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寧靜海在不被祝福、在沒有歡樂喜氣的婚宴場地,也沒有大批的賓客媒體參與下,匆促跟歐陽炵完成了簡單的結婚儀式。
穿著新娘禮服,坐在新房的她,頭腦昏沉,有些分不清這些天所經歷的一切是真實或是幻夢。
她嫁給了暗戀已久,從小到大唯一深愛的男人,然而從頭到尾她沒有一絲興奮喜悅,也是因為他。
整個婚禮過程,他臉上沒有一絲愉快之情。他俊帥卻冷厲的面容教她心痛、他執意舉行婚禮令她惶恐,她知道他娶她,只是為了向背叛他的未婚妻表達憤怒與恨意。
坐在梳妝台前的寧靜海揪著心,無聲的哭泣。
當她低頭輕撫無名指上的婚戒,那閃爍的光芒令她灰暗的心,升起一絲光亮。
當初歐陽炵強勢要她戴上杜琍隻不要的訂婚戒,令她收得惶恐難過。
手上這枚婚戒,卻是他讓人為她量身訂做的,他在婚前向她索回舊婚戒,申明隔天會給她一枚真正屬于她的戒指。
當時的他,表情冷淡,但她听了,心卻熱了起來,交出原屬于杜琍隻的訂婚戒時,她期待著,他為她戴上真正的婚戒,也期待他們之間有所改變。
然而,今天結婚,他依舊一臉冷淡,教她曾有的期待,再度蒙上一層陰影,對兩人的婚姻關系,惶惶不安。
房門突地被推開,寧靜海從沮喪的思緒中抬眸,看向門邊的歐陽炵,他雙手拄著拐杖,醉醺醺走進來。
這段時間他雖心緒低迷,卻沒放棄每天到醫院做復健治療,甚至更勤于練習走路,只為了不願成為杜琍隻口中的殘疾人士。
他已能不依賴輪椅,單靠拐杖行走,但右腿行動力只復原幾天,走起路來仍很吃力。
寧靜海抹去臉上的淚痕,忙站起身,走上前想攙扶他。
「炵大哥,你還好吧?」他滿身酒氣,令她驚訝,記憶中不曾見過他喝得如此爛醉。
歐陽炵神智茫然,腳步蹣跚,他身體的重量大半在她縴細的肩上,即使無比吃力,她仍試圖將他扶上床。
懊不容易扶著他走到床邊,他卻突地將她撲倒在床上,健碩的身體壓在她嬌小的身軀上。
「炵、炵大哥?」濃郁刺鼻的酒氣,令寧靜海心驚膽跳,他強壯的身軀緊貼她,對他來說,這椿婚禮只是一場泄恨的鬧劇。
歐陽炵眯眼注視著身下的她,卻沒有翻身離開的打算。
鼻前嗅聞到她身上淡雅的清香,看著她酡紅的臉蛋、祼露的縴臂香肩,令醉酒的他,竟產生一股男性的原始。
他倏地低頭吮吻她白皙的肩頭,令她心震了下。
「炵大哥,你喝醉了。」
他突然的親密舉動,讓寧靜海想反抗,伸手想推開他。
孰料他卻握住她雙臂,強勢地桎梏住她,較靈活的左腿,以膝蓋抵在她雙腿間,不容許她逃月兌。
她雖害怕,卻又不能出聲喊叫,畢竟他已是她名義上的丈夫。
她不是不願把自己交給他,為了安撫他的憤怒怨恨,她連婚姻都可以犧牲了,又有什麼不能為他犧牲。
如果她的身體能安慰他,讓他感受到溫暖,她會欣然接受他的擁抱,只是她更願意是在他清醒之際。
「炵大哥……」她仍試圖喚醒他。
但被酒精麻痹的他,完全听不見,也不在乎她的感受,只一味地想宣泄體內的強烈……
最終他趴在她胸口,閉上眼輕喟,她不禁伸手撫模他微濕的短發,心軟地原諒他文才的粗暴,天真地以為自己已滿足了他。
然而從他口中輕喃的一句話,讓她剎那間慘白了臉。
「琍隻……為什麼離開我……我愛你啊……」
他的話宛如一把利刃,狠狠插入寧靜海的心口。
