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數不清夜晚的無眼長思,水蓮決定將阿熾所有的東西打包,每移動一樣東西就怔忡地溫習初時的回憶。耳邊傳來女歌手清唱的無奈嗓音。
別離的話語轟隆頒隆你的東西卻四處散落希望它們有腳跟你無情的走
這些東西該怎麼還他呢?一些日用品不算珍貴也不算垃圾就像她對他的意義-即使不放在身邊,也不覺得少了什麼。
然而總是得還給他!就當成是一個追悼的儀式,一種徹底的決裂——
氣象預報的雨點灑落擺在你家的傘請還我應該是劃清界線的時候
水蓮整理出一袋當初阿熾送的禮物,連同那個摔壞的鬧鐘卻怎麼也想不出自己在阿熾身上留下廾麼。
啊!對了,她曾經每天一封噓寒問暖與濃情愛意的情書不知阿熾會不會保留它們,並且常常拿出來嘲笑她的深倩?
水蓮搖了搖頭,阿織不會留下來的就如同這些他送的禮物!也將全數遭到退貨的命運,愛情沒了留下這些東西徒增傷悲。
封好一個小箱,水蓮竟有些戀戀不舍!在猶豫與思考之間才發現自己已將箱子帶到「回家」,而箱子仍然未有最新的去留。
她數度拿起電話想撥通阿熾的手機期望用最平和的語氣請他來拿走自己的東西,卻又一次一次的掛斷!她終究沒有勇氣。她喝著一杯濃烈的VODKA,明知酒量不行,只要一杯就會醉倒,但卻也任自己耽溺。
微醺的感覺讓心痛變得舒緩許多。
「難得看你喝酒。」
耳邊傳來悅耳的男音,水蓮咕噥一聲。「哦……」
她抬起眼,不情願地說道︰「怎麼又是你,心理醫生?」
齊嘉綸笑笑。「別這樣叫我,我已經下班了,沒有看病的打算。」或許是酒精作祟!水蓮漾開一抹微笑不再強烈的排拒他。
「你每逃詡來店里嗎-日子這麼寂寞?」水蓮搖搖手中的杯子,闌跚問道。
齊嘉綸將自己的杯子移到吧抬用與她相同的闌珊語氣回答︰「習慣了,就像多人下班後會喝點小酒,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水蓮含笑凝視他「很好,我們店里該多一些像你這樣的客人,那麼每個月的基本入賬就不用愁了。」
「光憑你們六個女主人的號召就讓這問店生色不少,哪還需要我們來錦上添花。」
齊嘉綸的眉眼也帶著笑,一個漂亮的男人連笑起來都那麼好看。水蓮不禁有些迷惘,這笑容是給她的?
她不想要自作多情,也沒有任何信心不管對自己或是對男人。只是她沒有預料到眼前的男人竟對她有不小的影響力。
藉著微醺的膽量她第一次肆無忌憚地打量他,發現除了漂亮的輪廓外,他還具有一張智慧的臉孔有著東方人少見的高梃鼻梁和深邃幽-的眼楮,他盯著人的時候,彷怫能透徹對方的想法銳利得教人無所遁形。
「即使不看病你的眼神還是這麼銳利,我看這種職業病是改不了的。」水蓮掀起嘴角!不以為然地說道。
齊嘉淪失笑「有這麼嚴重嗎?」「沒錯!看在你這麼專業的眼神上,考考你是否能猜到我現在的心思。」水蓮半開玩笑的給對方一個難題。
齊嘉綸認真的凝視著她她的眼眸被室內柔和的燈光照得更加明亮,就像夏夜星空中燦爛的星子,眸中凝聚的昭光彩眩目奪人!彬許用星子來形容仍是太微弱了,仔細看她的眸光深處跳動若火焰的顏色。齊嘉綸在一番深視間,看到了最不尋常的水蓮,如果再看下去,她必然會引得他行為失常。
齊嘉綸清一清喉嚨緩緩說道︰「我在你的眼中讀到……你正要下個決定,還猶豫不決。」
水蓮心猛然一跳,狐疑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天呀你到底是誰?」
齊嘉綸故意誤解她的問題。「看我多不懂禮貌,還沒自我介紹我叫齊嘉綸,整齊的齊,嘉獎的嘉,羽扇綸巾的綸。」
水蓮擰了擰眉。「我是說你怎麼那麼厲害,眼望穿我的心思!真不愧是心理醫生,看來跟你說話要小心一點,免得一不小心變成實驗用的小白鼠。」
「我沒你說的那麼神,是你今晚魂不守舍!幾次想離開店里,卻又放棄,所以我才會做這樣的猜想,怎麼了,想說出來讓心情好些嗎?」齊嘉綸關心的神態溢于言表。
水蓮苦笑,原來真的有人願意對她觀察人微,看來她還不算太可憐。興致一起,她任性地對齊嘉綸說︰「對!我的確是在做一個決定,齊嘉綸,現在我要關店了!麻煩你買單。」
齊嘉綸環顧店內,深深的夜里已沒有其他的顧客,他一直覺得「回家」營業到凌晨三點實在很危險,尤其店主人又是女孩子。
水蓮拉下店門,突然想起早把車借給小逼去約會了!因為她知道林迅英會來接她,所以爽快的把車借人。
「喔,笨蛋!」水蓮嘟著嘴罵自己,林迅英還要一個小時才會到,自己抱著一個箱子要走去哪里?
