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恩現在很困擾。
他沒有辦法把海雅帶回去,卻也不想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兒。
他已經破例為了海雅多留一天,他要是再不回去,家里說不定就要動用所有皇家警察的力量來個全英國大尋人了。偏偏這里的旅館又沒有電話,因為他不喜歡在這里被打擾,所以也不能和家里交代一聲。
最讓他頭疼的是,海雅一听到自己要和他分開,便焦急地又叫又跳,硬是像只撒野的瘋貓一樣纏在他身上不放。有次他狠下了心,騎上馬後就頭也不回地飛奔,但當他忍不住必頭的時候,卻驚愕地看見海雅一直跟在馬兒的後頭跑著,即使跌倒了,他也會趕快爬起來再跟著跑。
望著那越來越小卻絲毫不肯放棄的身影,尚恩終于心軟,停住了黑馬,等著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海雅撲進自己懷里。
「為、為、為什麼要……要走……」海雅喘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雙腿直打顫,連站都站不穩。
尚恩十分無奈,他又不是一去就不會來了,海雅為什麼要這麼緊張?
嘆一口氣,他認命地把著海雅抱上馬,掉頭往旅館的方向走。
「你說你不會走的……」坐在他身前的海雅回過頭瞪著他,原本就性感可愛的雙唇噘得更高,看起來更可口的樣子。
尚恩有些發愣地看著海雅形狀美好的雙唇,思付著吻下去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應該……很柔軟吧?
不知道是不是黑馬有靈性,知曉主人心里頭在打什麼主意,它突然顛簸了一下,馬上的兩個人一個不穩,靠得很近的雙唇就這樣貼在一起。
僅僅只是一下,但雙唇相貼的那一刻,尚恩的的確確感受到一股類似電流的快感從唇梢的神經傳進身體里,他不自覺地一顫。
埃雅模了模自己的唇,又看了看兀自發愣的尚恩,「有點奇怪。」
「嗯?哪里奇怪?」尚恩嘴上說著話,眼神卻一直沒離開那才剛剛一親芳澤的唇瓣。
的確很柔軟……
「你踫到我的嘴,感覺有點奇怪……」海雅又露出疑惑的眼神,手指放在唇上,看起來竟有些挑逗的意味。
「你不喜歡?」尚恩發現自己的心跳似乎加快了一些。
他竟然有些害怕海雅會不喜歡這樣的親密。
埃雅想了一會兒,誠實地搖搖頭,「不,只是感覺有些奇怪。」他認真地想用有限的形容詞說出這樣的感受,一面甩手指在自已的唇上摩拳著,像是在模擬剛剛雙唇相接的動作,「涼涼的,有些癢癢的,可是卻很柔軟…嗯……很軟很軟,原來你的唇這麼柔軟。」
「你沒有和別人接吻過嗎?」尚恩抬起他的下巴,看著他微微開啟的雙唇,心情又激動起來,好想就這樣狠狠吻下去。
「接吻?那是什麼?」
你到底是在什麼地方長大的啊?尚恩突然勒住了黑馬,眼神認真地看著海雅,「如果說,我想重復剛剛對你做的動作,你會討厭嗎?」
埃雅也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然後搖搖頭,「不,不會。」
他轉過頭,主動吻了一下尚恩。
「這樣不夠……」尚恩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
埃雅微微歪著頭,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他還是乖乖地又親了一次,這次停留了比較久的時間,但尚恩顯然還是覺得不夠。
他趁著海雅剛離開自己的唇的時候,一只手捧住了他的後腦勺,低下頭去狠狠吻住他一直想要嘗嘗的可愛雙唇。
他伸出舌,舌忝過海雅的上唇,海雅忍不住全身打了一個顫。
這是什麼感覺,為什麼他好像有一種被輕微電流擊中的奇異快感?
尚恩顯得有些粗魯,他迫不及待地將舌深入海雅的口腔里,海雅只覺得全身一軟,身上的力氣好像瞬間被抽走,他不得不整個人往後靠在尚恩的胸膛前,呼吸有些急促。
兩個人這樣的姿勢其實吻起來有些辛苦,尚恩干脆手一帶,讓海雅側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他一只手扶著海雅的腰際,另外一只手扶住他的下巴,像是不想讓海雅從自己的懷里跑掉一樣。
「嗯……嗯……」海雅發現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身體像是沒了骨頭似的,只能緊緊依附在強壯的男人身上,可是……這樣的感覺卻好舒服,是他從來沒有體驗過的……為什麼只要雙唇相接,加上舌頭的逗弄,就能讓他產生這樣的快感?
