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你該早知道十二阿哥的身分,他是乾隆密探網的地下頭子,請你告訴我,他知道了咱們多少事,只要你肯說,我不會為難你的。」趙之山逼問著嘉樂。
嘉樂搖著頭,「我並不清楚十二哥的事,我也是現在由你口中才得知他竟是朝堂底下最讓人聞之色變的神機營頭子。」這就是十二哥不能說的秘密,如今她終于知道了。
這神機營是個非常神秘的組織,無人見過這組織的頭目,眾人只知,這個神機營直接听命于皇帝,專門幫皇上取得各種消息,掃除逆黨奸臣。
「你真不知情,沒騙我?」趙之山質疑的再問。
「大人,這娘們怎可能說真話,照我說該對她用刑,就像對那男人一樣,打得不成人形,雖然那男人挺住不肯說,可這女人瘦弱,只要我稍稍用上幾個刑具,就能逼她說出所有神機營的秘密。」一旁的吳銘義惡聲提議。
嘉樂臉色發青,十二哥被打得不成人形了?
「住口,沒我允許,誰都不許動她。」趙之山立即怒道。
「大人教這女人迷住了,她根本是十二阿哥的人,她的話信不得!」吳銘義大吼。
「我是真的不知道!」嘉樂無奈的道。十二哥就是預料她有可能被逼供,所以才什麼都不讓她知道的,只是這樣真能讓她逃過一劫嗎?
「我信你,不過我希望你若‘想起’,能盡快告訴我。」趙之山不忍對她用刑。沒錯,他確實迷上了她,盡避清楚知道她是永的女人,他還是想要她。
「你放我和十二哥走,我要十二哥別追究你的謀逆罪!」她勸說。
「不可能,這天下是我大明的,是清狗佔了我們的天下,我的使命就是奪回天下,完成反清復明大舉!」
「明朝已徹底亡國,你們不可能改變什麼的,而且小稻子已經帶著你們謀逆的罪證逃了,他會帶人回來剿滅你們的。」
听到這件事情趙之山就忿恨不已,牢里的那男人竟毀了他精心籌謀的復國大業!「有你跟他在我手上,就算那太監找來救兵,相信也不敢輕舉妄動。嘉樂格格,你跟了我吧,我會給你天下的,我會讓你成為皇後,讓你母儀天下,這份殊榮是他給不了你的,他只是狗皇帝利用來鏟除異己的棋子,狗皇帝皇子眾多,不見得會將皇位傳給他!」
「我不要當皇後,我只希望能跟十二哥相守一生就夠了,至于什麼身分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就算我與十二哥只能過著平民百姓的生活,我也甘之如飴。」
「那男人有什麼好?我打听過了,他做事不擇手段,只會得用女人幫他搜取情報,他不是如人所見到的而已,根本是個冷酷絕情、對女人不屑一顧的人,你說不定也只是他的棋子之一,沒了利用價值就會甩下你!」他說出這幾日派人緊急密查永底細的結果,讓她認清那男人的真面目,企圖打破她對永愚蠢的迷戀。
「就算我只是他利用的棋子,我也心甘情願……」嘉樂幽然的說,「我在十二哥面前一直是個不知世事的笨女人,一直裝傻不知他的風流史,但實際上我一清二楚……可我也了解十二哥並不愛那些人,對她們也很殘酷,這些我從他一再隨意換女人的行為中早就明白了,他對待自己不重視的人,是可以冷漠到近乎殘忍的地步。」
她閉上眼,一顆晶亮的淚珠自眼角滑落,想起自己第一次撞見他覆在女人身上時的那一瞬間,她的心髒幾乎停止,失望與心痛在轉瞬間完完全全地攫住她,濃烈的愛與恨在她心中翻騰著,那憤怒與不甘,更是糾纏難解。
「但,我愛他,也發覺到他小心不讓我察覺任何事,那時我心里就明白,只要他還在意我,他就會繼續瞞著我,就會隱藏他最丑陋的一面,可一旦他不再想隱藏時,他或許就真能將我當妹妹對待,又或者已經不在乎我的想法,就會如你所說,玩膩了甩下我……」
「你這笨女人,明知道他不是好男人,為何還要待在他身邊,我不好嗎?我對你一見鐘情,會疼你一世的,將來你要什麼我都可以雙手奉上,就連我的命也一樣!」趙之山對她訴說滿腔情意。
「十二哥行事不正,這我多少知覺,但他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大清,我怪不了他。」嘉樂理性看待,「況且,我相信十二哥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棄我于不顧,他為了我也一樣可以不要命。」她掉著淚,若非如此十二哥也不會被擒下,此刻他生死未明,讓她好擔心啊!
