園。

「媽媽,看──」小解語拉拉母親的衣角,指著隔壁門口。

解媽媽一看,「哎呀!你怎麼坐在門口哭,爸爸媽媽呢?」

那是隔壁剛搬來的新鄰居,一對夫婦和十三、四歲的兒子,她和他們不熟,可是這麼冷的天氣,孩子雙眼紅腫的坐在門口,顯然哭了很久,她不能不理。

「不要哭嘛!」小解語伸出小手拭去男孩的眼淚。

男孩見到陌生人,不好意思再哭,回道︰「我沒有哭,咳咳……我只是擔心爸媽沒回來。」

「多久沒回來了?」解媽媽驚訝。怎麼有父母這樣對待自己的小阿。

「他們兩天沒回來了,咳咳……」

他身材瘦削,連外套都沒穿,難怪要感冒了。

「啥?!你知不知道他們去哪了?」解媽媽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模模他的額,「喲!發燒了。」

「不知道,咳咳……他們說出去一會兒就回來,結果一直都沒回家。」畢竟他也只是個大孩子,又人生地不熟,不免惶恐起來。

這時,解家男主人解思本,一個溫文儒雅的大學教授,他從屋里出來,利落的問了他幾個問題,終于有了結論。

這男孩叫闕行騫,一家三口剛從美國搬來不到兩個月,在台灣沒有親友,唯一的祖父母住在美國,卻去旅行了,一時間也聯絡不上。

真可憐,瞧他疲憊的模樣,解媽媽忍不住一陣心疼,「這樣吧,你生病了,不如先到我們家來,等你爸媽回來再回家好了。」

她看了丈夫一眼,解思本點點頭。

小解語立刻拉著他進屋,嚷道︰「爺爺!爺爺──我帶新朋友回來了!」

這天的早晨氣溫很冷,闕行騫的心卻暖了起來。天曉得這兩天他是怎麼過的,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現在好心的解叔叔答應幫他找父母,而解媽媽的溫柔安撫他悸栗的心,而天生麗質的小解語,眉宇間透著直率與慧黠,深深的吸引他,覺得她是全世界最可愛漂亮的女生。

三天之後,闕行騫的感冒好了,解思本卻接到了壞消息。

「小子,你听好。」他喜歡叫這孩子「小子」,因為這孩子又高又瘦,動作又敏捷。

見他神色凝重,闕行騫看進那雙深沉有力的眼眸里,鼓起勇氣用力的點頭。

解思本像是有所顧慮的輕咳一聲,又說︰「現在叔叔必須告訴你一件事,你要鎮定。」

他眼底閃過一絲恐懼,吸一口氣,很鎮定的問道︰「是不是……有我爸媽的消息?」

「是的,你父母發生車禍,受了重傷昏迷不醒,身上又沒有證件,警方一時無法通知家屬,我托熟人打听,找到他們時……他們已不治身亡。」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令闕行騫陷入一團悲痛惶恐中。

解思本安慰道︰「別怕,在聯絡到你的爺爺女乃女乃之前,你就安心住在這兒。」

于是,解媽媽負起照顧責任,還說︰「阿姨沒有兒子,不如你當我兒子吧!」

可見解家真心待他,也幸好有解家的援助,令一個突然失去家庭的小男孩,馬上從解家得到了撫慰。

不過,兩個月後,闕家的爺爺女乃女乃親自來接他回美國,縱然解家有多麼不舍,也不得不放手,只能含著眼淚送別。

才經歷死別的闕行騫,如今又嘗到分離的哀傷,胸口像被一塊沉重的大石頭重重的壓著,但這次他冷靜的沒有哭,反而發現一雙漂亮的眼楮,正偷偷的盯著他猛哭……

咦?明明正在哭,但那眸子卻依然黑白分明、清晰晶瑩,可真的美極了,美得叫他一陣心悸!

「不要哭……不要哭,小東西,我會回來的,」他安慰著小解語,同時自己也覺得眼眶熱了起來。這一刻,他才明白這比他所認知的還要不舍。

「真的嗎?」她小聲問,片刻又哇哇大哭,「大哥哥騙人!」

為了安撫她,他把一張卡片交給她,哄道︰「小語,這張是許願卡,打開它,會有好听的音樂。」

他翻開卡片,叮叮當當的樂聲響起,果然引起小解語的注意。

「大哥哥走了之後,讓妳許一個願,以後回來幫妳完成願望好不好?」

「我現在就要許願,我要大哥哥快點回來!」接過卡片,她抱著闕行騫,小小身子已經顫巍巍,哭得抽噎難止。

解思本見狀,笑說︰「小子,我女兒可給你拐得死心塌地了,告訴你,要是想娶我女兒,可得要有本事才行。」

闕行騫被小解語抱著,不禁紅了臉,卻仍溫柔的說︰「小語,我練好本事再回來找妳。」

她放聲大哭,「不要走!大哥哥你不要走……你是我的……」

「再見,小東西。」他嗓音啞了。

在上車前,闕行騫回頭深深看了一眼,告訴自己,要永遠記住這個情景、這家人──解家的溫馨歡樂,解家的飯菜飄香,當然還有可愛的小解語,他將一輩子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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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後,命運交錯的時刻再度來臨……

