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井澤穿著隔離衣進入加護病房,看著病床上尚未蘇醒,臉色仍顯蒼白的戴方嵐。
這場手術進行了九小時之久,而他的等待祈禱得到善意回應。
她和他們的孩子平安獲救了。
病床上昏睡許久的女人緩緩張開沉重的眼皮,模模糊糊的視線望進一張略顯憔悴的臉,卻是一張令人心安的臉容。
「嗨,睡美人。」闕井澤對著終于蘇醒的她釋然地微微一笑,手術後她昏睡了兩天一夜,現在才總算清醒了。
「井澤……」她微啟唇,虛弱的聲音輕喚著。「我作惡夢了……」她聲音干干啞啞的。
「嗯,沒事,只是惡夢。」他伸手輕撫她的額頭,撥開她的發絲。
「你的傷……」看見他臉龐有擦傷痕跡,她糾緊眉心。
「沒事。」他輕牽唇角,要她放心。
「孩子……」她突地哽咽,眼眸滾落顆顆晶瑩熱淚,清楚想起意外的發生,想到可能失喪的孩子,她心口揪扯著。
「他等不及要見我,提早出生了,33周又六天,體重219公克,雖然小了點,可是很活潑很健康。」原本還有些憂感的神情,見她安然醒來,提到寶寶,他臉上漾起為人父的喜悅。
「我可以見他嗎?」她急著想起床,想見見他們的孩子。
「明天好不好?醫生說你還不能下床,我請護士拍了照先給你看看。」他轉身拿起放在一旁的相機,坐在病床邊,和躺在床上的她一起觀看。
「這是他剛離開媽媽的身體,哇哇大哭的模樣,全身紅通通,皺巴巴,像小幫子,可是我看到時感動得跟著號啕大哭,還被南璇取笑。」回想孩子平安出世那一剎那的感動與激動之情,他不禁有些尷尬靦腆地抓抓頭發笑道。
「雖然要暫時住保溫箱一陣子,但醫生說他身體發育很健全,沒什麼大問題。這是出生一天的照片,臉色很紅潤,進食很順利,這是今天才拍的照片,張開圓圓的眼楮想看爸爸媽媽。」闕井澤邊說著,唇角泛起更多的笑意。
「井澤,謝謝你。」雖然還不能馬上看到、模到孩子,但她很高興、很欣慰寶寶平安健康出生,是因為他的及時保護,才救了他們。
「方嵐,對你們我很抱歉。」雖然最終沒造成重大傷害,但他仍自責對他們保護不周。
「以前我一直很懷疑你不會是好丈夫、好爸爸人選,可現在我很肯定你可以勝任,絕對沒問題。」她緊握他有力的大掌,毫無疑問地願意和他相守。
「方嵐……」闕井澤傾身,想親吻她的唇瓣,卻被人給打斷了。
「抱歉,會客時間已經結束。」身後的護士用英文提醒著。
闕井澤不得不放開和她相握的手,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加護病房,等待下一次的會面時間。
他心想是不是可以請姐夫跟上面關說一下,讓他享特權沒有探病時間限制。
心里想著,他卻沒有真的做出這種無理要求,只能耐著性子在固定時間探視她及到新生兒加護病房中心看孩子。
兩天後,戴方嵐轉往普通病房,于是探訪時間一到,闕井澤便帶著她一同前往新生兒加護病房看孩子。
雖然只能透過玻璃、透過保溫箱看寶寶,但兩人只要見到孩子的任何動靜就興奮莫名。
「啊!他笑了耶!他在看這里耶!Hello,Baby!我是爸爸喔!」闕井澤對著玻璃拍打著,一點也沒有當爸爸的沉穩,反而愈來愈像個大孩子。
「喂!堡士在瞪你了。」戴方嵐急忙拉下他拍玻璃的手,對著里面的護士點點頭表示歉意。