趙之山怒不可抑,他確實沒想到永會為了她輕易就束手就擒,說明了嘉樂對他來說很重要,那男人是玩真的,不過自己也是玩真的!「嘉樂,我要娶你,今晚咱們就洞房!」求愛不成,他蠻橫起來。
「不,你不能強迫我!」她聞言驚恐不已。
「這可由不得你!」
「我生是十二哥的人,死是十二哥的魂,你若逼我,得到的也只是我的尸首!」她剛烈的宣示。
「你!」他惱極,「好,就算得到的是尸首,我也絕不放手!」他發狠地道。
她臉色瞬間刷白,轉身想跑,可那吳銘義擋在門口,她無處可逃,趙之山又逼向她,一顆說不出是氣憤還是絕望的淚珠以極快的速度滑落,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劃過一條水痕,也許老天真要她以死明志,她的清白絕對不能毀在趙之山手上,她不能對不起十二哥,合上眼,一咬舌——
驀地,屋頂發出轟然巨呼,一道身影由上落下,快速撬開她的口舌不讓她傷害自己,「嘉樂,別這麼做!」
這聲音?
「十二哥!」她睜開眼,發覺眼前站的人是誰後,立即喜極而泣。
永瞧著掛在她臉上的淚珠,以及嘴角邊來不及阻止還是讓她傷了自己的血痕,他的心像被刺了好幾下,更像是有一把刀橫砍過他,砍中他的心房。
「嘉樂……你沒事吧?」他在屋樑上等待時機要救人,听著她對趙之山所說的每一句話,這字字句句都讓他汗顏,這丫頭為他吃了多少苦,傷了多少心,他到此刻才算真正體會。
一直知道小丫頭喜愛他,可從沒想到她竟愛他如此之深,他只恨自個兒沒早日發覺,讓她多受了這幾年的罪!
「我沒事,倒是你——」嘉樂驚愕的瞧著他遍體鱗傷的模樣,難過得呼吸一窒。
「你、你怎麼逃出來了?!趙之山乍見他現身,大驚。
「我若不出來救我的女人,恐怕就要讓你給逼死了。」永雙目射出死光。
耙要強與他的女人洞房,還真大膽放肆!
「你逃得出牢房,也逃不出提督府,來人啊,還不進來將人拿下!」趙之山大喝。
可喊了半天卻不見任何人進來,這才與吳銘義愕然相視,莫非——
「你們想得沒錯,這整座提督府已被正白旗的軍隊拿下。」永肅聲道。同時也按著盒子里的名冊,打算一舉將亂黨擊破。
「正白旗?我阿瑪也來了?」嘉樂驚喜問道。
「我不來找你這任性的丫頭行嗎?!」
沁王爺從門外入內,嘉樂喜極的立即奔向他。
見女兒平安無事,沁王爺總算安下心來,對著趙之山沉聲道︰「枉你是個人材,竟然是亂黨,你騙得我好慘!」他責罵道。
「我是漢人,該盡忠的本來就是我大明朝,如今大勢已去,我也無話可說!」趙之山一副無比飲恨的模樣。
「哼,來人,將趙之山以及吳銘義拿下。」沁王爺下令。
門外立刻涌入侍衛入內拿人,然而就在接近趙之山時,他突然抓起身旁吳銘義的後領,一把推上前,剛好將吳銘義的心髒送進那侍衛手中的利刃上,眾人沒料到他會有此舉,見了全驚愕愣住,他趁此機會躍上屋頂那個破洞,待眾人回神時,人已逃之夭夭。
眾人看著一劍穿心斃命的吳銘義,心下駭然,這趙之山果真是心狠手辣之徒。
剿滅山西亂黨,誅殺叛臣賊子,立下這等大功的竟是沉溺于酒色,屢失君心的十二阿哥永所為!
