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悶火正在蔓延!
鮑孫謹用力吞下桌上的棗子糕,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受辱。
這司馬嬌好大的膽子,竟敢奚落她!
可惡!可惡!太可惡!
冶冬陽不解的瞧著那吃著滿桌子食物的人兒,挑了挑眉。「謹兒。」
「嗯?」她一口接一口的繼續塞。
他倒了杯水給她備著,這棗子糕可是很容易噎口的。
「妳肚子很餓嗎?」他問。
「嗄?」
「不然為什麼要吃這麼多東西?」他盯著她吞這滿桌子食物已有一個時辰了,她平時很少這麼……呃……「肆無忌憚」。
「我在泄恨!」她氣呼呼的說,嘴里還不忘再塞進一顆芝麻果子。
「泄恨?」
「沒錯,就是泄恨!」這該死的司馬嬌!
「發生了什麼事嗎?」
「還不是因為那臭女人污辱人——哼!沒事!」她破口大罵,忽地又氣悶的閉上嘴,滿臉惱上加惱。
冶冬陽這才望向身旁正掩嘴偷笑的侍童。
暮春立即憋住笑,湊上前附耳低聲說︰「今早她嫌無聊,拉著我上市集閑晃,結果與司馬姑娘遇著了,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司馬姑娘瞄了瞄她,立即譏諷她身上沒幾斤肉,引不起男人興趣,還說要她在街上看看,每個女人都是白白胖胖的,豐腴誘人,哪像她干扁,想必這會這兩個字轟進她腦門里,嗡嗡作響了!」
暮春故意說得詳細,越想越好笑,終于忍不住笑岔了氣。
鮑孫謹聞聲瞪了他一眼。「死暮春,你嚼什麼舌根呢!」她更火了。
「沒有,我什麼也沒說。」摀著嘴,暮春邊笑邊否認。
「哼,別想譏笑我,我天生就是吃不胖的體質,況且胖女人有什麼好,我的身段雖苗條,但性感絕對不輸人!」她雙手扠著腰,挺起腰桿,氣惱的吼。
暮春刻意將視線落在她胸前,搖頭。「沒料!」
「沒料?!」她尖叫。「你竟敢說我沒料?!」她兩耳瞬間轟然作響,污辱,天大的污辱!「死暮春,我宰了你!」
「妳——」暮春不知死活,露著門牙還想說什麼。
「暮春,還不閉嘴下去!」本來冶冬陽還沉浸在「情敵」那兩字帶來的喜悅,不料一回神,正好見她氣急敗壞的模樣,只得滅火的將找死的侍童趕出去。
瞧見連公子都發火了,暮春這才收斂,連忙退下。
「你趕他走做啥?我要剝了他的皮!」她氣呼呼的沖上前要將暮春捉回來修理。
冶冬陽一把撈住要沖出去的人兒。小丫頭確實輕盈,在他的懷里扭來撞去,卻像沒重量似的掛在他的臂彎上。
鮑孫謹人小力氣小,死命的掙扎,雙臂伸不出去,索性一只腳往前踢,這一踢卻勾著了椅子,整個身子向前傾,連帶讓抱著她的人也跟著傾倒。
為了護她,他一個翻身,讓自己先著地的墊在她身下。
安穩跌在他懷里,公孫謹起先還扭動了幾下,後來突然靜止不動了。
他擔心的趕緊低首望向她。「受傷了嗎?」卻撞見她正奇怪的呆看著他。
「沒有……呃……你這是在抱我嗎?」發現她整個身子密密的被他裹住,她為這份親密驀然感到心跳加速,就跟上回他扣住她,阻止她離去時那份心悸的感覺是一樣的。
怎麼這家伙一踫她,就教她起了異樣呢?