她的丈夫,她所愛的男人,在新婚之夜,腦中想著的卻是另一個女人,即使在瘋狂抱了她之後,口中所呢喃的仍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他不愛她,她一開始就知道他不可能愛她,但再次深刻意識到這個真相,竟讓她難受得胃部翻攪,呼吸困難。
從他身上傳遞給她沉重酒氣,沒有麻醉她,反而讓她宛如宿醉醒來般痛苦不已。
她胃部絞緊抽疼,陡地涌起一股酸意,以為泛上咽喉的酸楚會令她嘔吐,卻是狠狠牽動淚腺,讓豆大的淚珠,如潰堤般翻涌落下。
一顆顆、一串串,不停地涌出,無法制止。
她咬著唇,任淚水滑落,無力推開趴臥在她身上的男人。
她身上還裹著被扯破的禮服,如果這個男人不是她喜愛的歐陽炵,她此刻的狼狽情況,簡直跟被強暴無異。
如果對象不是他,她不可能不反抗,就因為對象是他,她無法對他的行為真正怨懟彬責備,只能傷心委屈地獨自落淚。
這一夜她無法入眠,哭腫了雙眼,淚濕了枕頭。
宿醉的歐陽炵,直到隔天下午才清醒,他望著挑高的浮雕天花板,神情有些怔然。
視線落向歐式壁紙上的大紅喜字,憶起他的臥房已成了新房,昨天他娶了寧靜海為妻。
蚌地,他神情一愣,側過身,看向寬大床鋪上紊亂的痕跡。
他猛地從床上起身,神情更加驚駭。
憶起昨晚醉酒意識不清的他,蠻橫粗暴地要了她。
掀開凌亂的被單,他看見床上有一抹暗紅,頓感怵目驚心。
怎麼會……他竟然強要了她。
他對她根本沒有感情,娶她只是為了報復杜琍隻,這事已經對她造成精神折磨,如今他竟和她發生關系……
他雙手抱頭,懊惱不已。
「炵大哥,你醒了?頭痛嗎?要不要幫你準備解酒液?」寧靜海輕輕推開房門,看見坐在床上,雙手抱著頭的歐陽炵,柔聲許多詢問。
昨晚的他重重傷了她,紅腫雙眼的她,一度令母親很擔心,她只能笑說沒事。
既然已嫁給了他,她便要勇敢去面對這份婚姻關系、他也許無法接受自己,她卻不能自怨自艾,仍要做好他妻子的本份,期望有一天,能用真心真情打動他。
歐陽炵抬起頭,看向門口的她臉上掛著柔和的笑意,面對她的關懷,他卻在這時蹙擾起眉頭。
她怎麼能以笑臉面對他,在他對她做出粗暴的傷害後?
「要不要先盥洗一下?我再去幫你拿解酒液,待會兒可以喝個粥,我請我媽教我煮了海鮮干貝粥。」寧靜海走看近床鋪,伸手想扶他下車去浴室洗把臉。
「出去。」歐陽炵別開臉,聲音冷淡。
此刻的他沒有臉面對她,難以原諒自己昨晚的行為,更無力承受她的柔情關懷。
寧靜海被他的冷厲喝斥嚇了一跳,縮回雙手,怔望著床上的他。
「出去,我餓了自己會出去吃!」歐陽炵再度躺回床鋪,側過身,背對著她。
「那……你好好休息。」她輕抿唇瓣,忍住心口的酸楚轉過身,然後靜靜地退出臥房。
听見關門聲,歐陽炵回身看向門板,內心自責懊悔不已,此刻不知該用何種心態面對她,如果她能對他生氣、責罵他,他也許會好過些。
可是她仍像從前一樣,溫順面對他的冷淡,包容他的傷害,反而令他更加難受,心情更差。
「我不想吃。」寧靜海好意把晚餐端進臥房,拿起盛了熱粥的瓷碗,想喂他,他卻是冷淡的拒絕。
「你一整逃詡沒進食,至少喝碗粥好嗎?」面對他的冷漠,寧靜海仍是柔聲勸慰。
無視他的拒絕,她舀了一匙粥,試圖送到坐在床上歐陽炵的嘴邊。
「我說不想吃!」他對自我的不齒轉變成惱羞成怒,憤而想揮開她的手臂,卻意外將她捧的熱粥揮了出去。
匡啷!瓷碗飛落地板,摔得粉碎,而潑灑出的熱粥,淋到她的衣服和手臂。
她和他同時望著落在大理石地板的碎片、殘粥,一臉愕然。
剎那間,寧靜海宛如被那些碎片割到般,心口刺痛,眼眶朦朧,她彎身想清理碎碗,卻被歐陽炵喝住。