不只如此,他竟還是朝中以神秘著稱的神機營的頭子,眾人大為驚訝,更見龍顏大喜,稱他「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此話一出,十二阿哥一時貴震朝野。
筆上要立十二阿哥為太子之事當下甚囂塵上,這教當年不屑他的人,人人自危,就怕十二阿哥真繼承大統後,秋後算帳,這些未曾善待過他的勢利份子全都有可能成了箭靶,當真驚慌無比,朝中人心惶惶。
「皇阿瑪,這山西的亂事已平定,後續您只要派人多監督便成,至于那逃了的趙之山,神機營也會繼續緝拿。」永進宮稟報。
「很好,你這次做得很好,又為朕立了一次功,只可惜身分曝光了,但無妨,朕正好藉此機會讓你浮上台面,正式立你為太子。」乾隆說著他的打算。
「立太子這事皇阿瑪能否暫且別提,因為兒臣還有另一件事要求皇阿瑪恩準。」
「有比你立為太子更急的事兒?你說說,是不是要朕額外再賞你什麼?」他建功回來,乾隆大悅,笑問。
「兒臣想請皇阿瑪賞兒臣一個人。」他謹慎的提出。
這話教乾隆驚覺有異,逐漸收起笑容,「什麼人?」
「嘉樂,我要嘉樂。」
乾隆驟然變色,「你忘了朕的囑咐嗎?」
「沒忘,但我愛上她了,這事連我自個兒也控制不了,愛上就是愛上了,我非娶她不可。」他態度極為強硬的堅持。
「朕不許!你若執意如此,朕立即下令殺了那丫頭!」乾隆臉色空前的陰鷙。
「皇阿瑪,您將她送到我身邊,讓她與我日夜相處,卻要求我不能過于親近她,這完全沒有道理,給我個理由,為什麼您始終不願意我愛上嘉樂?」永沉聲的追問原因。
這些年為了皇阿瑪一句話,他壓抑了自己的心多年,從不敢多望那丫頭一眼,從不敢想自個兒會得到她,他只是藉著任務,利用周旋在眾女之間來清除自己對她的遐想,逼自己不要回頭多望她,不要心動,不要接受,可是他已到了極限,他對嘉樂的愛無法再掩藏,猛烈燃燒得讓他不顧一切也要與她長相廝守。
「好,為了讓你打消娶那丫頭的念頭,朕就將這隱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告訴你。」乾隆見他娶嘉樂的心意堅決,不得不告訴他真相了,「嘉樂只是一枚為你擋災的盾牌,她並不是你將來的皇後人選。」
「擋災盾牌?」他不解乾隆的意思。
乾隆嘆了一口氣,細說從頭,「你可還記得十歲那年太後壽誕,席上還坐個高人?他對朕說了些話。」
「高人?他說了什麼?」當年太後壽宴來的人太多,圍著他討好打轉的人更多,他根本記不起有什麼特殊的人在座。
「他說你是真龍轉世,所以劫難也特別多,若能避開這些劫難,讓你順利登基,大清才得以千秋萬世不滅。」
「一個江湖術士所言,皇阿瑪何必太過于迷信。」他皺眉道。
「朕非迷信,朕自己就曾夢見你遭天神打中前額後遁入凡間的模樣。」
永不由得撫上自己的雙眉間,這淡色紅痣就是皇阿瑪所說的,他被擊中之處。
小時候他听說過自己出生之初,皇阿瑪見到這抹紅痣,當下對他是真命天子之事深信不疑,原來那高人也對皇阿瑪說了同樣的話,難怪皇阿瑪私下曾告訴他許多回,將來皇位定要傳于他。
「那高人說嘉樂的命格極為特殊,天生注定就是你的盾牌,可以為你擋避三劫,所以朕才留她在你身邊,他還告誡朕,切記不能讓你們相愛,否則嘉樂自己會有死劫,你的未來也會大亂。日前朕見那丫頭已為你擋去了三災,剛好沁王又提要嫁女兒,朕才欣然允了,怎知你竟然還是愛上了那丫頭,你真是教朕太失望了!」
「荒謬!不過是個江湖術士的謬語,皇阿瑪竟然深信不疑!」永嗤之以鼻。
「朕信是因為他說過你有三劫,而那丫頭也確實為你擋了三次劫難,這點你不能否認吧?」
這話讓永不禁細想過往——當年太後壽辰,一群阿哥設了陷阱害他,嘉樂撿了他丟的糖要還給他,莫名其妙成了他的代罪羔羊,代他落入了陷阱受了重傷;第二回在木蘭圍場狩獵,兩人換了馬,她墜馬落地又是重傷;第三回在粥鋪子,她吃了油餅中毒—
三次,恰懊三次!
她為他擋了三次大災,那術士所言不假,事事命中!
