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
小白呢?每回覺得冷時,訓練有素的小白都會自動的靠上來讓她緊緊抱著,現在呢?不會吧,難道笨小白終于被大家宰了填肚子?
只是要抱嗎?那……我來好了。
咦?好溫暖,好溫暖的懷抱,很像……很像是那天在街上跟寒大爺拗來的新被褥一般。真是夠悲哀的,那被褥才睡了兩天,她就又得流浪去了,早知道就先把那新被褥帶著,好歹也能撐個十年八年的。
現在怎樣?不好嗎?所有吃的穿的用的,不都跟我一樣嗎?
是唷,雖說是大爺身上的銀子用也用下完,不過還是會有萬一的一天嘛,何況人在外面該省的還是要省,能用的東西為什麼要浪費呢?
走是是,我不跟你爭這個,快別胡思亂想的,喝了藥後趕快睡覺吧。
哦∼∼喔,溫暖的懷抱就快要離開了,這怎行?她不依!依稀憊留下兩滴珍貴淚水來,真丟臉。
不,不會,你哭是因為身上有病痛,我不會笑你的。
真的?要一直陪我唷!
嗯,會一直陪著你的。
那……我還要一只雞腿。
這個……睡了要怎麼吃呢?莫非她有異于常人的本事?
你管我。
「寒大俠,還需要什麼嗎?盡避說,別怪我們兄弟粗魯,別的或許不會,但招呼客人這事我們拿手。」
「噓,別吵醒她,她才剛睡下。」應該是吧?
「哦,」壓低了聲音。「這小泵娘病得很重啊,我們在河上把大俠跟她撈上船時,她幾乎只剩下一口氣,多虧大俠你不眠不休的細心照料,才漸漸好轉起來,你的醫術果真高明。」
「哪里,也多虧了你們的珍貴藥材,才能挽救她的性命,我都還沒好好謝過你們呢。」
有這麼嚴重嗎?她也不知道那時自己哪來的一股勇氣往下跳,不過她可是因為對自己的泳技有自信才往下跳的,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想到水真的很冷很冷。
「嘿嘿,快別這麼說,當年若不是寒大俠出手相救,我兄弟七人早就沒命了,哪里還能在這條河上討生活呢?」
溫和的聲音有點為難。「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何況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實在不用一直放在心上。」
「怎能這麼說呢?你就如同我們的再造父母,我們兄弟七人每逃詡上香三炷,向上天祝禱希望大俠你長命百歲,無病無痛的。」
哇塞,哪來的這麼多恩情,還每天燒香咧。
溫和的嗓音繼續道︰「長命百歲嗎?我倒是從來不敢想的。」
「大俠,這小泵娘跟你是什麼關系?我們兄弟實在好奇。是朋友,又親密得過了頭;說是夫妻,看她的年紀又嫌小了點;是父女嘛,長相又沒一處相似……這實在是讓兄弟們糊涂了。」
噗哧,她簡直快笑出來了,這人怎麼這麼會猜?她的老子哪有可能這麼年輕?!不過若說是朋友,遲早有天會分開;說是夫妻,卻又真的沒到這種程度。嗯,她得好好想想,畢竟她可不願意離開這位溫柔的金主啊。
溫潤的嗓音咳了聲。「這個嘛,說來話長。」
「寒大俠,我們是知道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不過這一路上摟也摟了,抱也抱了,這小泵娘的名節全沒了,你可得好好想想。」
「這個……」溫潤的嗓音好不懊惱。「哎呀,差點忘了,可否麻煩你去看一下那帖藥煎好了嗎?」
「成,瞧我這個沒記性的,我現在就去看藥煎好了沒。」咚咚咚的腳步聲挪向門邊,但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又轉了回來。「這些日子以來,閻羅門的人仍不死心的在黃河岸邊四下尋人,大俠,你要讓他們知道你安然無事的消息嗎?如果不願,我保證他們絕對查不到你的行蹤。」