「需要幫忙嗎?」齊嘉綸的車子緩緩停在店門之前,搖下車窗問著坐在地上的水蓮。
「你還沒走呀,那好,陪我去到垃圾!水蓮拍拍瀟灑地將箱子丟入車後座。
「沒問題只是……這包‘垃圾’要丟到哪里?」齊嘉綸看著身後的箱子。水蓮想了一會兒終于做下決定。就去台北車站吧!她就把這一堆東西丟到寄物箱去,然後把鑰匙寄給他,不再給自己任何見他的理由,從今以後,徹徹底底的忘記他!
雖然這次不知已是水蓮第幾次發誓要忘記阿熾,但她有預感,這回一定會成功,一定……
「其實,以心理學的觀點來看,丟東西也是一種儀式。」齊嘉綸望著沉默不語的水蓮,試圖打開話題。
「儀式?」
「不管什麼悲傷或痛苦的事,只要拿出來想過一回,再經過任何一種儀式的幫助,便可以擺月兌負面情緒的桎桔。」
「所以你認定我有悲場彬痛苦的事需要遺忘?」水蓮沒有質問,只是陳述。
齊嘉綸點點頭「以心理衛生的觀點來說,你的做法很好,有助于精神的解月兌,希望你會因此而快樂起來。」
「拜托,別跟我提心理學,那對我一點幫助也沒有。水蓮不希望自己成為醫生研究的對象,她從小對心理醫生根深柢固的印象就是他們專門治癢精神病,而她才不是!
齊嘉綸笑一笑看得出她在想什麼。一好不提不提,靜靜欣賞台北市的夜景吧!
車子平穩滑向街頭順著市民大道,蜿蜒連接的燈光將夜色染得晶亮,水蓮忘了跟林迅英說別來接她了,也忘了自己說過不再接近聲音好听的男人,但又怎樣呢?她對苦自己反射在後視鏡中的艷艷紅臉傻笑,今夜的一切似乎都月兌出常軌她,她的眼皮好重好重,花費心思想了一想,才發現可能是那一杯VODKA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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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veIsaid」
「lloveyu?」
「NO」
「Iloveyou」
「Still?」
「AIWnyS」
「該起來了,小姐。」水蓮揉揉眼,懊惱又可惜地告別以自己為主角的美夢並且編入一段永遠忘不了的經典對話,正要發飆時,才發現不對勁。
「啊!」她猛然跳下床,不忘拎走掩蓋的被單,雖然剛剛一瞬間就發現自己身上穿戴整齊沒有絲毫凌亂的痕跡。
「我怎麼會在這里?」雖然知道這問題很愚蠢!但她還是月兌口而問。
齊嘉綸啼笑皆非眼臉下有著一夜無眠的紫黑色證據。
「小姐你記不記得昨天晚上做了什麼事?」
水蓮眨了眨眼回憶起上了齊嘉綸的車,要去把東西丟到寄物箱然後呢?她拍打著頭,真的相想不起來。
齊嘉綸放棄地聳聳肩,不再跟她的記憶力挑戰,卻也拖不住憂心,她這麼容易相信別人,在不算熟悉的陌生人車上睡著,如果遇到有所企圖的人,她會有多遭糕!