他一愣。「抱?」她身上甜甜的淡味瞬間襲上他的鼻。
「妳誤會了,我是在救妳。」他沒有立即松開扶起她的意思,心房兀自起伏著,知道自己是有些地方不對勁了。
對她是特別的,但在搞清楚自己思緒前,他不想妄下定論傷了人。
「不是抱啊……」她雖聰明,畢竟年輕,尚不解男女之事,只是覺得這份親昵有點臉紅心跳。
「不是……」生平第一次,他有了心虛的感覺,雙頰微染深色。
「不是就不是,呃……我問你,我很難看嗎?」她臉色一轉,又問。
「嗯?」他蹙眉,對于她突然轉了方向的話題有些不解。
「我是說我瘦得很丑嗎?」在山上時沒人嫌過她輕盈的體態,雖說她也知道這世道正流行圓滾滾姑娘,但就她所知,娘生前也是這麼個縴細體形,爹爹還不是愛得很,她以為自己至少不算太差,誰知這會下了山,遇著油膩的司馬嬌,竟被嘲笑,這股氣悶得她惱火。
「不……丑。」他清清嗓子後說。
她倏地瞇起眼。「哼,你對每個人都這麼說,司馬嬌你也說她美!」
「妳們各有風情,各有各的美。」他斟酌著應對。
「你從不得罪人嗎?」她不滿的問。
「非必要的話。」
她賞了他兩個字。「小人!」
小人?他愣住了。「妳說我?」
「你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是小人是什麼?」她不屑的冷哼。
他不禁失笑。「我只是不想傷害別人,所以禮貌行事——」
「左右逢源,還是小人!」
「我無欲無求,既不害人也不佔人便宜,這也叫小人?」他為自己叫屈。
「喔?不佔人便宜?那這是?」她低首瞧著他扣住她腰際的手掌,。「不是抱,是救,但也未免救得太久了吧?」她譏諷。兩人就這麼親昵地抱躺在地上說話,這時要有人進來,誰會說他是仗義相「救」?
斑,這個道貌岸然的登徒子!
這話像記悶雷打在冶冬陽心坎上,面孔霎時漲紅,快速起身月兌離她的體溫,他尷尬的差點忘了回身「救」她起來。
鮑孫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眼兒偷偷瞥向他。這家伙臉紅了?為什麼?
「你答應要帶我上京的,咱們什麼時候到長安去?」鼓起腮幫子,她轉頭問。
他整了整氣息才說︰「等爹回來就走。」
「那還要多久?」
「快了。」
「多快?」她可急了,再晚戲都落幕了,李嗣謙那蠢材再笨也不可能拖太久不下手。
「再過兩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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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暗道,一高一矮的兩道身影背著月光走著,不時還傳來低聲細語。
「你可曾有極力想得到的東西?」
「……沒有。」
這麼淡泊?「沒有?」
「?」
「比方說財富。」
「冶家的財富夠我一生吃喝不盡了。」
無欲,那麼……「權力、名利?」
「都是一些虛幻的東西,難換我清心寡欲的無憂生活。」冶冬陽搖了搖頭。
無趣!「美女?」
「我並不好。」
「所以你沒有想得到的東西?」
「……嗯,我想應該是。」
唉。「你跟我實在天差地別。」她下了結論。
雖說她也不需要財富、權力、名利,但她更大,她要天地同憂!
