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飲水思源,好歹人家對她也挺大方的,吃穿用度幾照公主供了十六年,她就順道來看看堂兄吧!不過當然是「順道」的,主要用意還是為自己鋪路。
「皇叔他人可還好?」內殿上,玄宗李隆冰問得小心,目光仔細端詳眼前的小娃兒,乍看這丫頭的容貌遺自鴛純水居多,但細細再瞧,眉眼神韻頑邪精靈得一看就知是某人的翻版。
「爹爹身體硬朗,無病無痛,謝謝堂兄長年派人送來人參補品上山,爹爹有交代,這趟下山若見著您,代他老人家向您說上一聲謝。」
「謝什麼,這是應該的,算起來這江山是你爹爹給的,聯不過是想向皇叔盡點心力罷了。」他真摯的說。
這話听在公孫謹耳里,心下起了暖意。這堂兄挺知念舊情的。「話也不是這麼說,我下山這一年來,瞧見您把國家治理得很好,不僅國內安富,四方胡夷君長更是相繼前來朝貢,不得不說您是個好皇帝。」只可惜……
「聯這皇帝做得戰戰兢兢,就怕有負皇叔之托,當初這國家若交由皇叔來治理,當會更加強盛才是。」
她忍不住掩嘴偷笑了。「那可不一定。」爹爹是什麼人?讓他治國,豈不是要眾人水深火熱,民不聊生不可?娘就是有先見之明,才鎖住爹爹,讓他下不了山作惡。「堂兄,您這話當我的面說說就好,可別說給爹爹听,他要真下山來可就慘了。」
一听聞公孫謀可能下山,玄宗臉色也白了幾分,「呃……朕明白了,這個……呃……對了,謹兒,你這回下山,真不進宮與聯同住?」他尷尬的轉開話題。若讓公孫謀下山,實在太恐怖了,這天下會變得如何,連他也無法掌握,所以這事還是別提的好。
「不了,我習慣住爆外。」她明確的拒絕。
他瞧向候在殿外,陪她一道進宮的男人。「是因為冶愛卿嗎?」
她臉兒微微泛紅。「是啊。」沒否認。
「皇叔可也已經認了他?」雖然輩分上他們是兄妹關系,但論年紀,他足以當她的父親了,所以現下以長輩的心態在關心她,另一方面也是擔心公孫謀得知他未善加照顧他女兒而動怒。
「還沒有。」悄悄模上左手的斷指。爹爹這回不發脾氣也難……
「那兩人住在一起可好?還是搬回皇宮吧。」他立即建議,既然皇叔沒點頭,這事他得擔待了。
「我不想離開那家伙。」她不害臊的說。
玄宗眉一挑,「你認定他了?」
「嗯。」
瞧見她視線投向殿外的身影,這戀人般才有的依賴,足以瞧出這丫頭動了真心。
「這冶卿家確實是當代難得一見的豐采人物,謹兒好眼光啊。」她眼底所投射出對冶冬陽的佔有欲與依戀,讓他背心略滲出汗,好險他及時收回成命阻止萬安出嫁,不然可就釀成大禍了。
這丫頭為愛,難保不會跟她爹爹當年為佔有鴛純水一樣,做出讓人料想不到的狠絕事情,這險冒不得,冒不得啊!
「既然不進宮住,那記得常進宮來讓朕瞧瞧,聯總要看見你安全才能放心。」
「這不用您交代,其實謹兒在宮里也有點事,今後恐怕會經常出入宮廷叨擾了。」誰教那楊貴嬪要住在宮里,她不進宮也不行。
他有些驚訝。「你在宮里有事?」
「是啊,可是件秘密的事。」
秘密?!玄宗暗驚,悄悄地審視她,見她笑咪咪的,看起來就像當年的鴛純水,是個既無心機又無城府的無害娃兒。
不過是個小娃兒,應該不會跟她爹爹一樣,懷著興風作浪的心進宮吧……「好吧,既然是你女兒家的秘密,朕就不過問了,這整個皇宮就由你去,只要別掀了它就好。」他大方的說,但心底莫名起了不安。
百嘿,她就是打著掀了它的主意啊!
