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她的背後,望著她的背影,鄺睿的眼光頓時變得貪婪。他很想模模她的頭發,或者抱住她……
手幾乎控制不住地想伸上去了,但是,他用了很大的力氣克制住自己。
他很思念她,思念到整個人顯得好空虛,而這份空虛只有在獨處時才能盡情地放縱,但在人前,他就只能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渣。
孫曉湘領著他來到大樓頂樓,這里很少有人會上來,偶爾她會帶著咖啡到這里來偷懶,算是她的私人天地。
站上頂樓後,她見他的雙唇始終緊抿,似乎沒打算給她任何一絲的微笑或溫暖,忍住心頭澀澀的失落感,她也努力武裝起自己。
「有什麼話快說吧,我還有事,沒空浪費太多時間。」他刻意冷淡地催促。
她繃住臉,「好,那我就長話短說,直接問重點,你是不是威迫我不成,改而找上主秘她們?」
鄺睿攏了眉,像是不知道她在問什麼。
「還要裝蒜嗎?你是不是收買了主秘她們為你做事?難道你就不能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取得你要的東西嗎?這麼卑鄙的事你為何不放棄,我以為你至少明白我所想的,不會真的依你父親所願,做出傷害自己,傷害別人的事!」咋見他那反應,她忍無可忍地一口氣把話說完。
愣了半響後,鄺睿的困惑神色盡退,嘴邊掛上一抹毫不在乎的冷笑。
「你知道我的手段,我想做的事,通常會千方百計達成目標,就如同我為達目的連你的感情都可以欺騙一樣,收買其他的人,這有什麼好稱之為卑鄙的?而且這兩個人比你識大體多了,甚至不用我犧牲婚姻,只要給點珠寶鑽石,再與她們吃幾頓飯就解決了。
「你曉得嗎?我以為你長得最不起眼,是最好收買的一個,結果原來不是,我很後悔自己判斷錯誤,早知道直接對她們下手就好,找上你真是我最失敗的一件事了!」
他的話深深將她刺傷,望著他,孫曉湘怔忡片刻,熱淚驀地涌進眼中。
「其實……失敗的不是你,而是我……是我對自己失望了,我的眼光從來沒有準過,這一次更是失準很嚴重……」她的嗓子里透出濃濃的挫敗。
將臉狠狠別開,鄺睿的心頭出現一種嚴重墜落的感覺。
「這……給你吧。」孫曉湘心灰意冷地遞了一個牛皮紙袋給他。
「這是……」他全身肌肉瞬間繃緊起來。
譬見他雙眸里仿佛閃過某種驚慌,只是那表情消失得太快,快得她認為是自己眼花看錯,片刻,她輕嘆了一聲。
「鄺睿,人的相識有深有淺,有進有出,能夠相識的時間我們不能確定,但離去的時間至少要由我們自己做決定。」
這麼說時,她心似乎放下了些什麼,微笑了,可是埋藏在他心底的痛楚卻才開始蔓延,且正無限制的擴張中。
「之前,要離開是你的決定,現在,是我們共同的決定了,我……對你好像只能是情深緣淺……而且不止如此,價值觀也差不多,你說得對,我不適合做你的正史,鄺睿與孫曉湘只能是野史,就連情史都稱不上……」她哽咽地說。
凝視著她的瞳眸像烈火般燒了起來。
「我希望我們的婚姻不是交易,至少留點美麗的回憶給我吧。錢,我會還給你的,只是得分期,這可以通融吧?」她抹著淚,笑著說。
他轉過身不敢再看她,極為僵硬地點了下頭。
「贍養費就不必了,畢竟我們的婚姻也沒有維持多久,你不必負這些責任,還有,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我與你有過關系,因為說了也不會有人信。」她笑得很自嘲。