沉默了會兒,腦中自然浮現那俊逸帶笑的年輕龍主,這麼久了,沒想到他居然還在找人。
半晌後,溫潤好听的嗓音再度緩慢響起。「我已經是退出江湖的人了,那些事都與我無關,請別讓他知道我的消息,最好就讓他以為我們都死了吧。」
「馬上照辦。」輕快的應道。然後是門開了又關的聲音。
又等了半晌,好听的嗓音輕輕的嘆了聲。「小樓,繼續裝睡不嫌累嗎?何況你吃飯的時候到了。」
她馬上睜開圓滾滾的大眼。「咦,你怎麼知道我醒了?」
愛衣淡淡一笑。「你已經睡了很多天了,再不醒就真的會出大問題了。」何況那嗤笑的聲音如此大聲,沒听到才真奇怪。
溫暖的大手拂上她的額,試了試溫度。「燒退了。」
小樓索性坐起身,這才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奇怪,我怎麼這麼虛弱?」好像餓了好幾天似的。
「那是因為你一直在昏睡,沒吃東西的緣故。」他從桌上端來一碗肉粥到她的面前。「小心燙。」
「哇,有東西吃,真好。」小樓聞到香氣,就愛死這碗粥了,伸手要端碗,卻發現自己沒力氣,只好讓寒衣一口一口地喂她,嘴里有東西,精神一好,就有力氣說話了。「怎麼這麼巧,我一醒來就有粥可吃?」
愛衣當然不會告訴她,在舟中廚房里一直有人熬著一鍋熱粥,等著她醒來取用,她沒醒的這幾天,熬糊了的粥全喂給河里的魚了。
他一笑。「慢慢吃,怕你胃里太久沒有東西,吃太多會吃壞了。」
「哈,我寧可撐死也不要餓死。」
「小樓,別動不動就把死掛在嘴邊。」
必他的是一個不羈的笑容。
愛衣著實沒轍,待她吃了兩豌肉粥,眼皮又開始沉重了,于是扶她睡下。心里忍了許久,直到看見她半眯著眼,睡意即將侵佔她的意識時,才輕聲的開口。「小樓,你為什麼……」
「為什麼什麼?」打了一個飽嗝,小樓模著飽飽的肚子,心滿意足了。
「為什麼跳下河?」
他以為他是知道她的,有點小聰明,有點小奸詐,做任何事都是以自己的立場出發,是個率真又不至于讓人討厭的小女子。他萬萬沒想到那天她會做出跳河的舉動,那對她一點好處也沒有不是嗎?他實在很難相信她會選擇對她最不利的方式,難道她不知道她有可能會喪失性命嗎?雖然她這樣做對他來說,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但,最好卻不代表唯一,他還是可以另尋他法救她的。
她為何要這樣做?
怎麼想也想不透原因,所以他開口問了。
「因為我會游泳啊!」小樓的回答讓他瞪大了一雙美麗鳳眸。「那個地方前後無路,不往河里跳,還能去哪?我不想你繼續受他牽制,何況我從小就善泳,所以才轉身一跳,這樣你也自由了,可以很快的把我撈上岸。只是沒想到河里居然這麼冷,才一下水,四肢幾乎就被凍僵了。後來發生什麼事,就不知道啦。」
啊,原來是這樣。他開始苦笑。
「可是,我跳就跳了,你跟著跳下來做什麼?」她好奇的問。如果他當時在岸上,好歹也可以在打發祝問天後,立即將她撈上岸,也不用讓她凍成這樣了。
這個……他無言,怎麼好意思開口說他那時亂了方寸,見她落水時心神不寧,連想都沒有想就隨她跳河了,因為不能說,只好笑笑作罷。
「不說?好吧,等你想說時再說吧。」她打了一個呵欠。
船航行時的輕微搖蔽,讓小樓開始有睡意了,見他笑得尷尬,就不問了。
等到小樓再次醒來後,這才明白自己是在一艘大船上,她頓時高興的要展開冒險之旅。她這輩子還沒見過大船呢!
