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完全不是我想要的樣子呀!」
站在布滿重灰以及刺鼻油漆味的空屋子里,水晶捧著修改過無數次的店面設計圖,氣急敗壞地喊。
「水小姐,我每次畫出來的圖,你都說不是你想要的樣子,請問一下你到底是想怎樣?」詹浩平沉著臉,不悅地說道。
「我想怎樣?」
水晶不由自主地揚高聲調,忍耐了近一個月的不滿終于將她的脾氣逼到失控邊緣。
「詹先生,我覺得你的工作能力真的有問題,我都把我的想法告訴你幾十萬次了,你為什麼還是搞不清楚我要的是什麼呢?」
她氣得握緊拳頭,很努力不說出「憑你這樣也能出來混飯吃」的惡言。
「什麼幾十萬次,水小姐,拜托你別把話說得那麼夸張好不好?我們前後好像只溝通過五、六次而已。」外表看似忠厚老實的詹大設計師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架,對他而言呢,這位名字好听到不行、人也漂亮到不行的水晶小姐,實在是有夠難纏的。
水晶用力深呼吸,吐氣,這才忍下那股想把他打到流鼻血的沖動。
「詹大設計師,我想你沒有搞清楚我們討論的重點,你跟我究竟溝通了幾次並不重要,重點是你根本沒辦法了解我的需要好嗎?」
明明就告訴過這位詹大設計師,雜志架要放在最靠近櫥窗的位置,而且他也一臉聰明樣地點頭說明白了,可是設計圖一畫過來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雜志架變成了商品陳列架,這一個月來,諸如此類的差錯已經連續上演了無數次,害她排定的開幕日期一延再延。
這回,她水晶小姐可是完全失去耐性了。」水小姐,我沒有先告訴你是我不對,可是從我們設計師的角度看起來,你的想法有些地方真的不適用于這間店面,我個人覺得商品陳列架要是放在最前面會比較吸引人。」他恍若沒看見水晶火光熊熊的眸子,還在徑自發表評論。」對,比較吸引人,可是也比較容易遭竊。」她努力平心靜氣地說明。
「詹大設計師,我想你並沒有考慮到‘遭竊’這個部分吧?我要商品陳列架和光碟架愈靠近櫃台愈好,就是因為商品和光碟的成本很高,禁不起一再遭竊,你沒有開過店,不會有這方面的經驗,這個部分就請你尊重我行嗎?」
天,她快被這個死腦筋的設計師給氣昏了。
「那好吧,水小姐既然這麼堅持,我只好回去再改過了。」,詹浩平撇撇嘴角,很不耐煩的神情。
「不用了,再跟你合作下去,我的店到明年也開不了。」她揮揮手,擺明了趕人的意味。
「水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現在莫名其妙喊停,那我這一個月的時間豈不是白費了嗎?」跟這個龜毛女纏斗了一個月,怎麼可以沒有半毛錢的「收獲」,要分手好歹也付個「分手費」什麼的吧。
「你還好意思說!我覺得被白費掉時間的人應該是我耶!」
水晶發火了。
「盾先生,我現在鄭重告訴你,我決定換掉你這個設計師,因為你的設計水準和我的要求無法配合,咱們只好‘謝謝再聯絡’了。」
「水小姐,我看你的要求才是外行人的水準咧!」
懊歹出道也不少年了,詹浩平可也不是省油的燈。「這一個月來我浪費多少時間跟你周旋,現在你說換就換,那我以後接Case還有什麼原則可言,這樣好了,這個月來我花費的時間再加上車馬費隨便收你個幾千塊好了。」
「幾千塊?!」
水晶胸腔里那座火山驀地爆發。「詹大設計師,隔壁有7—11,我拜托你去搶比較快!」
她已經窮得快被鬼抓去了,向她要錢,門兒都沒有!