「啊……啊——」海雅突然全身一緊,因為尚恩的手伸入了他的衣服下擺,放肆的在他身體上游走。
想拒絕,卻又覺得這樣的感覺好親密,而且似乎並不會難受,可是……
擺馬大概是被晾在一邊覺得很無聊,忍不住從鼻口噴了口大氣。
主人不理他?
擺馬又用力搖搖頭,還拼命甩尾巴。
主人還是不理他,只管依戀著懷里的小野貓。
擺馬生氣了,它的蹄子開始不安分地亂踢,最後終于成功地引起馬背上兩人的注意。
尚恩發現自己要是再這樣放肆吻下去,很快兩個人都會從不安分的黑馬身上摔下來。
他勉強穩住自己的心緒,把海雅重新拉回自己的身前,深呼吸了幾口,這才又策馬往旅館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他不敢看海雅,他怕看見海雅的臉上出現任何厭惡或不耐煩的神情,他怕……海雅會討厭自己……
敗可笑對不對?
這是第一次,他覺得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不是什麼家世顯赫的三少爺,因為對海雅來說,自己就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男人,一點能吸引人的地方也沒有。
一路上這樣自怨自艾了許久,在到達旅館門口前,尚恩終于鼓起勇氣停下馬,深呼吸一口氣,努力要自己不要太去在意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海雅……」
他低下頭,看見一張迷茫著、還帶著愛戀神情的可愛臉龐,而那雙漂亮的貓兒眼異常明亮,直直地望著他,像是要望進他心底最深處那不為人知的地方。
「尚恩……」海雅抬起頭,兩個人的臉越貼越近,「你的眼楮是灰藍色的。」他伸出手大膽地模著尚恩下巴上的胡渣。
尚恩覺得自己的喉嚨開始干澀起來,他的臉離自己這麼近做什麼?這樣他會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然後又——
「再做一次。」海雅舌忝舌忝自己的下唇,「再做一次,剛剛那個舌頭的動作……你的舌頭好棒……」他在馬背上轉過身子,整個人跨坐在尚恩的大腿上,「再做一次。」
這只小野貓!
尚恩一把將海雅抱向自己,像是要將他的身子揉進自己的血肉里一樣狠狠抱著,低下頭與他的唇貪婪地交纏。海雅學得很快,知道哪里是男人的敏感帶,他靈活的小舌勾起尚恩一陣又一陣幾乎從未有過的沖動與饑渴,身子甚至開始發燙起來。
「哦,黑風你這麼快就回……」大老遠隔著門,只看見黑馬尾巴的老板很不幸地又成為閃亮亮的電燈泡。
老板懊惱地邊跑回廚房邊喊︰「我什麼都沒看到,真的,我沒看到沒看到沒看到——」最後一句話被關在門後。
擺馬從鼻孔里又哼了一聲,似乎對老板的大驚小敝很不以為然。
埃雅喘著氣,胸膛起伏著,軟軟地癱在尚恩強壯的手臂上,仍兀自貪心地要求著,「我還要……」
尚恩苦笑,看來他今天晚上又得在這兒待一夜了。
等會兒他得要老板騎著黑風,到山那頭的小鎮上去幫他打個電話回家說一聲,免得他的小女僕露意絲又在他的書房里大哭大鬧,說他又不知道被哪個壞人給拐跑了。
尚恩跳下馬,接著伸出手接住苞著跳下來的海雅,一向總是不慌不忙的他,居然有些急躁地就這樣抱著海雅往旅館二樓走去。
****
「海雅……」
「嗯……」海雅沒時間說話,因為尚恩將他壓倒在床上的同時,馬上就吻住了他的唇……
埃雅誠實點頭。
「海雅,告訴我,難道你住在修道院?」這小野貓該不會從小就被禁欲吧?