「我知道。」他臉上噙著笑。正因這樣,所以才要導正她。
「你真以為改變得了我?」瞇起盈盈水眸,公孫謹嗓音危險的反問。「你當知道,天底下誰陰得過闇帝,而我的陰血正得自于他——」
他不疾不徐的回應,「幼年我也曾經見過公孫夫人一眼,她是溫柔善良的女人,妳的血里有一半是她的。」
她斜睨他。「我爹爹說我像他多一點。」
「目前為止是這樣沒錯。」這點無庸置疑。
她露齒一笑。「你真的很有把握去掉我的邪性?」
「沒把握。」
「那——」
「我只能看著妳,讓妳少作惡。」自從確定她是公孫謀的女兒後,他更加明白,只要她有心,破壞力會是無遠弗屆的,甚至足以為朝堂掀起驚濤駭浪,為此,他非得看緊她不可,就怕眨眼間她已擾得天地變色。
但百密還是有一疏,因為這丫頭半夜也能溜出來闖禍,唉,雖說他隨後追出,可惜還是遲了一步,她已將賭場般得雞犬不寧。
只因她小泵娘賭錢只進不出,贏得詭異,讓賭場上下當她詐賭,對她亮出家伙,誰知她不驚也不怕,還數落起賭場的設備差,讓她賭得不舒爽。
這不知死活的挑釁,差一步可就能讓她命喪在賭場保鑣的手里了,她卻像存心找死似的,還揚言要將賭場傍拆了,讓隨後追來的他頭痛出面,付了千兩贖金才將人帶走。
這也就是為什麼此時此刻他會在這秋夜冷風里,出現在這暗無人煙的小道上了。
「誰要你出手相救的!」她換個話題,不滿的抗議。
「我救的又不是妳。」
「這才讓我氣啊!」
他眉眼含笑,不自覺的多了絲寵溺。「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他們得罪妳,好讓妳逮到名目找對方麻煩,然後拆了人家的場?」
「你明知我的意圖,還掃我的興!」她生氣的質問。真是活見鬼了,這無趣的家伙真來礙她的事!
「掃了妳的興,我也付出了巨額的代價。」他數著自己的損失。
「你是活該,誰要你多事!」
他苦笑。是啊,他是活該,淡然無波的日子不過,偏要惹上這丫頭,自己是自我作踐沒錯。
「好吧,都是我的錯,夜深了,咱們回去吧。」他深感無奈的催促。
「哼!我不回去了!」公孫謹任性的別過臉。都怪他老跟著人,讓她連挑了賭場這麼小的事都做了,還失敗,她該怎麼跟爹爹回信?不管啦,她要找新樂子,直覺告訴她今晚有事。
這可讓冶冬陽緊蹙濃眉。「如果妳真不想隨我走,我並不想強迫妳,那——」我跟著妳就是了。
「你想跟我分道揚鑣?」他話還沒說完,她已經忍不住發火。
他不是很愛跟嗎?想到他要棄自己不顧的回府,她就莫名感到生氣。
他沉默的瞧著她突來的怒氣。她怎麼了?
「戰敗了?認輸了?這麼快!」忽然火上心頭,飆得公孫謹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但就是住不了口。
他淡覷她一記,還是不語。
「哼!」她一跺腳,旋身背對他,貝齒咬咬粉唇。「人家是說暫時不回去,又沒說都不回去了,我想……想你陪我散步,晚點再回去!」她賭氣說。
這家伙真像木頭一板一眼得教人討厭!
偏偏這麼討厭的人,就是她的克星!連日來的相處,她也不得不承認,只有他的話會教她听進心里,但她就是搞不清為什麼。
現下別說他想看著她,不讓她作怪,老實說,除了作怪,她還多費了心神在他身上。
「夜深,這路上不安寧。」他沉聲說,雖然她的撒嬌教他有些心軟,但因為匆忙追來,他並無帶著護衛,深夜里兩人獨行,難免危險,他無所謂,但她——不行。
「你有武功吧?」她笑問得故意。
「只能強身,不足御敵。」
「原來是沒用的書生!」
「是啊,所以別為難我了,跟我回去吧,要逛,明日帶了護衛再陪妳逛個過癮。」
「我偏不,我現在就要冒險。」她天生反骨,就想為難他,瞧他皺眉,也是樂事一件,這是她近來的新發現。
原來這男人皺眉也挺好看的,別有雲鶴知愁的氣質,多有趣!
冶冬陽抿嘴感受著夜里身旁吹過的陣陣冷風,茂密樹林被刮得沙沙作響,滿地的黃葉,帶給人膽戰心驚的味道,而這丫頭竟不怕?