但另一方面,他卻又感到欣慰!知道水蓮對他沒有敵意與排斥,也是一件意外的收獲。
他耐心地對猶如驚弓之鳥的水蓮解釋。「凌晨到了台北車站,你已經醉得走不穩,只說要代寄物箱我幫你投了錢!這是鑰匙。」
望著齊嘉輪眼前晃呀晃的鑰匙,她才想起一切記起自己絮絮聒聒說了一堆事不知泄漏什麼沒有?接過鑰匙,水蓮小心翼翼地問︰「……我有說了什麼嗎?」
齊嘉綸揚起嘴角。「沒有。」
水蓮放心不少。
「但是」
「什麼?」水蓮一顆心瞬間被提上喉頭。
齊嘉綸閃動促狹的眸光。「你說你的肚子好餓,還咕嚕咕嚕出聲……」「你這個大笨蛋!」水蓮想也沒想就把身上的被單一把丟向齊嘉綸!她還以為自己失了什麼態!
「小姐,你好像只會罵笨蛋喔,不管罵自己還是罵人詞都一樣嘛!」齊家綸躲過他的「武器」攻擊,嘴里仍不忘調侃。
「我還會罵白痴、豬八戒……都是指你!」水蓮把枕頭也檢起來丟,頓時心情變得開朗,她已經很久沒這麼開心的起床了。
「好了,別玩了我要上班這里留給你整理!必頭幫我帶上門。」
水蓮這時才注意到齊嘉綸一身整齊她看著手表,都+點半了。
「你上班遲到了喔?」水蓮知道他為了等日已醒來恐怕耽誤不少的時間。
齊嘉綸倒是無所謂。「無妨,我怕你醒來宿醉會不好受,看來我是多心了。我不知道你住在哪里所以只好帶你回來,委屈在我這里住一晚,你……不會介意吧?」
水蓮頭搖得像博浪鼓似的。「不介意不介意……」
她隨即又覺得這樣回答似乎很不莊重,好像自己多隨便似的,于是怔愣地呆在原地。
齊嘉備笑著把水蓮按進自己的懷里。「沒事的,我知道你的意思,桌上有早餐,我不陪你吃了,自己多當心。」說完,在她頭上印下一吻拿起外套走出臥室。
水蓮發楞了好久才回神!天呀!他剛剛在做廾麼?抱她還吻她?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地會有這麼自然的舉動,更該死的是連她自己也覺得好自然?
咬善-麥面包,水蓮覺得事情很荒謬,原本地是要埋葬一件逝去的愛情,用退掉東西的「儀式」來撫平傷痛,但卻沒指他到那包阿熾的東西,竟不是由自己親自丟進寄物箱,也沒有機會在寄物箱前憑吊一番,更扯的是看到于亡的鑰匙,才知道這件事真的發生過。與齊嘉綸度過的莫名其妙的一夜竟奇跡似的撫平阿熾帶來的所有心傷。
是自己喜新厭舊太快!憊是阿熾並小如自己想像中的重要?
相箸這種沒有解答的爛問題,使水蓮竟忘記吞下早已咬得稀爛的谷麥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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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嘉綸心事重重的開著車,昨夜陪著水蓮丟東西听著她叨切表述失戀的經過,木然發現她口中的負心漢阿熾竟是自己的同父異母弟……齊良熾!原來在水蓮小說里的熱感傷痕,全是阿熾給的!他無法解釋內心那種嫉妒又心疼的感覺。
他的家庭復雜每個兄弟姐妹幾乎都不是同一個媽媽生的,所以感膚也不算親近,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弟弟相當花心,只是沒想到……
天下怎會有如此巧合的事而且還讓他遇上了-
看水蓮對阿熾的深惡痛絕他要怎麼啟齒關于他的身分?