原本略蹙眉頭的護士,見狀卻不禁笑了,把他們的孩子推到離他們更近可觀看的地方。
「什麼時候才可以抱他?」看得著模不著,闕井澤一臉遺憾,比戴方嵐更心急。
「乖,我先借你抱好不好?」她揉揉他的頭,笑著安慰道。
「你剛動過手術,不能做激烈運動。」他轉頭看她,神情更遺憾。
「誰……誰說要做跟你激烈運動?」她不禁因他一句話,郝紅雙頰。
「不要用那種表情引誘我,你知道嗎?生產過後的女人更性感。」他故作一臉垂涎。
「神經!下流!」她睞他一眼,輕斥著,拍打他的手臂。
他卻是握住她的柔荑,收斂眸光。「開玩笑的,我們去吃飯。」
以為他要帶她溜出醫院上餐廳,卻是走回她的個人病房。
病房內,不知何時已送來許多餐食,他將精致餐盒一一擺放在茶幾上。
「就算住特等病房,伙食也不太好,這些是我從外面中國餐館訂的坐月子餐,該注意的還是要照顧到。」他邊說著。
原本粗神經的他,卻是遇到關于她的事便細心謹慎起來。
雖然離開加護病房轉入普通病房,她卻仍需住院十天半個月,暫時無法回家好好坐月子靜養。
之後,她單調樸素的病房,很快被闕井澤再度裝點得色彩繽紛、活潑生氣。
他告訴她其實已好長一段時間沒創作出任何成品了,現在卻是有滿滿的靈感泉涌。
不僅在短時間內做出數件手工藝品裝飾病房,更在陪她住院期間,設計出許多創意草圖,關于生命、關于喜悅,抽象卻光明充滿情感的作品,在之後為他贏得多項國際大獎。
不過那些榮耀光環都不是他在意關心的事情,他更在意的是如何當個名副其實的好丈夫、好爸爸。
「哇!哇!」
嬰兒的啼哭,讓專心在創作鐵絲銅片的闕井澤突地一驚,丟下工具便直奔上二樓。
臥房里,看見老婆抱著五個月大的兒子正哄著。
「怎麼了?小扁為什麼哭?」只要一听到兒子哭,他便會很緊張。
「只是肚子餓。」戴方嵐抬頭笑望他的緊張兮兮,解開衣扣,喂兒子吸女乃。
看著眼楮還泛著淚,卻努力吸著女乃且神情滿足的兒子,闕井澤跟著陶醉。
「好像很好喝。」他不禁說道,卻遭老婆一記白眼。
想到夜晚他也學著兒子卻是更地吸吮她雙峰,她便感到雙頰發熱。
「我現在沒有亂想喔!」闕井澤舉高右手澄清,她幾乎要把他當狂看待了。
「對了,我正在做玩具給小扁,快弄好了,等你喂完女乃再給我抱。」說著,他轉身匆匆奔下樓。
不久,他拎著一串破銅爛鐵做成的手工風鈴再度跑上樓。
乍看外型奇怪的風鈴,卻能發出清脆愉快的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目,更引起寶寶的好奇。
闕井澤從她手中接過孩子抱在懷里,一手輕晃著風鈴。
小扁一雙圓亮大眼緊盯著發生聲響的銅片,小小的嘴角泛起笑意。
「看看!他跟你一樣,對我親手做的東西比較有反應。」自制手工藝成功逗笑兒子,令闕井澤神情好開懷,比起作品得獎還高興百倍。
嬰兒床旁其實吊了不少他買的各式可愛風鈴,卻沒有一件引起兒子興趣的,于是他想自己創作,但只要孩子一哭他便分心急著上樓查看,這件小玩具讓他足足花了四天才完成。
「看起來不起眼,可是聲音很特別、很好听。」戴方嵐忍不住也伸手撥撥風鈴,輕輕撞擊出活潑有趣的聲音,惹得小扁嘻嘻笑,伸出小手也想捉取。
「我試了很多種材質相結合,才弄出滿意的音調,只要再改良一下就可以兼顧外形了。」乍看簡單的風鈴,他可是花了很多心思研究。