「就逛吧。」他頗有拿她沒轍的懊惱之色。
她立即笑得宛如小惡魔。「那走吧——」話才落,忽地迎面沖上一道人影,撞進她的懷里。
「誰?」她反射性的驚退一步,這才看清撞上她的是一名老婦,老婦一個踉蹌,跌倒在地,沒了聲響。
「老人家,您怎麼了?」冶冬陽趕緊上前查看,這才驚覺老婦面無血色,全身濕濡,月光下仔細一看,竟是血。
「怎麼回事?」公孫謹心驚。
「是刀傷,莫非她被追殺?」他簡略看了一下老婦的傷口,沉肅的猜測。
「沒錯,這老太婆正是咱們要追殺的人,老子勸你們最好別管閑事,交出人來!」突然面前出現了三個黑衣人。
「你們是誰?」公孫謹見狀,竟面露興奮。
「咱們是誰妳甭管,這里沒你們的事,兩人想幽會到別處去,別妨礙咱們殺人。」
「幽會?你們以為我與他在幽會?」這詞新鮮。
「這夜半清冷的巷道小林中,孤男寡女相約見面,不是幽會是什麼?」三人之一的黑衣人自以為是的回答。
「也是,也是,所謂幽會當屬不守婦道的女人家所為之事,多麼叛逆啊,臭木頭,你說是不是?以後咱們專挑半夜出來閑晃好了。」
冶冬陽莞爾,「妳這丫頭!」這丫頭怎麼就跟一般人不同,這等敗壞名聲的事,她怎麼有興趣,也不想想她不要名聲,難道也要他跟著遺臭鄉里嗎?
「你們夠了沒?老子可沒空等你們打情罵俏完,還不走人,咱們連你們一塊殺,讓你們做對同命鴛鴦!」黑衣人凶狠的撂話。
「好啊,你要殺人我也不想攔,還想湊湊熱鬧,瞧你們怎麼殺人的,這應該很刺激吧?」公孫謹笑得陰魅期待。
擺衣人一愣。哪來的怪丫頭,居然想看他們殺人?
「隨便妳,反正這老太婆非死不可,你們放下她,讓老子一刀解決了。」
「好……是好,可是這木頭好像沒這意思放人耶。」她可惜的瞧著冶冬陽依舊將老婦護在身旁,似乎有意救人。
「那就勸妳的男人快點將人放下,不然我連他一塊殺!」黑衣人一臉輕視的看著眼前文弱的男人,看他的打扮,八成是個無用的富家公子。
殺這家伙?這可不行!「冬陽公子,還是別管了吧,這老婦跟你素昧平生,可別為了她喪命。」她「好言」相勸,為的就是希望他別又擾了她看戲的興致。
他瞅了她一眼。「當街殺人,豈不目無法紀?既然讓我撞見,就不能見死不救。」
「好,既然如此,咱們就讓你做個仁義俠士,連你也殺了!」說完,三個人對著他揮刀齊上。
冶冬陽立即將老婦往公孫謹身上一塞。「守著她。」
交代完,他便赤手空拳的迎上刀刃,月朦星稀,刀光犀利,猶勝月影,一陣左閃右躲後,他翻身空手卸下一名黑衣人的膀子,順勢搶了對方手上的刀,其它兩人一見,登時發寒,再見去了膀子躺在地上哀號的同伴,臉色發青,互看一眼,一咬牙,目光掃向老婦。
「先完成任務再說!」兩人刀鋒一轉,立即撇下他,轉向躺在公孫謹身旁的老婦。
眼看刀鋒就要砍向老婦的身子,公孫謹下意識想著冶冬陽的交代——她得護人。
手一拖,硬是將老婦月兌離刀刃砍下的範圍,黑衣人一擊未成,刀子直沒泥地,氣得拔出刀刃,又要再砍,但這回砍向的是公孫謹,她來不及反應,只差三步之遙的冶冬陽也救人不及,眼看她就要受到刀吻,腳邊的老婦突地睜眼,用力扯她的腳,讓她向後傾倒而下,避開這凶險的一刀,救下她的小命。
她喘息之際,冶冬陽也已趕至,刀刃一揮,各砍下兩人拿刀的手,霎時地上躺了三只手臂,以及三具哀號的人體。
他臉色發沉,刀子再舉,三人嚇得屁滾尿流,抱著自己的手臂,哭喊著各自逃命去了。
鮑孫謹瞧得興奮,早忘了剛剛自己的險境。好個只能強身,不足御敵,原來這小子挺謙虛的!