「你其實很好。」靜了片刻,這句話突然由他嘴里吐出來。
孫曉湘猝然怔住。
「我不是個好人,能擺月兌我是你的幸運,你不會後悔在這張紙上簽字的。」他揚著手中的離婚協議書,臉上是一貫的嘲諷神情。
原本以為自己還能在最後得到他的溫柔,然而現在看起來,孫曉湘才知道無非是自己妄想。淚水在瞬間蓄滿了她的眼眶,刺痛了雙眼。
「放心,我只是對你瀟灑的外表著迷,這是很正常的,通常人類對同一的迷戀不會維持太久,所以你不用為我擔心,我很快就會恢復的。」她手壓在胸口上,努力維持住臉上的笑容,仿佛這是最後的自尊。
他輕笑了下,但笑容背後透著腐敗意味。「那就好,我可不希望有女人為我殉情,為這種事上新聞很丟臉的。」
心弦更為緊抽,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你很笨,我還是確認一下你有沒有簽錯地方好了。」他蹙眉抽出紙袋內的文件,同時一枚戒指也落出了紙袋外,他拾起,眼中閃現出復雜莫名的神情。「謝謝你。」手中捏著屬于她是婚戒,他垂目說。
淚水灼痛了她的眼。
連婚戒也還給他後,她與他的最後竟只有換來這三個字……這樣也好,好聚好散嘛,雖然不認同他的一些作為,但,喜歡過他是不爭的事實,能這樣平和的結束,是很好的結局了。
「我想,我們應該不會再見面,你保重了。」她對靜默不語的他說。
他看似不在乎地隨意點了一下頭,將離婚協議書收進紙袋內。
努力把喉嚨里的埂塊咽下後,孫曉湘放手了,終于如他的願放手,他總算可以毫無阻礙地去做他想做的事,她一直記得他母親所說的,愛他就不要成為他的絆腳石。
忍住心酸,她悵然地轉身離開頂樓。
待她一走,鄺睿臉上立即露出深切的痛痕,手上的文件與婚戒也好像變成一簇簇會燙傷人的火苗,灼得他痛到無法出聲。
幾個深呼吸後,他才拿起手機撥了電話。
「是我。」接通後,他的聲音有著經過壓抑的冷漠。「是的……她已經簽字了……可以,婚禮可以如期舉行,這次絕對不會有問題的……我與那女人的這一段沒幾個人知道,不會讓他們感到丟臉……鄺簡兩家的婚禮我會盡量辦得體面,會讓簡家滿意的……。」
憊躲在樓梯間,想等淚水干了再下樓的孫曉湘听見他的電話內容後,默默滑淚。他迫不及待地向父親報告這個「好消息」了……
沒關系,用不著難過,她會很快恢復的,就如同她告訴他的,她復原能力超強,根本是變種生物,所以傷心的事很快就會過去,很快的!
她用力閉上眼臉,禁止眼淚再溢出雙眸。她應該離開這里了,免得讓他撞見就更難堪了。
「鈴——」
「喂,吳總。」鄺睿的手機又響起,他接起另一通電話。
孫曉湘原本急于離去的腳步一頓。吳總?不會是老總打給他的吧?老總居然主動打電話給他?
「我正要離開你公司……你那邊處理好了嗎?那太好了,非常感謝你……是的……好……那我就先回我的辦公室等你進一步的消息……另外,這是我私人的請托,我太太……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多照顧……是的,等事情結束後,我會好好酬謝你的……」
听著那些話,她驚愕疑惑地站在原處。老總與他……
「總經理,有件事我想問你,可否耽誤你幾分鐘的時間?」在老總下班進電梯前,孫曉湘幾度猶豫,最後仍戰戰兢兢地走上去。
訝然地看了她一眼。「你想與我談什麼?」他謹慎地問。
「總經理與鄺睿是不是達成了什麼協議?」明知這樣問很唐突,也很逾矩,但是她不問清楚,總覺得自己好像被隱瞞了什麼。
吳總精銳的雙眼一眯,「沒有。」
「可是……」她明明听見鄺睿與他講的電話,難道鄺睿通話的對像不是他?