「去沖冷水!立刻!」看見她左手臂被熱粥潑灑到,他心口頓時緊扯著。
「呃?」蹲在地上的寧靜海,抬頭看他,一時沒意識到被自己燙傷了。
歐陽炵直接跨下床,一把拉起在地上的她,跛著腳急忙將她強勢帶進浴室里。
「炵、炵大哥?」他強勢的舉動嚇了她一跳。
只見歐陽炵將她左手臂拉至洗臉台,轉開冷水,直接往她手臂沖。
「燙傷了還清什麼地板!事情有輕重緩急之分!」他擰緊眉心訓斥。
他怎麼會又傷了她?見她白皙縴細的手臂被燙紅一片,他內疚不已。
「我……」左手腕被他大手緊緊扣住,寧靜海驀地心一擰。躍然被熱粥燙紅,但其實不算嚴重,她沒感覺什麼疼痛,反而因他的緊張焦慮而心揪著。
盡避他態度不佳,語氣不快,但她卻感覺得出他對她的在意與擔心。
這發現教她感動莫名,眼眶泛熱,緊抿著唇瓣,忍住欲泛出的淚水。
「我沒事。」她哽咽道。
她的說法無法說服他,為她沖過冷水後,他仍緊捉住她皓腕,步履蹣跚地將她帶出浴室,用對講機要佣人盡快拿醫藥箱進來。
不久,佣人進房清理地上的碎片、粥食,而歐陽炵則坐在沙發上,親自為她搽燙傷藥膏。
「炵大哥……」
他低著頭,小心翼翼的溫柔舉動,令寧靜海心頭灼熱,被握住的手臂,好像更熱了。
「要不要去醫院?」歐陽炵抬眼看望著,眼神滿是擔憂。
「不用,真的沒事。」寧靜海微笑搖頭,要他放心,但眼眶卻不禁染上感動的霧氣。
斑掛天花板的水晶燈,映照著她白皙的臉龐,他的惡意害她燙傷,她仍強裝沒事,笑笑以對,那模樣令他莫名心疼。
下一瞬,他清楚看見在她頸間、鎖骨有幾處瘀青紅痕,顯然是昨晚他的杰作。
驀地黑眸一沉,他在她嬌柔的身上肯定還遺留下許多暴行痕跡,他再度覺得無臉面對她。
他倏地站起身,拿起一旁的拐杖,一言不發地轉身,蹣跚地離開臥房。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寧靜海不明所以。
雖然納悶他的情緒化,但回想文才的情景,她心口一陣酸甜,淚水悄悄滑落。
他在乎她。
盡避他還無法愛她,但至少他仍在乎她,這樣便夠了。
這一晚,歐陽炵沒再回到臥房,等了他一夜的寧靜海,雖不免失落難過,卻要自己力圖振作。
不管他對她的態度有多冷淡,她都能忍耐,告訴自己要用更多的付出與愛,去融化他心中的怨怒與冰冷。
嫁進歐陽家的寧靜海,雖得不到丈夫的愛、公公婆婆的認同,也沒有身為少女乃女乃應有的風光體面,甚至背地里佣人也對她閑言閑語,但她仍打起精神,積極學習當個好妻子。
她認真向母親學廚藝,為公婆、為丈夫下廚,烹煮早晚餐及宵夜。
每天早上,她會早起準備早餐,雖然歐陽家有母親及另一位廚師負責掌廚,但她仍親自參與。
早餐後,她送歐陽炵到玄關外,目送他坐上停在大門外的專車上班,然後她才趕緊騎車到學校教課。
下班後,她則趕往醫院,陪著他做復健。他每天傍晚會先前往醫院復健兩小時,之後再返回公司加班,她則獨自騎車回家,準備晚餐。
大多時候,歐陽炵都錯過晚餐時間,經常忙到十點過後才回家。
所以只有公公婆婆和她一起用晚餐。她曾想邀母親一起同桌吃飯,但母親拒絕了,認為自己仍領著歐陽家的薪俸,不適合同桌用餐。
其實,寧母是覺得尷尬,一度考慮辭去歐陽家的工作,卻又擔心她若離開,女兒便得孤單一人面對這個大宅邸里的人。
雖然她沒能力改變親家的想法去接納女兒,但至少能默默地看顧她,陪在她身旁。
