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住。娶她?
「你不肯!」李君琦突然垮了臉,傷心的捶著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男人都一樣,說一套、做一套;你說不要我爸爸的錢,其實心里根本不是這ど想的,你剛剛都在騙我……嗚……臭男人……」
他啼笑皆非的包住她的拳頭,不讓她再捶下去。
「我沒有騙你。」雖然她只是個弱女子,但喝醉酒後用力捶起人來,還是挺痛的。
「你說謊!嗚……」她淚眼汪汪的指控。
「我沒有。」他耐心的解釋。
「如果沒有,為什麼不肯娶我?」
「我沒有說不娶你。」
「那你答應娶我了?」她馬上問。
他扶她坐正,然後很認真的看著她。
「你真的要我娶你?」
「對。」她毫不猶豫的點頭。
「不後悔?」
「絕對不後悔。」
「好吧,我娶你。」娶這樣一個女人似乎不錯。
「那……我們簽證書!」她拿起自己的皮包,開始翻里頭的東西,居然真的找得出婚前協議和結婚同意書。
他看得差點傻眼。
她瞧了好半天,終于找到自己應該簽名的地方,然後寫上自己的名字,再將兩份資料推到他面前。
「快點簽,我們再找兩個證人作證,然後你就變成我老公了!」唉,瞧她說得像扮家家酒似的。
她滿眼期待的看著他,他無奈的一笑,拿起筆來看也不看就簽了。今天他的「日行一善」可真是夠徹底了,連自己的一生都賠了進去。
「趕快找兩個人來為我們做證。」她雙眼亮晶晶的。
「好。」他揮手要店里的助手阿成和阿麗過來,並要他們兩個在證人欄上簽名。
阿成和阿麗兩個人當場傻眼。
老板……就這麼結婚?!這……這不是在開玩笑吧?
但他們也沒得選擇,乖乖填上自己的名字當證人。李君琦立刻歡呼,撲到他懷里用力抱住他。
「耶!我結婚了!」
他抱住她,用眼神示意那兩個作證的、傻眼的人可以滾了。
她抬起頭看著他,「我們去挑戒指。」她跳下來拉著他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他頓住腳步,手一句將她往懷里帶,明確感受到懷里玲瓏有致的嬌軀。
「現在太晚了,賣戒指的地方都關門了。」
「吵醒他。」她很開心,眼神和人整個都亮亮的,看起來更加耀眼。
吵……吵醒他?!他差點爆笑出來。
在這種三更半夜去吵醒早已打烊的珠寶店,那電視台的SNG轉播車和各家媒體一定會立刻趕到現場,他甚至可以想象出頭條新聞的標題一個女酒鬼帶著她的老公半夜搶劫珠寶店,當場被活逮!
無疑地,他們絕對會是現行犯,就算請來他那個號稱打官司沒有敗訴過的好友律師,也無法讓他們月兌罪。
「老公,我們快去!」
「慢點。」他把地往角落里帶。「我們明天再去,現在真的太晚了。」
她興奮的表情一下子消失,眼里又染上水氣。
「你不買戒指給我!」她指控。「這就代表你不是真心的,你在騙我,你根本不想娶我。」
「我們結婚了,我沒有不娶你上好極了,現在他在跟一個半醉的「番婆」講道理。
「可是你不買戒指給我!」沒有戒指就不能套住他了;他會跑掉,嗚嗚……
「我買,不過我們改天再去挑。」他溫柔地哄道,「我先送一樣東西給你。」
他拿下自己隨身戴著的項鏈,套到她脖子上。
「這是什ど?」她看箸辣墜,好象刻著一些字;討厭,她的眼楮花花的,看不清楚。
「我把跟了我十幾年的項鏈送給你,暫時用這個代替戒指好嗎?」
「好。」她終于又笑了,點點頭,不一會兒又把鏈墜握得緊緊,防賊似的看著他,「你……你不會突然又要回去吧?」
「不會。」拜托,把他跟那種沒品的男人相比,簡直是侮辱他。
「好棒!」她把鏈墜拿到頰旁熨貼著,安靜了一下,然後眼皮開始往下掉。
他及時伸出手,讓她可以靠到他身上。
「結婚了……」她囈語著,他得低頭幾乎踫著她的唇,才听得清楚她在說什麼。「不可以反悔……」
鬧了一晚,她終于安靜了,雙手緊抓著鏈墜不肯放。
他看著她,很奇怪心里竟然泛起一絲像柔情、又像心疼的感覺。他們才第一次見面哪!