就在這個時候,她終于見到了那兄弟七人也就是「黃河七霸」。當真好笑,霸什麼呢?在她眼里,他們簡直就像是尋常的漁夫們,笑得挺無害的。
「姑娘可別害怕,我們兄弟名字中雖然有一個霸字,但我們數年前就已經金盆洗手,重新做人了,現在可是再老實不過的漁夫。」
小樓搖頭笑道︰「我不怕,所以你別這麼緊張。」
「我就說嘛,能跟在寒大俠身邊的,絕不是簡單人物。」黃河七霸笑得真誠。
「與我無關吧?這事。」寒衣搖手澄清,笑道。
他想撇清他們的關系?門都沒有!小樓白了他一眼。「我叫作小樓,別姑娘姑娘的叫,我不習慣。另外,我是寒大爺的小苞班,請多指教。」
正在喝茶的寒衣一口茶噴出,俊臉通紅。「你……咳咳……你……」
「大爺,喝茶也小心點嘛!」這麼大的人了,真是!「我來服侍你。」掏出懷中絹子就要往他身上擦去。
愛衣皺了皺眉,往旁閃開。「別、別用你的絹子擦。」男女授受不親。
「大爺,莫非你忘啦?這緝子是你在我昏迷的時候忘在我枕邊的,現在只不過是拿來再利用罷了。」趁他發呆時,白絹已經往他襟上擦去,渾然不覺他倆的舉動有多曖昧。
「好了、好了,別擦了。」他臉紅道。
「讓我表現一下嘛,這些日子都是你照顧我,偶爾也換過來一下嘛!」小樓討好的道。「何況你不知道我會游泳,就直接跳下冷冰冰的河水想救我,我很感動啊,現在就讓我好好表現一下。」听他說起那天的情景,她很感動哩。
「這個……」反正他就是說不過她就對了。
「對了,我說我是你的小苞班,有這麼令你感動嗎?為何噴茶呢?」她問得天真。
這個?寒衣覺得頭痛極了。「小樓,我們有些事要說清楚。各位,抱歉了。」
「請便,隨意啊、隨意。」七兄弟笑道。
他把小樓帶往船上甲板,四下望了眼,確定沒有旁觀的人後,才停下腳步。
望著小樓圓滾滾的大眼,幾度想開口,卻又說不出口,索性踱了幾步,最後居然望著河水在發呆。
小樓皺眉問道︰「大爺,你身體不好?」
「我沒事。」
「那麼有話就直接說了吧。」她爽快的道。
「這個……」他先是瞧了瞧她略顯蒼白的小臉,心里還是有著很多的抱歉,執起她的手細細把脈,見她脈象正常但虛弱,那日落水對她的身子果然造成不小的傷害,短時間內叫他怎能放心離開她?
「怎麼了?」她問道。
「你最近身子可有任何不適?」
小樓想了想。「沒有,能吃能睡,好得很。」
「這樣我就放心了。」他長吁了口氣,呆了下,終于緩慢的開口。「小樓,我不打算再在江湖中出現了,這理由你該明白。」
「嗯,他們那樣誤會你,換作是我也不高興。」她回道。
「也不只是因為這樣,是因為我實在是厭倦了那種生活。」刀劍下討生活,那日子他過不慣。
小樓側著頭想了下。「不回江湖就算了,反正江湖是哪個江、哪個湖,我始終也沒明白過︰但是放過那些欺負你的人,你不覺得可惜嗎?」
「他們只是誤會了,總有一天誤會會被澄清的。」
「可是放過他們,你不覺得委屈嗎?」她又問。
「怎麼會委屈呢?我既不在意他們,當然也不在乎他們的想法,隨他們去,要做什麼橫豎與我無關。」說實在的,他沒這麼偉大,再過不久,江湖上也不會再听到絕色刀郎的種種事跡,既然如此,江湖上的聲名當然與他無關了。
小樓點點頭。「這說得也是啦,以你的個性,能跟他們耗到這種地步已經很了不起了。不過他們誣陷你殺人奪寶也算過分的,為了不讓他們的期待落空,我們干脆就真的去奪寶,讓他們的懷疑落實了,你看怎樣?」說實在的,她對那藏寶圖的興趣不小,就是自己沒本事去搶。
愛衣嚇了跳。「怎能如此?這樣我和祝大……祝問天又有什麼不同?」
提到他,心中還是難免一慟,當初把酒言歡,秉燭夜談的情景依稀記得,沒想到,真的沒想到……
小樓見他心里難過,也只好乖巧的不提了。
可惜了啊,她就是覺得可惜了嘛,藏寶圖耶,會讓這麼多人疲于奔命的藏寶圓一定是真的,若讓她拿到藏寶圖該有多好啊,光是作著這樣的美夢,就讓她心里雀躍老半天了。
愛衣心里難過,長吁短嘆了幾聲,回過頭猛然瞧見小樓那異常晶亮的雙眸,不由得又是一驚,暗惱自己怎麼把話題轉到這個方向了。
不行,不行,他得談正事。
長吸了口氣。「小樓,我這樣說吧,你跟著我不妥,你也看到了,跟在我身邊會有危險,有時候也不得不做出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你……」
「你不要讓我跟了?」大眼眨了眨,隱隱約約的似有淚珠兒在打轉。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他有點慌,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小樓,我這樣說吧,你是個很可愛的小泵娘,你應該有個更美好的人生。」
「就像在破廟里頭?」那也算是美好的人生?