他臉色大變,整個人呆傻了。
「這就是朕執意不讓你娶嘉樂的原因,放棄她吧,你還有大好江山等著你,別為一個女人放棄前途。」
「不,既然三災都已去除,在我們的眼前已無橫禍,我更能夠安心的與嘉樂在一起。」
「你!你沒听清楚朕說的嗎?那丫頭會害你前途大亂啊!」若影響到他將來的繼位,他絕不輕饒那丫頭。
「我不做太子了,請皇阿瑪打消立我為太子的念頭,我打算帶著嘉樂離開京城。」就在听見皇阿瑪說出嘉樂會阻礙他前程的話後,他驚覺皇阿瑪是絕不可能接受她的,于是下定決心,情願放棄唾手可得的江山,也要與她在一起。
乾隆盛怒,永是將來是大清的支柱,他定能將大清推向比自己甚至是康熙爺時期更興盛的局面,他不能丟棄皇位!「你是天命神授,繼位與否是我大清盛衰的關鍵,太子之位由不得你拒絕!」當年高人說得很清楚,大清國要保萬世,定要真龍治世,否則之後將逐漸衰敗。
「這個位置讓十五弟接去,我沒興趣了。」永毫無眷戀的說。
「那永琰性情雖仁愛,可惜他格局與能力遠不及你,無法帶領大清邁向萬年,你的使命就是帶領大清萬年不墜,不是一句沒興趣就可以拋卻你的身分與責任。」
「很抱歉,這江山是與我無緣了。」他還是不為所動的拒絕。
「你!」乾隆已然怒發沖冠。
見皇阿瑪如此震怒,永只得再說︰「其實我早在皇額娘魂斷後就對皇位失去興趣,我會答應你留下繼位,只是想找出當年讓皇額娘含恨而終的人,為她報仇,而這些年我任神機營頭子,早查出了皇額娘為何會失寵的原因。」
听他提起這件事,乾隆當下心虛起來。
「當年皇額娘懷了我之後得寵,可惜好景不常,那年皇阿瑪南巡,皇額娘隨行,在江南皇阿瑪就愛上了數個漢女,最後竟想公然抗袓制要立漢女為妃,皇額娘力諫,最後不惜斷發勸阻,可皇阿瑪竟以皇後‘自行剪發,跡類瘋迷’為由將她打入冷宮,從此不聞不問讓她抑郁而終。」永頓了下來,怒視起乾隆。
「更甚者,在她死後,皇阿瑪竟對我說,皇額娘是遭人陷害,在茶飯里下咒才讓她讓形跡瘋癲的,最後您才不得不死心放棄她,讓我這些年拚命追查到底是誰陷害皇額娘,可事後發現這罪魁禍首就是你,你的花心與絕情才是真正讓皇額娘步上死路的人,是你,是你害死了皇額娘!」他忿恨的指責。
筆阿瑪才是害死皇額娘的元凶,卻還卑鄙地羅織謊言欺騙他!
「朕……喜新厭舊,這點確實對不起你皇額娘……不過你皇額娘個性也實在太倔強,朕才會對她如此絕情……可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些事的?」乾隆面有羞慚,眼神閃爍的幾乎不敢面對他。
「這些事我早在幾年前就查出來了,那時沒走就是想繼位後才能平反皇額娘的冤屈,將皇額娘重新下葬在她該屬之地。」當年皇額娘死後,皇阿瑪不顧情分的將她降等下葬,既未附葬裕陵,也未單建陵寢,只草率的將她葬在妃園寢內,以她皇後之尊而言,實在備受污辱。為此他深感不平,自知唯有他當家主事,才能為皇額娘一吐冤氣。
「這些朕都可以補償……你不一定非走不可。」乾隆試圖挽回的說。
「夠了,皇額娘的事就憑皇阿瑪的良心做事了,我也不再堅持她在死後要得到什麼殊榮,人死了做什麼都枉然,這是我在真正愛上一個人後才深刻體悟到的,如今我只想帶著嘉樂離開,掌握屬于我們自己的幸福,不再管這些宮廷恩怨了,還請皇阿瑪成全。」
「你當真不要皇位?!」乾隆不得不沉肅下臉來,「那高人所言非虛,成也嘉樂,敗也嘉樂,你有了她後就想離開,想放棄江山、丟棄老父,所以朕說那丫頭你踫不得。朕決定了,那丫頭必須死!」他雙拳倏握,雙瞳迸出殺機。
「皇阿瑪!」永聞言為之震怒,「嘉樂是我的女人,我不許你犧牲她!」
蚌然殿門外傳來聲響,他身子一僵,迅速步外殿外,果然見到面色如雪的嘉樂跌坐在地,她已然听見了一切。
永帶著嘉樂急奔,後頭的追兵是乾隆派來的大內高手。
筆阿瑪對嘉樂起了殺機,而他不可能讓心愛的女人死去,連馬都來不及弄到,便帶著她倉卒離開京城。
嘉樂任他拉著狂奔,淚流滿面,她不放心他一個人入宮,心想萬歲爺疼她,她親自去求萬歲爺成全,或許萬歲爺見了她就會同意他們的婚事,不料卻听見這殘酷的事實,原來自己只是個擋災盾牌,一旦沒了利用價值,萬歲爺根本容不下她。此刻她的心神像是被抽離似的,整個人空蕩蕩的,一顆心更像是突然墜入一片雪地之中,寒冷異常。
四周刮起冷涼的風,她注視著他汗濕的背影,她會毀了他的前程,他是命定天子,卻為了她與皇上反目成仇,她何德何能,能教他為她如此犧牲?