「等你改良好,我也訂制一個。」她跟孩子一樣喜歡這個風鈴的聲音。
「當然沒問題。不過,我有為你訂制的東西先給你。」闕井澤從口袋掏出一對小飾品遞給她。
戴方嵐看著置在手心的一對向日葵手工耳環,她不禁一愣。
「你做的?」純銀材質還瓖了水鑽,手工細致。
「嗯,喜歡嗎?」看她驚喜的表情,就知道她喜歡這個小禮。
「當然喜歡,你做的東西我都愛。」她高興地微笑,他新手為她做的東西便是她最喜愛且珍貴的禮物,她迫不及待將耳環戴上。
「小嵐,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語嗎?」
「嗯……不清楚。」她看他一眼,故作疑問。
她其實知道,好久以前在他送她一支吸管制成的向日葵時,她便查過花語,那時還誤以為他對她有意思。
然而此刻的她卻是故意無知,等著他親口告知。
「我以前也不知道,後來才了解向日葵的花語很美,象征著愛慕、光輝、熱情、慷慨、燦爛、明亮、溫暖,這些全印證在你身上。
小嵐,你是我的向日葵,而我也成為你的太陽,愛慕著你、溫暖著你永遠照亮你和小扁的人生。」他難得說出肉麻兮兮的情話,卻讓她听了感覺甜絲絲,好不開心。
「我覺得你可以改行了,改當浪漫的詩人,或者做首飾精品,或者小阿的玩具,以後應該不能叫你頹廢流浪漢藝術家了。」她笑道,一臉幸福洋溢。
「做什麼都行,只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因手里抱著孩子,他向前微傾身,用額頭和她的相抵。
「我是你老婆了,你還擔心我跑掉不成?」她不禁好笑。大男人的他其實沒什麼安全感。
「不擔心你跑掉,我只怕意外。一次意外就差點把我嚇死了,你可不能再嚇我。」雖然此刻全家和樂融融,她和孩子都健健康康,但每當回想起那場意外橫禍,仍不夠令他膽顫心驚。
她事後听闕南璇提起,他們的父母是因車禍意外喪生,所以她因車禍造成的意外昏厥時,他驚恐害怕得幾乎要失了靈魂。
雖然後來母子均安度過險境,但他內心卻仍殘留恐懼的陰影,盡避他外在表現並無異樣,甚至因為當了爸爸,整個人更朝氣蓬勃。
但每當他抱著她時,她便可從他深幽的瞳眸感覺出他害怕失去她的恐懼憂慮。
他的恐懼讓她更明白他愛她有多深,她剛出院那一、兩個月他幾乎不敢帶她出門,連走上人行道都要緊捉她的手,小心翼翼張望四周動靜。
直到回來台灣生活,情況才改善,他才不再那麼神經質,而她相信再不久他便能真正排除掉內心那份不安全感的陰影了。
「井澤,天氣很好,我們帶小扁出去散步好嗎?」她不禁提議。
「可以,不過要先幫小扁洗澡換尿布。」他低頭看兒子。
「為什麼?」
「因為他大便了。」還沒聞到味道,先從兒子的表情便已做出判斷。
「你愈來愈懂得察言觀色,比我還厲害。」她欣慰一笑,伸手要抱過孩子。
「我幫他洗澡。」他站了起身,自告奮勇。
「你會嗎?」戴方嵐一臉懷疑,跟到浴室門口。
「我研究了你寫的育嬰筆記,應該沒問題。」他一副信誓旦旦。
只是,十分鐘後浴室里便一團混亂。
「井澤,你是幫小扁洗澡,還是自己洗澡?」她想接手,他卻執意挑戰,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狽,而兒子開始哭了起來。
「哇!」小扁揮著小手、踢著小腳,不肯他服侍。