但是他們也結婚了;有證人在,誰都賴不掉。
她醉了,他肯定。不知道明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她還會不會記得這件事?說不定到時候不認帳的人,要變成是她了。
他等不及想看看她酒醒之後的反應了。
「你結婚了?!」邵謙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他?不會吧?!
喬硯可是他們這伙人里公認最花、最不會被女人綁住的男人,才……才一個晚上,他就把自己給賣了?!
其它人的反應雖然沒像邵謙那麼夸張,但是張口結舌的驚愕表情,也夠喬硯這輩子笑到死了。
「是的。」他忍住笑,很慎重的點點頭。「我結婚了,阿成和阿麗是我的婚禮見證人。」
「你是認真的?」東方衛問。
「當然。」結婚這種事還能開玩笑嗎?
「恭喜。」一手抱著兒子,東方衛最早恢復正常。他是他們這群人里,最贊成婚姻的一個。
「在PUB里,這樣算合法嗎?」高暵問坐在自己身邊的律師裴克雍。
「有了證人、在PUB里也算公開場跋,他們只差注冊了。」裴克雍回答後順便問︰「新娘是誰?」
「李君琦。」喬硯笑著回答。
裴克雍和東方衛對看一眼。
「李龍進的獨生女?」他們異口同聲。
「對。」喬硯再度點頭。
「你怎ど會認識她?」喬不是一向遠離那些富家千金的嗎?
「事實上,我昨天晚上才認識她……」喬硯把昨天晚上PUB里發生的事說了一次,其它人只能瞪著他。
「這樣就結婚?」太扯了吧?!
「在當事人神智不清的情況下所做的行為,不一定具有法律效力喔!」身為律師的裴克雍提醒道。
「謝謝。依你看,如果我請你來證明這件事,你有沒有把握讓這件事弄假成真?」喬硯問道。
裴克雍笑得有點狡詐。
「你們兩個都簽了名,事實的情況是沒有人強逼著李君琦小姐簽名蓋章,所以這張婚書——基本上是成立的。」如果要證明這張婚書是無效的,那才比較困難呢,更何況證人是他們的人。
「那ど,依目前的情況看來,喬果然是我們之中最早成為已婚男人的人羅!」高暵笑著說道。
「真是的,我還以為最早結婚的那個會是我們那個私生爸咧!」邵謙的眼神很自然的轉向那個抱著小阿的男人。
東方衛一點也不介意的笑了笑。「她覺得這樣很好,我覺得也不錯,兩個人能相守最重要,其它的庸俗形式沒有也無所謂。」
才怪。其它四個男人同時這樣想。
他們五個人從高中認識到現在,誰都知道衛是他們之中最戀家、最想成婚的男人;他的配偶欄之所以到現在還是空白,全是因為那個小阿的「私生媽」不想結婚,而衛因為太愛她,所以完全尊重她的想法。以至于過了十二年後的現在,他們連孩子都有了,可是婚禮卻遙遙無期。
「你再這ど寵她下去,這輩子你都別想結婚了。」邵謙老實不客氣地批評道。
東方衛還是笑,一點兒也不介意。
「話說回來,你怎ど會突然想結婚?」裴克雍跳過這個老話題,轉回到剛剛榮登人家老公寶座的喬硯身上。
這ど突如其來的消息,恐怕喬公子的芳名錄上,會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沒什ど呀,我也該結婚了。」喬硯喝了口自己調的酒。
「「也」該結婚了?!」他們一起吼。這算哪門子的答案啊?!
「對呀!」喬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三十歲,正直有為、無不良嗜好,多金、瀟灑,多情但不花心,我有能力給一個女人保護和關愛,為什麼不該找個我想疼愛的女人結婚?」
多情?但不花心?
嗯!這種話只有他自己才說得出來。多金、瀟灑,對啦、都對啦,多金到可以交很多女朋友,瀟灑到可以迷倒很多女人,然後讓她們對他死心塌地,他自己卻像個沒事人似的不斷換女伴的會。
全台北的公子榜上絕對有喬硯一名,只有他自己不承認。
「你想疼愛?」東方衛抓到重點。「你跟李君琦才見一次面,你就確定她是你要的?」
「那你跟她定情,你又見過她幾次?」喬硯反問。「再說,這種事又不是什ど不可能的任務,我也是個平凡、普通的男人呀,當然也會對女人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教他們相信喬硯會對一個女人鍾情,還不如教他們去買塊豆腐來撞比較快。
「你?!芭稱閱遍各色胭脂、沒有女人能留得住的喬硯,真的會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女人鍾情?」邵謙很「老實」地說,「我說硯哥哥,你說謊也要打點草稿好嗎?你當我們是第一天認識你嗎?」
「去!」喬硯直接給他一拳。「反正我結婚了,就這麼簡單,如果有機會,我會補請,你們一個個都別想躲掉炸彈。」
裴克雍和高暵對瞧了一眼。
「放心,你要真的結婚了,我們的禮金絕對不會少。」
「好吧,那你們先祝我馬到成功吧!」喬硯站起來,很豪爽的干杯。
「你要去哪里?」高暵問。
「當然是去領回我的老婆呀!」喬現笑嘻嘻地說完,很瀟灑的走出「獨身」PUB。
他昨天才結了婚的老婆還寄放在他岳文家里,大略的算一下,現在「他的老婆」酒也該醒了,該是接她回家的時候羅!