閃著慧黠調皮的眼眸,公孫謹揚唇巧笑。「謝謝堂兄了。」
玄宗一怔,瞥向一旁的太監高力士,高力士表情似乎也憂心忡忡,他微斂了眉眼。「晌午了,要不要留下來跟朕一起用膳?」
「不了,那家伙還在等我,我想先走。」她已經起身。
玄宗忍不住揶揄,「女大不中留,這麼快一顆心就全在人家身上了。」
她答得毫不心虛,「這應該的,這家伙說我得學著以夫為天,我正在學習。」
「以夫為天?」公孫謀的女兒?他挑了眉。
「堂兄也覺得不可能?」
「呃……那得極為有心才行。」他謹慎的說。
「所以嘍,我才要學習,不然那家伙遲早會以不受教的理由拋棄我,那我可就慘了。」她苦下臉來。
「你是說真的?」他訝異極了。
她瞪著眼。「這事能假嗎?他說我這婦德若學不會,休想他會娶我。」她氣呼呼的說。昨日她壞了他的娶親大事被「修理」了一個晚上的結果就是,不受教、不守信的女人沒資格進冶家大門,如今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不要她。
「他敢?!」這冶冬陽膽子不小,敢對她說出這種話?
「他敢,就是敢我才不敢頑皮,尤其最近我言行得特別小心,否則……」這幾天他正在氣頭上,她最好循規蹈矩,省得真教他掃地出門了。
「否則怎麼樣?敢打你不成?」
「他打了,昨晚。」打在她的小屁屁上,有點疼,但她不敢叫。
連德貽公主也敢打,造反了!「大膽,朕砍了他的腦袋!」
「不成,是我該打。」她忙說。
「怎麼說,你做了什麼嗎?」他訝異的問。
「嗯,我壞了一些規矩。」她草草帶過。
見她不願多說,玄宗只以為是情人間的打鬧,罷了,瞧她護那冶冬陽護得緊,他也別再多問,再多事就顯得自己不上道了,「那好吧,這事朕就暫時不跟他算帳。」
「堂兄真好,那謹兒先走了。」發覺自己跟他挺親的,竟還能對他說這麼些話,公孫謹心頭不禁閃出一點點的愧疚。要整他……心有點軟耶……
離去前眼角不經意瞄了一眼堂兄身旁的太監,這人眼神有點陰,堂兄身邊有這麼個人物?
留意上心後,她步出殿外,主動攬著久侯的男人,懷著思緒,巧笑倩兮的離宮。
懊啦,她也不是真的那麼怕被掃地出門,想也知道木頭會舍不得她,在外面就給他做做面子,順便幫她擋擋那些想見她的官員,再說,「以夫為天」啊,怎麼玩?她想試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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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還沒玩,公孫謹就先被一個不速之客壞了心情。
「你還敢來找我?」磨著牙,公孫謹火氣不小的睨著對方。
「我當然敢,娘子。」南宮輔戲謔的說。
「住口,誰是你娘子?!」她大為光火,俏頰上染著火焰。
她還沒跟他算總帳,他竟敢先調戲起她來!
他肩一聳,模樣囂張狂捐。「我又沒說錯,你曾經是我邪無緣分的短命娘子沒錯啊。」
「哼,全長安都知道你南宮輔日前大婚,可惜新娘子甫成婚就染病,十幾天前已經因惡疾身亡,誰是你娘子,少來晦氣!」她冷聲說。
「那你就是我那可憐死去的娘子魂魄了,我思念至深,前來探望一解相思也不成嗎?」他表情雖調笑,實則惱恨得很,原來她是公孫謀的女兒,憑著她的身分,他們可以玩瘋了,可惜他知道得太晚,否則怎麼也不會輕易放手。
「哼,廢話少說,你來找我什麼事?」她眯眼瞪視。
他一瞼惋惜的搖著首。「真是絕情,這會連一點打情罵俏的時間都不肯給了,好吧,我就直接說出來意。」
「到底什麼事?」她不耐煩的催促。
「我想與你合作。」
「合作?」她不禁環胸挑眉。