「乖乖,小扁,給爸爸一點面子好不好?」他動作很輕柔,聲音更溫柔,極具耐性哄著。
「哇啊!」兒子哭得更凶,完全不肯配合。
「老婆,我哪里做錯了?」他轉頭看門口,終于討救兵了。
戴方嵐這才跨進浴室,為他示範教學。
總算把兒子洗得香噴噴,而他弄得一身濕,也只好沐浴一番。
洗完澡,戴方嵐為他挑了套合適的外出服,把老公及兒子都裝扮得時髦時尚。
「不是去逛街而已,這樣好像要拍廣告走秀。」對穿著他依然不講究,卻是樂意讓親親老婆幫他挑衣服,為他精心打扮。
「我不在意你平常隨性穿著,不過難得出門,當然要給我發揮一下。」她為他梳整發型,滿意地看著容光煥發、俊朗迷人的帥老公。
現在的她不須擔心把他打扮得太俊帥會為他招來桃花,因為他對她、對家庭可是非常忠心忠誠的。
「我覺得比起經紀人,你更適合當造型師。」過去的她確實兼任數職,在公開場跋、面對媒體時,為他打扮做造型,把把塑造為偶像型藝術家。
「上午有廠商來電,想邀請你跟小扁拍嬰兒用品廣告。」她曾幫他接過兩支廣告,西裝及香水,她不僅將他塑造為偶像型藝術家,還是明星藝術家。
雖然之後仍不乏有廠商想找他合作,她卻以他創作的本業為由為他拒絕了,她私心不希望他太過度曝光于螢光幕媒體,為他招來更多桃花異緣。
「你拒絕了?」對于她的安排,他向來沒異議,雖然現在經紀人的工作交給謝怡芬負責,讓她可以專心照顧孩子,但她偶爾仍會參與他的事務。
「沒有,讓你決定。」她拉開抽屜為他挑副墨鏡。
「你決定就好了,我們家的小事全由你全權處理。」他笑道。關于他的事全是小事,而她的任何事便算大事。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拍廣告?」以前幫他接廣告,是為了幫他行銷、打名氣,後來發覺其實並不需要,因為他本身的才華名氣早已夠響亮了。
「雖然廣告收入很不錯,可是後來我都幫你拒絕了。」
「為什麼?」其實對拍廣告他並無喜不喜歡的感想,只因為她安排,他便順從罷了,仔細回想,如果換作其他人要求,他是否仍會毫不考慮便接受?
「你每拍一支廣告,就會有明星名模搭上你。」讓她內心其實頗不是滋味。
「原來你會吃醋。」雖是過去的事,但他得知她為他而吃醋,內心還是不免有種驕傲。
「只有你遲鈍到毫無知覺。」她不禁抱怨著數算起舊帳,最離譜的還是她去日本住院個兩日,竟也能為他招來桃花。
「既然如此,我不拍廣告了,也不出門引人注目,讓你關在家里、鎖在房里好不好?」他雙手圈住她腰際,聲音充滿濃情蜜意。
「不好,現在的我可巴不得讓全世界的女人都知道你是我老公。」曾經愛他愛得很沒安全感,現在的她可不會因此憂慮煩憂了。
「好,那我們出門昭告天下,我有個多美麗的老婆及可愛的兒子,讓其他女人死心,墨鏡不用戴了。」他欲拿下墨鏡。
「這是配合造型戴的,可不是用來偽裝。」她笑著要她戴上,轉身要抱兒子,卻被他搶先一步。
他一手抱著兒子,一手牽著她的手,相偕步下樓,出門散步去。
「老婆,我覺得小扁比這廣告照片的Baby可愛一百倍。」逛著大賣場,逛到嬰兒用品區,闕井澤拿起一包尿布,對上面的嬰兒圖頗有異議。
不管吃的用的玩的,他只要看到有嬰兒圖像,便要拿起來審視一番。
「對啦!你兒子最可愛。」戴方嵐不禁好笑,他對自己外貌不在意,卻是非常自戀兒子的長相。