他是那麼的喜歡她,如果水蓮知道了他與阿熾的關系,會不會從此離他更遠?怕是還未得到她的信任與關注就被判出局了。
「唉!」齊嘉綸搖搖頭,俊美的臉上出現苦思不得的表情,
他決定暫時不理這個問題,畢竟,要如何解決還未有個頭緒,如今!他只想幫水蓮走出這道陰霾,天知道他多想看看,屬于她臉上那抹沉靜柔美的笑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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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再怎麼不甘心都已經喚不回早已逝去的,變質了的愛情而日子仍是要過!創傷總是會撫平的只要給她時間。
水蓮的心已經平靜多了,而她也養成了每天上網聊天的習慣,甚至把它當成是生命中另一種寄托,尤其是與Sam的聊天,每每就如接受一次次的療傷,慢慢的,讓自己的傷口愈合,甚至不留下任何痕跡。
「不再傷心了吧?」
電腦前出現這樣的問句,來自sam的問候,水蓮笑一笑,打出「不會了,現在的日子輕松多了,甚至噩夢也少了很多,起床好像不算太困難的差事。」
「那就好,我很關心你能夠有勇氣再度相信愛情,再次去尋找屬于你的幸福。」沒有感情的電腦文字傳達深濃的關懷,齊家綸一邊打著字,一邊喃道。
水蓮炫然飲泣Sam給予的最大而厚實的精神支柱,蒙-中,她覺得自己已經非常非常的依賴他。
「sam,我們會不會只因為交談而喜歡上對方?」
電腦另一端岑寂了好久,讓水蓮等得有一點心慌!一種很莫名的惰緒一直圍繞著她,水蓮意識到目已為了完全網路對象怦然心動。
「也許我已經喜歡上你了。」齊嘉綸打出自己的心意。
水蓮被他的話語震懾,在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下竟得到這樣的表白!是的!她相信sam的感覺不假,因為她也幾乎喜歡上他了,這麼融浩的雙人默契是網絡少見的情誼!只是,她怎會相信這麼不真實的網路世界?
「lmmocent,我們見見面好嗎?」齊嘉絲不禁想著如果早一點見面,也許水蓮願意把心事說給真實的他听。
水蓮直覺地搖頭。」我們聊得這麼融洽,也許一見面,所有美麗的憧憬全部破滅了……」水蓮悲哀的說出她的擔憂。
「難道你認為我們的基礎建立在不穩固的沙堡上,潮來即減嗎?」齊嘉綸難掩失落。
水蓮的確是這樣想的,她早已對自己沒有信心,更怕一旦見面後,她就失去這麼好的朋友。
「我很難不這樣想。」水蓮誠實的作笞。
「呵………網路的確是虛幻的世界,難怪我們對它不具信心。但是,其實我們不必把見面這件事想得這麼嚴重,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更何況我想認識真實的你。」這是真話!齊嘉綸覺得水蓮若只能在網路上吐露心意,遲早會對人失去信心。
面對著電腦,水蓮的手有如千斤重,她人想回答這麼難的問題,一咬牙,把數據機關掉,結束了連線,讓Sam的蹤跡消失在電腦前。
她為自己泡了杯咖啡,重新坐回電腦桌前,其資跟Sam聊天的默契好得可伯,讓她都覺得自己喜歡上他,或許一但見面了她就會愛上他,但這不是現在的她所能承受的。
「唉!也許網路聊天的朋友關系最適合我吧!」水運嘆口氣,畢竟談愛情真的太傷神,她實在不想再這麼陷溺進去。
于是她打開Outlookepress,寫了一信給sam…
sam…
敗想追求一種很棒的朋友感覺,就是曾跟你說過的能半夜對他說…我好想去看電影,然後就去中興百貨看子二場。可惜,男女問的關系總是太過絕對。不是情人就是泛泛之交,不為什麼,只因為青衫之交與紅粉知己的干衡點太難拿捏。男人與女人之間,很難有純粹的友誼,即使在初識時信誓旦旦地說是朋友,卻難免會編織幻夢,期望突破困境,邁向下一個階段。
如果我們真的要見面,一定是這幾種後果
第一是我愛上你,然後你對我沒感覺;
第二是你愛上我,然後我對你沒感覺;
第三是我們都不喜歡對方,然後以後在網上就會刻意的避開對方。
我愛你而你也愛我這種機率,比在路上撿到錢還低,于是我們也許無法再像現在聊得那麼愉快了,因為少了距離的緩沖,聊天便失去了神秘的樂趣,那是種混雜緊張幻想與刺激,在不被折穿的身分後面現著各人的把戲,所以這是我兩最好的距離。我想我們別破壞這種平衡吧!
我很希望能跟你一起坐在「4.3l」冷瑟的空間里喝咖啡,也許不說一句話,各自看著書,也不覺得尷尬;也希望跟你坐行電影院里,一部一部泡下去,直到盡興也不覺得絆住對方,在心情不好時能夠對方傾訴,沒人覺得這是一種唐突……
然而我想我們大概做不到這一切吧!所以我們還是做做網友,聊聊書,就說話,當一個對方心中的另一個自己,也許這就是我們之間最好的距離。而你怎麼想呢?是否與我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