「厚,水小姐,虧你長得那麼漂亮,想不到一點水準也沒有,我打從接Case到現在,還沒踫過比你難纏的客人,真是有夠衰才會遇到你。」
詹浩平的語調充滿嗆人的火藥味。
「你是很衰沒錯。」
水晶冷笑兩聲,不過真正衰到深處無怨尤的人是她。
「告訴你,本姑娘已經有過被你們這種人剝削的慘痛經驗,你別想在我身上多賺到一分不義之財!」
她第一次開店時就是因為沒有經驗,被設計師、裝潢木工和水電工聯手狠敲了一大筆,花錢買經驗,她現在可沒那麼笨了。
詹浩平看水晶毫無給錢的誠意,一張臉頓時拉得又臭又長。
「你不付錢沒關系,不過我一樣會祝福你,祝你生意一落千丈,慘敗收場!」
君子動口不動手,他冷冷地哼笑兩聲。
「生意一落千丈,慘敗收場」這句惡毒話徹底激怒了水晶,她立刻穿上無形的刺蝟硬殼應戰。
「詹大設計師,我覺得你該改名叫欠扁才對,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跆拳道黑帶高手喔!」
她漾起柔和甜美的笑容,白玉般的縴指摩拳擦掌著,一副準備好好揍他一頓的模樣。
一般而言,通常只有男人會做出這種威嚇人的舉動,所以當外型嬌弱,我見猶憐的水晶居然會端出這種想海扁人一頓的架勢時,著實把詹浩平這個大男人給嚇住了,並深信水晶真的是跆拳道黑帶高手,才會這般有恃無恐,敢威脅恐嚇比她身形高壯魁梧的大男人。
「算了、算了,算我倒霉遇到你,後會無期了!」好男不與女斗,趕緊溜之大吉。
「是我倒霉才會遇到你!」水晶氣得牙癢癢,她左手叉腰,右手指尖直指著落荒而逃的背影。「趁本小姐還沒動粗以前,快滾吧你!」
這輩子,她已經被衰神欺負得夠慘了,就算再來幾個瘟神也不會令她太吃驚,只是,她的福神和財神也該出來主持一下正義了吧,到底還要看她被欺負到幾時才甘心。
「0阿——」
她放聲大叫,叫完之後深呼吸幾下,背靠著牆閉上眼楮,情緒這才緩和一點。
「錢哪錢哪,你們都跑到哪里去了,為什麼要賺到你們那麼難呢……」
水晶握拳苦惱地敲著牆壁,然後再收回來輕敲前額,這麼做似乎也無法將腦袋瓜敲靈光一點,她索性直接用後腦勺去撞擊牆壁,看能不能把躁亂的腦袋撞得清楚明白一些。
「嗨!不好意思……」
天外飛來的低沉男聲霎時震飛了她的魂。
她愕然抬頭,看見離她五步遠的高腳梯上坐著一個年輕男子,頭上戴著鴨舌帽,陰影遮掩住鼻梁以上的部分,讓她無法看清他的長相。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里?」
她的地盤什麼時候混進那麼大一個人,她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我在這里很久了,不過,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從一進來到現在都沒有正眼看過我。」銳利的眼眸望著她,被一個擺出武松打虎架勢的女人忽視了將近三十分鐘,對他來說可是相當離奇的經驗。
「你在這里干什麼?」話一問完,水晶才看見男人兩手提握的東西,基本上,視力和智力皆正常的人,都能立刻辨識出這男人的身份。「你是油漆工人?」
「正確答案。」男人繼續手邊的工作。
水晶呆了呆。
「可是,我不記得我有請油漆工人……」」我不是你請的,我是你的房東請來的。」男人一雙長腿分跨在高腳梯的兩側,一手提著油漆桶,一手握著長柄油漆刷,姿態悠閑瀟灑,仿佛將辛苦的油漆工作當成作畫那般勝任愉快。
水晶想起來了,她拼命「ど」房東,無論如何都要把灰灰的牆壁粉刷成珍珠白的顏色,倒沒料到房東這麼干脆就找人來油漆了,不錯,這房東人還不壞,讓她省下了一筆油漆費,好感度往上加一分。
「小姐,油漆還沒干之前比較好洗,我勸你先去清理一下,免得干掉以後就不好處理了。」男人說話的語調溫和得宛如善良的天使。
「呃,你說什麼?」水晶沒見過哪一個油漆工人油漆的動作比他還要優雅的,她幾乎看到傻掉,沒有余力分析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男人側過臉看她,在鴨舌帽的遮掩下,看不見他的眼神和表情,只看見他抬起手晃了晃,然後敲了敲前額,又敲了敲後腦勺。
「什麼意思?」水晶一頭霧水,不懂他究竟在打什麼啞謎。
「請看看你的手。」他好心提醒。
水晶被動地抬起手看一眼,喝!手上怎麼會有油漆?!