「不,不是,」呃,也算是吧。「小樓,我知道你為何跟在我身邊,你想要獲得的美好生活,我還是可以幫你做到,可是你不能跟著我。」
「為什麼?」她不懂。
「因為我早已退出江湖了。」實在很難面對她這雙大眼啊,老天。
「我知道啊。」他早就說過了,不是嗎?
「你不明白,我在江湖上雖然是絕色刀郎,不過我有另一個身分,這個身分是不能讓你參與的。」讓她跟在身邊越久就越不妙,他可不能冒這個險。
「為什麼?」哪有什麼身分這麼神秘,她可不信。
瞧,他心腸軟極了,她本來對他一點約束力都沒有,任他要做啥、要啥時離去,她根本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可他怕傷她的心,還是很努力的解釋給她听,這麼好的人,她到哪里再去尋?
愛衣還是長嘆。「這樣說吧,我出身于一個有歷史的大家族,他們不會允許我無緣無故帶著陌生姑娘進家門的。」
他自小庭訓甚嚴,別說帶個跟班回去了,光是帶著一個姑娘,就夠給父兄們嘮叨的,他不做這種蠢事。
「我是你的小苞班啊!」
「帶跟班回去更不行!我家的教訓是不能把下人當奴役使,不管是誰,成人後一律不許使喚奴役,我不能明知故犯。」
「可是你之前都讓我這樣做啊。」他從沒反對過,她哪知道這樣不行啊?
「但我也沒使喚你啊。」何況是她自己口口聲聲說的,他根本沒有承認!
「你欺騙我!」使勁擠出幾滴眼淚。
這眼淚可是流得心甘情願,開什麼玩笑,她若真讓這金主跑掉了,不用等別人來教訓她,她自己就先切月復謝罪。
「小樓……」寒衣本來就有點慌的心情,現在更亂了,再加上她止不住的淚水,讓他連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擺了。
「嗚嗚∼∼」
「小樓,你別哭嘛,我們再想想辦法好了。」他一急,就什麼也顧不得了。
都怪老爹生的全是兒子,踫到這種情形,家中沒人教他該怎麼辦啊∼∼
「還有什麼辦法好想?你說來說去就是不要給我跟,那我再回街上去討飯好了,嗚嗚∼∼」小樓掩面而泣,悄悄地透過指縫間瞧他慌亂的神情,看他露出動搖的模樣,心中安定了幾分。
「這個……」
愛衣還沒想出個解決辦法時,黃河七霸中的老四居然探頭出來。「咦,好像听到什麼哭聲,寒大俠,沒事吧?」
愛衣連忙閃身擋住逼河老四的視線。「沒事、沒事,我們只是在說話。」
「哦,那好。」黃河老四點點頭,就要退下去時,忽然又抬頭,讓已經閃開的寒衣又閃了回來,心跳得更快了。
逼河老四叮嚀道︰「要吃飯了,你們也別談太晚啊!」
委屈的小樓一吸氣,寒衣連忙捂住她的唇,踫到一手涼涼的淚水,心里實在有些不忍,高聲叫道︰「好,我們知道了。」
待黃河老四離去後,小樓哀怨的眼光往他身上一掃。「拿開手啦!」
「啊啊,抱歉,唐突了。」他連連道歉。「我們去吃飯了,好不好?」
她吃飯時是最快樂的,對了,這時候已經要吃飯了,吃過飯後再談,那時她的心情也會好很多。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啊?為什麼不去?」他一愣。
「既然不理我,又何必管我要不要吃飯?我看我還是別在這邊礙你的眼好了,我這就離開,以後就毫無關系了。」小樓自顧自的說著,也不理會他俊美的臉龐滿是錯愕。
愛衣見她要走,情急之下拉住她的手。「你要去哪?」
「現在在船上,就算我想走也走不開啊。」笨哪,要走當然得等船靠岸後。
「是了,是我糊涂了。不過,小樓,我沒有要逼你離開的意思,你千萬別誤會,也別再說要回街上的事了,讓我再好好想一想。」寒衣誠摯地說道。
「你別管我!」小樓還是氣呼呼的。
「怎能不管呢?」又是一聲長嘆。
如果早知道她反應激烈,他說什麼也不會挑在這時候開口。唉,她的身體撐得住嗎?