龍進集團,由李龍進一手創立,他花了大半輩子在商場上與人廝殺,才讓公司成長到今天的局面。在商場上人人都說,李龍進是只老狐狸,可以只手創立財團的人,絕對不容小覷。
喬視開的是電腦軟體公司,自然也在商場上活動,只不過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機會與李龍進打照面;但現在就要了。
他認為,在去見他老婆之前,應該先找他老婆的父親.也就是李龍進,好好溝通一下。
李龍進只有一個女兒,他當然對女兒寵愛備至,不舍得女兒受任何委屈,在遇到事情的時候,他也會不顧一切保護女兒。依據他粗淺的判斷,如果過不了他岳文那關,他是很難順利將老婆帶回家的。
所以,一早他就請助理跟龍進集團的秘書約時間,正好他岳丈中午有空,那麼他就在十一點準時報到。
在接待小姐的引領下,他先到會客室等候,不一會兒,他看到一位有著一頭灰發、表情嚴峻、眼神炯炯的老人走進來,他的步伐沉穩有力,一點也不顯老態。
喬硯站起來,恭敬的先鞠個躬。
「喬先生?」李龍進的聲音就跟他的人一樣沉穩。
「我是喬硯。」他點頭。
「請坐。」
「謝謝。」兩人一同面對面坐下。
「喬先生特地來,不知道是有什ど事?」
〔我來見您的主要目的,是為了令千金——君琦。」
「小琦?」他眉目一沉。
「我很欣賞君琦,希望您能同意君琦和我的婚事。」
李龍進一臉嚴肅。「你想追我女兒?」語氣明顯不悅。
「不,我不是想追。」喬硯笑笑的。「我是想娶您女兒。」
「你憑哪一個條件配得上我女兒?」他不客氣地問。
他雖然年紀大,沒涉足他們這些年輕人的社交圈,但可不代表他沒听過「喬硯」的大名。
尤其是這些年少得志的年輕人,仗著有幾分才氣、幾分財產,私生活就亂得一塌胡涂,喬硯也是其中之一。
「就憑令媛值得人疼愛,就憑我不是貪圖「龍進集團」而來。」喬硯穩穩的回答。
李龍進眉頭皺皺的。
「你什ど時候認識我女兒的?」前幾天才出現一個張瑞祥,假面具被他給拆穿,怎ど這ど快又來個喬硯?他女兒不可能同時跟兩個男人交往吧?
「伯父,我什ど時候認識令媛並不重要,重要的應該是我是不是一個能讓令媛托付終身的男人。」喬硯頓了下。「我知道我的名聲不是根好,但我對君琦是真心誠意的;一旦娶了她,她就是我要保護的妻子。」
喬硯落落大方又沉穩的態度讓李龍進深思了下。
「我只有一個女兒,她的幸福是我最重視的事,你拿什ど來保證你在未來不會欺負我女兒?」
「君琦是個有主見的大人,她知道什ど對她好、什麼對她不好;如果真的受了委屈,她也不是那種會乖乖吃悶虧的人。如果我對她不好,我想不必找您哭訴,君琦也會給我苦頭吃。」想起昨夜她醉酒使潑的模樣,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她或許不懂得耍心機,但絕對是一個發起威來,會讓人退避三舍的可怕女人。
李龍進表情和緩了些。「你似乎很了解我女兒?」真到不能忍的時候,他女兒的確是那種就算吃了虧,也不會讓對方好過的硬脾氣。
喬硯再度一笑,「不,其實我了解她並不多。」除了稍稍看出她的個性、和她昨晚透露的之外,他對她的一切根本是一無所知。
「不了解她,你還敢在我面前說要娶我女兒?」
「伯父,我會了解她的。」在她真的成了他老婆之後。「但我此刻在這里,是希望能得到您的認同。」
「如果我無法接受呢?」
「那麼,我只好對您說聲抱歉,我還是要娶君琦。」
「我可以讓你見不到她。」
「您能制止一時,但絕對制止不了一輩子,除非您打算永遠鎖著君琦,否則我一定找得到她。」
「我女兒最討厭的,就是像你這種自命風流、花心得天下皆知的男人。」
「但是我敢做就敢承認,不會欺騙她。」
喬硯始終不卑不亢的態度讓李龍進欣賞,不過他還是沒露出一點認可的模樣。
「小憋子,你似乎很有自信。」
「如果沒有一點自信,不會敢要求娶您的女兒,更不會在這里接受您的評判。」
「如果我不答應,你依然要娶我女兒,那你又何必要我的認可?」李龍進反問。
「您是君琦唯一的親人呀!」喬硯很誠懇地說道,「如果得不到您的祝福,君琦會很難過的。」
李龍進總算笑了出來。「好小子,就憑你這句話,我可以允許你追求我的女兒。」
「不,不是追求。」喬硯搖頭。「是「娶」。伯父——或者現在我該改口稱呼您為「爸爸」,因為我和君琦已經結婚了。」
「什麼?!」李龍進變了臉。
喬硯從公文包里掏出那紙護了貝的婚書。
「我和君琦已經是合法夫妻了。」
天哪,真痛!