「哇!什麼時候沾上的呀?!」她手忙腳亂地抽出面紙擦拭。
「還有額頭。」他不厭其煩地說。好事都做了,不少這一件。
「哇!」水晶的手立刻貼上前額,濕稠的觸感讓她倒抽一口冷氣。
這是怎樣,油漆怎麼會跑到她頭上來的,剛剛她做了什麼?•對,想起來了,她剛才用腦袋去亂敲牆壁!
慘了,她有很不好的預感,伸手往後腦勺一模,果不其然,頭發上也沾了一大片油漆。
「你拿腦袋去猛敲牆壁時,我心里就很懊惱,那片牆壁大概要再重新油漆一次了。」男人慢條斯理地刷著油漆。
「喂,你這個人很奇怪,如果你一開始就提醒我,我就不會搞得這麼狼狽,而且你也不用再浪費時間重新油漆了啊廠水晶發出不悅的嬌斥,氣急敗壞地跺進化妝室清理儀容。
氣死人了!她真的衰到這種程度,連油漆都來欺負她1
「水晶呀水晶,你千萬別氣餒,再多的倒霉事也不會擊倒你的,胡老師不是說你的衰運只有二十五年,接下來要走三十年大運嗎?再忍一忍,守得雲開見月明啊——」她一邊清洗,一邊對著鏡中花容失色的自己信心喊話。
挫敗的情緒得到了信心的營養喂哺,讓她再度振作起精神來,她從皮包中找出一個束發圈,把濕濡的長發緊緊束攏在腦後,露出巴掌大的小臉蛋和白皙優美的頸部線條,盡情展露它們的美麗。
走出化妝室,水晶愕然發現油漆工人已經離開了他的工作崗位,蹲在地上埋首不知在涂抹什麼?
「喂,你,在干嘛?」她好奇地走到他身後,踮起腳尖偷窺,看見他拿著一支油性筆在廣告傳單的背面迅速作畫。
「我正在向你道歉。」畫完,他丟開筆,站起身,把畫滿線條的廣告傳單送給她。
水晶被他站起身後的驚人高度嚇傻,她愣愣地接下那張圖,努力辨識那些可疑的線條究竟是什麼外星人密碼?
仔細研究了一分鐘,她突然間看懂了,那些線條不是什麼外星人密碼,而是階梯雜志櫃、商品展示架、咖啡吧台和沙發桌椅……
是她這間店的設計圖!
「天!你、你……」令人不敢相信,這名渾身髒兮兮的油漆工人,居然能隨手畫出完全符合她心中想法的設計圖來。
怎麼可能!她根本沒跟他討論過!
「這只是草圖,比例並沒有抓得很準,如果設計上符合你的需要,可以再畫一張正式的設計圖出來。」他的聲音低沉、輕柔,宛如一縷春天的微風。
走運了!水晶腦中立即蹦出這三個大字。
「你學過室內空間設計?」她眨了眨水眸,好不詫異。
「讀過一年。」他扯唇一笑。
「你真的好厲害,好像親眼看到我在心里畫的那張圖喔!」真不可思議,他難道會讀心術不成?