「由鬼窟崖下救起你時,我在你懷中發現一個包裹仔細的東西。」他狡猾的說。
她倏地眯了眼,由她懷里發現的東西還能是什麼!「你看了那血書?」她立即咬牙切齒。
他毫不知羞愧的點頭。「看了。」
「你想加入?」她可沒忘記早先冶冬陽便曾懷疑刺客可能就是他,這件事她一直放在心上,才讓她遲遲沒找他一起合作的,接著又發生這小子趁她失憶,居心不良的騙婚事件,讓她對他更加忌諱,但可沒料到他竟會自己發現了她的秘密,還主動要求加入,這讓她得好好想想了。
「我想那冶冬陽自命清高,自以為是天下的救世主,絕對不會希望秘密被掀開,但我就不同了,我與你一樣喜歡熱鬧,愛看熱鬧,天下越亂越有趣,我願意幫你,咱們一起把這個天地給翻了。」
他說得公孫謹的眼楮都發光發亮了,好一個把這個天地給翻了!一顆心登時蠢蠢欲動,這家伙果然是最好的合作人才,只可借……
「你還顧忌什麼?」見她興奮的臉龐突然沉下,他急忙問。
她瞄了瞄他,表情為難。
「莫非你擔心與我走得近,冶冬陽會不高興?」他馬上猜測。
可不是,而且那男人早就警告她不許與他按觸的……
「當然不是。」她張口否認,此刻她可不想讓他知道她這麼听男人的話,況且此人對她心懷不軌的心機她可是一清二楚。
「既然不是,那——」
「先說說你要怎麼幫我。」拗不過自己愛玩的心,她忍不住發問、听听嘛,要不要合作,或是該怎麼合作,還是得看她。
南宮輔不覺有異,即刻露出奸邪笑容。「首先,我想先找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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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已深秋,氣溫偏寒。
衫是夏裝,較薄,襦是冬裝保暖,公孫謹褪去長衫,改換一襲錦繡襦裝,把自己包裹得密密麻麻,頭上也僅簡單梳著髻,不若身旁其他仕女一般,不畏清寒,頭戴花髻,慣束羅裙半露胸,讓脖頸徹底暴露出來,連胸部也處于半掩半露的狀態。
真性感,她也想這麼裝扮呢……
可惜,某人不肯!
說是不許自家女人給人瞧去,都什麼光景了還這麼八股,在長安人人都講究時尚暴露,別人行,為什麼她不行?!她著實感到不平。這男人真霸道!
澳天背著他,她也要這麼穿一次到外頭晃晃,招招蜂、引引蝶一下。
就這麼辦!總不能老教那男人管得死死的,一點樂趣也沒有,至于以夫為天……他上朝都有下朝了,她休息個一次沒關系吧?
「我說……公主啊,這比賽什麼時候才要開始呢?」幾個後宮妃子笑得委婉。
她們被邀請來觀賞比賽,至于什麼比賽沒人知道,只見七、八個妃子打扮艷麗的被安排坐在園子里,等著當今天下最為嬌貴的公主開口告訴她們要做什麼,只是來了半天,矜貴的公主臉色千變萬化,似兀自在想著什麼,也沒進一步的指示,眾人心急,惶惶不安,只得推派人開口問。
就見公孫謹柳眉蹙額,吃著胡食燒餅,這玩意現正流行,是從西域諸國傳來的美食,她也愛吃,且為了增胖不時要人備著啃食。「就等武惠妃了。真慢,暮春,你去問問那女人什麼時候到!」她也等得不耐煩了,轉頭對著暮春交代。
暮春連忙點頭應聲。一開始得知她的身分,還擔心她會想起先前他對她的諸多無禮,就怕她會記仇拿他殺頭,幸虧她似乎沒惱他,而且對他還挺不錯的,甚至由公子那將他要來,成了她的貼身侍從,開玩笑,能當這份差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這會,人人一听說他的主子是誰後,無不對他這個小奴才必恭必敬,前倨後恭,客氣得不得了,就怕得罪公主身旁的人。
收起得意的笑臉,他趕緊轉身去辦新主子交辦的任務,只是人才走沒幾步,武惠妃就大搖大擺的來了,身後還帶著她的母親鄭國夫人。
