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為什麼擅自接這女人的電話?」鄺睿馬上質問。
「我是誰?我是你阿公啦!神經病!」對方喀擦,把電話掛掉了。
愣了半響才意識到自己被掛電話,這下子已不是發狂能了事,鄺睿怒火中燒地再度撥電話過去。
喂了一聲,又是那個男人接的。
「你是誰?報上姓名來,還有,孫曉湘在哪里?」他氣到發顫地問。
「我叫趙國強,你找我朋友的女人做什麼?」
「你朋友的——女人?」重復的聲音呈現出一種恐怖的平音。
「是啊,孫曉湘是我朋友的女朋友,你找我朋友的女朋友還敢這麼大聲,不想活了喔!」那人還敢嗆聲。
那女人搞外遇?還給他綠帽子戴?
「請問,你朋友是誰?」忍耐再忍耐,鄺睿「平靜」地問出口。
「就是號稱女人殺手的帥彬啊,你又是誰,問這麼多做什麼?」趙國強操著江湖口音很不爽地問道。
「原來是帥彬啊。我是鄺睿,你只要告訴林則彬我是誰,他就知道了。」他笑得既令人毛骨悚然,可惜電話彼端的老兄看不見。
「帥彬認識你喔?兄弟,如果是朋友早就說嘛!」趙國強馬上跟他稱兄道弟起來。
「是啊,一個不久前才見過的朋友,我想去探望他,他在哪?」
「他跟他女朋友在一起。」
鄺睿的呼吸頻率險些失控。「我跟孫曉湘也很熟,非常熟!」
「這樣喔,難怪你打的是這女人的電話,。我告訴你,他們兩人在叉叉賓館,七0九號房——」
電話這頭,有人火山爆發了。
「誰?你說誰?誰要來?」林則彬四肢骨折地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就你的朋友啊,叫什麼鄺睿的,他說這樣你就知道了。」趙國強大口咬著剛買回來的大漢堡,啃得十分滿足。
「知道,我當然知道,這個鬼見愁!你跟他說我在哪里了?」他馬上一臉驚恐地問。
「對啊,我想說既然是友非敵,那就讓他來,順便向他借點錢救命,我很機靈吧,還知道這麼做。」完全不知死活的人沾沾自喜地說。
「你這笨蛋,你可以去死了!那家伙唯一會藉我的只有冥紙,要多少他都會燒給我們的!」林則彬氣急敗壞兼驚慌失措起來。這下子他慘了。
趙國強見他這個樣子,才發覺自己可能真的闖禍了。「那家伙不是你的朋友,那他到底是誰?」連美味的漢堡也不敢再吞,他緊張地問。
林則彬眼楮瞄向躺在他另一側正熟睡的女人……「他是這女人的老公——」
「很好,這點你沒忘記!」說時遲,那時快,廉價的賓館門板一腳被人踹開。
林則彬瞳孔瞬間驚恐地放大。「你,你,你……」你了半天,之後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鄺睿一雙厲眼瞪向與人同床共枕的女人,她身上蓋著被子,經過剛才踹門而入的聲響,她還是動也不動。
真沉得住氣!