「謝謝贊美,很高興能幫到你的忙。」男人露出愉悅的微笑。
天使!水晶心底發出感動的贊嘆。
向來糾纏她的衰神開始同情她了嗎?居然讓她有機會遇到給人們帶來希望和幸福的善良天使。
「真的很謝謝你,那……我該付你多少設計費?」希望他不是一只會獅子大開口的天使。錯!天使不是算「只」的,太不敬了,要算「尊」。
「不用付錢。」男人再度流露神聖高潔的笑容。「你沾到油漆時,我沒有立即出聲提醒你,惹得你不悅而抱怨,我應該向你道歉的,而且這張設計圖只是草稿,還沒有到達收費的標準,能不能對你有幫助比較重要。」
「有有有,幫助太大了!」噢——他真的是天使,只有天使才會做出這種凡人不容易做到的事。
她不是做夢吧,只不過不小心沾了幾下油漆,就意外省下一筆設計費,她的好運會不會來得太快了一點吶?
「你……有空嗎?方不方便請你吃個飯,表達我對你由衷的感謝。」水晶毫不猶豫地提出邀請。
他是天使耶,一定要抓住柄會多跟他相處,說不定在他聖潔的光輝下浸婬多一點時間,會讓死跟著她的衰神自慚形穢而快快滾蛋。
「不用客氣,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他回身,彎腰去提油漆桶。
「請你千萬不要拒絕,否則我會不好意思收下你的禮物。」天使別走,你還沒有完成拯救悲慘命運人類的使命!水晶在心中吶喊。
「那好吧,恭敬不如從命,要去哪里吃?」男人輕抿的薄唇勾起淺淺的微笑,伸手摘下鴨舌帽,修長的手指代替梳子,把過長、凌亂的瀏海往後梳,露出一張俊美絕俗的臉孑L。
水晶訝張著菱唇,被月兌下帽子的男人徹徹底底震呆了!
美男子!無敵俊美的美男子!她在心頭贊嘆。他的五官漂亮異常,就像上帝那雙手刻意捏塑出來的完美形象,除了他那頭太長太亂、好像太久沒有修整過的亂發以外,其他部分幾乎可以說是毫無瑕疵。
不愧是「天使」,善良到不行,連容貌也出奇地俊美不凡,所有人類美男子應該有的配備他無一不缺,不凡的是他眉眼中隱隱流露的尊貴氣息,仿佛就像……就像一只擁有高貴血統的純種狗。
啊!太不敬了,她怎麼能把天使比喻成狗!
「你想去哪里吃?」「天使」很有耐性地挑眉輕問。
要命,他挑眉的動作怎麼會那麼好看,水晶看得心頭小鹿亂撞。
「我不知道,你說呢?」眼前這個曠世美男子,讓她暫時空不出腦力思考那些問題。
「這附近好像有家不錯的餐廳,不過我忘記名字了。」「天使」很認真地思考著。」沒關系,你知道怎麼去就行了。」那——點都不重要。
「好,我有摩托車,我載你去,走吧。」他月兌下沾滿油漆的外套,隨手一扔,徑自往外走。
水晶急忙跟上去。
「你……那個……」對了,她沒問「天使」叫什麼名字?