「咳、咳……」
「婆婆,妳振作一點。」老婦的咳聲讓她回過神,連忙蹲子,幫著擦拭老婦不斷由嘴里涌出的鮮血,只是瞧著她臉色灰敗,不住抽搐的模樣,她也心知肚明怕是沒救了。
「我……我不行了……」老婦喘息著。
「妳撐著點,我這就送妳去大夫那,妳會沒事的。」冶冬陽明知她根本不可能撐得過去,還是好言安慰。
「別……安慰我了,我身上不只刀傷,還……中了毒。」
中毒?他這才仔細觀看老婦的臉色,臉上帶著黑氣,確實中了劇毒。「連毒也用上了,他們真狠,非置妳于死地不可。」他沉聲。
「他們是誰啊,為什麼非要妳死?」公孫謹很感興趣。這木頭性情冷淡,沒什麼好奇心,竟什麼也不問,這可教她急了,一個老人家,誰要這麼痛下殺手,多麼教人不解,也多麼令人興奮啊!
「我……身上有個秘密。」老婦氣若游絲的咳著血。
「秘密?」這兩個字可讓她眉眼都綻亮了。
「對……一個天大的秘密……」
「什麼秘密?」她立即湊上前興然地追問。
老婦勉力睜開老眼,在兩人身上來回梭巡了片刻,百般不甘地咳嘆。「這個秘密我是該帶進棺材的……但是我著實不甘心啊……咳咳……」
「不甘心就把秘密告訴我,然後妳的仇我幫妳報!」她馬上自告奮勇。
「幫我報仇……」老婦的臉龐驀地露出飲恨猙獰之色。「報仇你們是做不到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能幫我將一樣東西交給一個人,老太婆我就感激不盡了……」
「好,什麼東西?交給什麼人?」她爽快的答應。
一旁的冶冬陽無奈的苦笑。這丫頭的樂子打到一個將死的人身上了。
「咳……這是一封我早寫好的血書,請妳將這封血書交給被廢的王皇後……」才掏出衣襟里的血書,老婦就又吐出腥臭的黑血。
鮑孫謹急著要接過血書,興奮的臉色藏也藏不住。
老婦卻遲疑了一下。將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陌生人好嗎?但現下她已無能為力再守住這個秘密,她別無選擇,「姑娘,請妳定要遵從諾言,順利將這東西交到王皇後手中……算……算老太婆求……你們了……」
「呃……好。」為了快點拿到血書,她隨口答應。
老婦這才松手,但冶冬陽動作更快,迅速先一步由她手中抽走了血書。「這東西暫時由我來保管。」
「為什麼由你保管,老人家明明是要交給我的!」瞧著空無一物的手,公孫謹恨得牙癢癢。
「咱們一起的,交給妳或我都一樣。」他面無表情的收起血書。
她氣惱不已。這家伙可是清楚的很,這東西交給他跟交給她可是大大的不一樣,這家伙才不會由著她胡來!
「老人家,可否告知妳的大名,我才知道如何告訴王皇後這東西的來源。」冶冬陽根本不理會氣黑嬌顏的女人,徑自問向老婦。
「我……曾經是太……平公主的宮女,草嬤嬤,你將這血書交給王後後,她自然會知道……我是誰。」
「我明白了,我會將這封信交給王皇後的。」他凝重的承諾,這份承諾不只說給老婦听,也是要打消身邊懷著鬼胎的丫頭的覬覦之心。
鮑孫謹一听,果然黑了俏臉,瞪人的眼兒毫不留情。
但他當沒看見似的朝老婦又問。「妳的尸首希望我怎麼處置?」
鮑孫謹抿著嘴,這家伙還真好心!