「小扁,爸爸陪你拍廣告,把你可愛的臉印在這上面好不好?」他親親兒子的臉問道。
听不懂爸爸問話的小扁,卻是開心地笑著。
于是,闕井澤同意接下廣告拍攝,可是試鏡完才開拍他便後悔了、拒拍了。
「井澤,你同意我才接洽跟人家簽約,這樣讓我很為難。」戴方嵐不禁抱怨他顯得任性的決定。
「讓謝小姐去拒絕就可以,要不請小劉去回絕,要賠違約金就賠。」他不在意金錢損失,卻舍不得兒子累著。
雖然小扁確實很上鏡頭,但看到那麼多陌生人、閃光燈,他失控地哇哇大哭,在一旁的戴方嵐雖及時安撫,但事後他便堅持帶兒子回家了。
他忘記了拍廣告其實並不輕松,必須不斷重復同樣的動作表情,他後悔因一時虛榮答應得太匆促。
「你生氣了?」抱著兒子哄他入睡的闕井澤抬頭看她。
「沒有,只是沒料到你這麼在意小扁的感受。」她確實也沒考慮到嬰兒跟大人不同,讓兒子這麼小就拍廣告並非明智之舉。
「唯一的寶貝兒子我怎麼可能不細心呵寵。」見兒子好不容易睡著了,他望著小扁的恬靜睡顏,神情好滿足。
「那……如果再來一個,你有心力兼顧嗎?」戴方嵐輕聲探問道。
「嗯?」他抬頭看她,有些納悶。
「我懷孕了,可能一個多月了,剛才驗出陽性反應。」她說道。神情有些羞怯。
「什麼?」闕井澤驀地驚嚇不已,高分貝音量將懷中好不容易哄睡的兒子驚醒。
「哇——」小扁號啕大哭,讓一時慌亂的闕井澤不知該先安撫兒子,或問清楚老婆的身體狀況。
「乖乖,不哭,不哭。」他邊轉頭看她急問︰「真的嗎?怎麼會?」慘了?他是哪一次失控忘了避孕,他一時想不起來。
「哇——」兒子哭得更大聲,他不停哄著,邊走向她,一臉心急,「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他想抓頭發煩惱,卻沒有多余的手。
「什麼怎麼辦?你不想要?」他突然焦慮得如無頭蒼蠅般手足無措,令她感到好笑。
「怎麼可能不要,高興都來不及。不是,我擔心你的身體狀況,我應該要注意的。」他懊惱著避孕的疏失,她才生產完幾個月且曾動過手術,他竟害她又要承受懷孕辛苦。
「我身體很健康,月子做得很好,增胖了不少。」他其實比她以為的懂得照顧人,也或許是他後天努力學習訓練出來的。
「那現在怎麼辦?對了,要先去醫院做進一點檢查。」他搖蔽懷中仍在哭泣的兒子,一邊急著想帶她上醫院檢查。
「別緊張,我有經驗,知道怎麼做,你哄小扁睡覺,我去趟醫院做確認。」相較于他的驚慌失措,她倒是一臉從容冷靜。
「不行,我要陪你去,這次可不能再讓你一個人面對,獨自去做產檢。」對于過去,他仍深感虧欠愧疚。
「那小扁怎麼辦?」不好帶孩子一起去醫院,且就算他睡著了也不能單獨放在家里,謝怡芬出門辦事,家里沒有其他人可照應。
「找劉玄托嬰。」闕井澤馬上想到合適人選。
「喂!喂!老兄,你那麼有錢,請個保母就好,干麼把小阿丟給我。」劉玄雙手接過軟綿綿的嬰兒,神情很驚慌,他可沒當過爸爸。
「小阿當然要自己照顧,這跟有沒有錢請保母無關。」闕井澤說得義正辭嚴。
「那你還放心丟給不相干的叔叔?」好友竟連尿布、女乃瓶、玩具都搬了來,擱在他家客廳沙發。
「我要陪小嵐去產檢,借放兩個小時,我寶貝兒子你得小心翼翼看顧,絕不能有半點閃失。」他再次叮嚀囑咐著。