冬日的暖陽灑落在白色床單上,還有露出被單的手臂和長腿。

「醒醒──」

「別吵啦!」解語皺眉申吟,瞇著眼把搖她的手推開。

「不早了,妳不是還要上班,快起來。」那只手干脆把她整個人拉起。

半夢半醒間,她老大不爽的睜開惺忪睡眼,蒙得無法辨認目前狀況,「好討厭……」

「早安,昨晚睡得好嗎?」那只手的主人微笑問道。

想起昨晚……解語猛地瞪大眼,粉臉泛起了紅暈,回避他的視線,卻發現他手很大,十指修長卻十分有力的樣子。

她再順著那雙手往上瞧,是一張男人的俊臉,他下巴冒出了胡碴,更讓他添加了原始的男性美。

捕捉到她的羞怯,男人的眸中閃爍一抹光彩,露出淡淡的笑意,然後朝她俯──

解語緊張起來,雙手抓緊床單,不由得往後退去,「你、你干麼?啊──」

她身後一個騰空,咚的一聲掉下床,頓時睡意徹底嚇跑了,她掙扎的從混亂的被單里掙月兌出來,「可惡!懊死──」

他沒有因為她的咒罵尖叫而停止動作,反而伸手將她一抱重回床上。

「呃,你……」她雙手連忙撐著他貼近的身軀。

他用左掌撐在床緣,緘默一秒,問道︰「這麼怕?怕我?」

解語眼楮瞪得更大,逞強道︰「誰怕你啦!」

近距離下她的身子很香,他也很享受她的窘況,「不是怕我就好,畢竟我們昨天結婚了,從此要朝夕相對。」

沒錯,昨天他們結婚了,但她喝了好多酒,然後喝醉了,她是故意喝醉!

這不能怪她,只要想到結了婚後就得和闕行騫同床共枕,她的一顆心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擺蕩不定,苦惱到了極點,畢竟她對他感覺還是很陌生呀!

丙然,她這一醉什麼事都沒發生。

突然間,她小臉一熱,被他的大手撫著,目光充滿憐惜的凝視她。解語輕輕別轉頭去,才片刻,似乎想到什麼,視線重回他身上睜大了眼。

「你……你沒穿衣服?!」她的心一陣緊縮。

在晨光中,他結實的身軀只穿一條內褲,體態健美性感而狂野,害她一顆心彷佛在房里亂竄。

接著她再看看自己──有!有穿睡衣,可是……她昨晚明明穿的是洋裝?!

疑問閃過腦海,原先的鎮定瞬間化為烏有,她駭嚷著,「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叫妳起床,妳不是說今天要上班?再不起床,要遲到了。」他露出體貼的微笑。是她自己堅持婚後不渡蜜月,要繼續上班的。

「我不是問剛才,我是問……問昨晚,你對我做什麼?」

她怯怯無助的模樣,格外惹人憐愛,闕行騫忍不住逗她,「妳以為我們昨晚做的……有什麼不對?」

解語見他滿含笑意的眼楮,在她臉上流連著,小聲的確認道︰「難道昨天晚上我們……」

這麼說,他已是她「名副其實」的丈夫?可是她完全不記得!