現在根本就是抓奸在床了,可這一刻,他竟然有痛徹心扉的感覺。
可恨,這女人居然敢在婚後再與前男友私通!他怒潮洶涌,完全不能容忍,一個箭步上前,揮拳就先打歪奸夫的鼻梁。
「啊,啊——」林則彬痛得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趙國強見狀,趕緊上前去把還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女人搖醒。「快起來,出事了,你快起來!」
孫曉湘睡得迷迷糊糊,根本不想睜眼,因為她實在元氣大傷,需要休息。
「不要吵了,讓我再睡一會!」她拉過被子,將頭埋得更深。
「孫曉湘,你再不起來,我就要沒命了——哎呦!」林則彬大叫救命,第三拳又正中小骯,痛得他哀嚎不止。
「林則彬,你很沒用耶,都上藥了你還哀哀叫,丟不丟人啊!」受夠了饒人清夢的嚎叫聲,孫曉湘終于不耐煩地坐起來,睜開了眼,可是眼楮只能睜到平時的三分之一大。
在看清她的模樣後,鄺睿停止揍人,完全愣住,「你的臉——」
「鄺睿!是你嗚嗚……見到你真好,我好高興哦……嗚嗚……我以為自己這回死定了,嗚嗚……」孫曉湘一見是他,仿佛看到救星般立即撲進他懷里,根本是喜極而泣。
鄺睿呆住足足有好一會,才咬牙切齒地拉開像是八爪章魚一樣纏住他的女人,捧住她的臉仔細檢查。
這女人的臉腫成原來的兩倍大,眼楮也是,而且鼻子出血,嘴角破裂,下巴烏青——
「被打了?」他陰森森地問。
「對,被打了,好痛……嗚嗚……」孫曉湘委屈地又撲回他懷里放聲大哭。
「林則彬,你敢打我老婆?」這時候的鄺睿比剛才「抓奸在床」時的情緒更加激憤,想要吃人的眼神差點沒把目標物嚇得魂飛魄散。
「不是,曉湘的傷不是我打的,不是我!」林則彬急忙大聲呼冤。
他倏地眯起眼,顯然不采信,而且表情大有血債血還的味道。
「進來!」鄺睿向外吼了一聲,門外立即走進數個肌肉發達的家伙。
林則彬與趙國強一看,兩人嚇得快屁滾尿流了。
這家伙不是單槍匹馬來的,而是有備而來,分明來尋仇的!
「給我打!」他下令。一開始沒讓這些人出現,是怕他們闖進來看到不該看的,但現在……哼哼,自己老婆被打成這個樣子,這口怨氣不出不行!
幾個大漢立即伸出粗壯得嚇人的手臂,揪起林則彬與趙國強,準備要海扁他們一頓。
「等一下!鄺睿,你打他們做什麼?」原本只顧著哭的女人,發現情況好像不大對,驚訝的阻止。
「他把你打成這樣,你還舍不得我動他?」他頓時火冒三丈。
「我沒有舍不得啊,我自己也很想揍他,可是打我的不是他啊!」她嘴腫得像南非黑人,講話像含鹵蛋,口齒不清,但重點明確。
「揍你的不是他?」
她搖搖頭,眼淚又流下。「不是啦,打我的是他的債主。」
「他的債主?」
「嗚嗚……他們在我身上搜不到現金,就搶走你買給我的結婚戒指,說是夫債妻償——」
「夫債妻償?」他目露極光,殺機無限。
「不是的!不是的!曉湘話沒講清楚,那群人以為她還是我女朋友,抓了我逼債不成,才把曉湘抓來的,你不要誤會我跟她還有什麼,沒有,什麼都沒有!」怕被孫曉湘害死,林則彬趕緊跳出來自己說明。
「所以你們沒有舊情復燃?」鄺睿冷聲再問。
「沒有,當然沒有!」林則彬死命搖頭,「我沒忘記上回你的警告,不許我再靠近她一步的。」
前一陣子鄺睿才派人把他綁到孫曉湘面前下跪道歉,他還不出欠孫曉湘的錢,只好抱著她的腿哭窮,而這女人就像以前一樣,他只要說幾句可憐兮兮的話再流下幾滴珍貴的男兒淚,她就心軟地原諒他了。
以為唬過這笨女人後就沒事,他輕松地走出她的住處,可接下來又被這男人綁去另一個地方。
鄺睿告訴他,他即將于孫曉湘結婚,所以她以後歸屬于他的財產之一,而他對于自己財產的財產有自由處分權,所以他欠孫曉湘的債務,以後債權就轉移到鄺睿身上。問還債的方法就是從此離那女人遠遠的,然後每個月分期攤還債務,並且將錢匯到鄺睿指定的戶頭里,少一毛,他是身體某處就會少一截。
他原先沒放在心上,隨口答應,隔月當然沒匯錢,可沒兩日他的腳趾甲就被人整片拔了,痛得他雞貓子鬼叫喊了一天,這才知道這家伙玩真的,從此乖乖匯錢不敢嗦。只不過每月多賺的錢都交給了這男人,其他債主要不到錢也來追債,他才會被打得這麼慘,還連累孫曉湘。
「但我老婆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的?還有,兩人擠在賓館的床上,這對嗎?」鄺睿語氣很不善,壓根沒有善罷甘休的打算。
林則彬喉嚨發緊。「來,來賓館是……是這女人提議的!」他馬上撇清責任。
「原來是她提議道賓館的?」靜了片刻,陰陽怪氣的臉冷森森地轉向自己的老婆。
嗅到危險訊號,孫曉湘連滾帶爬地滾出他的懷抱。這時候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啦!