這是李君琦清醒時唯一的感覺,她對自己發誓,以後絕對不再喝VODKA自虐,她的頭好痛。
她扶著自己的頭坐起來,張開眼看著周遭的一切,不自覺松了口氣。
這是她的房問,她回來了,沒有醉倒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身上的衣服也是昨天穿出門的那套,真是謝天謝地。
可是,她對昨晚是怎麼回來的一點印象也沒有。她是一個人去喝酒的,如果醉得不省人事,有可能自己回得來嗎?
但是,PUB里根本沒有她認識的人,又有誰會這ど好心送她回來?
「喔……」她申吟了聲,頭悶悶的痛。
不想了,先洗個澡,去掉自己一身酒味再說。
等洗完澡、洗完頭,已經過了中午。她穿著浴袍,沒吃干的頭發用毛巾包著,就這樣下樓跑到廚房找東西吃。
「小姐,你醒啦,怎麼不叫我?」負責煮飯的朱嫂正在客廳擦桌子,一看到她下樓,立刻追著進廚房。
「已經過了午餐時間了,我想不用麻煩你,我自己弄一些東西來吃就行了。」她不好意思地說道。
「什ど話,讓小姐不餓肚子是我的責任。」朱嫂瞪了她一眼。「你昨天喝得那麼醉,我先煮一點濃湯給你墊墊肚子。」
「謝謝朱嫂。」
「不用客氣了。」朱嫂把她推到餐桌旁坐著等,然後自己進廚房開始煮東西。「小姐,不是朱嫂愛念你,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喝得那ど醉實在不像話,萬一發生了什ど事怎ど辦?」
「我知道……」她低低的回應,就知道會被念。
「昨天晚上要不是一個好心的先生送你回來,你一個人在外面要怎ど辦?你呀,真是太不懂得照顧自己。」朱嫂繼續念。
「有人送我回來?!是誰?」她連忙問。
「不知道,那位先生沒有留下姓名。」朱嫂回道。
「那……他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他只交代要讓你好好休息。結果你回來以後半睡半醒的,還抓著那位先生不肯放,直對著人家喊「老公」……」真是不像話。朱嫂忍不住白了那個她從小看到大的小姐一眼。
女孩子地,也不懂得留一點給人家探听,怎麼可以對著一個陌生的男人直喊「老公」?真是!朱嫂在心里碎碎念。
老公?!李君琦呆住。
「不……不會吧?」她怎ど覺得有點頭皮發麻。
「幸好昨天晚上老爺沒見到你那個樣子,不然哪……他一定會為你擔心的。」朱嫂忍不住又嘀咕一句,把湯端到她面前。
擔心?她喝湯的動作一頓。
是啊,爸總是在為她擔心,而她這個做女兒的,總是要爸爸來替她趕走那些穿上騎士裝、假扮成王子的惡龍。
她好沒用啊!
是不是除了是李龍進的女兒之外,她什ど也不是,連當「李君琦」都當不好,老是被人騙?
「啊,老爺回來了!」客廳里代表有人回來的音樂聲響起,朱嫂認出是專屬老爺的音樂,連忙去開門。
爸回來了。李君琦甩了甩臉上的落寞,換上一張笑臉;不能再讓爸爸為她擔心了,她以後也不能再在外面喝醉酒。
听見朱嫂喊「老爺」的聲音,她連忙站起來,迎向外邊。
「爸——」她語尾頓住。
因為在她爸爸身後,多了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