「嗯,妳記起來了?」昨晚她喝得醉醺醺,吐了又吐,他簡直拿她沒轍,真是可憐的新婚之夜。

「我、我、我我我──」她是什麼印象都沒有,卻因為他的話令她臉紅心跳、手足無措。

「要不要我詳細說給妳听?」他傾身向前,目光溫柔深情,並充滿誘惑。

她窘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啊?」

慘!將來她要怎樣回憶自己的初夜?什麼印象都沒有。

「我沒辦法呀!」他覷著她乍紅的粉臉,心里卻在偷笑。

解語抱住頭申吟。

他拉下她的手,戲謔的說︰「別這麼沮喪嘛,昨晚沒做現在做也可以。」

「你說沒做?」她驚疑不定的抬起頭來,看著床邊的男人。

「妳昨晚喝得爛醉,吐得一身又酸又臭,妳說我能做什麼?」他終于好心的說出實情。

她松了一口,又問︰「那誰幫我換的衣服?」

「當然是我,我還幫妳洗澡呢!」天曉得昨晚受到怎樣的磨難,他抱著芬芳溫熱的身體,害他又興奮又痛苦,猛做深呼吸都壓抑不了接睡而來的邪惡念頭。

「你幫我洗澡!那個……」那個畫面實在太太太震撼了,她羞得臉紅心跳,心里發誓,以後絕不喝醉酒。

晨光灑落在她晶瑩粉女敕的肌膚上,那模樣看來十分誘人,他又想在她的唇親一下,「小語……」

「喂!你別亂來……」小手捂住他的嘴,大大的眼楮瞪著他。

他馬上過去伸手攫住她,沉聲問道︰「妳還叫我「喂」?」

「唔……那個闕行──」

「行騫。」他糾正她,貼在她的耳邊吹氣,雙手纏著她的身體。

「我一時還不適應嘛!」嗚……他可不可以不要那樣熱絡?她咬著水女敕女敕的蜜唇,一雙手不安的在被單里絞著。

闕行騫炯亮的眸子鎖住她,「不適應我嗎?」

解語低頭紅著臉,不知如何回應好。

「嗯?」他挑高濃眉,等她答復。

「我想……給我一些時間會比較好。」她深吸口氣,小臉上溢滿不安與內疚的表情。

他把她拉進懷中抱著,下顎頂著她的頭,體諒的說道︰「好,我答應妳,我們就從交往、談戀愛開始吧!」

因為他愛她,只要她快樂,他就會快樂。其實打從見到解語就令他意亂情迷,再也沒有什麼比她更重要的事了。

「嗄?!」不是結婚了嗎?為什麼還要從交往、談戀愛開始?她先愣了一下才會意過來,高興的猛點頭。

闕行騫捏捏她可愛的笑顏,「那妳也要快點學著適應我,妳該知道自己是闕太太了。」

是啊!從今以後她就是闕太太了,好陌生又奇怪的稱呼,令她有種恍惚說不出的虛幻感。

這場遍姻是意外、是邂逅,還是命中注定的?至今對她而言,就像是電影情節般不太真實。

闕行騫給了她一個宛如桃花源的家,當他第一次帶她來看房子,為她介紹道︰「這就是我們的家。」

那時她一看,雖然沒說話,但滿心歡喜,立刻就愛上這房子、這地方,還有外面這個小院子,一大蓬、一大蓬的玫瑰花,嬌媚的盛開,簡直就像個夢境……

每天,解語六點起床,為闕行騫準備早餐,靜靜的在廚房忙碌,總是竭盡所能的變換菜色。

做完早餐,進房里看他起來沒,有時候酣睡的他像個小阿似的,臉上剛毅的線條比醒著時候更柔和,她總是不自覺偷偷望著床上的男人看個夠。

到了六點四十五分,她把他叫醒,兩人一起吃早餐。

然後,他用他那輛重型機車送她去上班,七點五十八分準時抵達上班的便利超商門口。

今天,天色灰暗,來到超商門口就開始飄著雨,解語跳下車,說道︰「要下雨了,你快回家,路上小心點。」

她匆匆要趕進去打卡,卻被闕行騫一把拉進懷里,在她粉頰上偷了個香。

「正經點,這是大馬路耶!」她低聲嬌斥道。

但他一點也不以為意,雙手仍然親密的摟著她的腰,「我們不是在交往嗎?談戀愛不都是這樣的?」

「我說不過你,有人在看我們了。」再給他多親兩下,她還真的會遲到呢!

「等一下,衣服夠暖嗎?」他想月兌下自己的外套給她。

「我穿得很夠,你要騎車會冷,留著穿。」解語拉開他的手走到店門前,又轉身向目送她的闕行騫揮揮手,然後才進店里打卡上班,心頭里仍是甜蜜蜜的,嘴角不自覺全是笑意。

「哇,卿卿我我的,羨慕死人了!」同事周美芳笑聲響起,還對她曖昧的擠眉弄眼,其實心里還真的羨慕死了。

解語粉臉乍紅,羞怯的轉身去整理貨架上的物品。

「ㄟ!看得出來,他很疼你嘛,每逃詡親自送妳來上班,那他自己來得及上班嗎?」周美芳好奇的問。

想到他的體貼,解語又是甜到心坎里去,笑咪咪回道︰「他目前沒有上班。」

「啊!他失業喔?」

「不是啦!他剛從美國回來,是公務員退休,所以不急著找工作……咦,有客人要結帳了。」解語推推周美芳,要她去櫃服務。

心里不禁想著闕行騫待會兒回到家,一定又窩在書房里看書吧?她也很喜歡那個書房,像個小型圖書館似的,還照著圖書管理的方式排書,可見他的學問一定很好,她喜歡看書,更喜歡有學問、有修養的男人,也許這是為何認識不久,她就願意嫁給他的原因之一吧。