孫曉湘站在沙發後彎腰喘氣,一口氣差點吸不上來。好累,跑得好累!
「你饒了我吧,我真的沒有想偷人的念頭,真的沒有!」她喘著搖手,第一百次澄清。
這家伙把她像拎小雞一樣拎回家後,就開始逼供,為了自身安全,她只好繞著客廳跑給他追,雖然跑步可以消耗熱量減輕體重,但還是算了,因為真的好累,跑了幾圈後,她跑不動了!
「出事你不打電話給我就算了,連我打電話給你,你也不接,最後竟然還跟人上賓館,你這女人到底有沒有大腦!」回到家後,鄺睿依然怒不可遏。
「我都說好幾遍了,我是不敢麻煩你,才沒有向你求助的,而且我一去就被人打成這樣,連婚戒也被搶,哪有空接你的電話?事後臉傷成這樣,怕你生氣,所以才想說暫時先躲到賓館去,等臉消腫再回來跟你說這件事的。」她無奈地再解釋一次。
「我問你,你不是你出事第一個想求助的對象嗎?」他慎重地問。
「你是啊,你當然是!只是……我也有自尊的好不好?與你相識以來,你總是看見我丟臉的時候,這次最慘,還被打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我怕你更加瞧不起我……所以……」她垂首嘆息,絞著手尷尬不已。「鄺睿……不要生氣好嗎?這次是意外啦,我跟林則彬真的沒什麼,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的……」
驀然間,兩只手臂伸過來圈住了她,將她納進溫暖的懷抱里。
突然被抱住,孫曉湘一愣,小心翼翼地抬頭,正好對上那雙讓她心跳瞬間加速的漆黑眼眸。
眼底不再有怒,鄺睿對著她笑得很深意,很柔情。「你不見了,我很緊張,以後不要怕丟臉,任何事都得第一個告訴我,你做得到嗎?」
「呃……好。」他口氣好認真,她還真有些怔住了。
這男人對她很緊張,是嗎……
將她摟得緊緊的,他心疼地責罵道︰「笨女人,你是有丈夫的人,任何事都有老公替你出面,這就是結婚的好處,你懂不懂?」
「好像……懂了。」也好像懂他有多關心她了。
以前都是她保護男人,今天是第一次感受到有男人保護的溫暖,孫曉湘的心不由自主地暖了起來,臉上掛著莫名的笑靨。
「不,我想你不夠懂,而我也不是很懂,我好像……好像不太對勁……」
「不太對勁?」
「我好像……不只喜歡你……是比喜歡還喜歡……這不怪嗎?」
「啊?」
「我剛剛發現我在嫉妒,嫉妒你前男友那個癟三。」
孫曉湘訝然地再度仰頭望他。
而鄺睿正露出茫然的表情。「我想不通。怎麼會是你?」
「什麼怎麼會是我?」
「說容貌,你比不上任何我交往過的女人,說背景,你更是大大不如簡優莉;論溫柔,你算粗魯的;講體貼。」他搖了頭。「你沒有。」
她越听越氣,卻講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但是,你的一舉一動卻逐漸牽引住我的目光,明知道我們的婚姻是兒戲,隨時可能結束。尤其在老頭逼我時,就該順便處理掉,可是我卻不願意,我想,我正在面臨一項人生中的新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