但是全公司除了他是「吳總」。還有誰稱吳總?而且她听得很清楚,鄺睿說他還在「你公司」,是她听錯嗎?
她糊涂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曉湘,你別想太多,安心做你的鄺太太,不會有事的。」吳總突然拍拍她的肩膀,說完人就進到電梯里去了。
孫曉湘眼楮一眨。不對,她從沒告訴過老總她嫁給鄺睿的事,他怎麼會叫她鄺太太?
想上前再追問仔細,然而老總搭的電梯門已經關上,向下降了。
追不上人,她困惑地用力蹙了眉。那家伙與老總明明是對立的兩個人,湊在一起後究竟瞞了她什麼?
而且那家伙還拜托老總照顧他「太太」,到目前為止,他的太太除了她還有誰?
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七夕情人節的夜晚,孫曉湘兩眼望著自己做的巧克力,獨自在房間里發呆。
真是傻乎乎,今年的情人節根本不必做巧克力,就算做了,也不必是心形的,就算是心形的,也不必是白色的,就算做了白色的,也不必寫上名字,就算要寫名字——干嗎一定是鄺睿?
她懊惱得很想將巧克力一口塞進自己嘴里,眼不見為淨……不行,吃光光會胖,還是丟到垃圾箱里算了……可是這樣會不會浪費?她做得很辛苦耶……
「女兒,不得了了,你快出來看看!」父親突然在客廳里對著房里的她大喊。
她正掙扎著要怎麼處置棘手的巧克力,哪管什麼事不得了?于是撇了撇嘴,不理會。
「快,曉湘,那家伙……你前夫……不不不,鄺睿他開記者會了!」沒見她出來,孫母干脆沖進房里來叫人。
「鄺睿開記者會?」她蹙了蹙眉。「怎麼了嗎?」
「听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都上電視直播了。」
她眼珠子一轉。大事?需要到開記者會,一定是很嚴重的大事!想通後,她這才丟下手中的巧克力,火速沖到客廳,就看見父親正聚精會神地緊盯著電視,她也趕緊坐到父親身旁。
一個月不見,鏡頭上的鄺睿明顯消瘦了不少,听說明天就是他與簡優莉結婚的日子,他過得不好嗎?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疲憊?她好訝異,一般不該有的心疼又偷偷冒出來。
「我鄺睿,亞登集團發言人,在此正式向各位發布幾項我私人以及公司的重要消息。」他天生就有一股王者之氣,此刻目光如矩地掃視眾人,立即讓所有人都屏息等待他所要說的話。
「首先,我在此鄭重宣布,取消明天與簡優莉小姐的婚禮。」此話一出,立刻引起一片震驚于嘩然。
「明天婚禮在即,請問是什麼原因要取消?」記者馬上追問。
「因為我不想犯重婚罪,所以明天的婚禮不能舉行。」鄺睿嚴肅地說。
「天啊,你的意思是自己結婚了?」
「請問對像是誰?」
「什麼時候結的婚,為何沒有任何人知情?」
「簡優莉小姐知道你已婚的身份嗎?如果知道,為什麼還答應籌辦婚禮?」
消息如此勁爆,還是由當事人親口說出,眾人聞到濃濃的八卦味,立即追根究底。
坐在電視前的孫曉湘更是難以置信的指著鏡頭前的鄺睿。「他……他為什麼要說為……為什麼要說……說出來……咳咳……」她震驚的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一旁的孫父孫母同樣是吃驚的張嘴瞪眼。
鄺睿表情冷肅,眾多問題他沒一個理會,「我只能回答,我太太姓孫,我們是在數月前結的婚,她是個很可愛善良的女人,一舉一動都讓我很迷戀,至其他的問題,該由簡優莉小姐自己回答,我在這里不便多做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