周美芳結完帳,又跑過來繼續聊,「嘩,他那麼年輕就退休?」

「全球經濟不景氣,公家單位也鼓勵退休嘛!」她記得闕行騫是這麼說的。

「那麼,退休金一定很可觀嘍!有多少啊?有沒有五百萬還是一千萬?」拿的是美金,一定很好用,想到都好羨慕。

「呃,我不知道。」解語搖搖頭。

「不知道?他是妳老公耶,怎會不知道?」周美芳納悶。

「嗯,我不好意思問他。」她回答得有些虛弱。

照常理,夫妻倆應該沒什麼不知道或不好意思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似乎對自己的丈夫仍然存有一份陌生感。不過這也不能怪她,畢竟認識才一個月多就結婚,所以她對他的感覺好像欠缺了什麼。

是了,她確實對他的了解很有限,可是,都已經嫁給他了,有的是時間慢慢去了解。

不過話說回來,她很肯定闕行騫對她真的很好,連帶對她的家人也很好,這樣就夠了。

「小語?!」周美芳見她抱著貨架上的飲料發愣,大叫了一聲。

「什麼?」她回過神。

「我問妳,準備什麼時候去渡蜜月?」

「沒有呀,我們沒打算去渡蜜月。」解語回道。

「嗄,不去渡蜜月喔!小語,妳是不是傻了點,哪有人結婚不擺桌請酒、不渡蜜月的?別讓他欺負妳。」

「那都是我的意思啦!這樣可以省敗多錢。」也許從小家境不好,她早已養成節儉的好習慣,認為經濟實惠才是美德。

所以她堅持一切從簡,兩人去法院公證,穿禮服拍了婚紗照,然後一家人吃頓飯慶祝。

「哼!是我才不要咧!不請客妳的公公婆婆也答應,還有小泵或小叔都沒有意見?」

「他是獨子,父母很早就過世,後來爺爺女乃女乃也不在了,他就單身一人。」

「喲!听起來挺神秘的,我很好奇,妳說他剛從美國回來,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呀?」

解語甜甜一笑,回想到一個多月前──

記得那天,冬季的天色早已經漆黑,還下著細雨,滿街霓虹燈五光十色的反映在水跡里。

她在上班時間接到弟弟解達的電話,說爺爺病倒,便匆匆告假趕來醫院。

當時街角傳來救護車嗚嗚的響聲,讓她更擔心爺爺的病情。她含著淚趕路,眼前是一圈圈炫黃的燈光,看不清路上的水漬,一不留神,腳底一滑便要摔倒,霎時間,她只想到︰糟糕,要受傷了!

說時遲那時快,一只強壯有力的手臂及時緊緊把她拉住,從容不迫的穩住她的身子。

她在情急之下撞進結實溫暖的胸膛里,驚惶之際,她漲紅了臉,輕輕抬頭向對方說道︰「對不起……謝謝。」

乍見她抬起頭來,闕行騫倒是呆住了。這雙眸子他在哪見過?彷佛正在哭著,卻依然黑白分明、清晰晶瑩……

對,他肯定見過這雙眸子,如同多年的夢里一般,像星星般純淨的眼眸,照亮了他的黑暗,此刻緊緊鎖住他狂放的心而無法自拔。

「妳有沒有怎樣?」他深吸一口氣,關心問道,同時察覺她身子微顫著,像迷路天使似的,原來她衣衫單薄,連外套都沒穿,似乎出來得十分匆忙。

「解語、解語,我在這兒。」解達在急診門口向她猛招手。

她無心逗留,站穩了身搖搖頭往急診室奔去,闕行騫眼里有某種情緒閃過,跟在她單薄的身影後面,以放肆貪戀的目光盯著她看。他知道她不記得他了,畢竟那時候她還那麼小。

他銳利的眼色,就像獵人目光炙熱得似要吞噬獵物一般。她是他期待已久的「目標」,當年一別再也沒見過面,但那些思念全埋在他心頭,逐日盤踞扎根,所以一退休他便選擇來這里,他堅信自己會找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