盡避餐桌上歐陽震與宋郁蕙經常板著臉,對寧靜海沒什麼好臉色,但她仍是禮貌溫順地招呼應對。
以前,他們對從小自由出入宅邸的她態度和善,現在雖不能接納她這個家世平凡的媳婦,但她仍無怨尤,盡心盡力做好媳婦的本份,孝敬公婆。
「炵大哥進步很多,左腳已快復原,相信再過不久,右腳也可以不靠拐杖。」下班後,陪歐陽炵在醫院復健兩小時的寧靜海,與他一起走出醫院大門,很高興他今天拿掉一邊拐杖。
「別加班太晚,我先回去準備晚餐。」對將搭車返回公司繼續加班的他,她細聲叮嚀。盡避他常錯過晚餐時間,她仍盼著有與他一同吃晚餐的機會。
「一起回去。」走近車門邊的歐陽炵陡地沉聲開口。
「呃?」寧靜海驚愕地望著他,意外他邀她一起回家。「可是……我的摩托車……」雖心喜他的善意,卻顧慮起停放路旁的機車,那可是她上下班的交通工具。
「車子我會找人來騎回去,以後去學校、來醫院,讓司機接著。」他對為他開啟車門的司機,交代明天開始接送她的任務。
「那個……我自己騎車很方便。」她並不需要專車接送,對她而言,那反而是種沉重的負擔。
「騎車危險。」歐陽炵淡聲撂下話,便逕自先坐進車里。
寧靜海先是一愣,才意會過來,趕忙跟著上車,內心因他這句話而震動。
明白他會擔心她的安危,是因為今天做復健時,身旁有名女性傷患是騎車出了嚴重車禍。
之前,他從不阻止她一個人騎車,因為他不想限制她的自由,也知道專車接送,對在小學教書的她會是種困擾。但听到他人的意外,他驚覺騎車的危險性。
想當初他發生車禍,被車體包覆都嚴重骨折了,如果換成肉包鐵的摩托車,只怕性命垂危,一思及此,他不敢再讓她騎車四處奔走。
「騎車危險,我不放心。」他再次強調。這陣子他對她態度依舊冷冷淡淡,卻不代表不在意她,事實他仍在意新婚之夜,自己酒醉佔有她的卑劣行為,令他無法坦蕩蕩地面對她。
「炵大哥不放心,我就不騎了。」原想解釋她會注意騎車安全,卻為了不想他擔心,她選擇乖乖听話。
「嗯。」幸好她沒有堅持。
「你今天不用加班嗎?」
「先送你回去,我再回公司。」放下心中惦記的事後,歐陽炵拿出筆電,開機,開始敲打資料。
為了每天挪出兩小時復健,他不僅得加長加班時間,更需善用時間,所以在車上他仍在辦公。
「那會不會耽誤你的時間?還是我搭計程車回去?」見他一上車便開始忙碌,她怕浪費了他的時間。
「不要緊。」歐陽炵淡道,拿出手機撥電話給秘書。「請張經理把美國INK那張修改後的訂單立刻傳到我的信箱。跟萬興航運要求運費降5%,否則改由裕華的貨輪裝運。」
寧靜海听他與秘書通完電話,又撥電話給特助交代事情,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他辦公的模樣。
以前,兩人見面總是輕松閑聊日常瑣事,他溫柔親切的態度,讓她猜想他也許是個親切的上司。
然而婚後態度冷淡的他,教他非常陌生,不禁懷疑她所認識的,只是他的一面,而非全部。即使如此,她仍希望他願意再度溫柔親切地對待她,而非處理公事時嚴肅、冷靜的態度。
今晚他邀她同車,送她回家,雖沒太多談話,但她感受到他的關心,令她非常感動。
難得與他同坐一車,她只是靜靜看著他,不想打擾他工作,光是這樣看著他,就有種欣慰和滿足。
他知道她在注視他,卻裝作沒發現,兩眼直盯著膝上的筆電熒幕,他怕一抬頭,會撞上她痴痴凝望的視線,會感覺尷尬。
他之所以上車就辦公,除了把握時間,更因為不知如何與她自然談話。