「那你說,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繼續跟著你?」
認真的想了想,道︰「也不是沒有辦法,當初二哥就是帶著他的未婚妻進家門的……」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唇上有個溫柔的觸感,他竟然被人輕薄了。
他大驚,睜大了眼,就瞧見她閉著雙眸,長長密密的睫毛出現在眼前,這麼近的距離讓他嚇了好大一跳,幾乎整個身子就要往後倒去……
但,是幾乎,因為小樓的雙臂緊緊的抱住他的腰,雙唇密密的貼住他的,那甜膩的觸感讓他的心弦狠狠一動,情潮向四肢百骸間蔓延……緊接著,殺風景的雙眼就閉上了。
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她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些什麼,只是好強的吃著自己的唇瓣,那細小的牙輕咬著唇瓣的感覺令他發癢、想笑,卻又不明白她為何這麼做,為何要這樣對他?難道她不知道這是會讓人……誤會跟期待的?
許久,等她終于覺得夠了,才放開他的唇。睜眼一瞧,見他形狀優美的唇瓣已被咬得殷紅,不禁一羞,那是自己的杰作啊。
「為什麼要這麼做?」寒衣也睜開眼了,低聲的問。瞧她紅著一張小臉,想來自己的模樣也好不到哪去,不過還是要問。
她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不管如何他都要問個明白,尤其,他真的不太明白女子的心理。過往歲月,他從沒這麼接近一個女子,不明白為何會出現這樣的舉動。
「我們這樣算是很親密了吧?」小樓問得小心翼翼。
「是吧。」他的確想不出來有誰這樣對他過。
「那麼算不算是有關系了呢?」她的唇邊已揚起一個可疑的弧度。
「也算是吧。」他也不得不承認,在他以往二十五個年頭里,從沒有人這樣親近他過。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家了吧。」不是疑問,她肯定他丟不開她的。
「這……」他又一次無言了,原來她在計算這個,這真是令他大開眼界啊!
貶為了跟著他而做出這種事的,他相信天底下也只有小樓一個人了。
呆愣了許久,寒衣終于笑開了臉。相對于她的步步經營,他在受寵之余,居然感到內心也有一絲絲的欣喜。原來他也不想離開她啊,既然她已經主動的表示了,那麼他也該有所回應才是。
想通後,許多事也豁然開朗,寒衣張開雙臂,將她摟進自己的懷里,見她被嚇了一跳的夸張神情,反而有扳回一城的感覺。
「好吧,我未來的妻,為夫的這就帶你回家吧!」他允諾道。
「咦咦,你答應了?你真的答應了?」她訝異道。
「這事還能假嗎?」他笑問。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她要發啦、她這輩子真的要發啦!撿到這麼好的相公,她這輩子真的要發啦!
見到她發愣的表情,寒衣哈哈一笑,攬著她的肩走向船艙。
「以後就別叫我大爺啦!走吧,要回家也不急在一時,我們現在先去吃飯,說實在的,你不餓嗎?」平常她都吃很多的啊。
她還猶在夢中,任他帶著自己走往船艙。「說實在的,我還真是不餓呢。快,打我一下,看我現在是不是在作夢?」
他又笑。「作夢又如何?不作夢又如何?」
「我還真覺得自己是在作夢咧!從沒想過我可以拐一個這麼優秀的相公,我I直以為能跟在你身邊就是福氣了。」心向往之,忍不住露出極為羨慕的表情。
愛衣搖頭笑道︰「是嗎?這個夢有好到讓你連飯都不吃了嗎?」
「那當然,如果這個夢是真的,就表示我以後有很多很多的飯可以吃了,你說,我還會介意眼前的一餐飯嗎?」她的笑容極為滿足。
這個……丈夫等于很多很多的飯?果真是不同凡響的想法。
愛衣還有什麼話好說?他當然什麼也說不出來了。瞧,他為自己選了一個多不凡的妻子啊!