「公主,惠妃娘娘來了。」他趕緊回頭稟報。
「嗯。」她不耐的回頭,就看見一只孔雀向她走來,她皺起眉頭的瞧著武惠妃身著百鳥毛裙,這條裙子是用各種奇禽的毛織成,極為奇美奢絕。
「公主,很抱歉為了這身打扮,本宮——嫂嫂來遲了。」一看見她,武惠妃立即涎著笑道歉。
「你這身裝扮,不會太夸張了嗎?」她眉頭蹙得更緊。
「怎麼會?這件衣裳可是當年安樂公主擁有的,十分華麗珍貴,嫂嫂是為了來見你才盛裝打扮的。」武惠妃故意說。事實上,她是特地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就是要讓這丫頭知道她才是後宮之冠,也才是後宮之主。
鮑孫謹冷哼了一聲,「安樂公主當年跟韋後下場不知有多淒慘,你敢接收她的衣服,也不怕晦氣。」
武惠妃听了臉色微變。
「以後別這麼夸張了,這身裝扮萬一日後讓百姓紛紛仿效,滿山滿谷的搜山,導致野生珍禽全被殺光光的拿來做這可笑的孔雀裝,你可就罪過了。」她嫌惡的擺手,一臉嗤之以鼻,
以為會博得讀賞,哪知卻被損得一文不值,武惠妃青了臉,卻不敢反駁。
一旁的鄭國夫人也滿臉怒容,她女兒形同後宮之主,要風是風、要雨得雨,現在卻來了個丫頭,初來乍到就爬到女兒頭上,這股怨氣怎麼也咽不下去。「德貽公主此言差矣,惠妃娘娘是陛下的寵妃,穿著華麗才能給陛下博面子,有什麼不對?」
鮑孫謹只睨了她一眼。「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暮春,請出去。」
她這人向來吃軟不吃硬,別人敬她,她斷不會無故端架子,例如面對冶秋雨時她就像個小泵娘,但若有人想跟她玩、跟她比派頭,哼,那就是想挑戰她公孫謹的底線!
暮春下巴一努,身旁的兩個護衛立即將鄭國夫人狼狽的「請」了出去,武惠妃見狀,死白了臉卻依舊敢怒不敢言,只能任由護衛無禮的將母親拖出園子。
鄭國夫人不顧體統的大呼小叫,掙扎得連頭上的珠花步搖部落到了鼻上去,其他貴族仕女見了紛紛掩嘴偷笑。這鄭國夫人老是仗著女兒受寵,態度囂張,四處欺人,這會才出現不到一刻就教人給修理,真是太快人心!
「娘娘您也真是的,遲到就算了,身邊的人要管好,要不很容易壞了您的名聲,人家說什麼主人養什麼狗,您知道的,我是沒這意思,但別人的嘴可不歸我管。」公孫謹不悅的數落。
「是。」武惠妃忍著怒氣,哪還敢有一點嬌氣。
「咱們開始吧。」公孫謹小手一拍,暮春立即將今日的「娛樂」推了出來。
「啊——」這娛樂一出現,嬌貴的女人們卻個個花容失色、尖叫連連。
鮑孫謹瞧了好笑。「別怕,它們都關在籠子里,不會傷人的。」
「這、這就是公主您今日要比賽的東、東西?」有人抖著聲問。
她露出頑劣的笑容,「是啊,看兩只黑豹互咬得頭破血流多有趣!」
「啊!」眾女瞬間變色。
武惠妃看著凶惡的黑豹在牢籠里互咬得血肉模糊,嚇得她滿臉驚懼惶恐。
這丫頭不許他人上山抓珍禽制衣,自己卻殘忍的喜歡看野獸相爭,她才是真正的凶殘魔鬼!
鮑孫謹不覺異樣,逕自瞧得津津有趣,直到身旁陸續傳出嘔吐聲,才訝異的轉頭問︰「你們怎麼了?」
眾妃子掩著口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像是怕一張口就有東西要從胃里沖出來一樣。
她瞧了皺眉,但眼底卻藏著笑意,「怎麼,你們不覺得有趣嗎?這可是我和爹爹在山里最有趣味的娛樂了。」她掃了眾妃子一眼,一臉不以為然。這些人平日在後宮爭個你死我活,手段之殘忍比黑豹互咬有過之而無不及,現在端上這副驚恐模樣給她看,反倒此遍體鱗傷的血腥黑豹更教她想吐!
眾女不敢掃她的興,只敢點頭稱是,心想著這對父女果然變態!