就算已經過了兩個禮拜,他仍無法對自己新婚之夜的暴行釋然,心中對她有著無限的歉疚感。
突地,他感覺身旁的她傾靠上他的肩,他偷偷瞥向她,意外看到她閉上雙眼,似乎睡著了。
他側過臉,注目著倚在他肩頭那張白淨的臉蛋。
見她呼吸沉穩,顯然已睡著了。
「這麼累嗎?」見她睡得恬靜,他卻不覺輕攏眉心,細看她的粉臉,感覺瘦了些。
他抬起左手,輕輕將她覆在臉龐的幾綹發絲撥向耳後。
曾經,她是他想保護疼寵的妹妹,卻因一時的不理性強娶了她,更因酒醉失控,傷害了她。
「對不起,小靜……」他喃喃道歉。眉心的皺折更深,難以原諒自己對她的傷害。
他跟她,不可能再恢復過去單純的兄妹之情,既然結了婚,且已成為真實的夫妻,他該學著把她當真正的伴侶看待,至少不要太冷淡。
他不知道能否真正愛上她,只是這段時間看她忙忙碌碌、盡心盡力的付出,她無怨無悔,承受了一切的不平等境遇,令他感到心疼不舍。
像她這麼溫柔體貼的好女孩,值得好男人來疼惜,為何她偏偏愛上他?
他低頭凝視著她的睡顏,眸光不覺變得深幽,想起過往的片段——
「炵大哥的女朋友好漂亮!」
她看著照片稱贊著,眼眸卻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落寞。
「我以後也要找個像炵大哥這麼溫柔的好男人,他不用很有錢,但要對我很好。」
十八歲的她,如此對他說道,但他之後未曾听過她交男朋友……
「我並不是溫柔的男人。」他喃喃輕嘆,沒發現自己望著她的一雙黑眸,盈上些許溫柔。
怕驚醒她,他背靠椅背,讓她舒服倚靠著他身側。
他雙手不再動作,任中斷的線上對談視窗在熒幕上無聲閃爍。
「副執行長,到宅邸了。」前座的司機拉開隔音玻璃,出聲提醒,然後下車開啟車門。
「少女乃女乃睡著了?」
拉開後車門,準備讓寧靜海下車的司機,見她倚靠著歐陽炵睡著,有些訝異,不知該不該喚她下車。
「沒關系,我抱她下車,再回公司。」寧靜海一路上睡得很沉,讓歐陽炵不忍叫醒她。
「可是……副執行長可能不太方便,還是由我來。」司機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他的腿傷,只好淡淡掃了一眼他置在椅座下的拐杖。
原要抱起寧靜海的歐陽炵驀地一怔。他竟一時忘了自己行動不便,走路都需拐杖支撐的他,如何能抱著她進屋?
他突然對自己的腿傷感到懊惱挫折,竟連這小小的事都辦不到。
「小靜,到家了。」他搖蔽她的手臂,叫醒她。與其讓別人代勞,抱她進屋,他寧願立刻叫醒她。
他並沒有意識到,內心深處其實不喜歡她被別人踫觸。
「啊!呃?」寧靜海驀地驚醒,對自己在車上睡著感到很意外。她慌忙跨下車,卻不忘回頭叮嚀他。「炵大哥別忙太晚,如果來不及回來吃晚餐,我會幫你準備宵夜。」
「累的話別忙廚房的事,交給別人做。」父母對親自下廚料理的她並沒有正面評價,他認為她的努力徒勞無功,而無法趕回家吃晚餐的他,也不免多些內疚。
「我不累。」寧靜海朝他露出了一抹笑顏,小睡片刻的她,精神飽足,而他今晚的態度比之前和善許多,令她心情更加振奮愉悅。
也許,他一時還無法像過去那樣溫柔親切的面對她,但今晚這樣的進展,已令她感動。
看著她臉上輕松的笑容,卻讓歐陽炵內心莫名一沉。
如果,他能愛上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