曙光已露,他們跑了一天一夜了,她雙腳長滿水泡,卻渾然不覺得痛,只想跟著他天涯海角的去,終于,她像氣力用盡,腳步一個顛躓,在跌倒前他抱住了她。
「沒事吧?」永焦急地詢問。
她凝望著他,忽然一陣悲傷悶在胸口,「十二哥,咱們別跑了,你回去吧,照萬歲爺所說,你才是這江山的主子,背負著讓大清國長治久安的天命,我不能自私的佔有你,這般我會遭天譴的。」她怎能害他失去一切,淚徹底矇朧了她的眸子。
「別說傻話,若沒了你,我要這大清國千秋萬年做什麼?毫無意義!」他沉聲斥道。
絕望的淚如雨下,怎麼也停不住,「可我是你的累贅,會妨礙你的前程,你不該愛上我,我也後悔了,不該讓你接受我——」
說到一半她安靜下來了,因為他以吻封住了她的口,這個吻纏綿而多情,訴說著他對她無限的愛意,也清楚傳達了她是他的一切,唯有她才是他的天地。
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油然而生,讓她眼淚不住滴落,他真的很愛她,在生離死別之際她感受到了,而且是強烈的感受到了。
她唇有些吃痛,永咬了她,他變得憤怒了,憤怒她竟然要他放棄她。
她沒有退縮,任他痛咬,可是心頭卻是疼得發酸,她張開手臂用力抱住他。「十二哥,你再多咬我幾口,讓我清醒,這樣我才有力氣跟你繼續跑,繼續努力逃出萬歲爺的手心,然後過著咱們自個兒幸福的日子。」她哭笑著要求。
他不再「吻」她了,這丫頭總算清醒了,他紅著眼眶抱起她的身子,追兵在後,沒時間耽擱了,他拔腿便要再繼續跑。
「永,納命來!」忽然,兩人身後傳來一聲大喝。
他全身一震,愕然回頭,「趙之山!」
以為是追兵已至,想不到見到的竟是這個人。
「沒錯,是我,總算讓我逮到機會報仇了!」趙之山手持著長弓瞄準他。
他跟蹤了永多時,目的就是要殺他泄恨,只是他萬萬沒料到,這男人也有窮途末路的一天,正好,讓他有機會一箭射穿他的心。
「不,我不許你殺了十二哥!」嘉樂焦急的擋在永身前。
「你讓開,我並不想傷你。」趙之山對她余情未了,仍想要她,打著殺了永就能奪取她的主意。
「我不讓,我與十二哥生死與共,你要殺他就連我一並殺了。」
「你!」
「趙之山,我看你也算是條漢子,你想報仇盡避動手,但嘉樂身心都只屬于我,你這輩子是要不到了!」永眼神沉重,將她拉回身側,不讓她擋在自己身前。
趙之山妒火中燒,「那好,我殺了你們兩個!」他狠下心來,拉弓瞄準永。
嘉樂擔憂的望向身旁的男人,見他只是平靜的凝視著她。罷了,也許命該如此,他們逃得過萬歲爺的追殺卻逃不掉趙之山的毒手。
她閉上眼,打算與心愛的男人同生共死,她听見了箭矢發出的聲音,以為射中她與十二哥了,不意竟听見趙之山哀號倒地的慘叫。
「主子,奴才來遲了,還請見諒!」是小稻子與貞夫人趕來了,小稻子及時射了趙之山一箭,讓他們得以逃生。
「小稻子,謝了!」永感激的說。
在皇阿瑪的命令下,小稻子還敢違命前來相助,這小子夠義氣。
小稻子見他們平安無事,激動的跪地謝天,「這也虧得貞夫人的通知,奴才才趕得及救人,主子要謝也得謝貞夫人。」
他這才望向貞夫人,見她一臉的靦腆不自在。
「沒什麼,我只是不想讓那趙之山殺了你罷了。」她微紅了臉說。