「修道院?那是什麼地方?」
「不然你是從哪里來的?」稍微收拾起剛剛那意亂情迷的心情,尚恩往後退了點,坐直了身子。
雖然很殺風景,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在真正陷下去之前,先弄清楚這只小野貓的來歷。
「我不喜歡那里。」海雅露出厭惡的神情,「我討厭那里。」
「哪里?」
「研究所。」
「研究所?」
「嗯,他們都是這樣說的,研究所在地底,有很多研究人員,也有很多像我這樣的人。」
「像你這樣?」尚恩越听越迷糊。
「從小就沒有爸爸、媽媽的人,被帶來研究所。」
「孤兒?」
「嗯。」海雅點點頭,神色有些黯然,「就是沒人要的孩子。」
听到海雅這樣說,尚恩心里沒來由地一陣心疼,他輕嘆口氣,對著海雅招招手,這只小野貓馬上乖乖從床上爬過來,將頭枕在他的腿上。
罷剛那場激狂的突然就這樣平靜了下來,兩個人卻也不覺得突兀,仿佛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你在研究所里都做些什麼?」尚恩垂下一只手,梳著海雅的頭發。
「沒做什麼,每天吃飯睡覺,接受檢查,偶爾能看看一些書和卡通,不然就是做運動。」
「听起來是很健康的生活。」
「嗯。」海雅也沒否認,「連我們每天吃什麼,都有人專門調制,我常常听到他們說,要讓我們維持在最健康的狀態。」
「這樣看來,研究所是個很不錯的地方。」
埃雅使勁搖頭,「才不,我討厭那里。看不到外面,永遠不知道天黑還是天亮了,除了規定的書和電視節目,我們什麼也不能看,而且我們被禁止觸踫其他人的身體。」
「哦?為什麼?」尚恩越听越奇怪。
「不知道……」海雅似乎很不願想起待在研究所的過往,他說話的時候,眉頭總是緊緊皺著。
「而且我以前不叫作海雅,我們沒有名字,他們都叫我H7。」
用編號取代人的名字?怎麼這研究所听起來像是監獄?
在一般研究所里,唯一會用編號做名字的只有……
實驗動物。
尚恩沉吟了一會兒,然後拍拍海雅的臉龐。
「海雅,把衣服月兌掉。」
埃雅不疑有他,乖乖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月兌掉。
尚恩隨手拿起床邊擺著的小毛巾,替他清理了一下腿間。
他仔仔細細看著海雅的身體,想在上面找到一些實驗的蛛絲馬跡,但海雅的皮膚卻相當完好,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類似實驗動物的記號。
「海雅,他們有沒有在你身上做記號?」
「記號?」海雅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有,在這里。」他抬高自己的一只大腿,露出大腿根部已經不太容易辨認的記號。
他這像是貓咪抬腿的動作差點讓尚恩噴出鼻血來,春光幾乎一覽無遺,要不是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實在很想把海雅里得像粽子一樣。以後真該好好教他,有些「動作」是不能隨便在其他人面前做出來的。
尚恩忍著鼻血涌出的沖動,勉強集中精神看著海雅大腿根部的記號,那兒的確烙著像是H7的字母,但看起來卻不是很明顯,依稀像是小時候就被烙印在上頭,長大後隨著肌肉的生長,字母便被慢慢拉大淡化。
「你從小就住在研究所里?」看到海雅像動物一樣被烙上記號,尚恩的心情變得很惡劣。
是誰這樣對待他的小野貓?
「大家都一樣。」
「沒有人告訴你,為什麼要住在研究所里嗎?」
埃雅搖頭,他當然不知道,因為他是「貨品」,不需要知道這麼多。
「你記得研究所的名字和位置嗎?」
「只知道研究所在地下,離這里很遠,我們是坐船離開研究所的,但後來船出事了……」
「坐船來的?你……是從愛爾蘭來的?」尚恩想起了那艘沉沒的大船。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從哪里來的。」海雅突然沮喪起來,「我不想說了。」他拿回自己的衣服慢慢穿上。
有點冷。
穿好衣服,他又倒回尚恩的腿上,還不重不輕地在上頭咬了一口。
「愛咬人的小野貓。」尚恩也沒生氣,只是稍微用力地揉了揉他的頭發。
一面撫模著安靜下來的海雅,他一面沉思著。
埃雅的背景絕對不簡單,看來他先得查查那艘沉沒的貨船到底是屬于哪家公司,原本上頭又是載的什麼貨品。查清楚之後,他應該也就能知道海雅的身份了吧?
埃雅的外表雖然已經成年,但心智年齡卻如同十幾歲的孩子一樣,而且對男女這種事情一竅不通,之前甚至被完全禁止踫觸其他人的身體,這很明顯是一種控制生理沖動的手段,因為人的荷爾蒙是最難控制的生物機能,與其想辦法控制,不如一開始就禁止,不要讓他們有機會受到啟發,完完全全將與生俱來的性沖動給壓抑下去。
真是……不健康的方法。
尚恩最後下了這樣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