「老……老太婆這無用的尸首……就請你隨地埋了吧,但這份秘密……將可動搖柄本……請你務必……務必——」接下來再無聲響,已然斷氣。
「動搖柄本的秘密!」這話讓公孫謹的魔魅之氣乍然流轉,濃濃的邪味立即讓冶冬陽心生警惕。
「謹兒,這血書不屬于妳。」他馬上澆了她一桶冷水。
「但也不屬于你!」她與他對峙。
他淡然點頭。「對,都不屬于我們倆,它是屬于王皇後的。」
「沒錯,但在物歸原主前,好歹讓我先瞧瞧嘛!」那雙特別烏黑清靈的眼眸這會呈現出來的是出奇的討好之色,甚至掛起甜膩的笑靨。
「不成。」他不假辭色的回絕了。
她的俏臉僵了僵。「可惡,你到底給不給?」她立即翻臉。
「不給。」他也答得干脆。
她瞪著他,評估動手搶的可能,但想起他輕易卸下他人手臂的身手,當下搖首。此人可是身懷絕技,暗藏不露呢。「你別死板板了,看一眼又不會怎樣——」硬的不行,她又放軟聲音。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東西不屬妳我,就別有覬覦之心的好。」
她臉發臭了。「她人都死了,干麼還遵守什麼諾言……等等,交給王皇後是嗎?倘若王皇後死了呢?這血書還怎麼送出去?」她忽而亮了靈活的雙眸。
他則出現閻王臉。「妳想做什麼?」
「不是我想做什麼,而是太子應該已經做了什麼吧?」她喜孜孜的說。
聞言,冶冬陽面色更沉。那日她唆使太子殺人,太子立即就興匆匆的回京,為此他派人急追勸阻,盡避太子滿口同意不會听任一個丫頭的胡言逆倫之策,但他心中有數,他是會看他面子緩些時間,不教他懷疑,但為保命,十成十會暗殺廢後的。
「一旦廢後死了,這血書就成了無主之物,屆時我自然有權力處置了吧?」她得意揚揚。
「但目前皇後仍健在,這信我一定得依約交到她手中。」他仍堅持這麼做。
「那好,我跟你一起送信去,倘若途中傳來王皇後的死訊,你就得將信交出來。」她與他說條件。
這丫頭不會放棄這念頭的,看來他得搶在太子動手前先救人,就是不知來不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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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然來不及!
冶冬陽與公孫謹兩人才葬好草嬤嬤,正打算整裝後立即出發去長安,兩人一樣心急,但一個是為救人,一個則是為了探知人被殺了沒。
兩人各懷心事,才要踏出門,暮春已帶回街頭消息。
王皇後在被廢三個月後終于在昨晚「憂憤抑郁」的過世,愧疚懊悔的唐玄宗立即詔令以一品之禮將她葬于無相寺中。
「這下就如我所料,太子可以松了一口氣,暫時無憂了。」公孫謹得到消息得意不已。
這急于自保的太子,回京後顯然一刻也沒擔擱就動手了,冶冬陽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東西可以給我了吧?」在國喪之日,公孫謹卻滿臉喜色。
他黝黑深邃的眼眸垂了下來。「尊重死人,咱們等國喪日過後再看吧。」
「這怎麼成?那不是還要我等上百日?」她愕然不肯。
他攤手說︰「那也沒辦法,妳若想得到血書,就得捺著性子。」
她用力的吸氣。「你根本不想將東西給我對不對?」勃然大怒。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除非妳看了以後不會有所行動。」
「你!你明知道不可能!」她火爆的怒視。這家伙就會壞她的好事,她早早該離開的,自己當初非要跟他攪和個什麼勁?
「這就是了,現下百姓和樂,國富民安,我不希望這一切有所動搖,所以妳我誰也別看。」
「我偏不!」那句動搖柄本可是教她日思夜想,興奮了好久,她可以感覺到血書在跟她說「將我發揚光大吧」,她要遵從血書的心願啦!要她放棄,作夢!
「那就隨妳了。」他擺明不會交出東西。
她氣壞了。「冶冬陽,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