嘉樂看了永一眼後主動的走上前,握住貞夫人的手,「謝謝你救了咱們,我也知道十二哥對不起你,他這情債有一籮筐,十足的混帳一枚,可你還願意幫助咱們,表示你是真心待十二哥的,可惜——」
「可惜他真愛上一個人了,那人是你嘉樂格格,不是我。」貞夫人打斷她的話,嘆氣的說,「當我听說他在山西為你放棄月兌逃的機會,情願被關進大牢時,我就明白了,這男人已心有所屬。他這輩子都在利用女人,你是他唯一不求回報就愛上的女人,他這麼反常的對你,教我不認清事實也不成了,反正他也從來沒有愛過我,咱們充其量是各取所需罷了。」她說得瀟灑,像是想開了看破一切般。
永也走上前來,「貞夫人,謝謝你過去的幫助,但我很抱歉,我無法回報你,因為虛情假意的事我不會再做了,可在我心底,那感恩的位置不會變。」
他無可辯解,這份情債他確實沒法自我開月兌,只能歉意以對,也不敢奢求她原諒。
「這樣就夠了,其實我要求的不多,這樣真的就夠了。」貞夫人激動的落下淚來,他雖不愛她,然而願意記住她,這樣她就滿足了,還能求什麼呢?!
嘉樂瞧著貞夫人,這女人其實很可愛,是個講義氣的好女人,只可惜愛錯了人,她不禁橫了永一眼,這些果都是他種的,他才是那禍根!
「都是你這——」她想數落身旁的男人為貞夫人出氣。
「格格別在這時候為我抱不平了,你們還是趕緊上路吧,那些追兵雖被我與小稻子引到另一條路上去了,但相信很快就會知道上當,在他們追來前,你們快走吧。」貞夫人含著感激的淚急道。
來日方長,他日若有機會與嘉樂做姊妹,自然會請嘉樂好好幫她教訓這男人出氣,可這會逃命要緊,時間耽誤不得。
「是啊,奴才準備了快馬讓主子逃命,主子快帶著格格上馬離開吧。」小稻子指著身後他帶來的馬催促。
永拍了下小稻子的頭,「干得好,機靈!」
永先是協助嘉樂上馬,轉身打算跟小稻子吩咐一些話,要他先護送貞夫人回去,之後他會想辦法與他聯系的。
就在轉身後,驀然,他寒毛豎起,感受四周氣氛在剎那間凝結住了——
「十二哥,小心!」身後的人兒驚恐的大喊。
他聞聲錯愕的回頭,驚見她飛撲至他身前,而一支利箭正穿透她的月復部,他瞬間面無人色,心神俱喪的抱住她倒下的身子。
「嘉樂!」見她緊閉雙眸,面色如雪,他血液不住逆流,呼吸也跟著凍結。
那原已倒地的趙之山竟又拿起箭射向他,嘉樂瞥見卻只來得及擋在他身前,那一箭當場射穿了她。他愕然的低下頭來,發現自己抱著她的手顫抖不休,幾乎無法順利將人抱緊,他單腳跪地,將她緊緊的往自己懷里扣。
突遭此變,小稻子與貞夫人憤怒的趕上前,一刀殺了又想再發一箭的趙之山。
兩人殺了他之後折回,驚見永雙眉間的紅焰,竟宛如血紅心髒般跳動著,這駭人听聞的景象前所未見,兩人都嚇傻了。
「傻丫頭,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永震驚得無法自已。
「十二哥,你忘了,我生來就是要為你擋災的啊,我是你的擋災盾牌……所以你不用自責,這都是天命……天命呢……呵呵……」
永赤紅的眼楮僵緩的移向她的面容,竟瞧見她一臉粲笑宛若朝陽,蒼白的臉龐美麗如女神,風吹亂了她的發,她還在笑著,認命的笑出了絕塵的燦麗……
他冰玉般的面頰滲出了冷汗,浸濕了眼角,在她笑著合上眼的那一刻,他嘗到了肝膽俱裂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