正當眾女吐得七葷八素,直想昏死,省得雙眼受虐時,暮春一聲高喊解救了她們。
「公主,公子回來了!」
這一聲高喊換公孫謹變了顏色。「今日怎麼這麼早?!」
「听說今天退朝得早。」暮春也有點慌了。
「那還不快點!」她白了臉的催促。
「是、是。」她一聲令下,暮春趕緊命人將獸籠推回原處,重新藏起,地上的斗獸血跡用一盆水潑了過去,總算是滅了證據。
才來得及做完這些事,冶冬陽已跨步進了院子,一見他,公孫謹立即異常熱情的撲進他懷里撒嬌。「你回來了啊?」
「嗯。」摟住撲上身的小丫頭,注意到園子里還坐了一堆女人,冶冬陽不免訝異,「你今天好興致,宴客?」
「是啊。」她臉上有著大大的笑靨。
他將目光又投向那群女人,竟連武惠妃也請來了?
正要依禮拜見,卻見她臉色慘白,他微驚。怎麼回事?皺眉再瞧其他女客,也是個個慘無人色,像是剛遭受極度驚嚇,連魂魄也回下來……「謹兒,方才發生了什麼事嗎?」他不解的問。
她干笑,「好端端的能發生什麼事?」這群女人真沒用,好心邀她們來觀獸斗,竟然一副死過一回的模樣,想害死她不成?萬一這家伙知道她在園子里養獸觀斗可就慘了,一定會罵她野蠻性子,殘佞無德,自己現在還在觀察期,可不能被抓包、
他眯起俊眸。「娘娘,您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不相信那丫頭的話,他轉而問向武惠妃。
就見武惠妃嚇得連牙齒都發顫了。「本、本宮……嚇、嚇壞了,她、她竟然……竟然——」
「娘娘,我怎麼了?你想說什麼呢?」公孫謹以眼神警告武惠妃,陰笑起來,就希望這女人不要是個耳不聰、目不明的人。
可事實證明這女人果然愚蠢,「豹、豹子……相斗……血……一大攤的血!」她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但對某人來說已夠清楚了。
「謹兒?」這聲叫喚清冷得嚇人。
「呃……嗯?」她幾乎跳了起來,很狠的瞪向白目大嘴的女人。該死了!
武惠妃這才驚覺自己闖了禍,
「你在咱們園子里玩斗獸啊?」冶冬陽講話不動神色,意態無波,語調更不見高揚,卻讓剛剛還囂張的公孫謹馬上垂下頭,乖得像只小綿豐,沒敢再咩一聲,
「我下次不敢了。」恭順馴眼的不得了。
「下次?還有下次?這次她們就被你嚇得魂不附體了。」他搖著首,這丫頭把斗獸當成了樂趣,這些深閨仕女們何曾見過這麼血腥的畫面,自然嚇得花容失色。「你這樂子可不是每個人都受得了。」
「我沒嚇她們呀!」她一臉無辜,為了爭寵,她們明明都玩得比她凶,現在卻嚇成這樣,只能說是惡人無膽,關她什麼事?
「嗯?」
一見他臉沉下,她又馬上低頭垂耳了起來,但一雙記恨的眼珠子正低低瞟向武惠妃。
武惠妃嚇得不輕。糟糕,自己又與這丫頭結上一次仇了!當下有股涼颼颼的寒氣從背脊上竄起。
「公主,嫂嫂身子突感不適……還、還是先回宮的好,我、我先走了。」見苗頭不對,她站起身來就要溜,但溜得太急切驚慌,身上又穿著笨重的孔雀裝,跑起來姿勢極丑,連連絆倒了好幾下,景象頗為爆笑狼狽。
其他女人一看武惠妃都逃了,紛紛也跟著起身告辭,一群打扮嬌艷的女人一轉身,全部像沒命似的往外沖,公孫謹瞧了更氣惱。這群沒義氣的女人給她記住了!
冶冬陽看著幾個簡直是加速沖出他府邸的女人,不住搖首,將目光瞪回身邊的丫頭身上。
「你就是學不了安分是嗎?」
「我不過是想日子無聊,找人一起同歡罷了,她們不愛看還真可惜,下次我不會再找她們了。」她點頭保證,露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天色漸黑,晚風更冷,他輕摟著她往屋內走去。「我說謹兒,你日子真過得這麼無聊?」他輕輕的問。
「嗯……」她微微屏息。
「若真這麼無聊,有一件事可以做,也很適合你,」
鮑孫謹全身開始起雞皮疙瘩。
「與其浪費時間虐人虐己,不如虔心讀讀經詩、念念佛語,學習如何修身養性。」
聞言,她已是牙齒打顫,四肢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