「我叫步少堂。」他邊說邊走向騎樓前停放的一輛重型機車。
「嘩,好捧的摩托車,很貴吧!」水晶掩不住驚艷的神色。
「這是我用油漆三個月的工資買的。」步少堂把一頂安全帽丟給她,眼中頗有些得意。
懊可愛!水晶很能體會那種靠自己力量買到心愛東西的心情。
「上來吧。」步少堂跨騎上去,催動幾下油門,引擎發出低沉悅耳的節奏。
水晶很慶幸自己今天穿的是牛仔褲,她攀著他的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跨上去坐好。
「好高喔——」她低呼,這高度簡直是普通小摩托車的兩倍高。
「如果害怕就抱緊我。」他仁慈地提出邀請。
「恭敬不如從命。」她半開玩笑地彎身抓住他的腰,不過由于她的後座位置比較高,稍稍一往前,就整個上身都趴倒在他背上。
充滿彈性的胸脯一貼到步少堂的背,他立刻渾身一僵。
「對不起。」水晶也立即往後彈開來,窘得滿臉通紅。
「坐好了。」步少堂一催油門,車子驀地疾馳出去,水晶嚇得連忙環住他的腰,柔軟的胸部再度與他堅硬的背貼合在一起,接下來,不管水晶怎麼努力把自己拉開,總會在一個煞車後前功盡棄。
嗯……大概是路況太差了吧,她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這位外貌俊美非凡、一顆心神聖高潔的天使,應該不可能那麼「色」吧?!
錯了!
步少堂從不以為自己具備任何「天使」的形象,雖然出身豪門巨宅,但是平凡男人會有的缺點他也有,比如說——。
就像現在,他愛死她柔軟豐盈的胸部所帶來的暖昧感覺,其實,從他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覺得她整個人都很特別。
她和他接觸過的所有女人都不同,他所接觸的異性通常打扮得光鮮耀眼,舉止端莊得體,如果沒有父親和長輩的示意,他都「最好不要」隨隨便便和名媛淑女攀談,因為他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令對方誤解,稍有不慎,會直接影響到企業與企業之間存在的合作默契。
礙于這些因由,他不曾正式交過女朋友,也因為時常被父親耳提面命,要潔身自愛,不可鬧出緋聞甚至是丑聞的緣故,他連牽女孩子的手都必須思之再三,更別提和水晶之間這麼親密的接觸了。
水晶長得很漂亮,人如其名,完全不經一絲一毫的人工包裝,美麗得有如不沾染人間氣息的水晶仙子,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這樣一個輕靈柔美的女子,卻擺出武松打虎的架勢,硬是嚇跑一個堂堂男子漢,光是那不合輯的景象,就深深刻在他心里了。
她的個性不像她的外表那麼柔若無骨,在她的眸心總是漾著火一般的神采,渾身散放著活躍靈動的光芒,看得出她有相當獨立自主的性格,也感覺得到她是個對自己充滿信心的女人。
他不否認,他對她很感興趣。
從她美若天仙的外表,到烏黑長發覆蓋下的那顆腦袋,再到此刻若有似無觸踫著他的豐潤酥胸,他都很感、興、趣。
煞車!她再度撲倒在他背上,尷尬地低聲說「對不起」後匆匆直起身,他覺得她很有趣,也喜歡她帶給他那種微妙的生理反應。
這是他這一生中,初次敢大刺刺地調戲異性,少了商場利害關系上的這層顧忌,他感到一種直接而且莫名的興奮。
「喂!」水晶清了清喉嚨,喊道︰「步……步……」慘了,步什麼?她居然給忘了。
「步、少、堂,少年的少,天堂的堂。」他打開安全帽前罩,大聲回答。
「喔,步少堂,那間餐廳還有多遠?」她雙手撐在他的腰上喊。
「再過一個路口就到了。」他笑答。
「那,跟你打個商量,等會兒送我回店里好嗎?」
「OK!我的工作也還沒做完,一樣要回你的店。」
「是嗎?你的工作很辛苦吧?反正我的裝潢工程進度嚴重落後,你可以慢慢油漆沒關系,不用太急,房東那里我會替你擺平。」她私心希望他能油漆久一點,讓他有充裕的時間來拯救她月兌離苦海。
「謝謝,我會看情況。」這女人儼然以他的老板自居了,呵,真的很可愛。
最重要的是,她不認識他。
當他一听到「步少堂」這三個字時,完全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他相信她真的不認識他︰
她純粹只當他是油漆工人。
這才是他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