閻羅門
偌大的一個廳堂,就見到一個男人坐在椅子上喝著悶酒,半個月過去了,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令他心急如焚。人一急什麼想法都冒出頭來,其中當然沒一個是好的,令他更是坐立難安。
「報告龍主,十七分堂的堂主回來了。」
「快傳!」
听到這,封雲帝的精神全都起來了,這已經是第七波人馬在黃河找尋寒衣跟小樓了,他期待這回有好消息。
「龍主。」來人就要下跪行見面禮。
「免了免了,哪來這麼多規矩!」封雲帝迫不及待的走下座位,來到分堂堂主面前。「快說,可有探到那兩人的行蹤?」
「報告龍主,屬下等在黃河沿岸日夜打撈,均不曾尋獲絕色刀郎與小樓姑娘的尸體。」倒是大魚小魚撈了不少,外人還以為閻羅門要改行當漁夫了。
「蠢哪,光撈尸體有什麼用?說不定他倆已經安全上岸了。」
「稟龍主,屬下等也曾在黃河沿岸的村落里四處打探有沒有人救起他們,不過還是沒有消息。」分堂堂主大膽的預測。「龍主,根據這幾天巡查的結果,不是沒見過這兩人,就是猜測早已葬身魚月復,連尸首都找不到了。龍主,還是請節哀順變。」
封雲帝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般,呼呼大叫。「節什麼哀,順什麼變?絕色刀郎是何許人也,小小的一條河能奈何得了他嗎?」
可是,就算是第一高手也有失足的時候啊……
「找不到人,你們不會再去找、再去探!說不定他被什麼人救起來,也說不定他自己游上岸,正在等待救援;也說不定他已經沒事了,正在江湖的某個地方喝茶聊天。」
扁是假想就有好幾種可能,封雲帝反正就是不去想像最壞的一種。
「龍主說得是。」好慘,又要去找。
「還不再去探!」封雲帝大喊︰「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是。」
然而,任憑閻羅門的人如何打探,都無從得知絕色刀郎的下落,江湖上也再也沒有人見到絕色刀郎。
封雲帝在沒有辦法之余,也只好撤了尋人的命令。而那展家血案在鐵劍山莊的率領下,抽絲剝繭總算真相大白,現在大夥都針對殺人奪寶的祝問天,沒人再問起絕色刀郎了。
☆
這一天,封雲帝把親手逮著的祝問天交給鐵劍山莊後,回到濟州城外那問破廟尋找最後一絲希望。
「上前去看看,若有小泵娘的消息,馬上回報。」
「是。」
俊眸淡淡的掃向破廟前的荒地,天氣漸漸轉暖了,好不容易憶起前些日子才過了臘梅,不知道是不是連春節也錯過了。
甩甩頭,管他這麼多,他的朋友至今仍下落不明,哪有心思過春節呢?
他有多想念那個比女子猶美上三分,卻總是贏他的男人啊;他也想念那小小的,老是喜歡跟他斗嘴的小泵娘。
上前打探的黑衣下屬已經回來了。
封雲帝已經很習慣從他們的神情中,猜測此行的結果。盡避如此,他還是勉強打起精神,期望他的猜測是錯誤的。
「如何?」
「龍主,他們說小樓姑娘已經失蹤很久了,從那夜和絕色刀郎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長長的一嘆作結。
封雲帝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他們的生活如何?」
「物質生活是辛苦了些。」
封雲帝回頭望了眼。「罷了,把他們都接回閻羅門,當作是為他們盡最後一分力吧!」
「是。」
封雲帝的個性相當率直且固執,他打從心里不願相信他們已經不在人世了。
「真蠢,外面的人都已經被打發了,也沒人會再拿著薄刀冰刀喊你是殺人凶手了,你這回又是為什麼躲在某個深山里不肯出來呢?」
喃喃的自言自語後,封雲帝昂首向天,才甫溫暖些的天候居然又開始飄起雪花,他愣愣的伸出手盛著片片雪花,長長的嘆息著,許久後,才跨上駿馬頭也不回的奔去。
擺衣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然後動作整齊一致的跨上馬,奔馳。
只不過他們的心中有了共同的疑問。龍主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多愁善感起來啦?