「承蒙你看得起我,托付這麼貴重的寶貝,我受寵若驚呀!」劉玄不知該哭該笑,很想推卻重責大任,卻在看見手中的孩子對他笑時,他的心軟了。
「啊?等一下,你剛才說什麼?帶方嵐去產檢!她又懷孕了?」劉玄突地想起好友方才的前一句,這才驚訝不已,邊看向站在他旁邊的戴方嵐。
戴方嵐神情靦腆,微微頷首。
「喂!你會不會太神勇了!竟然才隔了幾個月就……」他不知該羨慕或嫉妒,以前跟小阿沒交集,現在卻覺得懷中的小阿很可愛,可愛到令他有點想當爸爸了。
「小扁,爸爸跟媽媽去醫院一下,如果叔叔欺負你,回來我再幫你報仇。」闕井澤彎身,在孩子臉頰親了下,然後才有些依依不舍地跟兒子短暫道別。
四年後。
四歲半的小扁乒乒乓乓奔跑上二樓,大聲嚷嚷,「媽媽!媽媽!」
「媽媽!我不要弟弟了,你快生個妹妹跟我同一國。」他沖往主臥房要找媽媽告狀。
「嘿!小扁,下來。」闕井澤隨後追上兒子,壓低音量道︰「媽媽在睡午覺不要吵她,爸爸先跟你同一國好不好?」他哄著跟兩個弟弟玩到吵架鬧別扭的小扁,怕孩子打擾到才剛午睡休息的老婆,他忙要將兒子帶下樓。
「走路小聲點,不要吵到媽媽肚子里的妹妹,她生出來後爸爸叫她跟小扁同一國好不好?」他交代兒子放輕下樓腳步聲,一邊輕聲說著。
戴方嵐懷上的第二胎竟是雙胞胎男孩,孩子出生後家里簡直像戰場,他因多了兩個可愛寶貝而開心亢奮,卻也忙得焦頭爛額、應接不暇,最後不得不請個保母來幫忙。
如今,三個兒子健健康康,天天吵吵鬧鬧,他非但沒心煩厭倦,反而更訓練加倍的耐性、愛心。
而老婆肚子里又有個五月大的女娃了,體諒老婆的辛苦,他盡可能讓她有安靜的時間休息。
臥房內,躺在床上根本還未入睡的戴方嵐,回想方才門外的對話,她不禁甜甜一笑。
她起身下床,走往窗邊拉開窗簾,推開窗戶,看向一樓院子處。
自從當爸爸後闕井澤改變了許多,以前一旦睡著很難叫醒,甚至起床後要發呆兩小時的他,變成只要一听到小阿的哭聲,竟能比她還敏感地便醒來哄小阿。
以前每次她整理完環境後他馬上弄得更混亂,生活邋遢的他卻因為小阿的緣故,開始重視環境整潔,學習將東西分類歸位。
以前除了工作室,辦公室、客廳、廚房、二樓臥房、書房、客戶,任何角落空間都會有他創作用的一堆素材、工具,後來他自我規範,創作時一定待在工作室內。
以前寬敞的院子里,全被他堆放一堆又一堆如小山般的廢材素材,加上樹木雜草橫生,茂密的樹葉及竹林遮蔽陽光,有如廢墟的景象,讓她曾想整理都無從下手。
綁來,他竟是自己著手整頓,在車庫旁隔出一間雜物間放置他收集的許多廢材,而院子里樹木、竹子修剪過,陽光自然地映照在庭院空間,明亮且燦爛。
他把院子改成孩子的游戲場所,在樹干上懸吊秋千,自制溜滑梯、翹翹板、搖搖馬,沒想到他木工還挺厲害的。
從窗戶向下望,她看見闕井澤帶著三個兒子回到後院再次陪他們玩耍。
視線望向另一邊的前院處,看見他闢的一座花圃,整片黃澄澄的向日葵,一齊向著午後的暖陽搖曳生姿。
她深吸一口從院子飄散上來的舒服溫暖空氣,走回床鋪,撫模隆起的肚子,緩緩閉上眼,決定幸福的小憩片刻。
院子里不時傳來小阿與大人的歡樂笑語,她彎起唇角,跟著愉快地進入夢鄉。
勇敢飛出去七巧
曾經,游學是我不敢奢望的遙遠夢想……
學生時代,听到同學暑假出國游學,只能萬般羨慕幻想……
堡作數年後,也許存了些積蓄,听到身邊同學辭職而出國游學,我仍只能羨慕佩服!
自認為自己從不是勇敢豁達的人,有許許多多的顧慮及放不下。所以無法遠行,所以無法飛行……
唯一的奢侈放松便是一年給自己一次短暫出國旅游慰勞。
再工作數年後,再次听到同學要游學的打算,剎那間,我有種被撞擊的震撼。
那個被我陳封已久,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突然間蹦出腦海,開始強烈回蕩……
我首度認真思索這個以為不可行的夢,我真的不行嗎?我真的做不到嗎?
其實並非真的不行,而是不敢!因為不敢,所以自我否定。
其實我可以的,只是要花掉不少積蓄,而最大的顧忌始終是放不下穩定的工作。
再度深思掙扎後,我知道若現在仍放不下,仍不敢勇敢出走,再幾年後我仍是辦不到,而這個夢真的就終將是個幻影罷了。
在身邊同學朋友一致支持下,在父母反對下,我仍是大膽做下了決定。
為了三個月的游學生活,辭掉自畢業後便一直待的工作。
也許是沖動,也或許是早已考慮許久許久了。
總之,我勇敢的飛出去了!
來到紐西蘭十數天了,我在Homestay寫這篇後記,看著窗外迎風搖曳的樹葉,仰望天空的藍天白雲,回想做下決定的過程……
仿佛過去是夢,仿佛此刻亦是夢……
站在院子里觀賞盛放的玫瑰,仰頭望著天際那方穿過雲層飛行而過的飛機身影。
曾經,我飛往許多國家,只是短暫停留,匆匆瀏覽,匆忙拍照。回來後才不斷看著照片回想那里的景色、那里的心情……
曾經,我想像我可以是那城市、那房子里的一員,可以悠緩踱步這條街道、那個巷弄,可以坐在咖啡館里,毫無目的的看路上行人匆匆……
如今,我確實開始執行了,開始在另一個陌生的環境長期停留,慢慢享受時光。
其實,到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生活也許並不輕松,並非真正享受,語言不能讓自己感覺像小阿、像個听障者……
雖然,英文曾學過數年,但沒機會使用,只是愈忘愈徹底,沒機會說,反而更不敢說。
在這里的環境下,不得不開口努力說了,以前害怕跟外國人說話,現在卻是每天必須跟外國人說話。
罷開始,因為陌生,自己心生惶恐紊亂,連到學校的路程都沒把握。慶幸那只有三、四天的過度期,之後一個人逛街、一個人去咖啡館也沒問題了!
我的游學生活才開始,我想享受上課的感覺,重當學生的滋味。
我想享受在異國寫稿、想故事的感覺,雖然仍是心有旁鶩,但可以慢慢調整步調。總之,我勇敢飛出去了,也許這不過是我人生中的一小段時間,卻會成長久的記憶。
我勇敢邁出了一大步,展翅飛翔,實現了以為不可及的夢想。
Todoornottodo,thatisthequestion!
也許,人生沒有不可能,只有敢不敢。
綁面有我新拍的照片,給大家看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